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类似于和旧|情|人重逢一般的感觉,为什么有这么一点点奇怪呢?林溯连忙企图把手从魏洛手中抽出来。
“阿清,你怎么了?可是病了?”魏的声音洛依旧温柔似水,和魏瀛的冰冷淡漠犹如天壤之别。
虽然心里觉得对不起魏洛,然而林溯心里知道魏瀛那个醋王,自己要是和魏洛多说几句话被人撞见汇报给他,还不知道他回来会给魏洛什么馊果子吃,只得再想办法把魏洛推开。
“阿清,我送你回去吧。”魏洛知道阿清是想着自己,然而自从遇见他起,生死早已置之度外,又怎么会在乎魏瀛将会如何猜忌?
魏瀛对待感情虽然心胸狭隘,却不会轻易迁怒阿清。一切就让自己承担吧!魏洛俯下|身一把抱起林溯,发现他虽有将近八尺的身高,却实在轻得很,一身丝衣在手中柔柔软软,如同抱着天边的一抹彩云。
“子植……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的。”林溯看了看魏凉道,“阿凉还那么小,你帮我顾着他些就好。”
“噫……”小魏凉一手抱着小兔子,一手把小小的食指放在唇边,歪着脑袋道,“阿娘生病了,要抱抱。阿凉五岁了,会自己走的。”
魏洛点点头,垂首对小魏凉道“阿凉跟着哥哥,不要落在后面了。”
“嗯嗯。”小魏凉连忙乖巧地点点头。
小孩子步子小,魏洛放慢了脚步,时不时回头看看小魏凉有没有跟上,间隙之间,低头对林溯道“我走的时候,你当时还昏迷不醒。回陈国后一直记挂着,可惜派人也打听不到任何消息,如今看你现经大好,我便安心了。”
林溯点点头,知道魏洛不会放自己下来,为了他省点力气,伸手环住了他的脖颈。
小魏凉蹦蹦跳跳地跟在一旁,突然瞪大了眼睛,嘟起嘴道“唔,凶巴巴的老婆婆……”
林溯抬起头,发现多时不见的卞太后已经出现在眼前。
第36章 晋江独家
卞太后最心疼自己的三子魏洛, 听闻他已入宫门便忙不迭地跑出来亲自迎接,结果看到的竟是眼前这般景象。
魏洛横抱着韩晏,韩晏手环着魏洛的脖颈,一副卿卿我我的模样。
“儿臣拜见母后……”见原本“重病卧床”的母后突然好端端地出现,魏洛淡然转回身,只是微微顿首,并不放林溯下来, “请容儿臣稍后回宫请安。”
林溯尴尬得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正好背对着卞太后,干脆什么都不说了。
“罢了。”有过魏瀛和自己发火的教训, 知道这是个自己不可直接针对的祸水。卞太后看了眼林溯,点头对魏洛道,“你去吧,好好照顾阿清。”
卞太后一直是出了名的知书达理, 魏王在世时温柔端庄从不争风吃醋,如今身为太后也是深明大义从不苛待他人, 除了时不时会对魏瀛无理取闹。
温柔的背后,常常包藏着虚伪。林溯总觉得卞太后这异常的温和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可惜儿子往往最看不穿自己母亲的伪装。
然而林溯作为实际上的外人一个,虽然心里忌惮卞太后, 也不好说什么。
许久没上街了,魏洛抱着林溯出了宫门上车,街上立刻又是一堆夹道欢迎粉丝。
虽然大家都知道韩晏是个风流浪荡的衣冠禽兽,但是挡不住他有一张好看到天怒人怨的脸, 全国还是有无数痴汉迷妹想要投怀送抱和他哪怕相|好一个晚上,甚至是像传说中那样和十个人一起分享一个晚上。
韩晏爱财是个公开的秘密,粉丝们都拼尽家财买最值钱的物件儿,或者干脆真金白银地往他车上砸,只为他多看自己一眼。
“郎君!郎君!郎君终于出来了!”
“郎君!你的伤好些了吗!山阳夫人竟然伤害郎君真该死!”
“郎君郎君!这是你最喜欢的水晶!我给你扔过来了!”
