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申眉头一皱，好像才发现他嘴唇确实有点肿，就想去楼上拿点药给他涂，结果刚一迈步，就被他拉住了。
凌申低头，江晞正好抬头看他，暖白灯光跳动在他长长睫毛上。
“再亲一下，再亲一下就不疼了。”
江晞目光干净诚挚，却看得凌申无处遁形。
心尖蓦地一跳。
凌申顺从心意又亲了下去。
江晞嘴唇很软，有点凉，还有一点点酸nai味，他忍不住探出舌尖，刮向唇缝，想要掠取更多，却猝然碰到了一片坚硬，是牙齿。
我这是在干什么？！
凌申一惊，有些仓皇的后退半步，和江晞拉开了一点距离。
江晞现在失去记忆，智力不全，说白了就是个傻子，他强行对一个无正常行事能力的人做这种事，简直就是犯罪！
他究竟在想什么！
以前由着江晞搂搂抱抱，甚至跟他一起睡觉，还可以强行解释为是一种对小孩子甚至小动物似的纵容，他当时也确实没什么邪念，但现在，他做出这种事，又该怎么解释？
心里一阵惊涛骇浪，一波连着一波，一浪高于一浪，却怎么也到不了岸。
凌申交待张姨给江晞上药，就近乎落荒而逃的去了浴室。
晚上凌申狠心拒绝了江晞一起睡的要求，利落的锁了门。
全封闭状态的屋子让他很不好受，窒息的感觉铺天盖地压下来，出了一身虚汗，他只得起身走到窗前，拉开窗帘，打开窗户。
十二月份的冷风嗖嗖灌了进来，虚汗一下全干了，外面一弯淡淡冷月悬在树梢之上，树影憧憧，有残叶飘落。
凌申觉得愈加没法呼吸，关上窗户，拎起外套，打算到楼下客厅坐坐。
结果刚一开门，一个靠门而坐的人就倒在了他小腿上。
除了江晞还有谁？
凌申哭笑不得的把他拎起，他还有些迷糊，怀里抱着个枕头怔怔看了他足有十几秒，然后啪的扔了枕头，踮起脚尖一把搂住了他脖子。
“我很想你，凌申。”细细软软的发丝在颈边摩挲，耳边是小傻子还带着睡意的模糊声音。
凌申又一次败下阵来。
关了门，把小傻子抱上床，凌申静坐床边，满脸严肃的命令“别看我，快睡觉！”
往常一沾枕头就着的江晞这次却不睡，睁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不时还傻笑一下“凌申，你是不是人类中最好看的？”
凌申无奈的手掌覆在他眼皮上“胡说什么？你不是人类？”
“我当然······”话说到一半，江晞又想起十三说过，人类最害怕成ji,ng的动物，知道了要通通杀死的，因此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弯“我是小仙男，应该不算人类。”
凌申被他逗笑了，忍不住轻捏他鼻子“哦？我记得仙人是不能吃人间食物的，那从明天开始不准再吃零食！”
江晞一下急了“我不是寻常的仙，我是零食仙，我能吃零食！”
凌申实在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他这两个月其实偶尔就会想，能流利说话的江晞是什么样的，跟正常人一样吗？会不会变得·····很无趣？
原来都是他多想了。
他的小傻子还是那么可爱。
他看着江晞明亮的眼睛，想就这么听他嘚啵一宿，甚至更久，久到······囊括他人生所有的夜晚。
“凌申”江晞抱住他胳膊，用细滑的小脸蹭了蹭“如果以后我们不联姻了，是不是还会在一起？”
说着，江晞抬起头来，直直看进凌申眼里“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是不是？”
从你出生开始，到我生命结束，像过去的九千九百四十五个日日夜夜一样，一直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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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咔咔可乐”,灌溉营养液20180112 11:39:00
读者“一只菇菇”,灌溉营养液 +10 20180107 11:21:12
第11章 十一
凌申的第一反应是，江晞是怎么知道“联姻”这个词的。
因为太过执着于这个问题的答案，以至于竟有意无意的忽略了江晞话里的郑重和小心翼翼。
以后的日子里，每一个辗转反侧的夜晚，凌申都恨不得狠狠揪住现在这个自己的衣领，痛骂“你个傻逼！”
江晞听到他的问题后，眼神明显黯了一下。
白润安告诉他，结婚和联姻是不同的，结婚是因为爱情在一起，而联姻是因为利益，他不太懂这两者的区别，然后白润安又解释说，联姻如果没有利益关系，两个人就不会在一起了。
他当时很好奇的问，那结婚呢？
白润安沉默了一瞬，说婚姻如果没有了爱情，两个人也不会在一起了。
江晞一下放心了。
