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大胖美滋滋的昂首挺胸,得意洋洋道“好说。”
周冕走过来给了袁大胖一拳“看不出,有俩下子。”
“校门已经关了现在怎么办?”
“……”
众人静默了半晌,夏毅说,“想通宵打游戏的我请客,”一阵欢呼后,夏毅接着说“想开间小旅馆睡觉的,”顿了一下,继续说“自费。”
“靠!有没有人性!”袁大胖不乐意了,他可是这次的主攻手。
夏毅回头跟肖潇说“陪我去看医生。你还有点滴没挂完。”
肖潇从始至终一直沉默着,但他一张嘴就问出了江瘦瘦极为关心的问题“他们还会来么?”
江瘦瘦几乎是忐忑的瞪着夏毅,生怕夏毅给个肯定的答案。
夏毅对着江瘦瘦投去了非常严厉的一瞥“这得看他还去不去,海涛,你哥哥马上就要毕业了,你自己想清楚。”
这话不算严厉,但之于江海涛来说无谓一记特别响亮的警钟。
袁大胖不明所以,凑过来插科打诨“去啥去啥?我也去?”
江瘦瘦沉默了半晌,看到袁大胖,忽然开口说“好,如果我去,一定带上你。”
鉴于袁大胖方才的武力值太过强悍,夏毅笑了笑,对他这种变相的誓言也算勉勉强强接受。
这场打斗大家都没怎么受伤,最重的大概只有夏毅和肖潇,而肖潇还有块板砖防身,肢体上的伤倒是比夏大帅要轻一些,只有夏毅是正面冲突,虽然混混们也是徒手袭击,但拳打脚踢的伤口时间长了就能展现出来,青一块紫一块,非常绚丽夺目。
周冕看了看夏毅越来越色彩丰富的伤口,有点不忍心,说道“你去医院吧,我来安排他们。”
☆、伤患
故去的那一世,江瘦瘦沉迷赌博,借了对于还是学生的他们来说天文数字般的外债,肖潇偶然间撞见了讨债人对着江海涛单方面的围殴,出于那点儿热血情节出手去帮他。自己挂了彩不说,还被闹到了学校领导那里。这本身不关肖潇什么事,但江海涛一个处分之后将他恨之入骨。
在此之后,他哥哥为他断了支腿,高三尾声里无奈的放弃了高考。自甘堕落的两兄弟一起成为了林中网吧混混里的两员,有段时间里肖潇都不敢走后街,见到江家兄弟就跟世仇似得。直接给高三的血腥刺杀埋了个伏笔。
所以说,如果江海涛不沉迷赌博,那么一切是不是就有不同了?
夏毅在前头低头走路,肖潇漫无目的的跟着,十一月不算特别的冷,但深夜的街头寒意还是有些沁人,夏毅打不到车,搓了搓手,回头问“冷么?”
“还好。”
好在街口主干道上车流多出租车也多,两个人打了车直奔医院。
深夜的急诊人数挺多,肖潇坐着候诊椅子,目光放空,任思绪飘到了九天之外。夏毅一个人挂号就诊领药,他就一直坐着,一点也没有陪护的觉悟。直到夏毅一套流程下来,提着药袋子招呼肖潇“好了,走吧,去给你挂水。”
肖潇已经有些困顿,一脸想睡的表情,手机上的时间显示凌晨2点,想了想,略纠结的说“没带病历卡。”
两个人都有些傻眼,回不了学校、没有病历卡,夏毅也很清楚,肖潇绝对不会跟着自己开小旅馆睡觉,即便他指天发誓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
还是肖潇大眼瞪小眼半天后发了话“去马丁。”
l城的经济很发达,经济发达的大背景下,人民的物质文化需求就高。所以许多咖啡吧酒吧艺术吧各种发芽。更有许多廉价又透着小清新的清吧开在各种中学大学的附近。马丁咖吧就是其中之一,当然这家咖吧并不是l中最讨巧的一家,他离l中有两站路那么远,价位又偏贵,但肖潇就是挺喜欢这个地方。一是清净,里头昏黄暖融的灯光也很有氛围,二是他二十四小时营业。
