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温故想了一下最近的新人，“booth？”
他对这个新人有点印象。
是个黑头发的十七八岁的少年，脸上总是没什么表情，跟他们这些人不一样，booth只是单纯的服务生，不会和客人谈任何肉体关系。如果不是身为同事，在普通的大街上碰见，温故一定不会想到这种学生气的少年会跟他一样在地下场所工作。
因为实在不像圈里的人，其他员工跟booth交谈时总是小心翼翼地，不敢随便骂脏话和动粗。好像是在淤泥尸体覆盖的沼泽里，突然开出了一朵颜色干净的花。
“他不是这种人吧？”温故没有和booth说过话，却也没办法想象少年勾引别人的模样。
“欲擒故纵嘛，越是冷淡越能引起别人的注意，会给那些钱多没脑的大佬一种快感。”泉一翻翻白眼，说，“anlo，客人喜欢看你笑，那你的笑就可以卖钱。那他的冷淡态度可以换钱，不是也很正常吗？”
话音刚落，休息室掩着的门就突然咯吱一声，少年垂着头从门外走进来，一声不响地坐在了另一边的塑料椅上。泉一的手一抖，差点把指甲油扔出去。
温故第一次有机会认真地看一眼少年的脸。booth确实有当职业牛郎的资本，尽管他并不是。他皮肤很好，睫毛也很长，长相和普通的学校男生不太一样的温和的精致……这种模样在外面可能是不太讨人喜欢的，因为太不真实了，很难给同伴必需的安全感。
他看见少年垂着眼睑，一点一点地擦拭着脸上的红唇印。
“不是不让客人和他有身体接触的吗？”温故小声地问泉一。
“在这种地方拿着这么高的工资，怎么可能什么牺牲都不做。”泉一说，“他自愿的，老板让他拍卖自己的吻，他不太愿意，就换成别人吻他啦。”
“可是……”
“不过看唇印买下来的是个女人，女人比男人好啦，”泉一低下头，继续涂指甲，“只要不是专门为了上床来的，她们也只是为了找点乐子，不会做的太过分。”
温故上午夜班时有些心不在焉，他隔着层层的烟雾去看远处端酒的少年，心里莫名地感觉有点怆然，不知道是为他自己，还是为别人。
成年人在酒池里晃动身躯，昏红的光下肉体暧昧地碰撞。
他们在这里不谈爱。
也不需要。
作者有话要说 恩，黎安是booth。
先别站西皮，因为作者很容易放飞。（点烟）
谢谢糖的地雷！啃一口！
今天晚上去学校，憋想我！（还是要想的！）
第71章 秘密x2
临近午夜, 黎安卸了眼影和粉底，打算坐末班车回家。
他对家其实没有什么概念, 这个世界的父母也只是一个名义上的设定, 家里平常也还是只有他一个人。与其说是家, 不如说是一个暂时落脚的地方。
车窗外霓虹静地流动着, 已经是店铺打烊的时间了，明暗交界的地方, 染着一种不太真实的色彩。黎安从随身包里拿出还没写完的试卷, 学校的成绩虽然对他的最终评价没有影响, 但他表面上还是要做的和其他普通学生一样，以免因为学校原因影响计划。
黎安之前也有过学生的设定, 对这些知识还能记个六七分，但毕竟没有专门用心去学，他现在的水平大概也只能在中上层游走。
还是年纪大一点的身份好用, 约束也少。
但说实话，黎安对现在这具身体的长相还是挺满意的, 他从系统剧情中了解到温故常年在地下场所工作, 对这种长相看上去十分小白花的少年还是挺照顾的，虽然不属于恋人的感情, 但也可以利用这一点去接近对方。
黎安想等温故接近自己。
主动会显得有些不太自然, 所以他现在想等一个机会, 在此之前，他会保持一种观望的态度。
车有点颠簸，他写了一会题目, 觉得眼睛有点酸，就暂时靠着椅背歇了一会。
他为了引起温故注意，专门敲打了一下离温故比较近的员工泉一，目的达到后他就马上收手。作为booth的冷淡态度是设定需要，黎安自己其实并没有那么凉薄。前一个世界他太束手束脚了，要想尽快转正，还是得尽可能地和主角扯上关系，手段合法，不站在道德制高点也没有关系。
“这道题选c。”浅眠中，黎安听见有人在他耳旁小声地说了一句。
黎安睁开眼，意识还有点混沌，迷迷糊糊地低头重新看了几遍题目，发现自己确实选错了答案。他改了选项，才后知后觉地往旁边看了一眼，出于惊愕地啊了一声。
“吓到你了？”声音的主人挠了挠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呀。”
末班车里没有多少人，黎安觉得自己之前应该没有见过这个人。
他倒没有马上想到什么灵异事件，因为出声的少年穿着和他所在学校一样的校服，长相也不属于惊悚一类。少年剪着很短的头发，领口的扣子扣得很紧，五官很协调，可以被归为符合大众审美一类。黎安盯着他看了一会，觉得他长得有点眼熟。
“没关系。”察觉到自己打量的视线太过明显，盯得对方耳根子都微微发红后，黎安才摇摇头说道。
“你是t中的学生吧？”少年感觉黎安没有讨厌他的意思后，就干脆地越过黎安坐到了旁边空着的位置上，说，“我是高三级三十三班的。”
黎安偏过头看他，“高三级九班。”
车里的灯光很亮，黎安觉得对方笑起来时眼睛也亮得不可思议。
“重点班啊。”少年把袖子往上撸了撸，把手肘搁在了窗台上，“我是复读班的关任，你呢？”
黎安明白这种熟悉感从哪里来了。
他看的剧情只有文字版，因此只知道两个主角的名字。主角其中之一就是关任，生前和黎安就读于同一所中学，后来发生意外变成了魂体，再后来就遇到了温故。
