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玠摇头,盯着手上的书本“你若是想睡,就去睡吧。”
清淮心想,这又是何必呢?
“等等。”卫玠突然道“快些备马。”
“啊?”清淮一愣,这大半夜的备马做什么啊?
“我心中不安。”卫玠直截了当,也不等清淮反应,抓上衣裳便急忙出了大门。
清淮见状,立刻拔腿追了上去。
等清淮追到时,只见卫玠已经骑着一匹马离开了。
清淮这时还挂着两个黑眼圈,却也顾不得更多,从马房里拉了一匹马出来。那马貌似有些傲气,一双大眼睛冷漠地看着欲哭无泪的清淮。
“好马儿,快走吧!”清淮催促。
马儿打了一个热乎的响鼻。
“我去”清淮没办法了,连忙向系统求助“快帮我!”
无耻的系统地开出价码“两点道德值。”
清淮一咬牙“成交!”
不过一眨眼,清淮就飞到了马背上。然后这匹马儿扬起了蹄子开始疯跑起来。
其实卫玠一早就收到了杨钦将要出战的消息。但他反应如常,连一丝担心都没有表现出来。直到入夜后才开始辗转难眠。
他知道自己不是谢衍怀,但他就是忍不住担心杨钦。
此时骑在马背上不停赶路的他忍不住想,自己真的是谢衍怀就好了!
但不管他是谁,他都不想让杨钦出事。
赶了好几个时辰的路,卫玠终于到了河东。
人海茫茫,他却一眼辨认出了杨钦所在的位置。他本以为杨钦会坐在一旁观战,但没想会看到杨钦倒在血泊之中!
“阿钦!”
卫玠的双眼布满血丝,单枪匹马从后方的军队中劈开了一条道路。
“我是谢衍怀!都给我让开!”
没错,他在见到杨钦身处险境的一刻想起来了,什么事都想起来了。
——他卫玠,就是谢衍怀。
可恨他什么都忘了。
杨钦在他醒来后对他的好,他视而不见。
杨钦在端午宴会上吐血,他漠不关心。
杨钦故意顺着章顺那奸贼与他假装生气,只为将他送到安全的行宫,他也没发现。
如今就连杨钦上战场,他也是连夜赶来。
可惜,一切已经晚了!
而杨建以为杨钦深受重伤,活不了多久,便没再赶尽杀绝,等着他人去替杨钦收拾尸骨。
没想到半路却杀出一个程咬金来。
杨建低头问军师“那是何人?”
“回禀皇上,”军师一顿,“那人便是杨钦的男皇后,谢衍怀。”
“哦?”杨建玩味一笑“长得是不错,想必他那□□恐怕都被杨钦玩儿烂了吧?”
军师正想提醒杨建些什么,却见那谢衍怀已驱马到了敌将张起遂的身旁。
这头谢衍怀正要发令,却听那张起遂阴阳怪气道“谢皇后,你来此处作甚?”
“你叫我什么?”谢衍怀的眼神锋利,透出一股往日不曾见到的神采与气质。
“张起遂,自打我进宫以后,难道你连尊卑都分不清了?”
谢衍怀毫无温度的声音让张起遂打了一个寒颤,但他的语气却还是十分生硬“属下不敢。”
谢衍怀睨了他一眼,道“接下来我上阵杀敌,你在中军处指挥。”
张起遂迟疑道“可您还未穿上战甲。”
谢衍怀反问“现在是穿衣的时候么?”
张起遂摇头。
“那边无需多言。将你的长缨给我。”
于是张起遂将手中的武器扔了过去。
谢衍怀一手接过,深深地看了张起遂一眼“我去了。照顾好阿钦。”
这是阿钦的江山,他一定要为他保住。
就算阿钦死了,他也不会让敌人夺去京都后,践踏阿钦的尸身和尊严。
望着在战场上带领士兵与敌人厮杀的谢衍怀,张起遂心道自己怎么会因为谢衍怀入宫就忘记他曾经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在此战役之前,他同谢衍怀一起上过许多次沙场。谢衍怀在战场上的那股杀人的狠劲,是他以前从未见过的,就连作为同伴的自己看了他杀敌的场景都觉得心惊。
对了。他想起来,谢衍怀还有一个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名号——美人修罗。
人们总是会因为他的绝色美貌而忽略他在战场上的强悍实力。敌人们也因此会掉以轻心而被打败。
张起遂的视线黏在了谢衍怀身上。只见谢衍怀一击,便刺穿了对方一员大将的喉咙!
霎时间,浴血奋战的将士们大受鼓舞,士气大涨!
看来战局要扭转了!
在后方观战的杨建眉头大皱“怎么回事?!方猛怎么被一个娘们儿给杀了!”
军师正要说话,一名斥候突然来报“黑原族突然来袭,咱们的大营被攻了!粮草,粮草都被抢烧了!”
