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冕看了一下手表,特别悲伤的说“唉,我都被拖去5000米了,这伤感也就你能体会了。”
肖潇笑了起来,带动了一串的咳嗽,憋的上气不接下气。
周冕终究是有点不放心“你这样看过医生了吗?”
肖潇拿了可乐灌了一口,顿时觉得舒爽了不少,站了起来“别墨迹,开始了,老彪来了。”
老彪是l中所有学子给这位体育老师的绰号,此人嘴特别狠心特别软,这次负责400米的发令枪和胜负统计。
肖潇分在第四道,他脱下外套递给了周冕,开玩笑一样的说“等下我要是倒了,记得给我拍背。”
周冕脸色顿时就青了“能别吓我么?”
“我错了。”
老彪命令闲杂人等离场,各位参赛选手就位,肖潇下蹲,说实话,400如果是他在状态里,跑个名次也不在话下。
“啪!”发令枪声起,六道跑的选手一窝蜂的往前冲。
周冕看着肖潇冲出去,闲闲的掏出手机发消息玩儿。
中路上肖潇跑第四,这个位置能遥望第一名这感觉挺好,关键是第三和他还是并排,于是他也就安逸的跟着了。
最后100米,那位第三突然瘪了气似得慢下去,肖潇渐渐的赶上了第二,心想着反正也第二了干脆拉一拉风箱做个第一?
寒冷的风钻入胸腔后转化成钝重的疼痛,但如果忽略这种因为爆发力而产生的不适,肖潇觉得自己就是喘气儿多了点儿,他憋了一把,闭目俯冲,冲也要冲个第二名!
终点处山呼海啸的招呼声,里头还有举重比赛结束后游荡过来的袁大胖的声音“肖老二!快变身!”
靠。
肖潇冲过终点线,张嘴想骂一句猪队友,一阵剧烈的咳嗽突然堵住了他所有的语言。周冕立刻就慌了,跟袁大胖一道扶着往草坪走,一边在他后背上规律的拍着顺气。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肖潇都把自己给咳笑了,听听这咳嗽三重奏,太有乐感了。
缓了好久,袁大胖递过水,肖潇喝了两口,那憋不住的咳嗽才算是止住了。
周冕都快自责死了“没事了罢?好点没有?”
肖潇缓了缓,笑着说“没事,活着呢。”跟着又是一阵咳。
正休息呢,肖潇背后突然被推了一把,袁大胖惊诧的吼“大侠息怒息怒,肖潇今天状态不好,你就别难为他了。”
袁大胖大概还以为夏毅是来为当日篮球场那一掼报仇的,顿时急的抓耳挠腮,不过夏毅没理他。张嘴就对着肖潇吼“你他妈能耐了啊!作死是你这样整的吗!!”
肖潇转头就问周冕“你跟他讲的?”
周冕做无辜状。
☆、挂水
肖潇的转移视线并未给夏毅的怒气任何的缓冲,他几乎是死死的拽着肖潇的肩膀“肺炎了不起是不是!你就往死里作!命不是你自己的吗!”
肖潇特安逸的喝了口水,笑着说“夏毅,你说,我死了你给我收尸么?”
夏毅手攥成了拳,手背筋凸骨立,气氛一下子有点冷,但夏毅保持了缄默。
袁大胖的小脑可能比大脑还要大点儿,这会儿情况经不住他想就觉得很不妙,非常不妙,他急的抓耳挠腮,看到周冕就像看到救星,希望他能给点儿提示什么的,或者帮着去去火,别让他两光天化日的在这儿吵架,什么死不死的,多不吉利。
周冕也挺悠闲的喝水,给了袁大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于是肖潇话音一落,这块儿就安静了。夏毅忽然就哑炮了,肖潇和周冕两个有一口每一口的喝着没味儿的矿泉水。袁大胖憋了半天,来了一句“亲们,该,那什么,吃午饭了。”
夏毅被闷的一句话也说不出,袁大胖的声音顿时给了他无穷动力,他扯着肖潇站了起来,对周冕说“班长,帮忙请假,我带他看病去。”
肖潇刚跑完400米,特别没力气,软绵绵的跟着走。
夏毅忙着领路、打车、挂号,肖潇就拿着瓶水有事儿没事儿喝两口,最后喝没了,两个人终于坐到了候诊室,等叫号。
“饿不饿,我去外面买点吃的。”
总算开口了,肖潇看了他一眼,本来是挺不削的眼神,偏偏咳了一下,顿时就成了扮可怜“给我买瓶可乐。”
医院里有空调,肖潇把外头拉链拉开了,然后拿着那个空瓶发愣,一边心里还在唾弃禅宝宝你真是没治了,给点阳光就灿烂,到时候被卖了记得数钱的时候漏数两张,不然自己得是有多亏?
“一破瓶子把你稀罕的,看出花来了么?”
肖潇接过了一个袋子,里头热乎乎菜香响起扑鼻而来,但是他没胃口“可乐呢?”
夏毅亮了亮另一只手的可乐,说“先吃饭。没炒面,给你打的宫保鸡丁。”
肖潇也是真饿了,非常不客气的把宫保鸡丁的花生米全吃了,然后巴拉了两口白米饭,就不再动筷子了。
这胃口也真是够可以的,夏毅没有指责什么,收了他手上的盒子袋子,拿着自己的份吃着。
因为两个人的对话很少,肖潇无聊的拿出手机瞎玩儿,当贪吃蛇再次变成s形的时候,门诊叫号终于轮到了自己。
挺巧的,还是原来的那位庸医,庸医大夫看到肖潇就一搓火“没好?再给你吊三天!我说你小年轻挂个点滴磨磨唧唧没完。早两天来还能少收点苦!”
