只怕是攥到自己手都疼了,可也不愿意放开。
赵肃然本是被他话中的意思惊道,又突然莫明的心头一酸。
却突然察觉到他抓着自己的手指越来越用力,再去看时,李成明的眉头已再一次拧成一团,显是又一次的痛感汹涌而来。
赵肃然抓紧李成明手掌,急忙唤道“谨明、谨明!”
“唔、唔!呃啊!”李成明苍白的面容上,已大汗淋漓。
就这样过了一阵,李成明一直时好时坏。
连日头都快落了山。
偏偏旁边两人都束手无策。
即使一切都已准备妥当,颜如玉也不敢贸然下手。
她之前已差不多知道,此次谨明生产,自己爹要使的手法。
可是那等奇事连她也只见过爹行过一次。
而且也并非是用在生产之人身上。
如今谨明情况特殊,一不小心,便是一尸两命。
她不能这样去赌,也不敢这样去赌。
不到万不得已,颜如玉怎么也不敢草率行事。
两人就这样百般煎熬的熬了一阵。可颜乌一还是不见踪影。
可是赵肃然那边看李成明几次痛的死去活来,偏偏蹲在一旁的自己毫无办法。
赵肃然瞬间觉得自己简直像是在火上烧,怎么都静不下来。
赵肃然当下再等不下去,直接起身道“我还是去找找外公吧,若实在不行,娘你就先动手。必要时刻……”赵肃然顿了顿,却说不下去。
他突然想到李成明刚才那句话——
“他都隔着肚皮跟他爹说了那么多话了,估计也等不及想见肃然一面呢……”
只见赵肃然怔了怔,表情中似有痛苦,最后却还是闭着眼轻声道“……我只要谨明以后陪着我就好。”
颜如玉一惊。
愣愣的看着儿子半晌,却突然清风似得答了一声“好,娘知道了……”
她一向是最懂自己这大儿子的,他性子里的执拗简直跟他那爹一模一样。
赵肃然满心坐不住,话一说完,一阵风似地就刮了出去。
可是没多久,颜如玉就听见了一声浑厚而熟悉的声音,道“跑这么急,做什么去?”
“外公……外公你总算回来了。”
颜如玉面上一喜,惊呼道“爹!”
接着便迎了出去。
……
☆、第103章
颜乌一皱着眉,看向赵肃然:“你这么急匆匆的,是要去哪里?”
“外公,你出去做什么了?怎么现在才回?谨明他如今要早产!”赵肃然急声说道。
“什么?”颜乌一闻言也是眉头一皱,道:“怎么这么快?”
“我也不知,谨明他突然就喊腹痛,而且如今已痛的神志不清,我正要去找你。”
颜乌一正要说话,却见颜如玉已经闻声出了门,看着颜乌一脸上现出喜色,急忙喊道:“爹爹你总算回来了,谨明他已腹痛多时,如今正躺在屋内,你还是快点儿进来吧!”
颜乌一严色点点头,接着面容一正,将手中一直托着的一物交给颜如玉,嘱咐道:“这是绝仙草,我之前教过你它的服用方法,你先去把它料理了……”
“绝仙草?”颜如玉面容一惊,却是掩不住的惊中带喜,看着手中之物大声道:“爹你原来是去摘绝仙草?”
颜乌一点头沉声道:“不错,幸得有了这草,也算是赶上了巧儿,快去吧。”
颜如玉正要走,颜乌一想起其它,便叫住她又问道:“对了,玉儿。我之前跟你说的谨明生产之时要用的白布、银器与羊肠线准备好了吗?”
“好了,我已经照爹所说,让哑奴用干净的蒸炉蒸了,如今算来已有好几个时辰了。”颜如玉转头回道。
“那就好,快去吧!记得先熬一剂麻沸散,还有我那把柳叶刀,让哑乙替我准备好。”颜乌一道。
“是!”颜如玉快步走了。
一旁的赵肃然已经思量着两人话中意思半天,如今颜如玉才一走,他便对着颜乌一急切问道:“柳叶刀、羊肠线、麻沸散……外公!你要这些做什么?”
颜乌一转头看着自己面色紧张担忧的孙子,哼笑一声,直接道:“做什么?自然是开膛破肚,从你那男媳妇肚里取出你儿子!”
赵肃然闻言一脸惊骇,竟然直接愣在了原地。
颜乌一却已经大步走进屋里。
李成明此刻躺在床上,脸色惨白,已痛的心神聚散,连哀呼声都比一开始弱了许多。可是他怀有身孕,之前颜如玉并不敢贸然给他用药。
如今颜乌一一回来,看见李成明这般,就知道还是耽搁的有些久了,当下不由吹胡子瞪眼发起了怒“人疼成这样,你们就不知道想点儿办法吗?妄你们还是我颜乌一的后人,蠢笨如猪!”
