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天戟看着一脸懵逼的众人“众爱卿,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众朝臣“……”突然好想摔了笏板不干了!
不过下了早朝之后,赵天戟在朝堂上多得瑟,到了御书房求陆莫宁原谅他先斩后奏就有多怂“好阿宁,亲阿宁,别气你别气, 朕这不是……怕有人再跟朕抢你……”
赵天戟死赖着不肯松手让陆莫宁离开。
陆莫宁咬牙切齿“皇上大能,微臣甘拜下风!”
赵天戟直接拿过板子递给陆莫宁“阿宁你要是生气就打朕板子好了,也别气到了自己……朕是真心想娶你的,朕知道你担心什么,担心这皇家的权势争斗会让阿穆牵扯在内。但是朕能保证,你入宫之后, 朕会废了后宫,这后宫之内,只有你我,还有一个小阿穆,我们一家三口……像是普通人家一样,好不好?你不信别人也要信朕,朕可是你一手救下来的……阿宁……”
赵天戟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低低的恳求,他只要一想到以后能时时刻刻跟他们在一起,他就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陆莫宁愣住了,瞧着面前的人,到底是生不出半点的气,可对方不罚以后还不翻了天?“行啊,大婚之前,皇上不许再来陆府。”
陆莫宁道。赵天戟眼睛一亮,随后又蔫了“那朕想阿宁想阿穆的时候怎么办?”
陆莫宁“……凉拌。”
赵天戟“既然如此……那朕先一饱眼福好了。”低头就亲了下来。
陆莫宁“!!!”
赵天戟翌日又跑去了陆府,等陆莫宁询问他的时候,赵天戟一脸无赖道“咳,答应阿宁的那个是皇上,也答应了阿宁皇上是不能再来陆府的,但是我不是皇上,我是阿穆的娘亲,对不对小阿穆?叫娘亲?”
陆莫宁“……”不要脸的程度,他果然甘拜下风。
不过赵天戟还就这么蒙混过关了,赵天戟接下来几日在陆府过得如鱼得水,唯一不对劲的,就是那位为陆莫宁接生的荆大夫,时常给他黑脸。
这样数次之后,赵天戟还是没忍住,偷偷哄着小阿穆“阿穆啊,娘亲问你,那位荆爷爷是不是不喜欢娘亲啊?”
小阿穆想了想“对,荆爷爷说娘亲不要脸,尽是欺负爹爹,以后万一生小弟弟小妹妹的时候再不容易,就要给娘亲你下药干脆不那啥了……娘亲啊,不要脸是不是娘亲你长得不好看?荆爷爷说阿穆要有小弟弟小妹妹了,以后是不是就有人陪阿穆玩了?”
赵天戟却是一脸懵逼彻底傻了眼,抱着阿穆蹲在那里好久都没能站起来“……”
小弟弟……小妹妹……
阿宁这是……
他突然猛地站起身,想到了那夜醒来他询问阿宁眉心的红印,当时阿宁脸色就不对,直接就将他踹下床了,他一直以为是他技术不行,难道……阿宁是因为知道自己又怀了才……
赵天戟突然猛地站起身,将小阿穆交给不远处的桑培,就跑了。
等陆莫宁的晚上从刑部回来时,发现整个内宅都静得出奇,他回到自己的房间,一踏进去,就感觉不对劲。
他皱眉,视线朝着一角看去,刚想喊谁在那里,等借着微弱的余光,看到了蹲在墙角的人是谁时,撑住了额头“皇上,你这是作甚?”
