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停啊,路又不是那个怪老头的。”段穹望不满地道。
“闭嘴。”段穹宇没好气地轻声喝道,“你们在这不要动,我去看一下。”
要不是段穹宇祭拜母亲后心情低落,他肯定手舞足蹈了,因为那人,真是前世治好段琼妍的神医——倚蛇郎君,因为他喜欢养蛇,还能控制蛇。
他不修边幅,衣衫不整,完全没有神医范儿,可是他十八岁,就成了宫廷御医。这御医,还是名义上的,他爱看就看,不爱看,连皇室也无可奈何。
段穹宇轻轻地挪过去,见他在一个洞外用烟熏,可能是在捉什么。烟很小,里面有一股药味,段穹宇也不认识那是什么药材。
蹲在倚蛇郎君身后,段穹宇见到一条两指宽粗细的蛇,三角头部看起来不是很精神,滑行得也不快。可是,段穹宇知道,这肯定是一条毒蛇。
倚蛇郎君可从来不养无用的废物蛇。毒蛇既可以攻击,它的毒液也是难得的药物。医毒不分家,倚蛇郎君是个双精的大夫,这也是没人敢勉强他的地方。
那条蛇傻傻地游进了他的笼子里。他将笼子盖好,转头道“你想抢我的宝贝?”
段穹宇摇摇头,向他鞠了一躬,“某想请神医为我妹妹看病。”
倚蛇郎君往前面的牛车看去,然后转过头来,“你让我看,我就看啊。没空,我要和我的新宝贝培养感情。”
第23章 求情敌
段穹宇没理他的拒绝,继续恳求。可是倚蛇郎君直接抱着毒蛇走掉。预料之中,段穹宇也不气馁,就跟在他后面,一直重复着自己的请求。
“我妹妹难产的,自由体弱多病,尽管这些年来一直调养,也没有起色。医师们都说她没有做母亲的福分。她还这么小,我实在不忍心让她受苦,要是我阿娘泉下有知,肯定也难以安心投胎。”
倚蛇郎君挥挥手,“跟我又没有关系。做不了母亲的人多了,我哪里救得完。”
段琼妍他们也跟着过来,一直到了倚蛇郎君的草庐。见到他如此低声下四地求那人,段琼妍不依了,“走吧,他能不能医还是问题呢。”
“他能。”
段穹宇固执地守在草庐旁。段琼妍本来想要陪他,被段穹宇直接赶回去了。她那身子骨,哪里能在外面风吹日晒?
可惜有恒心、毅力和诚心,不代表就一定会成功。倚蛇郎君直接将他当做空气,只顾喂他的蛇,或者在写下他的观察记录。
在草庐守了三天,段穹宇也没能劝动这个顽固。
“你究竟要什么条件,才愿意救我妹妹?金银珠宝,权力地位,还是人间绝色?”
“你快走啦。都跟你说了,我都不感兴趣。你在这里抢我的吃的、喝的,我都不跟你计较了。”
“我倒是想给你做饭的,但是我实在不会,毒死你我哪再找个神医?”
“所以你还是回去吧。也许你会做饭了以后,我会答应你。可是现在,我的宝贝精神不佳,我没空搭理你。你要是现在能让我的宝贝好起来,我就答应你。”
知道夜幕降临,段穹宇也没能说动这个顽固分子。他是看出来了,这就不是残忍冷酷的家伙,在他眼里,一条人命还没有一条蛇命重要。
回到太学,白行坤关心地问了他旷课的原因。
听到解释,白行坤不禁有些动容,“你妹妹真是好福气,有你这么疼她。”
“哎,我不疼她,她就跟个孤女一般。”段穹宇崔头丧气地撑着下巴,“她没法做一个母亲,谁家愿意娶她?我虽然不介意养她一辈子,可是还是希望她有个完满的人生。”
“你就如此笃定,那个养蛇的人,能够治好你妹妹?”
