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天方渊柳因为忙碌而时不时要离开，崔砚秋的表演水平虽然没受到影响，但心里却总有几分失落。
以前他是为了享受表演而去表演，如今他的心似乎不复当初的单纯，他开始在意一个人的目光，但是他觉得这不是一件坏事。
有了新的在意，才能有新的进步。
《东都》的剧组堪称群星云集，只是这个群星却非同寻常，不是明星，而是一群影视帝老戏骨。
崔砚秋作为一名年轻演员，在同影帝对戏时却毫不露怯，在前段时间置身于舆论漩涡时也不受影响，众人都对他非常欣赏。
崔砚秋却早就知道，慕石与nk争、他与侯子宁争的基础正是演技，若是他的演技有问题，那么慕石就毫无胜算。
因此尽管局势紧急，他还是静下心来，认真同剧组中的前辈们切磋着演技。
崔砚秋刚演完一幕重头戏，他自觉从对戏的演员身上获得了颇多收获，于是在休息时间就一边闭目养神，一边梳理着方才所学。
不知道过了多久，崔砚秋忽然听见了一声:“崔哥，去我那边坐会儿吧。”
会叫崔砚秋崔哥的人不多，如今在同一剧组的就只有栗子洋了，只是他分明比崔砚秋大了两岁，这声哥不像是出于年纪，反而像是出于尊敬。
崔砚秋纠正过栗子洋的叫法，只是对方依旧坚持，于是他索性作罢，只是在听见这一称呼时还是有几分无奈，他嘴角一抽，睁眼看向栗子洋。
栗子洋正笑眯眯地看着他，只是一张俊脸被手电的光照得阴测测的。
崔砚秋环顾四周，发现一片漆黑，只有手电的光束交错纵横，他惊讶地问道:“停电了？”
栗子洋更惊讶地反问道:“停了一小时了，崔哥你不知道吗？”
崔砚秋抿抿嘴，正色道:“沉迷表演，无心俗世。”
栗子洋:……
“崔哥你知道吗，我觉得你被方总裁带坏了。”栗子洋诚恳道。
慕石的员工都知道方渊柳名义上是助理，实质上却还是掌握慕石大权的，因此纷纷依旧叫他总裁。
听到栗子洋的话，崔砚秋觉得自己很冤，他分明是在说实话，于是他看向栗子洋的眼神都带了几分无辜。
栗子洋原本正俯着身，笑眯眯地同崔砚秋说话，看见他这个表情却瞬间站直，一脸正色道:“崔哥你别这么看我，要是总裁看见了又要吃飞醋。”
栗子洋在《东都》的拍摄过程中可谓受尽煎熬，他虽然是个不错的新人，但同诸位影视帝却完全没有可比性，只能在别人的演技碾压下艰难成长。
崔砚秋见他不易便经常带带他，他原本是非常感激的，却没想到因此每天被方渊柳怒目而视，简直是身心俱疲。
栗子洋想起自己来找崔砚秋的目的，长叹一口气，问道:“崔哥，我冒昧问你个问题，你和方总裁是不是还没在一起啊？”
崔砚秋:……
崔砚秋白皙的脸皮红得彻底，他抿抿嘴唇思考了片刻，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索性闭嘴。
栗子洋看到他这样的反应，立刻关了手电筒，压低声音道:“崔哥，我现在也看不见你了，你也不用害羞，实话说呗，我还能帮你参谋一下。”
崔砚秋坐在黑暗中，一阵冷风给他的脸降了降温，然后他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和渊柳……”
还没等他问完，栗子洋就用非常惊奇的语气道:“你和方总裁无时无刻不在秀恩爱，谁看不出来？”
崔砚秋:……？？？我们什么时候秀恩爱了？
栗子洋再度长叹一口气，道:“不过我也猜到你们还没在一起了，看方总裁那个样子，明显就是占有欲和不安感混杂的产物。”
作为被方总裁怒目次数no1的人，栗子洋觉得自己对这个话题非常有发言权，他继续道:“想和你亲近，却又不确定你会和他最亲近，所以才会乱吃飞醋，而我就是悲惨的受害者啊……。”
栗子洋边说边摊了摊手，他觉得自己真是太惨了，好不容易有一个能请教演技的熟人，还不敢去找，为了大家都好，他一定要解决崔哥的感情问题。
崔砚秋听到他的话若有所思，沉吟道:“所以渊柳也确实是这种心思吗？可是他一直说自己只视我为爱豆啊。”