那他和凌申就既不是联姻关系，也不是结婚关系，因为他们两个不会因为任何事分开，从他见到凌申的第一眼，从凌申揪住他尾巴那一刻起，他们就会一直在一起，不会因为什么东西没有了而分开。
但白润安告诉他，他和凌申是联姻关系。
他本来觉得这不是什么问题，但后来想想，还是想问凌申，想问凌申是怎么想的。
所以，他问凌申，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是不是？
凌申没有回答他。
凌申此时在想着别的问题，在想白润安为什么要告诉江晞联姻和结婚的区别？他是什么意思？在想江晞知道两个人永远在一起意味着什么吗？
其实他在发现自己对江晞产生了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好感后，就动过把江晞一直放在身边的想法，但他也不是没有顾虑。
他最大的顾虑就是，江晞现在是完全失忆的状态，且智力不全，根本没法做出理xi,ng或任何负责任的决定，如果他擅自替他做了决定，那等哪天他恢复记忆了，会不会怪他？甚至恨他？
这让他不由想起，上初中时，他的一个同班同学因为父亲赌博，而被放高利贷的人到处围追堵截，甚至追到学校来，每天都过着提心吊胆、有上顿没下顿的惶恐日子。
他当时没多犹豫，就选择了帮助那个同学。
他给了那个同学很多钱，同学开始时也确实非常感激，替他父亲还了赌债，解决了燃眉之急，一切看起来顺利而美好。
直到同学父亲再次忍不住去赌博，且赌债越欠越多，最终被要高利贷的上门打死。
他到现在还记得，在同学父亲死后，那同学满眼赤红的吼他，说就是因为他轻易把巨款给他，才会害得他父亲越赌越大，以至于被打死了。
还质问他，既然他那么有钱有能力，为什么不能替同班同学教训那些要高利贷的人！
那一刻，他就明白了，他以为是对别人好的事并不一定是真的好，也并不一定会有好的后果，他没有权力替任何人做出选择，也没有能力改变任何人的人生。
以前不能，现在也不能。
他不能替那个在订婚宴上满脸不情愿和屈辱的年轻人做出选择，这个选择可能会让他恨他一辈子。
所以凌申到最后也什么都没说。
江晞睡着后，凌申不放心的拧开小夜灯看了看，果然见他满脸泪痕，在梦里哭得好不委屈。
凌申心一揪，凑近那张小花脸轻轻舔了一下，又涩又苦，像他此刻的心情。
第二天晚上，白润安刚来就被凌申请进了书房。
凌申也没绕圈子，直截了当的问他为什么要专门告诉江晞联姻的事。
白润安没想到他会问的这么直白，登时一怔，随即反问“凌先生是觉得江晞不应该知道这件事吗？”
凌申目光锐利的看着他“你觉得呢？他现在的情况合适吗？”
这话问的就有些质问的意思了。
白润安从小到大的生长环境，注定了他接触的大多数人都是说话委婉且含蓄的人，被人这么质问，在他的记忆里真是不多见。
一下也有了几分火气，白润安扶下眼睛，扯出一个笑来“就因为江晞失忆了，我身为老师才应该让他认清现实，免得以后等他恢复记忆会后悔。”
“他恢复记忆那是以后的事”凌申上前一步“现在他不需要知道这些。”
白润安克制住想要后退一步的欲望，分毫不让道“他现在不需要知道，那什么时候需要？等你们离婚之后吗？等他无家可归吗？你不关心他以后怎么生活，我却做不到！”
凌申觉得这话分外刺耳，一下眯起了眼睛“我的人，请白老师最好少cha手！”
“你的人？”白润安用非常平缓的语调复述了这三个字，最后一笑“那我想不久以后，我就可以cha手了。”
不久以后，你们婚约到期，江晞就不再是你的人。
凌申一下捏紧了拳头。
他已经很久没用暴力解决过问题了，但这次，他真想在拳馆之外的地方好好练练拳！
门啪的一声被推开了。
江晞无措的站在门口，两眼茫然，直直的看向凌申“无家可归是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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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咔咔可乐”,灌溉营养液20180113 09:29:49
第12章 十二
他要被弃养了！
江晞实在没想过，弃养这种事居然会发生在他头上，简直是晴天霹雳、飞来横祸、无妄之灾！
打击太大，太过震惊，以至于差点忘了他和十三每天上午约定见面的时间，等他神情恍惚的走到见面的大门口时，十三已经饿得头昏眼花了。
把一小盘切好的rou丁放在门柱上，江晞开始对着远处发呆。
天空像一块没干透的shi墙皮，低低的压着，老树光秃秃的，站成了y郁又荒凉的姿态。
跟他的心情一样，糟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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