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有了猜测,一边在心里想着,叶澜灼连忙开始仔细看那图纸上的文字,往下看去。虽然依旧是没怎么看懂,但之前已经看了那么多,叶澜灼怎么说也有了点意识,就这么顺着那感觉往下读了下去。
然后,他还真就读明白了。
虽然仍是模模糊糊,但叶澜灼还是硬着头皮读出了个大概。
这原装叶澜灼,想要算的,不是自己的命,而是叶斓寒的命。
同样的,他想改的,也不是自己的命,而是叶斓寒的命!
改命之术多种,最易成功之术,便为互换命格之术。但此术虽鲜有失败者,可施术之人,必会受到最严重的天谴。
天命不可违,忤逆天命者,唯有,死。
叶澜灼的心在看到“死”字的时候,心不知道怎么也跟着颤了一颤。
仿佛写下这些文字的,不是原来的那个人,而是自己一般,要去面对这文字上所记载的事情的人,不是那个人,也是自己一般。
……他为什么要改叶斓寒的命?
叶澜灼看着手中的纸,满腹疑问。
假如说,他当初算命,算出来叶斓寒将来的命数,究竟会因为什么,才会想要去给叶斓寒改命?甚至不惜,用自己的命,与叶斓寒换命?
然后他再一次想到了那已经被他遗忘许久的原著小说剧情。
据叶澜灼的记忆,这本小说里,叶斓寒好像到后期特别命苦。
被人误解,受人唾骂,甚至是……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
难道原装叶澜灼他……
虽是猜测,但当叶澜灼想到这里的那一刹那,他的心,依旧是一瞬间就沉了下去。
他忽然想起原装叶澜灼的最初人设……
或许,或许他……
给叶斓寒算天命。
不惜逆天也要给她改命。
将她身上的九毒妖血转移到自己的身上……
一时之间,叶澜灼竟觉得有些呼吸困难。
他之前还曾怀疑原装叶澜灼是为了得到九毒妖血,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结果把自己给弄死了,秦烨才得以作为现在的叶澜灼穿越进来。
可如今,他终是明白,曾经的叶澜灼,一个窥视天命,天忤逆道的人,怎能活?
曾经的叶澜灼,是用自己的性命做赌注,将叶斓寒的命给生生改写了。
逆天之人,根本没有存在于这个世界的资格。
所以自己穿越进来后,明明性格与原装叶澜灼一点都不一样,却没有人觉得不对。
因为原来的叶澜灼已经不复存在了。
所以自己和叶斓寒的剧情完全跑偏,几乎到了跟原著半毛关系都没有的地步。
因为原来的叶澜灼将他与叶斓寒两个人的所有命格,全都给改了。
一切结果,此时终于找到起因了。
就仿佛是你一直存在于一个白茫茫的空间,什么也不知道,迷迷茫茫的过了大半辈子,此时忽然一把刀捅破了那白茫茫的外壳,你突然你明白了自己存在的意义一般。
曾经的叶澜灼,是为了保护叶斓寒而死。
保护自己唯一的妹妹。
叶澜灼看着手中那仿佛字字泣血的纸张,半天都有点缓不过劲来。
毕竟一时之间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导致叶澜灼此时真的不知道,自己该用一种什么样的态度,去过完自己接下来的人生。
自己霸占了别人的身体,却没有尽到这具身体本该负起的责任。
脑海中刹时回想起叶斓寒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那些,本该是展现给这具身体原先的主人的。
可是他却再也看不到了。
甚至连她该如何走着原本属于叶澜灼的人生,开开心心的过完这一生的心愿……都再也见不到了。
然而这些,却明明是他用性命换来的。
叶澜灼忽然之间就觉得心里很难受,特别特别的难受,几乎要窒息了一般的难受。
待他反应过来时,竟是察觉自己眼角居然落下了眼泪。
叶澜灼怔了怔,有点茫然。
他并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此事虽然遗恨,但叶澜灼一般也绝不会为了这样的事而伤心落泪。
毕竟一个大男人……
但就是很难受,仿佛那难受不是自己的一般。
过了半晌,他才明白过来。
是这具身体。
即使魂魄不在,肉体仍是有他自己的反应。
恸而泣泪,无声辩言。
