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识仇天么?”荀玉卿问道。
“那可真是个……”秦雁微微抽了口气,轻声道,“了不起的麻烦。”
荀玉卿忽然拉住了他们二人的手,问道“你们对他到底有多少了解,都尽快说出来,这可事关咱们三人的身家性命,阿雁那天杀的那个大汉,是仇天的线人,他们还将什么破信弄在荷包上,我花了钱,哪知道那荷包丢哪儿去了。我如今是信吐不出来,钱也吐不出来。”
“把信藏在荷包上……”柴小木吃惊道,“这人好聪明啊!”
荀玉卿与秦雁都忍不住看了一眼柴小木,瞧得少年满脸通红,讪讪低下头去。
秦雁只觉得掌心里的手虽不算温软,甚至凉的可怕,心头却仍然泛起一阵阵的暖意。他轻轻的,但颇为坚定的握住了荀玉卿的手掌,他深知如何安抚一个人,也深知如何才会叫对方镇定下来。
“仇天这人名气很大,江湖传闻也不少,不过他这人平素独来独往的很,消息并不太多,听说他当年好似与蓝千琊因为一个人结了仇怨。”
辛夷……
瞧着秦雁冷静无比的模样,荀玉卿也稍稍稳定了一些,他催促道“说些有用的,好比他有什么弱点之类的?或者是他怕不怕什么蟑螂老鼠的,要不然,就像小木那样怕鬼?”
“我才不怕鬼。”柴小木小声嘟囔着反驳,但好似又怕荀玉卿跟秦雁会突然抓只鬼来吓他似得,并不敢插话。
“若是有。”秦雁好笑道,“那期盼着打败他好扬名的人,岂不是一个个都是抓耗子或是抓蟑螂的能手了。”
荀玉卿若有所思道“想打败他的人很多么?”
“早些年很多,近些年也不少。”秦雁淡淡道,“就好像想杀岁栖白的人也不在少数一样,但从无人能够成功一样。”
人越出名,往往麻烦就会越多;人越有钱,往往就会越忙。偏生人们最开始对权势的热衷,就是为了不受人欺负,为了不被人麻烦;而人们想要有金钱,也总是觉得有了钱就可以自由自在,偏生恰好相反。
这好似是个悖论,但却又合情合理的很。
“看起来他好像无懈可击?”荀玉卿听出了秦雁的言下之意,他苦笑了声,淡淡道,“我能从岁栖白手中偷到肉灵芝,如今看来,实在是一样很了不起的事情。”
“不。”秦雁瞧了他一眼,微微笑道,“你偷到了东西,如今却还没有死,也没有被岁寒山庄通缉,这才是一件最了不起的事。因为这代表着,岁栖白已对你低头了。”
荀玉卿的微笑稍稍一僵,他脸上的笑容忽然收敛了起来,这就好像秦雁碰到扎在他心头的一根刺,那根刺毛毛糙糙的,叫人一下子锤进了肉里,疼得荀玉卿几乎说不出话来。
秦雁向来最懂得察言观色,也最知道如何体谅别人。因此他若是想叫一个人伤心难受,也是十分轻而易举。
“如此一说,我倒盼望着,岁寒山庄能通缉我。”荀玉卿将长发一挽,他脸上忽然露出了笑容来,他的面容大半掩在面纱之下,秦雁看不大清楚,但倒也明白,他大概是不会太快活的。
“这世上最麻烦的,最难还的,岂非就是人情债了。”
荀玉卿淡淡道“我实在是太高估自己了,把话说得太满,总是在自讨苦吃的。”他说得虽然感慨万分,但语气却好似不如方才那般沉重,“不过有些事反正已经发生了,总不能把自己烦恼死不是。”
柴小木不解的举起手问道“大哥哥,秦大哥,所以这个仇天跟岁栖白有什么关系。”
“那倒没有什么关系。”荀玉卿道,“随口提到罢了,他们俩都是一样的麻烦。”
“那我们还是不要增加敌人了吧。”柴小木谨慎道。
有时候荀玉卿一直在想柴小木的脑回路到底是什么构造,他好像总是神游在外,无法参与话题,但是每次说话,又令人惊讶的命中准心,莫非这就是主角光环不成?