“呃,因为我听说过,有个养蛇的人,医术令人惊奇,有起死回生之能。我想,应该就是他了。”
“你这么重视你妹妹,她肯定也是一个好娘子。好人终会有好报的。她这又是身体弱,一时之间,也不要紧,你也不用太着急。”
听了白行坤的劝,段穹宇还是没办法罢手。想想顾元纬,又想想可爱的妹妹,他猛灌了一壶酒,跑向顾元纬的宿舍。
“咚咚咚”,段穹宇叩响了他的房门。顾元纬很快打开了门,就见到了一身酒气的段穹宇。
拉着他的衣袖,段穹宇露出讨好的笑容,“元纬,我想请你帮个忙。”
顾元纬被他的笑容晃得有心心神不稳,又有心怕怕的,反常即为妖。他斟酌道“这,我就是个商人之子,你都办不成的事,我能有什么办法?”
“不,你肯定行的。”
段穹宇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我知道,你懂得很多知识,所以我想你肯定知道怎么养蛇。”
顾元纬松了口气,别的他不会,养蛇——还真是小事一桩。他父亲就是个捕蛇的高手,小蛇也会养大了再拿起卖。
他能成为大山里唯一的大学生,除了他自己争气,他父亲供得起也是很重要的原因。
段穹宇听到他的话,兴奋地将他抱在了怀里,“谢谢。”
为了妹妹,他愿意来求他——这个上一世的情敌。当然,妹妹的终身幸福,他是想都不要想。大不了,他以后不再找茬。
来到倚蛇郎君的草庐,顾元纬看了一眼那条蛇道“它这是发情了啊。”
倚蛇郎君听他如此说,立刻捉住他的手道“你也懂养蛇?”
顾元纬微微扬扬下巴,“略懂一二。这是尖吻蝮,俗称‘七步蛇’,每年这个时候,都是它们□□的季节。你只要把它放在更凉快的地方,它就会好点,过了这个季节,它就没事了。”
顾元纬又和倚蛇郎君交流了一些其他蛇的习性、药用价值、毒性等等,让倚蛇郎君产生了相见恨晚之感。
“要是能早遇上你,我也不会浪费那么多时间去摸索。”
段穹宇靠在墙上,一边磨牙,一边挠墙。中午,倚蛇郎君还请他们吃饭。终于等顾元纬说出请求之后,倚蛇郎君一口答应。
段穹宇终于有机会说话了。他端起酒杯,向倚蛇郎君敬酒。
“这是我泡的药酒,你们多喝点。”
段穹宇又敬顾元纬一杯。
“老大,你不用那么客气,为老大效劳,是小弟的福分。”
“叫我段大郎吧,老大听着别扭。”
“哈哈,好。段大郎,小弟先干为敬。”
倚蛇郎君为段琼妍诊脉后,开出了药方,“这个药方,你先喝上一年。一年后,已经就没有大碍了。你这是身体虚,得需要慢慢调养。一年后,我再来为你把脉,换个温补的方子。”
段琼妍还是不敢置信,“大夫,我这身体,真的能够养好吗?”
“养不好也不会死。”
段琼妍被噎,呆住了。
段穹宇连忙拉住她的手,“放心放心,神医说行,肯定行。”
对倚蛇郎君的臭脾气,段穹宇是十分了解的,一点耐烦心都没有。送倚蛇郎君出门,段穹宇见到了一直在段琼妍院子前张望的顾元纬。
“你妹妹的院子可真清雅,看来是个有品位的人。”顾元纬又看看段穹宇的脸,“你妹妹长得像你吗?你长得帅,你妹妹肯定也差不了。”
段穹宇一扇子敲在他的头上,“我妹妹不是你能够肖想的。”
“你应该知道,我比其他人,更懂得讨女孩子欢心。”
段穹宇知道他说的是穿越者。也不知穿越者,究竟是什么?顾元纬知道普通人不知道的知识,比他们更懂得讨女人欢心,也是不争的事实。
“我说不行就不行。你敢打她的注意,我就让你去宫里当太监。”
见段穹宇一脸寒霜,顾元纬不敢再开玩笑。他觉得累,段穹宇对他,好像有很深的成见。他也没有办法,暂时拼不过对方,只要不结仇,就好了。
顾家的产业,在后面的两年内,连续遭到了打压,让顾元纬愈发感到艰难。曾经刚刚穿越时的锐气,让他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讽刺。
穿越者,并不意味着一定能成为人上人;古人,也并不是穿越者臆想的那样蠢。
家族生意的衰退,他成为了顾家最后的希望,也感到了深深的压力。古代的生活,并不是现代那样简单。现代,他会忧心老婆房子;现在,他要忧心的,是整个顾家上百口人的命运。
科举考试,他盼望的奇迹也没有出现。自从他剽窃诗作的事情曝光后,就没有了博士单独为他授课。全靠他现代那一点浅薄的、忘得差不多的文言文知识,考不过才是正常的。
可是他还是不甘心,段穹宇和他穿越的时间差不多,甚至还要晚一些,却中了进士。尽管名次靠后,但凭借他家的势力,想必可以混得很好。
他不觉得自己比段穹宇差,只怪自己在算学上费的工夫太多了。一心二用,肯定不如专一来得有效。
看着皇榜上那密密麻麻的名字,看着下面仕子激动的神色,听着那些榜下捉婿的议论,顾元纬第一次,对未来产生了迷茫。
看着段穹宇给他的帖子,他只觉得心里苦涩。他难道要当两辈子屌丝吗?屌丝的命运,即使穿越,也改变不了吗?