一句话全骂在紧跟着进来的赵肃然身上。
只是赵肃然却全然没听见外公对自己的辱骂,只见他情绪激动的厉声问道“外公,你不会真的要开膛破肚,才能从谨明肚中取出胎儿?难道没有其它办法?”
“其他办法?你外公我医术浅薄,倒不知有什么别的方法,不如你来教教我!”颜如玉哼笑。
“这……”赵肃然说不出话,对于医理一道,他一向不擅长。
“说不出来?你可知男子有没有产道,你现在不让我剖腹取出胎儿,你给我说从哪里?”颜乌一逼问。
赵肃然听见“剖腹”两个字,更是心惊肉跳,直喊道“不行!外公!你真要开膛破肚?可是……若是……谨明他……”
赵肃然面容痛苦纠结,情绪越发激动起来。
“闭嘴!”颜乌一气的大喝一声。接着便领着赵肃然衣领,把比他还高不少的外孙提着出了房门。
赵肃然反手一扭,正要反抗。颜乌一却身影鬼踪,已到了屋外,接着便一脚踢出,直把赵肃然凌空踹飞出去。
等赵肃然砸在地上,颜乌一也闪身而至。又伸手快如闪电般在他身上点了几下,直接封住他穴道。
“给我好好在外面吹吹冷风,清清脑子!现在胎儿要出来,再不从肚子上开口取出孩子,倒时候就是孩子憋死在腹中,大人也保不住,到时候一尸两命看你拿什么哭!况且你身为我的外孙,竟然连我颜乌一的医术也怀疑!真是气死老子!好好给我待着!”
颜乌一对着赵肃然厉声骂了一通,接着便直接转身大步流星回到屋内。
……
赵肃然颓丧的坐在原地,被外公踹过的地方,隐隐作痛。可他现在也无心去管。
如今李成明生死危关,他却丝毫动弹不得。
他也知道外公医术了得,而他如今是关心则乱,只是……
只是一想到要开膛破肚,方能从谨明腹中取出胎儿,这叫他如何能冷静下来。
赵肃然用手撑着额头,皱紧眉头的脸上,满是阴翳。
谨明……
谨明。
……
“爹!绝仙草我已捣成碎渣,将汁液用温水泡开了!”颜如玉急道。
“好,你快喂他服下!”颜乌一沉声道。
“嗯!”
颜乌一说完,便转身将双手伸进满是药草的木盆中泡了片刻。
接着回过头,看颜如玉费力的给李成明绝仙草药汁,又接着道“喂他麻沸散!”
“好!”
颜乌一一个指令,颜如玉便迅速动作,两父女配合默契。
说来也是神奇,李成明吃下那绝仙草的汁水,竟然脸色瞬间就缓和许多,意识也清醒了些。
之后颜如玉给他喂服麻沸散他都还记着。
只是他吃下麻沸散,还没一会儿,却渐渐的觉得眼前一晃,接着便没了知觉,头向旁边一撇,直接晕了过去。
颜乌一将双手从盆中拿了出来,抖了抖水,用蒸好的白布擦了擦手。
接着直接一手从旁边白布上捏起一片柳叶型弯刀。
那刀又薄又韧,如蝉翼一般,刀尖闪着凌厉的锋芒。
颜乌一面容严肃,接着手起刀落,直接伸手用刀划向了李成明圆滚的肚皮。
……
赵肃然满脸冷凝与焦急,一滴滴汗珠随着他的鬓角直顺着下颚曲线流下来。
他已暗自运功多时,可是颜乌一手法刁钻,被封住的穴道很难破开。
赵肃然不知道他在这院子中已经待了多少个时辰,可是他却觉得每时每刻,都像是度日如年。
夜晚的无人谷一片宁静,连整日啼鸣的鸟儿似乎都已酣睡,只偶有春风拂过树梢的婆娑声。
二赵肃然只能听到自己胸腔中,“嗵嗵嗵嗵”跳个不停的声音。
赵肃然内心正在遭受极大的折磨。
外公已进去了那么久。为什么还不出来!到底里面如何?
谨明他……又怎么样了?
赵肃然心间一百个想法,只逼得自己整个额际上青筋都暴起来,连脖颈上也不例外全是鼓起的一道道青色。
赵肃然正运转着被阻滞的内力,试图冲破穴道。
可是正在这时,远处竹屋内,突然传出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瞬间响彻整个夜空。
一这一声,好像在赵肃然心间砸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