关任表现得太正常了，以至于刚开头黎安完全没有意识到他并不是活人。再仔细看过去时，黎安才发现少年的肤色苍白的过分，手臂上青色的血管隐约可见，而且，他其实一直处在一种半透明的状态，但因为灯光太亮，黎安刚才只把他当成一种错觉。
“我叫黎安。”
关任点点头，忽然问道“你们是不是刚刚下晚自习？”
“我是走读生，没有晚自习。”黎安又看了眼关任有节奏地敲击着窗台的手指，反问道，“你是下晚自习回家吗？”
“我也不是，我翘掉了。”关任又摸了摸鼻子，笑了一下。
关任的神情真实而诚恳，黎安又禁不住怀疑现在对方到底是活人还是魂体。但这个问题又不能直接问出口，黎安抿着嘴往下看了一眼，正好看见关任搭在他这边扶手的手，犹豫了一会，装作不经意地靠过去碰了一下对方发白的手指。
意料之中的没有碰到。
他和关任的指尖交叠在一起，没有任何触碰的感觉。
黎安暂时还不太明白关任是抱着怎样的一种心理在和他交谈。
没有特别的喜悦，也没有其他感情，就好像是真的在车上遇到了一个同校同学的偶然交流。
一直到下车的时候，黎安都没有把这个问题问出口。
黎安走到一半回过头，看见关任还坐在公交车牌前的长椅上，仰着头在看着什么。
再过一段时间，关任就会遇见同样能看见他的温故。
他不记得自己的家在哪里，只记得自己曾经就读的学校。虽然死了，却还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但除了在城市里游荡，他也什么都做不了，没有人能看见他，没有人和他交谈。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死在哪里。
死后的世界太孤独了，他像被无形的屏障隔离在另一个世界，连离开的权利都没有。
温故是充当着救赎和被救赎的角色，关任也是。
但这种感情很容易因为种种原因变质，因为爱并不仅仅只有救赎。
黎安在原地停了一会，重新往下车的位置走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糖的地雷！笔芯啃一口！
谢谢裤子君的地雷！裤子这种东西不就是用来脱的吗！
:3我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毕业季的时候也可能不会停笔，但估计比现在更新的速度还要慢……
……憋嫌弃我，我是爱你们的！
毕业之后我绝对绝对会保证更新的！要是你们陪我到那一天就好惹！
么么么！
第72章 秘密x3
浓墨一样的黑暗里, 关任身上就像笼着一层暗淡的光，他察觉到黎安的靠近, 抬头咧嘴笑了一下。少年笑起来时周身的光就清晰了许多, 黎安甚至能看见他起身时鬓边微微晃动的发丝。
“你有什么东西忘了吗？”关任站起来, 看着不远处的黎安, 问。
“你在等人吗？”黎安问。
“是呀，”关任说, “你要陪我一起等？”
黎安挪了挪脚, 和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对视了一会, 没有说话。良久，黎安呼了一口气, 热气在冷风中凝成白雾，关任的脸模糊在眼前的白雾中，也模糊了他心里的奇异情绪。他问“要等到什么时候？现在已经很晚了。”
“凌晨之前？也可能更晚。”关任说, “在天亮前会来的。”
“你打电话吗？”黎安从背包里拿出手机。
关任看了他一会，才长长地啊了一声, 说“其实刚刚是骗你的, 没有人要来接我。”
“什么？”
“我打算在这里坐一个晚上。”关任笑着说，“高三复习太紧了嘛, 出来吹吹冷风缓解一下紧绷的神经……还是我说我是为了半夜抢劫落单行人留在这里会比较有说服力？”
黎安想了想, 说“后者吧。”
关任觉得黎安一本正经的样子挺有意思的, “那如果我是徘徊在都市里的幽灵呢？”
黎安说“初中之后就很少信幽灵了。”
“我小学三年级之后就不信了。”关任耸耸肩，把手放进了衣袋里，“但是不信的话也不代表没有嘛, 今天你就见到了一个货真价实的鬼魂，长得还有点帅的那种。”
“真的？”
“假的假的，世界上怎么会有鬼啦，你这样轻信别人很容易会被骗的。”关任说。
黎安闭了嘴，默默地看着他。
要怎么聊下去啊，嘴里都没有几句是真话。
“你先回家吧，我在这里再坐会就走了。”关任往后退了一步，又坐回了刚才的位置，重新垂下头看着路灯投下的影子，一边哼了两句跑调的校歌。
他抬头，看见黎安还在原处，也没有再站起来说什么，只是又微微地笑了一下。
垂下眼睑时他眼中的亮光就消失了，好像之前的笑意都是为了应付黎安而勉强出来的产物。关任的呼吸是冷的，他也没有影子，偶尔有光照在他头顶的发旋上，带来的也只是令人发冷的寒意。
黎安想起一句话。
人是由兽类进化而来的生物，因而个性中天生的带有一种野性。这种野性不代表残忍，弱肉强食，而代表孤独。在漫长无尽的黑夜中，独自猎食，独自安息，只是单独的作为个体而存在，伴侣是用于繁衍生息，而不是消除孤独。
死亡之后的人类灵魂，大概就回归了这样一种原始的野性。
“能看看你的手吗？”黎安忽然问道。
“手？”关任困惑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不明所以，但还是把手从衣袋里拿了出来，冲黎安摆了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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