第24章 水部司
段穹宇中了进士,赢得了段宏盛的欢心。曾经他是根草,现在他是个宝。段穹宇却只觉得讽刺,父亲付出的爱,也是需要你拿实实在在的利益去交换的。
好在他也不是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早已经过了渴望父爱的年纪。段宏盛做到了一个父亲的责任,他也会做到一个儿子的责任。
段家为庆祝,摆了三天三夜的流水宴,还在护国寺前施粥百天。银子流水一样的花了出去,段穹宇的名声也发生了彻底的翻转。
曾经的京城一霸,以其侯府世子的身份,和自身的才华,彻底成为了京城闺秀争抢的女婿。
三天流水宴,聚集了最上层的家族,有书香世家的宰相门第,有外姓最高爵位的国公府,甚至还有皇族。这些有适婚闺秀的人家,都有抛出绣球。
当然,上层家族一般表现得都十分含蓄,不可能像卖女儿一般说得非常直接。下层家族就不一样了。
段穹宇已经与不下十个女子有了缘分。他不是不小心撞了人,就是看到绣帕,或者直接被人塞了荷包……
“你的艳福可真不浅。”顾元纬忍不住酸溜溜地道。
凉亭里,段穹宇躺在亭子里的波斯地毯上,一手撑在案几上,一手端起夜光杯,将其中的葡萄酒一饮而尽,“神女有梦,湘王无心。”
“呵,你是真的无心?还是无法取舍?”顾元纬也饮尽杯中酒,“你是单身钻石王老五,那些女人也不一无是处,环肥燕瘦,各有千秋,无法取舍,就全部收进后宫啰。”
段穹宇嗤笑一声,“我想要女人,会缺?”
“也是。那你究竟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啊?”
段穹宇白了他一眼,敲敲案几,“倒酒。”
顾元纬起身,为两人斟酒。
酒酣耳热,顾元纬提议一起去妓院逛逛,享受一番。段穹宇沉吟一番,拒绝了。
“你不会还是处男吧?”
段穹宇冷笑,将他赶走了。顾元纬心里是不舒服的。心情无法排解,他决定去妓院乐一乐。
段穹宇心里也不舒服,他感觉顾元纬的脑袋上,就是一个大写的“色”字,还觉得所有男人都跟他一样。
“戍兄,帮我去看看他去干什么?”
戍景福从一侧的小巷子里出来,点头答应。这些年,他一直跟着段穹宇,帮了他很多。两人亦兄亦友,关系融洽。
顾元纬来到酒肆,点了一个胡姬陪酒。曾经的艾丽莎,已经和阿尔瓦成亲,共同经营着很大的绸缎庄。他已经没有了邀美的名义。
乔念蓝那个女汉子,也因为曾经上元节的事故,不愿被逼婚,一气之下,入了军营参军。
这也是让顾元纬不爽的地方。他不愿将就,被逼娶个男人婆是一回事,男人婆不愿意嫁他,又是另一回事。一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尽然还嫌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