栗子洋非常笃定道:“方总裁表现得够明显了，他对你绝对不是脑残粉对爱豆的感情，他要不然是自己迟钝，要不然是怕吓到你，所以一直瞒着。”
栗子洋将“迟钝”两个字念得格外重，边说边得意地笑笑，方渊柳已经眼神恐吓他许多次了，他很高兴自己终于能做出一次反击。
栗子洋最后做出总结，道:“既然崔哥你已经想通了，不如直接主动一点，就差一层窗户纸了，早点捅破多好。”
崔砚秋若有所思，一个阴沉的声音却从不远处传来:“什么一层窗户纸？”
栗子洋瞪大了眼睛，他看着刚回到片场的方渊柳，觉得乐极生悲莫过于自己现在的状况了。
他匆忙说了声:“总裁好，崔哥你再自己想想。”然后连忙在方总裁的眼刀下跑了。
边跑他还边悲愤地想，方总裁什么时候才能开窍啊！他真的不想再这么悲剧下去了！
方渊柳一脸警惕地看着栗子洋的背影，等到对方跑回休息室了，他才问崔砚秋道:“爱豆，你们在聊什么啊？”
崔砚秋沉思了片刻，最后笑道:“感情问题。”
方渊柳一惊，他刚准备说话，就听见崔砚秋直截了当地问道:“你有喜欢的人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妖:方助理，大家都觉得你无脑吹爱豆特别有趣，请问你对此怎么看？
方渊柳大惊失色:什么？我吹得无脑吗？我明明绞尽脑汁地去想新颖的吹的方式啊！完了，如果无脑的话爱豆会不会不喜欢！
妖:……
崔砚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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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球与初恋
听到崔砚秋的问题, 方渊柳似乎是愣了片刻，他沉默了几秒才回答道:“曾经有的，不过现在没有了，现在我最重视的就是爱豆你啦。”
他说话时的声音很平稳，语中带笑，尾音也故作轻松地微微扬起, 却莫名地显得有几分压抑。
崔砚秋听见他的回答, 阖眸思索了片刻, 他料到了方渊柳如今还没开窍, 因此方渊柳的后半句回答不出他的预料，只是想到方助理曾经喜欢过什么人，他心里忽然有一点……不舒服。
崔砚秋难以控制地想着, 在喜欢那个人的时候，方渊柳也会对对方无脑吹吗？也会为对方准备好所有事吗？
思绪转过了一圈, 崔砚秋抿了抿嘴, 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面对感情, 他竟然也会出现吃飞醋这种情况。
崔砚秋揉了揉额头，心说自己不必在意方渊柳的过去了，能把握住现在才是最重要的。
方渊柳平复了一会儿心情, 忽然反问道:“爱豆，你有喜欢的人吗？”
崔砚秋对方渊柳笑笑，直接道:“有啊，就是他傻乎乎得特别迟钝, 我正在想怎么追他。”
方渊柳长大了嘴，觉得五雷轰顶莫过于自己此时的情况了，他僵硬了几秒，等到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后，脱口而出一句愤愤的:“谁这么没眼光，还要爱豆你主动去追。”
崔砚秋无奈地叹了口气，心说方渊柳的迟钝简直是超过了自己的想象，他都提示得这么明显了，对方竟然还没想到自己究竟在说谁。
方渊柳听见崔砚秋的叹气，却以为崔砚秋是情路受挫，一想到崔砚秋主动追人竟然还不顺利，他更生气了，不由地道:“爱豆，那人是谁啊，根本不值得你这样做。”
出于私心，方渊柳话中隐隐有了几分劝分不劝和的意味，他自己倒是完全没意识到。
崔砚秋:……方助理你将来会后悔自己曾经这么说的，真的。
室内无光，方渊柳看不清崔砚秋的表情，于是他只能脑补，他不知怎么地脑补出崔砚秋深受情伤的失落样子，于是他一边开始安慰崔砚秋，一边开始怒踩那个崔砚秋喜欢的人。
