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事情并没有多少,商弈庭又没什么心情,很快就能散了聚会。
商弈庭想了一想,又道山庄最近的开销好像大了些,全庄以后还是不要烧龙涎香了。
启禀庄主,龙涎香是海盐帮进贡的,其实不花什么钱……
海盐帮也是要渔民冒险到深海采到的,他们要上下打点也不容易。传令下去,庄中所有的龙涎香全部罚没。
庄主,庄中骄奢之物不独龙涎香一样,为何只对龙涎香……
还有什么奢侈之物,都写上来,看看哪些该禁了的。这些骄奢淫逸的东西,用多了只会让我们习武之人产生懈怠,武功难有进境。以后在江湖上再有别的帮派崛起,浩然山庄如何抵挡得过?山庄扩张太快让你们自满了吧?听说上次副庄主在演武场罚了你们,我看罚得对啊,以后每个月都应该办一次切磋比武,点到为止。武功拿不出手的那几个就别做坛主了,省得丢人。
众坛主面面相觑,脸上都是懊悔之意。他们这四天男人当然用不着龙涎香,但有了权势金钱,自然想对自己的妻妾好一些,在衣裳上熏上一些只有皇宫里才能用得起的香料,自己的糟糠妻也看着像仙女似的。没想到才多了几句嘴,却是给自己多了好多事。天天练武是一回事,毕竟他们现在每天都有练武。可是每个月要切磋,就大不一样了。
众人怏怏地散了会,岑渊也随着他们离开。
商弈庭立时开了口副庄主留一下,本座还有话要说。
众坛主看了看岑渊,都是一副同情的表情。岑渊只得勉强对他们回了一个笑容,却更加肯定了众人对他即将到来的悲惨遭遇的猜测。没想到刚才岑副帮主对庄主屈低服软,表示两不相帮也得罪了庄主,也不知庄主会怎么训斥他。
众人边散后,偌大的议事厅也只得他们两人。
岑渊背着身不想见商弈庭,却听他几乎是一个箭步冲了过来,抓住他的手,神情万分诚恳我前几天的确是无心之言,你若生气,就打我一掌吧。
这些天他一直让丫环来寻岑渊,岑渊都不肯见面。
他假装不肯吃药,故作忧郁都用过了,在岑渊身上再也不起效,于是等他伤势好得差不多,连忙下床就来参加这次小会。
岑渊看了看他,似乎看他是不是当真伤口愈合,但面色仍然冷寂庄主何等身份,属下岂敢放肆?
你打我吧,不管怎么打都不放肆!谁让我说错话了呢!
庄主没说错,我本来就……就不是个完整的男人了。岑渊面色虽然不变,但嘴唇却已在微微颤抖。
商弈庭心中一疼,忍不住紧紧将他抱在怀中胡说什么,你这根还在,又不是不能用了。何况就是不能用了,那又怎么样?我喜欢啊!
岑渊被他气得额上青筋暴跳了一下,心中的感伤也荡去了七、八分,他这话说得好像他就喜欢他残疾似的。不过说起来,他这毛病的确是因他而起。
岑渊的神色不由地微微一黯。
他们之间当时的确是有误会,如果当初能不顾掩面地对他解释,商弈庭或许会相信他几分,即使不会放过他,也不会非要置他于死地。
或许是因为一时想岔了,或许也只是因为商弈庭当时和宋鸣风走得太近,或许只是他当时有些累了……把他的遭遇全推在商弈庭头上也不太公平。
他却不知当时就算他苦苦哀求也是无用,若不是有赤舄璧在,他现在也不过是一捧黄土。
总之都是我不好,你要是生气,尽管撒在我身上便是。商弈庭温言安慰。
男子汉大丈夫,总不能因一时身体缺陷便自暴自弃,若是如此,就连自己也看不起自己了。
一念及此,岑渊收敛了黯然,平静地回道我自然不是生你的气。
商弈庭立即眉开眼笑起来我就知道你心中爱我至极,绝不舍得怪我。
他径自往脸上贴金,偏偏俊美的容貌艳丽夺目至极,岑渊注目在眼睛下方,以免被他乱了心,缓缓道今年的蝴蝶好像有点多。
商弈庭心中一惊,闻过龙涎香的蝴蝶都会被他身上气味吸引,所以他才严令庄中上下不许再燃龙涎香,难道是被他看了出来?又暗想那方天翎常年住在塞外,不像是多嘴多舍的人。于是微微一笑百蝶齐飞,这是吉兆啊,庄上不久之后大概就会有喜事了。
什么喜事?
