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凤栖的鬓发上簪着一朵暗红的花,可她站在原地,却比那朵花更娇艳,更美丽,也更多刺,她几乎有些讽刺的笑了笑,凑过身去贴在了江羡的身后,轻声道“月儿跟你告状了?他果然还是个孩子。”
“他何必跟我告状。”江羡有些无奈,“他哪次叫你训斥过后,不是那个模样。”
“我跟你不同,他生出来便失明,长大些腿脚又出了问题,我都说了当做正常孩子来养便够了,你偏偏就要将他特别看待一些,才养成月儿这般自卑又自傲的性格。”千凤栖嗤笑道。
江羡微微皱起眉头,对妻子的指责不以为然,低声道“罢了,我问你,你是不是又提到了栖白那孩子?你何必提他呢。”
“怎么,月儿的确是比栖白差。”千凤栖将头依靠在了丈夫的肩头,双眸却泛着冷意,好似在说一件与自己全然不相干的事情,目光之中渐渐露出怨恨之色来,“难道我说错了吗?难道我说得不对吗?为什么寒山总是会得到最好的……”
许多时候,江羡也不太理解妻子对岁寒山到底是爱是恨,她每次见到寒山都会很欢喜很高兴,可是对栖白却有些阴晴不定,也许是因为月儿的关系。可是江羡却不以为然,月儿到底是他们的亲生骨肉,纵然岁栖白再好上千万倍,可哪比得上月儿在他心里万分之一。
“虽是如此,但月儿在我们做父母的心中,总是最好的。”江羡伸出手,将妻子紧紧搂住,低声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是不希望月儿以卵击石去惹怒岁栖白,但是法子不试试,怎么知道成不成功。”
千凤栖冷哼一声,却也温顺了许多,靠在丈夫怀中,咬着嘴唇道“成功个屁,你知道岁栖白是多冷的铁石心肠,他连心上人的毒都毫不在意,自己又是个百毒不侵的石头,简直是个刺猬,怎样都要被扎,还能有什么法子。”
“绕开他就是了,何必非要跟岁栖白硬碰硬,就是赢了,也要吃个大亏,更别提寒山还在。”江羡摇了摇头,淡淡道,“本来不应当叫岁栖白发觉的,月儿还是年轻气盛了些,不过我们俩当初听见时,原也以为岁栖白会受胁的,不怪月儿失败,谁想得到呢,别忘了咱们最重要的事。”
也不知道千凤栖听进去没有,她的目光在地上打了个转,忽然又道“岁栖白的妻子,那个叫荀玉卿的男人,当真长得很好看?”
“怎么?”江羡问道。
千凤栖若有所思的想起蓝千琊提及荀玉卿时似笑非笑的模样,又想起了阿沧与自己私下说的那些事,轻声道“我觉得月儿对他好像有点意思,有意思的是,默微儿跟蓝千琊,对他也都有那么点意思。”
就桃花运这方面,岁栖白虽然不像岁寒山,但娶得媳妇,却很有他老子的风范。
作者有话要说 好,走起剧情线~
结局换了个想法,想玩个反转,不管你们骂不骂我是烂尾,我打算把这个想法写出来
今天回学校了,明天请个假
第122章
刚开春没多久,就开始倒春寒,荀玉卿冷得不行,想窝在房间里躲几天寒意, 山下却传来了江浸月的消息。
不知道为什么, 在这个世界上, 主动找人麻烦跟被人找麻烦似乎总是有所区别的,被找麻烦的时候总是很奇怪对方怎么这么快就能找到自己, 主动找人麻烦的时候又奇怪对方怎么藏的滴水不漏,简直跟挖地三尺把自己埋到土里去了一样。
被江浸月袭击,寻找江浸月的下落, 岂不就是如此。
春寒料峭,但却出了极温暖的太阳,簪梅难得出场一次,很是有点兴奋, 喷着气快快活活的走在官道上。荀玉卿打了个哈欠, 坐在岁栖白身后,几乎有点儿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来度蜜月的还是来找犯人的。
太阳暖洋洋的落在荀玉卿的身上,他靠在岁栖白后背,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来翻看,这本册子算是半个岁栖白的日记,写了他这许多年来杀过的人,为什么杀,在哪里杀得,还有一些零散的证据跟线索,有些人若是误入歧途,岁栖白还会叹息一句。
金蛇是倒数第五个,而最后一个是现在进行时,也就是江浸月。
比起前面金蛇他们那些大奸大恶之徒的罪名,江浸月的罪名很简单私仇。除这二字以外再无其他,而金蛇等人则是分别写上了杀妻、见财起意、杀人夺宝等等。
荀玉卿又翻了翻,终于在前头几页里找到了柳剑秋的名字,柳剑秋的罪名倒是很多,但也添了私仇二字。他把整本册子翻遍了,好奇心忍不住升了起来,倒先把嘲笑岁栖白像幼稚园小朋友写日记的念头放在一边,问道“岁栖白,你到现在只有两个私仇吗?我还以为像你这样的人,会被很多人看不顺眼。”
“是啊。”岁栖白淡淡道,“不过要我去找的很少。”
不是很少,完全就是国家保护物种啊!