故去的那一世,肖潇没少跟夏大帅在那里头腻歪。整宿整宿的坐在沙发间里斗嘴打屁玩亲亲。记忆越美好,结局越惨烈。肖潇也是没办法了,又不想去网吧那种地方混沌的过,只好退而求其次的选择了马丁。
更何况,夏毅也说过,两个人至少得谈谈。
马丁咖吧的门口很窄小,跟记忆力一点没差,这个时候门上漆水还透着斑驳,一年后老板会整个的刷一遍漆,门面会精神的多。甫一进门,暖气就包裹住了肖潇冰冷□□的肌肤。很舒适的感觉。
吧台里的服务生是个打工的小姑娘,大概比肖潇他们大不了多少,见到人进门,从瞌睡中瞬间清醒,在吧台上灼灼的盯着他们微笑。
看,俩帅哥耶。
肖潇熟门熟路的往楼上走,二楼楼顶那盏透着岁月感的黄色灯泡悬挂在正中,四周的壁灯也不亮,整个房间的光线都是一种昏黄的暖意,加上地板上铺陈的厚毯和凌乱摆放的各种绒布软垫,特别的随性而舒适。
里头只在角落里的咖啡座有客人拉了帘子,可能和他们一样无家可归,所以选择在这里歇脚。肖潇跟夏毅来到了老位置,坐了下来。
服务生端上了一碟子一碟子瓜子“两位要点单吗?我们的沙发座需要额外收费哦。”
肖潇困的很,抱着抱枕斜倚着沙发靠,没有接话。
“一杯热牛奶。一杯蓝山加两块糖,谢谢。”
服务员走了以后,整个二楼都安静了下来。肖潇睁开了眼睛,向着绿色玻璃窗窥探夜色。
深夜的马路上行人绝迹,远处一闪一烁的红绿灯,偶尔飞驰而过的车,显得有些寂寥。肖潇只是对着铺面而来的熟悉而尴尬的环境产生了一种本能的排斥,所以他选择了目光游历,选择了沉默。
“明天我陪你去挂水吧?我这幅样子也不好在学校露面。”
“随便你。”
又一阵沉默,服务生端了牛奶和咖啡上来,走的时候笑眯眯的问道“要帮你们把帘子拉上吗?”
“谢谢。”肖潇笑了一眼,女孩立即红了脸颊。
帘子被拉上后,这里就成了一个独立的空间,头顶昏黄的小灯泡,光线只够肖潇看清对方的脸,夏毅嘴角已经微微的肿起,带着一点血色。肖潇一直都没注意原来夏大帅被打的挺严重。
这要是给夏妈妈看到了,那就精彩了。
肖潇收回了视线,歪倒在沙发上,这沙发特别的宽敞,除了长度不够之外,绵软的质感睡起来简直比学校的架子床还舒适。
“我帮你去要条毯子吧。”
“不用。”
夏毅看着面前的咖啡和糖块,直接就着喝了一口,不放糖的清咖,苦味透过舌尖一直钻进了心。
肖潇觉得困,但怎么也睡不着,只能闭着眼睛假寐,他知道夏毅肯定不会睡,干脆蒙在被子里开腔“不是说谈谈么?”
“嗯,”这次,夏毅回的很快“想跟你说个事。”
肖潇闭目等着他的下文,却等了半天没有声息,于是他睁开了眼,对面的空座竟然空了。夏毅不知所踪,肖潇一下子有点慌,虽然知道一个大活人不会走丢,但迷糊的思维让他本能的畏惧独处,他张口唤了一声“夏毅?”
没有声息,他赶忙坐了起来,掀开了帘子,“夏……”
熟悉的身影折返了回来,手里抱着一条毯子,面上色彩斑斓的青紫混合着一汪春水般的笑意,夏毅把毯子交给怔楞的肖潇,坐回到沙发上,笑着说“干嘛?看你急的,毯子盖上再睡。”
肖潇接过了毯子,有些心软,犹豫着说“你脸上,不上药吗?”
夏毅自己看不到,所以没想到这一点“嗯,急诊的医生都太忙了,没帮着弄。”
“药呢,我帮你涂。”
故去的那一世,江瘦瘦被围殴的时候,肖潇不自量力的上去帮忙,被打的破了相,还是路过的行人报了警才罢休,那时候满身满脸的伤,是夏毅一点一点仔仔细细的帮他涂抹揉搓去瘀。现在想想,基情大概就是从那时候开始酝酿的。
肖潇拿着药看了两眼,顿时联想到了袁大胖的“金刚大力丸”,笑了笑。跪倒在夏毅的身侧,开了一管药慢慢的抹上夏毅的额头。
夏大帅很配合的抬了头,看到了肖潇的笑容,莫名的问“笑什么呢,那么开心?”