比如我们俩结为……异性兄弟?商弈庭本想说夫妻,看他面色不好,当即改了口。
岑渊摇了摇头。
当年商如禹曾经当着他的面,要商弈庭视他如同兄弟,这些年商弈庭对他不敬,却一直处处忍他。如今既然知道商如禹是那种人,难免会让人想,商弈庭在山庄初定时就要杀他,出自于商如禹的嘱咐。
庄主不要开玩笑,让这么多坛主怎么想?庄主中只能有一个庄主。
商弈庭捏着岑渊的下巴轻轻一抬,笑吟吟你以前阳奉阴违的事,做得还少吗?
岑渊正色道属下所做的,都是不得不为之事。若是庄主固执己见,属下也都一一遵从。十余年来,岑某阳奉阴违,也不过摧心蚀骨丸那次。其实庄主也知那是倒行逆施吧,只不过商氏有几位长老急于求成,所以庄主才不得不如此。
商弈庭听他提起过往,亦是不由得有几分怀念我想起来了,那次让你在太阳底下跪了三个时辰,你晕倒了。
天下人在他眼里,不过猪狗马羊一般,岑渊只不过比旁人更好用一些,才留了下来。
岑渊苦笑了一下是啊,那次若不是庄主网开一面,属下又岂能熬得过来?
商弈庭心中一颤,轻轻与他双手交握天可怜见,我没有错过你。
他的话情真意切,让岑渊恍惚了一下。打下了偌大的基业自然需要商弈庭的利剑,可是如今江湖已定,不宜多生事端,商弈庭的利剑反倒成了阻碍。他就此转性自然是极好的事,可是却让他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商弈庭轻声道真想让你与我成亲,从此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不敢动你一丝毫发,不敢多看你一眼。
听着商弈庭疯狂的话,岑渊一惊,连忙叫道庄主!
商弈庭只得长叹了一口气。走到这一步,在江湖上执牛耳,几乎人人都看着他们,若是当真有何狂妄悖德的举动,难免会被有心人讨檄。从此之后,两人除了偷偷摸摸地在一起之外,别无他法。
想到你先前在演武场赤身裸体,被那么多人看了去,又被商隽无礼,我恨不得将他们都砍了。
哪有赤身裸体?岑渊没想到他竟然神通广大到连这件事都知道,不由心惊,看他面色十分不郁,便知定不会这么轻易就肯放过自己,更是惴惴不安。
两人方才还是回忆满路荆棘,一句话不对便触发了火石,他觉得商弈庭看他的目光都有些不对劲。
商弈庭十分温和地道商隽死得太容易了,我很不高兴。不过对于你这次遇险,我有一半的错。
岑渊听他认错,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商弈庭目空一切,居然会向人道歉?
随后从商弈庭口中吐出的字句打消了他的疑虑我不该在你身体没有完全恢复的时候就放你乱走,不该让你毫无顾忌地在大庭广众下就脱衣服。
商弈庭抓住他的手握在自己手中抚摸着,指腹轻轻触碰他手指之间最柔软的一处,令他又酸又麻,几乎是立即挣脱他的手,压低声音斥责道庄主,这是议事厅。
嗯——商弈庭勉强收拢了心思,我有些东西给你看,你随我来。
听他说得慎重,岑渊知道是大事,连忙应是,随他出了议事厅。
两人一前一后行在路上,商弈庭满面春风,岑渊神色严肃,这都与平常没什么不同,来往的吓人和丫环自然也毫不起疑。
商弈庭带着他七弯八拐地到了自己住的卧室,推门而入,随即屏退了房中的丫环。
岑渊看这阵仗,心下很是慌乱,心知商弈庭定是前几天没有尽兴,所以找到机会就把他往床上拖,脚步不由一顿。
愣着干嘛?快进来!商弈庭扣住他手腕,将他拉进了门。
房中传来一阵浓烈的甜香,呛得岑渊咳嗽不止。游目四顾,却见花瓶上插着不少去了叶子的桂花。
时下正是桂花开放的季节,丹桂飘香,令人心旷神怡。
商弈庭柔声道,我让人炖了莲子百合羹,放了桂花糖,你吃吃看好不好吃?
岑渊走了一路,确实有些累了,看他从桌上端了漆盘过来,浅黄色的汤汁,雪白的百合莲子,一摸竟是冰镇过的,令人精神一振。
这都秋天了,冰窖里的冰还没用完?