杨建闻言大惊“你说什么?!”
☆、第40章 当卫玠穿成男皇后(16)
卫玠死后便穿到了还是婴儿的谢衍怀的身上。因此卫玠就是谢衍怀,谢衍怀就是卫玠。虽然有些拗口,但事实就是这样。
谢衍怀的父母都是平民。他们将谢衍怀抚养到十六岁时便因病去世了。谢衍怀将二老埋葬好之后,便收拾包袱离开家乡去当兵。他本想靠着自己上辈子的才学去某得一个官职,但寒门无士族,家贫的他也就暂时断了进仕这个念头。
也许是上天有德,他在军营里遇到了他的此生挚爱,杨钦。
杨钦那时也才二十来岁,整个一个愣头青。他大哥手握兵权,因此他在军营里面也吃得很开。而谢衍怀当时初入军营,谨守本分,一直小心翼翼的。只不过他的秀丽容貌还是给他带来了无尽的麻烦。军营里的兵大都粗手粗脚的,有几个起了色心的东西会时不时去撩拨他。更可恨的是周围的人每次还跟着起哄。
一次谢衍怀在河边洗澡的时候,其中一个人竟然逼迫他做那种事情。
那时他的才十六岁,气力小的很,也不会任何武功。被那个人按在地上欺侮的时候他几近绝望。但事情没有照他预料的那样所发展,因为就在那时,杨钦出现了。杨钦将那人掀翻在地,一脚踩上了那人的命根子,狠狠地碾压。那人疼得在地上打滚求饶,杨钦却还是不为所动。直到那人晕死过去,他这才松开了脚。
自那以后,谢衍怀就成了杨钦帐下的一名士兵。杨钦虽然救了他一次,但他对杨钦依旧存了几分戒心。
日子长了,谢衍怀发现,杨钦其实对他的容貌没有任何企图。那时候杨钦甚至对他还颇为冷淡。
两人的情感开始生出变化的一次是在那次在雪地受困的时候。隆昌三十年的时候,杨钦在漠北和异族人交战了数回合,因为属下的一次背叛陷害,他丢了自己的马粮,和多数部下走散,被逼到了一处寒冷之地。那时还跟在他身边的只有谢衍怀一人。
那种地方的夜晚要比白日寒冷数倍。两人怕被敌人的探子发现踪迹,不敢生大火。无奈之下,他们只得脱光衣服,依偎在冰冷黑暗山洞的一处小角落。肌肤相亲的触感,让谢衍怀感到奇异却又有些微不适。但杨钦用他那冰凉却有力的手臂圈住自己的时候,谢衍怀才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就这样,他在杨钦温暖的怀中呆了一夜。
这么多年以来,两人已经共同经历了太多次生死。最初两人之间隐隐绰绰的情愫已经因为患难而拧成了一股坚韧的绳索,将两人牢牢地捆绑在一起。
他们早已不能被分开
可如今,杨钦却卧病在床,生死不知。
谢衍怀静静地坐在杨钦的床边,凝视着杨钦苍白而刚毅的脸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名宫婢走到谢衍怀身边低声劝道“公子,夜深了,让奴婢守着皇上吧。”
“不必。”谢衍怀摇头,“我要看着他。”
宫婢深深地看了他和杨钦一眼,在心中叹了口气,悄悄退下了自从杨建败退之后,谢公子就是这样一直郁郁寡欢。皇上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啊
谢衍怀俯下身,用着自己长着薄茧的摩挲着杨钦的脸庞。以前杨钦醒着的时候,最喜欢牵着他的手,细细的抚摸手指上那层薄茧。
而只要杨钦和谢衍怀待在一起,他的那张嘴巴总是安静不下来,他总得说点什么逗谢衍怀开心。
而谢衍怀还总是嫌这样多话的杨钦总是打断他看书,话多得很。
可现在,没有人在谢衍怀耳边喋喋不休了。
“阿钦”谢衍怀叫着只属于他的昵称。
可是无人回应。
谢衍怀说不失望是假的。他站起身,想去书架取一本书为杨钦夜读,却听见微弱的一声“弼儿”
谢衍怀的心一颤,转过身来不确定地轻喊了一声“阿钦?”
只见杨钦缓缓睁开了之前一直阖上的双眼,眸子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神采。
“阿钦,你醒了?”
“弼儿。”虚弱的声音。
谢衍怀伏在床畔“阿钦?”
“唤先宝,太后和洪相过来,我要立诏。”
谢衍怀垂下眼皮“阿钦,你真的决定把皇位传给先宝?”
杨钦勉强咧开嘴角“就像我们之前商量的那样。”
谢衍怀揪着一颗心“可是在这之后呢?你怎么办?你身上的毒”
“弼儿我与你相交数年,不舍离别。但生老病死,由不得人快去将找他们来吧。”
谢衍怀强抑住心中的苦痛和酸楚,松开了杨钦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