“郎君,你看我看我……”
林溯此刻非常能理解“看杀卫玠”这个典故的意思,如此赤果果地被粉丝们围追堵截,他觉得自己仿佛也要被看死了。
系统开心地计算着林溯的财富值,男神果然在自己的指导下继续贯彻落实他一切向钱看齐的方针政策,在圈钱大业的道路上不懈奋斗着。
为了圈钱,定情信物不论是香囊珍珠还是玉佩,林溯都来者不拒。然而收下一车定情信物之后,林溯根本不记得什么东西是什么人送的,只是让管家派人一股脑全搬回府中去了。
回头看见小魏凉抱着小兔子一脸呆愣愣的模样,林溯暗自喟叹早知道就不该让阿凉和自己同车,估计这场面都把孩子给吓傻了。
回到自己家后,林溯不再入宫,只是一边带孩子,一边专心投入到系统布置的圈钱大业之中。一如既往收取粉丝们的定情信物的同时,不忘努力提高自身文化素养,时不时参加些文人聚会活动,论论道写写文装装逼,每次印刷出书都会被抢购一空。
一时间,除了学习男神的穿着打扮和生活方式,讨论男神的文学作品和哲学思考又成为了风尚。
魏洛回宫后,林溯也不再和他主动联系。不过魏洛在宫中照顾卞太后之余,时常派人送些东西到韩府上,日常到吃的用的贵重到各类奢侈品一应俱全,林溯往往都来者不拒照单全收。
——
魏国百万大军一去数月,捷报频传,陛下平定边患,一举击退鲜卑。匈奴、氐、羌等外夷纷纷请求附庸朝贡。
秋风生洛水,落叶满玉京之时,魏瀛带着他的战利品——一车又一车西域的上等葡萄回国了。
陛下横扫大漠平定四方,所要之物非金非银非城非地,而是西域最好的葡萄。
阿晏最爱吃葡萄了。
临近洛城时,一位身着青灰鹤氅的年轻道士拦住了皇帝的车驾,请求一见这位二十出头就已经统一四海横扫天下的帝王。
陛下哪是想见就能见到的,随从士兵都觉得这个道士疯了,正要把他赶走,却立刻被魏瀛的近侍阻拦。
陛下竟要亲自接见这位道士。
洛阳城北瀍水亭畔,随从们临时布置一番,挂上帷幔摆设筵席,魏瀛便在此处接见了临邛道士。
“贫道还要感谢陛下当初的救命之恩。”临邛举起琉璃杯,淡淡饮了一口酒,笑道,“真是西域上好的葡萄酒,多谢陛下款待了。”
“道长不光断人祸福生死,还懂酒?”魏瀛问道。
“贫道只是去过一趟西域,略知道酒而已。甘冽醇香,必是上品。”临邛道。
魏瀛微微一笑,点点头,问道“不知道长此番有何见教?”
“陛下,贫道当日所言并非妄语。”临邛放下酒杯,认真道,“请恕频道直言,陛下阳盛而寿短,恐命不保于朝夕,可曾做过什么违背天命之事?”
“违背天命?”违背天命确实有,上辈子还是你给我的丹药呢。魏瀛洒然一笑,道,“朕不喜欢这天命,违背便违背了罢。”
临邛垂首不语,半晌,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递给魏瀛“贫道并非贪慕富贵与虚名之人,也不想借炼丹之名欺世盗名牟取私利,只是想为陛下做点事情……陛下如今的状况乃是天命回击,非得长生不老之丹药无法延年。贫道不才,未能得仙方,这是贫道二十年来潜心研究所得,愿将此药方奉献给陛下,希望对陛下有所裨益。此方虽未能得长生不老之秘法,然举国之内必有能人异士胜于贫道多倍,若有能人能在此基础上加以研究,相信长生之方有望。”
魏瀛此生短促,源于前世逆天而行。而人定胜天的唯一方法,就在于再次破解天命,这就是古往今来无数帝王将相为之付出生命而求不得的——炼丹以求长生不老。
上辈子,临邛为助魏瀛重生逆天而行,折尽毕生修为;这辈子,魏瀛实在不想再受惠于他了。何况,长生不老并非所愿。魏瀛将他递来药方的手推回“寿命无所谓长短,我对今生已然满足,三年五载不觉短,千年百年不觉长。”
“陛下……”临邛竟眼含泪光,长跪而拜,将药方高高举过头顶,“贫道幼失庭训,漂泊四方,在这世间无亲无故,唯一挂念的唯有陛下。望陛下收下此方,陛下洪福齐天,定能破解天命!”
魏瀛依旧不欲接过。
“诶!您不能乱闯啊!”四下无言,突然只听内侍急匆匆地往亭上跑来,一边跑一边喊道,“陛下正接待客人呢!”
一阵“咯咯咯”的声响越来越近,魏瀛抬起头,只见林溯已经甩开内侍,径直往亭上跑来。
他没有束发,一头青丝散乱随风飘洒。虽已是入秋时节,身上却只穿了一层轻轻薄薄的米黄色广袖直裾。脚下踩着一双二齿木屐,碰撞在石阶上发出清脆的“咯,咯,咯”的声响,节奏自由而有韵律,宛如一首美妙的乐曲。
林溯走上阶来,由于只穿了一件直裾深衣,白皙修长的大腿在时开时合的衣裾之间时隐时现。
恐阿晏发现什么,魏瀛连忙接下临邛递来的药方藏入袖中。
起身望着他,魏瀛的眼中满是怅惘与怜惜。阿晏又瘦了,穿这么少不冷么?