“我倒是觉得。”秦雁笑话道,“应当叫你大哥哥往后不要再为难自己去偷东西了,他拿别人东西的运气实在是太差了。”
这话自己想想也就罢了,叫人说出来,脸皮难免就有点挂不住。
荀玉卿忍不住说道“好了,就别挖苦我了,有那么好笑么,说得好似咱们一个拿钱,一个杀人,一个挖坑,有哪个是个好胚子似得,算起来全都有份。眼下也别多说了,先回客栈吧。”
“那姑苏双燕的情况?”秦雁问道,“小木没能问出什么来,你哪儿又如何?”
“我已知道是什么情况了。”荀玉卿神色复杂的说道,但却对真实答案避而不答,只道,“没什么大事,她们二人就不必在意了。如今真正的麻烦,倒是仇天这人。”
秦雁笑道“你与小木将行头一换,难不成他还追得到咱们住在哪里不成。”
“他还真追的到我。”荀玉卿微微抽了口气,露出个有些可怜兮兮的假笑来,“阿雁……我这几日怕是只能穿着女装了,他身上有只蛾子,那荷包上头不知道是动了什么手脚,竟然能追到我身上的情况,我沐浴过好几次,料想应当不是气味什么的东西。”
“蛾子……”秦雁重复了一遍,微微蹙眉道,“你说是一只蛾子追踪到你身上?”
“是哩。也不知道是蛾子还是什么蝴蝶,我没太瞧清楚,只知道他若是想,随时随地可以追上来。”荀玉卿苦笑道,“不知道咱们要是跨了水,他还追不追得上来。”
秦雁的目光忽然移到了地上,他轻轻道“看来这封信一定很了不得,看来,江湖要出大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看了留言发现大家有点误会,信是以特殊的方式写在了荷包上,不是说藏在荷包里。
今天因为一些意外所以迟了非常抱歉,作为补偿,可以留言想看的番外在下面,我会挑选个别写的因为我个人不是很喜欢写番外所以算是个道歉的补偿或者说福利,但番外会写哪个就看我的心情了
明天还是请假一天,最近比较繁忙,不好意思。
第63章
“那女人长得倒很标志。”
一道被拉长的阴影从房屋的暗影之中分离了出来,慢慢的仰头看着仇天,他的神色很平静,平静的几乎有些像是雕像。他的背上有一把剑,剑鞘的侧口开着,一池寒光藏其中,剑柄古朴,像是鞭子一样抽着他的脊背。
因此这个人站得格外直,也格外的笔挺。
“标志?”仇天嗤笑了声,他若有所思的看着柳剑秋的神色,忽然开口道,“天下女人标志的不少,能标志成这样的,却不太多。”
“你又怎么知道她下半张脸没有被划得不能见人。”柳剑秋冷笑了一声,将嘴唇抿得紧紧的,他刚毅而严峻的神情,看起来好似封存着什么极重要的秘密,。他独独将完好的右脸展露了出来,左脸在夜色与暗影里斑驳不清,可仇天见过他无数次,深知他左脸的秘密。
柳剑秋的左脸几乎全是疤痕,尤其是眼睛处,上苍并没有格外优待他,他虽活了下来,但受了重伤,还断了手,大半张脸被毁,落在了冰寒的水里,要不是被他们一同合作的那个人救起来,寻来名医救治,恐怕他现在只能是个又丑又废,苟延残喘的垃圾。
更甚至,他也许都活不下来,只能死在那冰冷的湖水里。
但你要是不看他的左脸,光瞧右半张脸,他却英俊非凡的很,眉毛不算太粗,一双眼睛很亮,好似隐隐约约带着点鬼火般的青绿,嘴唇有些薄,瞧起来好似有几分的薄情寡义,但这种薄情,似乎又足以叫人心荡神驰。
年轻的男人自然有年轻非凡的青涩,但柳剑秋却显露出一种成熟而稳重无比的魅力。
也许是因为他经历的太多了,也许是他的岁数已到了这个年纪,无论如何,岁月造就了他这种极为吸引人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