浩然山庄有冬天藏冰的冰窖,天热了便拿出来放在房中降温解暑。他们这些练武之人,自然不惧寒暑,所以所藏的冰都是用来做吃食,或是庄中地位尊贵而又不会武功的人用的。据说如夫人来到浩然山庄后,还没过三伏就将冰用得七七八八了,还把管事的讽刺了好一顿。
他当时已在病中,这些事还是事后知情。
商弈庭捧一个人,的确可以捧在掌心里,只可惜给他的都是别人用剩下的了。
岑渊神色毫无异变,商弈庭却已解释道去年存的冰不够,用完了。这是我用寒冰掌化出来的冰。
庄主辛苦了。其实不必特意……
我只是想对我喜欢的人好些。商弈庭柔声道你快吃吧,放了大半时辰,都快不凉了。
岑渊不想拂逆他,于是一勺勺吃了。
商弈庭笑颜逐开,但自己面前那碗却没有动。
味道怎么样?
庄主所赐,自然是极好。
碗里放了另一半化功散的解药。当初没全给你,是怕你妄自动了真气,没想到却让你遇险。商弈庭缓缓地道。
岑渊一直以为自己伤后仍然力不从心,是因为亏了身体的缘故,听商弈庭一说,顿时了然。
你也要答应我,从今往后,不得在别人面前袒胸露背。
他说得十分认真,岑渊一时半晌没反应过来,随即胀红了面庞若是练武,到澡堂子洗澡,别人都脱了衣裳,我……我岂不显得十分奇怪?
你还想去澡堂子?商弈庭大怒。
岑渊张惶失措,也不知如何应答。
商弈庭无奈,只好道好吧,我答应你,我也不在别人面前袒胸露背的,我们扯平。
他自小就是公子少爷,几时到大澡堂洗过?若要和人动手,也是要先行换过了箭袖长衫,甚至可能要焚香沐浴三天,怎么可能打了赤膊就上阵的?
岑渊麸言了半晌,只好转了话题庄主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商弈庭连忙拉住他的手,将他扯到怀里,气息轻轻吐在他面颊上几天没见到你,我想你想得好苦!
庄主找别人也可以。
我就偏要找你!商弈庭吻住他的嘴唇,竭尽所能想要挑逗于他,却见他仍然无动于衷,嘴唇依旧冰冷,不由得苦笑地放开他的唇,你明明也是喜欢我的,为何却对我总是爱理不理?
他声音里尽是痛苦之意,让岑渊不由微微一怔。
我好想你,在议事厅我就想让他们都滚,然后抱着你不放,偏偏你看也不看我一眼,你是天生下来,让我明白五内俱焚是什么意思的吗?
庄主……他抗拒着商弈庭的亲昵,可惜此时心思胡乱,很快被商弈庭拦腰抱了起来。
商弈庭快要将他放到床上时,脚步停了一下我们这次绑在床上吧,总是吊着太吃力了。
岑渊早就有预感,商弈庭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但他本就对这个人无法自拔,也没必要矫情,于是点了点头。
先让我脱了衣裳,免得弄坏了可惜。
可惜几件衣服作甚?商弈庭有些不满,我让人给你缝的放在衣柜的那些,不够穿么?
口中这么说,但商弈庭却听他的话,帮他宽了衣裳,让他袒露上半身做在床沿,才用一条长绫慢慢绑住他双手手腕。
感觉到商弈庭目光盯着自己胸口不放,便知被他看出了异状。
前段时间松针留下的小孔因为没处理得妥帖,化了脓,用烈酒擦过后好些了,只留了小孔,便不在意,此时不由有些懊恼。
早知如此,便该拖到小孔都愈合了再来见他,谁知道激起了他的邪性。
此时手被商弈庭拉到头顶,他只能顺从地躺倒在床上,让商弈庭把长绫的另一端系在床头。
商弈庭笑吟吟地掏出一个盒子,从盒子中拿出一对银坠子,坠子下端各垂着一粒血红色的珊瑚珠,很是小巧可爱。
我穿在你的胸口处,以后你就不会随便解了衣裳给人看了。
岑渊瞳孔微缩,不由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却是立刻被商弈庭点了穴道。
你这里原来就有孔,传上去不会疼的。商弈庭温言安慰,我看着着坠子久了,就会忘记商隽那个老匹夫了。这是两全其美的事,你不要取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