里头就算单人都已经很惊人了,更别提还有团体合作的,不过想来也是,岁栖白通常不会特别找人麻烦,人家见了他比见到鬼还害怕,遭瘟神都不过如此,他要是再追着人家私仇,岂不是跟老鹰捉小鸡一样,一捉一个准,搞不好年纪轻轻就达成万人斩成就了。
“总有人找你麻烦吗?”荀玉卿若有所思的笑了笑,不紧不慢翻过页,里头还记载了裴澡雪的死因是自杀,岁栖白没有多提,评语只是淡淡写了句误入歧途,可怜可憎。
想起裴澡雪,仿佛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他与秦雁才是初识,眼下都已成了好友了,岁月磋磨,总是许多人许多事在变化的。
荀玉卿轻轻叹了口气,翻过页去,看到个陌生的名字,岁栖白会加注评语的人不多,这个人居然也有,而且他的评语很奇怪心肠丑恶,貌相更为丑恶。
“哎,这个屠七是什么人?唔,以怨报德……”荀玉卿仔细看了看,才发现这个屠七还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受重伤时被一位赵大侠所救,结果养伤期间却看上了赵夫人,伤势痊愈之后直接把自己的恩人杀了,想要强娶赵夫人为妻,结果哪知赵夫人生性刚烈,为避免自己受辱,在丈夫死后,便自尽了。
屠七见状,干脆将赵家庄上上下下,百来余口全杀了个干净。
心狠手辣都不足以形容他的禽兽,荀玉卿啧啧有声的评头论足了一番,忽然又问道“屠七长得真的很丑吗?”
岁栖白坐在前头,倒看不清他的神情,荀玉卿只能看见他把头微微一歪,思考了会儿,约莫是阳光的确太过于温暖,连他也忍不住有些懒洋洋的说道“很丑,你有多好看,他就有多难看。”
“喔。”荀玉卿轻笑了声道,“那世上找出这么难看的人恐怕也不容易吧。”
似乎是觉察到荀玉卿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岁栖白稍稍点了点头,又回忆起屠七的样貌来,认真道“他的鼻子像苏伯拍开的大蒜,眼睛像被掐下来的葱尖,总之你见过他一面,就绝不会忘记他,世上不可能再有那么丑的人了。”
荀玉卿难得听他这么正经严肃又刻薄的评论一个人,忍不住笑了出来,完全想不到屠七到底是长什么样,不由道“我实在想不出来他到底长什么样,就算你形容给我听,我也觉得完全突破了我的想象力。”
他话音刚落,目光在官道上一转,脸上的笑意顿时凝住了,忽然道“我……我知道他长什么样了。”
簪梅走得不快不慢,岁栖白倒也不催它,只是微微笑道“怎么,突破你的那个想象力了?”他其实不太清楚想象力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东西,只是鹦鹉学舌,照搬荀玉卿的话而已。
“你找他一定很轻松,世界上长得这么丑的人……恐怕只有他一个了。”荀玉卿呆呆的说道。
真他妈的太丑了!!!
就长成那个样子,被猪啃脸都算是整容了,他一把揪住了岁栖白的衣服,感觉自己晚上睡觉搞不好要做噩梦了。岁栖白忽然勒住了马,问道“在左在右?”
“右。”荀玉卿断然道。
岁栖白调转过头,夹着马腹一抽,簪梅顿时飞跑了出去,屠七毫无犹豫,直接向前掠去,一追一跑,竟入了城中。屠七的轻功不太坏,踏过一重重屋脊,这会儿还是白日,在大街上纵马难免有些显眼,而且容易伤人,荀玉卿与他对视一眼,在城外同时下马,直接用轻功追了上去。
荀玉卿暗道岁栖白在感情上不开窍,说起情话一套套,没想到在这种事儿上心都转得比三速的电风扇还快,一眨眼就回过神来了,真是天生吃捕快这碗饭的料。
哪知路过闹区的时候,屠七忽将身子一坠,落进了人群之中,拐入小巷,两人追得虽快,但这闹市七弯八拐的小巷多不胜数,更何况人来人往,追了几条路,便把人给追丢了。
荀玉卿心焦难耐,站在偏僻的小巷子里叹了口气道“这人倒是很狡猾,咱们追丢了,怎么办?”
屠七为何死而复活暂且不管,就算他是死人变活鬼,也要送他下地狱去当死鬼。
有句话说得好,原谅你是上帝的事,我的责任就是送你去见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