领了药单出了诊室,夏毅迫不及待的问他“你认识这医生?”
“前天来看了啊,挂了一瓶水,没效果。”
“你……一个人看病来了?”
肖潇觉得这话问的特别有意思“是啊,我还能两个人来看病呢?挂最后睡着了回血回了大半路,还是隔壁老奶奶叫醒我的。可不就是两个人么。一个我还一个我。”
夏毅抿着唇没有说话,这苦逼表情肖潇觉得眼熟,于是他问了出来“干嘛啊?我没欠你钱。”
输液处很忙碌,护士马不停蹄的给各位患者换药添药拔针,肖潇捡了个角落坐了,这里光线暗又吹不到门口的风,也算是挂水小经验了。
夏毅却拿了单子往肖潇这儿招手说“走错了,是住院部。”
“??”肖潇没明白。
“那医生给你开的三瓶水,一天挂下来得十八个小时,坐输液处你能受得了?那边护士说的。”
“哦,”差点忘了,前世也是住院来着,“那走呗。”
住院部的房间一共四个床位,两个床位空着,一个床位住着个中年男人,正在睡觉。旁边坐着个青年女人。另一个床位拉着帘子,看不清里头情况。肖潇坐了窗口的床坐了,先给自己咕嘟咕嘟灌了两口可乐。
“少喝点。”
肖潇白了他一眼,脱鞋子上床。说实在的,除了背后抽疼和止不住地咳嗽,肖潇这精神奕奕的样子哪里像生病呢。
护士不一会儿过来给他扎针,肖潇蜷缩着躺下,看着护士把尖细的针刺进血肉。
夏毅找了个位置坐了,挺默默无闻的受气小媳妇样。
肖潇无聊的很,又不想跟夏毅说话,干脆掏出手机玩,却发现手机没电关机状态,‘啧’了一声,把手机甩到了枕头边。
“怎么了?”
“你回去吧,顺便帮我把手机充电器带过来。”
夏毅点头同意“也好。”
“然后换袁大胖来吧。”
“……”夏毅突然改变主意了,他举起了电话拨了个号,过不久,接通了,然后按了免提。
“喂?夏毅?怎么样了?”周冕的声音。
“班长,肖潇要住院,你帮他找把充电器带过来吧?再带点洗漱用品。”
“要住院那么严重啊?行呗我走不开我让袁丞带过去。”
“行,先别急,你把袁丞的号给我,我给他说。”
那头嘈杂了一声,声音顿时逗比起来“亲爱的,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袁大胖,我是夏毅。”
“哦哦,夏总,您好您好,母鸡夏总贵干啊?”
肖潇听那二货耍贫就想乐,扯着破锣嗓说“袁大胖你给我老实点儿说话!”
袁大胖的声音突然变的很尖锐“小贱人!你竟然还在喘气儿!看老娘回去不收拾你!”
夏毅终于忍无可忍的打断他们耍贫“带肖潇的充电器,诺基亚的接口,再把他牙刷毛巾和脸盆带过来。哦,还有拖鞋。医院地址我等下发短信给你。”
这才是夏毅干练的样子,肖潇看他说完干脆的挂了电话,啧啧了两声,自顾自玩手指去了。
夏毅拿出手机扔给他“无聊玩我的吧。”
肖潇把他手机拿过来,却并没有点亮屏幕,外形上摸索了半天,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没见过啊?号码也不是原来那个?”
夏毅的手机曾经是一款翻盖双屏机,肖潇连号码都记得很清楚,但这个明显不是他熟悉的那部。虽然记忆里的那部比这部要骚包一百倍,但这款直板看着才像是夏毅的风格。
夏毅犹豫了一下,解释道“这部是我自己买的,后来掉水里了……”犹豫了一下,加了后半句“薛晶扔的。”
肖潇知道这件事,那时候奥数事件才刚过去,夏毅和肖潇为此差点变成死敌,夏毅查清楚真想后大概和薛太后吵架了闹分手,之后换的那部骚包翻盖机在学校里都不多见,是特别扎眼的机型。
夏毅坐在病床边犯怵,以为肖潇会生气,但肖潇只是特别清淡的评价了一句“你俩分分合合的也挺不容易的,干脆娶回去得了呗。”
夏毅没说话,现在没法解释什么,越描反而越黑,和肖潇斗法的可能只是几个小屁孩子,他背后却有一个整个家族的压力。在没有彻底的查清这件事情之前,不轻举妄动,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肖潇见他没回复,猜测着大概最后薛太后和他也就真的凑合着结婚了也不一定,那也是自己死了以后的事情,真是亲者痛仇者快,他像个旁观者一样啧啧了两声,点亮了屏幕。
桌面是一副公园的图片,绿草地、白色木椅、银杏树和柔和的光。
——我就爱在这里晒太阳。
——爱晒太阳的都是老头老太太。
——哎,夏老头。
——肖老头,这么巧啊,你也出来晒太阳。
——可不是。
肖潇把手机甩了,烦不胜烦的闭眼睡觉去了。
☆、回忆
l中的校风极为严谨,除了不可侵犯的校规条条框框好几十条以外,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早恋。这一方面,教导处主任功不可没。他每个月都要去楼后小竹林溜达两圈,特别是晚自习开始到寝室熄灯这段时间。简直一抓一个准,不带溜号的。
抓到了,视情节严重程度给予处罚。啥是‘情节严重程度’?比如说吧,抱一抱要写检讨,亲一亲就要记过了。每个夜黑风高的夜晚突然亮起的强光手电筒,那就是l中热恋学子们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