肖潇忽然从忧伤模式转化为逗比模式,有些止不住笑的说“袁大胖以前便秘,去找校医开药。校医给他开了牛黄解毒丸,是蜡封的丸子,一个丸子有葡萄那么大,他不知道怎么吃,直接就囫囵吞了。”
说到这儿笑意更深,夏毅被肖潇感染了,也笑着问“然后呢?这么大怎么吞的下?”
“是啊,吞不下,呛的嗓子都出血了也没吞下去。其实这东西外面是层蜡丸,得拍开,里面才是牛黄解毒丸。袁大胖觉得这丸子很有金庸武侠范儿,就给那丸子取了个名字,叫‘金刚大力丸’。”
夏毅也跟着笑,“袁丞性格很好。”
“是啊。”
脸上拉拉杂杂的伤涂抹完,最后剩下渗血的嘴角,肖潇犹豫了一下,问“这里怎么办,破口了不能涂药吧?”
夏毅捡着气氛很好,小心翼翼的说“亲一下就好了。”
☆、夜谈
肖潇跪在沙发上,一半倚着夏毅,重心本身就有些靠贴的暧昧,如果没有夏毅这一句“亲一下”,这份旖旎就藏在了表层之下,不会被戳破,不担心结局。肖潇很明白自己的自欺欺人,也非常有原则的遵守了底线。他淡漠的收起了手里的药,扔进了药袋里,回到了自己的沙发座,然后丢了一句“剩下的自己涂。”
夏毅有一点点小失望,但他没有气馁“别睡,跟你说件事。”
“嗯,说。”
“李游弋,还联系么?”
肖潇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端起牛奶喝了一口,问“干嘛?”
“关系好么?”
好的穿一条裤子。肖潇没有直接回答他,转而说道“属性跟我一样,所以挺熟。”
“属性?”聪明如夏毅,顿时明白了其中的含义,不过他抓错了重点“他喜欢你?”
肖潇一口牛奶没喝完,被呛了一下,说“想哪儿去了,他不好我这口,你问他干什么?”
“他大伯是机关单位的一把手。”
肖潇皱了皱眉,他不喜欢这种说一半留一半的态度,不爽的问“那又怎样?”
“你知道,明年就要改选了。”
夏毅看着肖潇拿牛奶的手,从这句话以后停顿在半空很长时间,久到夏毅以为他要把牛奶兜头泼过来,他才轻轻的把杯子放下,问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哦,那你两有共同话题,我可以给你介绍介绍。他刚分手,你有机会。”
“……”夏毅握着咖啡匙的手紧了又松,最后直白的说“我怀疑薛家和他家的事,跟你的……跟江海涛他们有关系。”
肖潇不想聊这些过往,甩了手里的勺子,牛奶勺在杯子里发出清脆的叮铃声,他躺倒在沙发上,舒舒服服的盖了毯子,然后在毯子里闷闷说“现在跟我没关系,爱咋咋地。”
“肖潇,”夏毅试图让他听下之后的忠言,语气中带着份无奈的语重心长“李游弋……”
“他不会害我,会害我的是谁你自己心里清楚。”肖潇顿了一下,带着怒气说“别吵我睡觉。”
夏毅的脾气也有点上来了,继续劝他“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指不定后面会有江海涛刘海涛赵海涛,你听我一句话,离李游弋远一点。”
肖潇愤怒的冲了一句“你离我远一点!没有你我会死吗!”
夏毅虽然家里是很有钱没错,但没有哪一次这么无所适从,他被肖潇喷的半天没言语,最后长长的叹了口气,在肖潇以为他要结束谈话的时候,他说“我看到了你柜子里的扣子。”
靠。肖潇这回该烦死了。这该死的傻逼铜扣。
也怪他自己急急忙忙出去找江海涛,没关柜子门,谁爱参观谁参观,不收费。
“我还想这次一准被你扔了呢。”
这颗扣子的意义可大着呢,对夏毅对肖潇都是。这铜扣子是夏毅牛仔裤正中那一颗,据说是某国某手工工匠精雕细琢的艺术品,鹰头的眼睛还是颗零点儿零几克拉的蓝钻。夏毅和肖潇初次滚床单的时候被肖潇整个的从裤子上揪了下来的。后来被肖潇当宝贝似得收藏着,藏到他死的那天。
肖潇一琢磨就觉得不对劲,掀开毯子问他“你那天穿的是校服吧?你故意扔我床上呢?”
夏毅笑笑“我那时候就觉得你不对劲,所以想试试你。”
肖潇很想说,靠靠靠夏大帅你赢了我就是还喜欢你喜欢的没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