他无奈地走过去将烛火点亮了,等晕黄的光照亮了整个房间,他将门关上,再看,就看到某个高大的男子像是个一个小可怜一样蹲在墙角,后背上还背着荆棘,手边还放着柳条,露出健壮的后背,听到动静,头垂得更低了“阿宁,你打吧,朕对不起你……”
他当时知晓阿穆是他的孩子之后太高兴了,竟然忘记了他先前的举动可能再次让阿宁受孕。
从阿穆口中知晓了之后,他去找荆大夫确认了,当确定了之后,恍恍惚惚的就只想到了这种办法。
他大错特错……
当年先不告而别是一错,如今是二错。
陆莫宁一愣,仔细想了想,就猜到了大概是小阿穆说漏了嘴,头疼地走过去,将人扶了起来“行了,你好歹还是一个皇帝,让人看到了像什么话,我又没生气……只是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再说了,他已经踹过了,气也出了,如今知道赵天戟知道了,倒是松了一口气。
赵天戟还是觉得自己太不对,翌日等陆莫宁去上刑部之后,就去找了荆大夫,昨个儿震惊太大,完全没顾得上问别的。
荆大夫正在小院子里摆弄药草,听完之后,一挑眉“皇上你想知道如何避孕?办法是有一个,不过……就看皇上你舍得还是不舍得了。”
赵天戟立刻道“荆大夫你说,只要是朕能办到的,绝对没二话。”
荆大夫道“很简单啊,想要避孕,那么只要皇上你喝下终身绝子的汤药就行了。自然阿宁也不会再有孕了。你也知道,这男子受孕本来就不合清理,对他的身体损害也挺大的。”
赵天戟等荆大夫说完,几乎是没有犹豫,直接道“朕喝。”
这反倒是换成荆大夫愣住了“你确定你愿意?你可想好了,你喝了终身绝子的汤药,以后,可就没别的孩子了。”
赵天戟凤眸底都是认真“朕已经有阿穆了,如今阿宁肚子里也有一个,已经足够了。”
荆大夫也许不知,他其实早些时候是做了终身无子的打算的,如今有阿穆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荆大夫这才满意了,拿出一瓶早就准备好的药“行了,刚刚是骗你的,这种药半个月服用一次,能暂时让你不能让阿宁受孕,若是以后想要孩子,停了就行了。但是以后你若是敢负了阿宁,老夫不管你是不是皇帝,第一个饶不了你!”
赵天戟“荆大夫放心,朕也第一个饶不了自己。”
不过这件事赵天戟还是让荆大夫瞒住了陆莫宁,怕他会多想,荆大夫更满意了,还顺便赠送了不少养胎的姿势以及怀阿穆当时的一些事,听得赵天戟意犹未尽。
封后大典也随即递上了日程。随着刑部的事情告一段落,基本上赵帝在位时的那些旧臣有问题的都判了,而赵天戟与陆莫宁随后开始着手关于当年被赵帝陷害的那些忠臣的翻案。
他们首先第一位要翻案的,就是聂中郎聂平。
七年前,云戟帝死后两年,赵云霁为了防止聂中郎发现他的阴谋诡计反叛,开始借定国公薛世仁之手罗列污蔑罪责,最终以欺上瞒下、贪污受贿、暴戾残害无辜之人判了聂中郎全家一百七十余口发配酷寒之地。
只是赵云霁当时却派了杀手在途中,只等着将聂中郎在内的一百七十余口人全部杀戮殆尽。
聂中郎当年为了保下一家老小,被抓之前,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了,留下一封信给曾经对其有救命之恩的裴御史裴钰。
裴钰当时正在前往凉州瘟疫之地,得到消息赶回,为了保住聂中郎一家。
裴钰归来之际,跪在御书房前三天三夜,以聂中郎如斯大奸大恶之人,绝不能轻易放过、功不抵过为由,死谏其应判为死刑。
聂中郎最终判了死刑……
而如今,时隔七年,当年那桩冤案,也该是沉冤得雪的时候了。
既然决定翻案,那么首先要见的,就是裴御史裴钰了。
时隔五年,陆莫宁在御书房再次见到了裴御史。
比其五年前所见,裴御史更像是一具行尸走肉,先前他回京之后那段时间,因为裴御史一直称病未曾上朝,陆莫宁如今再见对方,瞧着对方这模样,不知为何,竟是想到了当年弥留之际的自己,耗费了所有的心血,不过三十七岁,已然垂垂老矣。
只是裴御史大概是知道了要为聂中郎平冤,他眼神里灼灼的光,让陆莫宁莫名眼眶发热,背在身后的一只手死死攥着,才勉强克制住。