崔砚秋实在是听不下去这人的自我贬低了，插口说了一句:“其实不怪他啊，毕竟他可能也没意识到我对他是喜欢。”
方渊柳听到这话，沉思了片刻，忽然非常震惊地问道:“爱豆，你说的这个ta，不会是个他吧？”
虽然方渊柳并不明说自己的猜测，但崔砚秋凭借自己同他的默契，还是明白了方渊柳想说的是什么。
崔砚秋更想叹气了，如此看来方渊柳根本不是对同性感情一无所知，反而对此有着深刻认知，那他怎么还会迟钝到这种程度？
崔砚秋决定再加一把火，他悠悠长叹道:“是他。”
方渊柳听到这句话，呼吸却有一瞬都不稳，他愣愣地问了一句:“爱豆，你……你不反感同性恋？”
崔砚秋有些茫然，他完全不知道方渊柳怎么会觉得自己反感同性恋，他下意识地摇摇头，又想起对方看不见，接口回答道:“当然不。”
方渊柳站在崔砚秋身旁，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他脑子一片混乱，只觉得自己多年来的认知正在渐渐粉碎。
崔砚秋见到方渊柳的反应，立刻意识到了他情况不对，他看了一眼愣怔地站在一旁的方渊柳，看到对方震惊的样子，他忽然回想起许多事。
他想到了方渊柳曾经和他互通的97封信，又想到方渊柳曾在信中说有很重要的事要同他说，接着又想到了对方始终隐瞒着笔友身份。
崔砚秋的桃花眼因为震惊而微微瞪圆，他觉得自己知道方渊柳曾经喜欢的是谁了。
方渊柳只觉得自己脑中一片混乱，他终于开口匆匆道:“爱豆，我身体有一点不舒服，我就先走了，我给你再安排司机接你回酒店。”然后他便转身离去。
崔砚秋站起身，却只能看着方渊柳带着几分慌张的背影渐渐走远，他重新坐回椅子上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己今天这个直球究竟效果如何。
考虑了片刻，崔砚秋决定给林梓枫打一通电话，电话接通后，崔砚秋直接问道:“据说你和渊柳是十年好友了，是真的吗？”
电话另一边的林梓枫听出有什么情况发生了，心中的八卦因子顿时蠢蠢欲动，立即来了兴致。
他回答道:“是，我们从高二到现在一直是好哥们。”顿了顿，他又接了一句，“不过我和他是互为损友，关系绝对清白，你别吃醋啊。”
崔砚秋:……
崔砚秋被这个所有人都看出了自己和方渊柳的关系，只有当事人还懵懂无知的世界绝望了片刻，才问道:“我想问一下，他是不是喜欢过崔庭石？”
林梓枫有些惊讶崔砚秋竟然连此事都知道了，他在心中赞叹了一声，才压低声音道:“是，他高中时喜欢你，只是后来不明原因地收敛了感情，开始宣称自己只想做你的脑残粉。”
崔砚秋听见那句喜欢你，心中一惊，他没想到林梓枫竟然推测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林梓枫继续道:“但是在我看来，他对你的喜欢根本没淡过，也是因为他对你的感情，我才猜出了你的身份。”
崔砚秋道了声谢便挂断了电话，他盯着手机沉思了片刻，开始推测当年事情的真相。
崔砚秋想，方渊柳恐怕自多年前起就一直喜欢自己，只是他不明原因地觉得自己反感同性恋，因此不敢告白，而是选择做自己的脑残粉。
但若只是这样，对方也没有必要隐瞒笔友身份啊，当初究竟还发生了什么？
如今他打的这一记直球究竟是会戳破这层窗户纸，还是会弄巧成拙？
直到被方渊柳安排的司机接回酒店后，崔砚秋依旧在思考着这些问题，他向来心如止水，如今竟然因此而难抑心中的波澜。
等到他洗漱完毕，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时，他忽然听见了门铃声。
崔砚秋微微挑眉，几步走到门口拉开了门。
站在门外的果然是方渊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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