跑上了亭子,身后的内侍也不敢追上来,林溯放慢了脚步,望着眼前朝思暮想却数月不见的人,一时失了神。
良久,林溯突然冲上前,一把搂住了魏瀛。
魏瀛一怔,立即伸出手将怀中之人纤细的腰身紧紧环住。
阔别得太久,此刻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喜悦还是悲伤,林溯说不出一句话,只是把头深深埋进他宽阔的胸膛。
临邛默默坐在一旁,经年波澜不惊的眼中掠过一抹闪烁的波光,旋即恢复了平静。
那是他喜欢的人,他那样在乎那人,他和那人在一起才会幸福,应当祝福他们才是。临邛不知道上一世的自己为了成全选择牺牲,这一世,竟是依然选择牺牲。
“今日多谢道长,先告辞了。”魏瀛俯身抱起林溯,往亭下走去。
林溯伸出手揽住魏瀛的脖颈,把头靠在他的胸前。似乎是阳光混合着尘土的味道,他身上散发着一种特殊的感觉,那是一种男人所特有的气息,生机勃勃,雄健刚毅。
“可是想我了?”魏瀛抱着怀里的人,心中比远征万里制服四夷,开疆拓土威加海内还要高兴,忍不住低下头在林溯额前一吻,柔声道,“我也无日不在想你。”
“二哥哥……”林溯心里极其不好意思说这些肉麻的话,憋了半天才说道,“我听说你回来了,还没洗完澡就跑出来了……”
“嗯,我看出来了。”魏瀛垂眼看看林溯那隐藏在薄薄的衣衫下若隐若现的大腿,取笑道,“裤子都没穿。”
林溯更加不好意思了。一听说魏瀛已经率兵到了城门楼,自己洗了一半的澡就忙不迭套了件外衣拖了双木屐往外跑,头发也没梳内衣裤子也一概没有穿……
正羞愧得无地自容之时,林溯只听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幽幽响起“正方便了我。”
——
阔别数月,魏瀛似乎怎么样都要不够,从傍晚一直折腾到第二天清晨,直把林溯折腾得第二天下不了床。
林溯心里直叫苦,默默提醒自己以后千万得穿好裤子。
然而大街上那些狂热的粉丝们不知道从哪儿打听来的小道消息,继学男神嗑药抹粉穿寿衣之后,整个洛阳竟然上至官员富豪下至平民百姓都流行起了披头散发只穿单衣不穿裤子,个个都成了秋风中衣袂飘飘的“小仙女”……
卞太后带着魏洛上街一趟后,只见满城都是一副“伤风败俗”的模样,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带的头,心中十分不爽。
一回到宫中,卞太后又找到魏瀛,劈头盖脸一顿训斥。
魏瀛恭敬地接受了卞太后对自己和韩晏大加批判的同时,却也倒打一耙,指出魏洛私自回京,其情节恶劣比韩晏的“伤风败俗”严重太多。
每个人都有自己心上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及此处没有人不会伤心或是发怒。魏瀛和卞太后恰恰互相戳了对方心上最柔软之处,卞太后大怒不止,指着魏瀛的鼻子又大骂了一顿,还是老一套的没有手足之情,心肠狠毒之类。
魏洛劝了卞太后很久,说魏瀛对自己已经很好,更何况私自离开封地确实是自己的错,卞太后却一句也听不进去,反而觉得自己三儿子更加凄惨,更加恨透了魏瀛,打死也不放魏洛回陈国去。
继续留在京城不但不合礼法,而且惹人伤心。魏洛每每想到阿清近在咫尺却说不了一句话,心中愁闷不已。何况,此时的自己继续留在京城更像卞太后对付魏瀛的筹码,令魏洛浑身不自在。
翻来覆去想了很久,魏洛最终竟向魏瀛提出精兵十万,北击匈奴。
看着魏洛递上的奏章,魏瀛微微蹙了眉头。
古往今来,帝王最忌惮兄弟掌兵,何况是曾经争权夺位的劲敌。然而,魏洛倘若留在京师,对他来说确实处境尴尬。不光夹在自己和卞太后的中间,而且得顶着群臣非议的压力。
但是,打仗毕竟是谁也说不准的事,万一魏洛出了三长两短,卞太后一定会觉得是自己耍手段谋杀兄弟,指不定还要和自己拼命。
魏瀛身为帝王,偶尔也是个小文青,心想若让魏洛回陈国去他定是郁郁寡欢。既然如此,作为哥哥为了弟弟活得快意就应当承担点风险,自己应该满足他的志向,允许他带兵北击匈奴,不光能让他过得畅快淋漓一些,就算是战死疆场,他也会快乐得胜过在金玉堆中碌碌一声。
想罢,偶尔文青附体的魏瀛认为此事对于弟弟来讲利大于弊,提起朱笔,谨慎地批下了“准”字。
第二天,洛城秋风瑟瑟。
黄叶欲随风飞起,却被白霜压住,空留黢黑的秃枝上,映着晨光的寒芒星星点点。寒鸦南去,声声凄厉。天地间一片肃杀。
魏瀛亲自相送魏洛到城门外,方才回宫,心情郁郁。
——
南宫
魏瀛走后,林溯连忙忍着痛起床,把魏瀛整个书桌都翻了一遍,也没找到昨天自己看到那张小纸片。
昨天明明亲眼看见魏瀛从临邛道士手中匆匆接下一张纸片的,还生怕自己看见。那张纸上究竟是什么东西?有什么事要故意隐瞒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