裴御史怀里抱着一个锦盒,只剩一把骨头的身躯包裹在空荡荡的朝服里,比五年前竟是还要瘦弱,原本只是发白的双鬓,此刻满头银丝。只是他眼底的光却是极亮,从锦盒里拿出这些年他从各处得来的证据,一张张拿出来,规规整整的铺陈好……
陆莫宁瞧着,再也没忍不住背过身去,赵天戟嗓子也发干,许久,瞧着那些证据,再看着裴钰“是朕……对不起他们。”
若非他轻信了赵云霁,也就不会给了对方可乘之机,让他有机会残害他的忠臣,他的兄弟。
裴钰摇头“他从未怪过皇上,若是他自己的亲兄弟,也不会防备……如今他能得以平冤,得以恢复名誉,微臣很高兴……也没遗憾了……”
就算是死,也有脸下去见他了。
赵天戟许久都未说话,捏着那些证据,以雷霆之势开始为聂平平冤。
不过五日,因为证据确凿,公告天下,彻底为聂平平冤,追封为护国大将军。
当年被赵云霁驱逐出京的聂家一门全部被接了回来,享受世袭爵位;定国公证据确凿、残害忠良、罗列污证,被判了斩立决……
定国公被砍头那日,同时公布了赵云霁暴毙而亡的消息。
那一日正是聂平的忌日,陆莫宁与赵天戟一身便装去看了。
他们站在人群外,仰起头时,看到了裴御史。
对方站在阁楼上,空洞的双眼,让陆莫宁有种对方即将油尽灯枯的感觉,心里一阵难受,被赵天戟揽住了肩膀“阿宁,对他来说……也许这才是解脱。”
他当年跪在那里三天三夜,求的却是心上人的死。
那三日,他就是一具尸体了,若非这些年他想要为聂平报仇,强撑着一口气,怕是早就去了。
赵天戟并没有说错,七日后,传来消息,裴御史过世。
赵天戟与陆莫宁去了裴御史的府邸,他们一步步走到了对方的房间,看到躺在床榻上的男子,怀里抱着一个锦盒,是嘴角噙着笑离世的。
那锦盒里放着一个披风,像是很多年前了,极为陈旧,但是很干净。
裴钰一生未娶,聂平也是如此。
赵天戟七日后,在裴御史的头七之后,下令将两人合葬。
赵天戟与陆莫宁在两人合葬的那日一起去了,瞧着棺樽合上,被尘土一点点掩埋,陆莫宁嗓子有些哑,却是一个字也无法说出口。
赵天戟死死攥住了他的手,握得紧紧的,两人对视一眼,一切尽在无言中。
两人给他们一起上了香,瞧着那合并的墓碑上的两个并排排列在一起的名字,赵天戟哑着嗓子道“他一生所求,怕也是如此了,如今心愿已了,能安息了……”
赵天戟将一杯酒倒在两人的墓碑前,“……走好!”
愿下一世,他们能得偿所愿,一世无忧。
陆莫宁与赵天戟回宫的时候,两人双手掩在宽大的衣袖下,却是十指紧扣,赵天戟侧过头朝着陆莫宁看去这通往皇宫的道路,有阿宁为伴,即使前途满是荆棘,他也甘之如饴。
他定会护他一世,安享无忧,一世荣华。
陆莫宁察觉到他的视线,抬眼,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吾心如君心。
夕阳西下,两人的影子纠缠在一起,一世相随……
第79章 番外1
赵天戟梦到了他被赵云霁毒杀的那一日。
他的尸体躺在御案前, 临死前都没办法相信,他的胞弟竟然会杀了他。
这个他从小护着,不舍得让他沾染半点血污的皇弟, 杀了他。
他的魂魄飘在御书房的上方, 看着赵云霁瞧着他的尸体,表情悲悲切切,突然无声仰头笑了起来。
赵天戟觉得浑身都透着一股子森冷,可这还不是最让他死不瞑目的, 他看到接下来,赵云霁利用他这个身份, 让他的那些旧臣信了他对他这个皇兄的死极为悲痛。
赵天戟眼睁睁瞧着他的那些兄弟跪下请旨让赵云霁登基为帝。
他恨啊, 可根本没有任何办法,他只是一缕幽魂, 只能在上方飘飘荡荡的瞧着,于是,赵天戟干脆趴在了赵云霁的身后,成为了一个背后灵。
他想要日日夜夜让对方沾染上鬼气,也许, 他就能死了……
可随着一日日趴在赵云霁的身后,看着他与那些佞臣讨论如何陷害,如何残杀他曾经的兄弟,他的旧臣。
赵天戟从最初的狂躁暴戾的怒吼,到最后无能为力的麻木,到了最后, 蚀骨的恨意,让他周身的鬼气愈发的浓郁弥漫,赵天戟觉得也许他变成厉鬼好了。
他不是曾经双手沾满了鲜血吗?
他为什么没有变成厉鬼,至少他能撕碎了赵云霁,就算是魂飞魄散,只要能拉赵云霁下地狱,他也愿意。
可他的愿望没有达成,他在赵云霁身后飘荡了十年,当了整整十年的背后灵。
直到有一日……他在朝堂之上往下看时,看到了那个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