叶澜灼也不知道自己坐在那里缓了多久,似乎是很久,也似乎是没多久,才渐渐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受了一点。
即使再坚强的人,也有被戳到痛处的时候。
或许曾经的叶澜灼,最大的痛楚,就是不能亲眼看着叶斓寒开开心心的过完这一生吧。
将那些散乱的纸张简单收拾了一下,叶澜灼心事重重的从密道走了出来。
书柜仍然撇在一旁,仿佛在招呼着不明真相的人进入一个无底深渊。
不过,总算是真相大白了。
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己身体里的九毒妖血,完全不按原著走的剧本,明明不是原来的叶澜灼却没有任何人感觉不对。
叶澜灼看了看自己的手。
罢了。
既然接替了原来的叶澜灼,就得好好的替他把这命格走完吧。
无论之后会发生什么,自己也都认了。
不过……有件事他还是要感谢原装叶澜灼的。
玄无滔……
或许,如果不是他,他与他,可能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吧。
这么想想也很奇怪……自己居然喜欢上了一个小说里的人物。
但叶澜灼一点都不后悔。
一点都不。
屋内灯火摇曳,明暗如豆。
折腾到大半夜,叶澜灼甫一躺到床上,才觉得自己当真是乏了,一倒下就怎么也不愿意再起来了。
在心里唾弃了一下自己,叶澜灼还是认命的闭上眼睡了。
这一睡,昏天黑地,不晓时辰。
待再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太阳明晃晃的照在还紧闭着的眼皮上,叶澜灼迷迷糊糊的抬手眯了眯眼,映着日光不情不愿的睁开了眼。
一张脸无限放大在自己的面前。
“嚯!”叶澜灼脑子一下子清醒了大半,急忙便从床上坐了起来,定睛看向对面的人。
青衣长衫,乌发浅冠。
还能是谁,传说中在闭关的岁寒山庄庄主宣夕夜。
算来算去,自己和宣夕夜也是好长时间未见了,这甫一见着叶澜灼还有点反应不过来,呆滞半晌,才呆呆的蹦出来一句“宣,宣师兄,你怎么在我房内?”
见叶澜灼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宣夕夜笑了笑,道“哦,今早上碰见寒儿,说你昨日回来了。因昨日我在闭关,没来得及出来看你,今早便连忙赶过来了……”
宣夕夜说的彬彬有礼,叶澜灼见状,也实在是不太好意思再问他为什么会擅自进入他的房间了……
好在昨晚叶澜灼是和衣而睡,倒也没有刚起床时的尴尬,不过就是头发有些散乱罢了。匆匆忙忙将头发束好,便见那边宣夕夜已是坐在桌边,慢悠悠的给自己倒了杯茶,竟是一副要开始谈天的样子?
什,什么情况……
叶澜灼心里忐忑着,反观对面倒是十分淡定。
一开始依旧是昨日叶斓寒问的那些问题,嘘寒问暖的,又顺便问了一下玄无滔的事,叶澜灼依旧是含含糊糊的蒙混过关了。不过宣夕夜似乎也没太计较这件事,要宣夕夜真计较起来,怕是叶澜灼无论怎么打太极都糊弄不过去的。
在经历了一大串没营养的询问关心后,宣夕夜终于是犹犹豫豫的问出了今日第一个让叶澜灼觉得这可能是他今天来的目的的问题。
“那个……叶师弟,我听叶师妹昨日说,你同意,我和他……”
叶澜灼刚喝下去的一口水差点没又被自己给呛出来。
“咳咳……”
见状,宣夕夜连忙给叶澜灼顺顺背,道“慢点,慢点,别急。”
……这不是急的问题好吗。
叶澜灼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抬头看向宣夕夜,沉默了半晌,道“你想表达什么?”
闻言,宣夕夜张了张口,似乎是想说什么,但话还未出口,便又被自己给吞了回去,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那我来猜猜?”见宣夕夜这幅样子,叶澜灼想了想,歪头,看向宣夕夜,问道。
“我……”宣夕夜仍是一副纠结的神情。叶澜灼不禁觉得有点好笑。
按理来说,宣夕夜是自己的师兄,还是岁寒山庄的庄主,是自己的上司,应该是命令自己的地位,根本不应该在自己面前摆出这副神态的。
但宣夕夜却从没有在叶澜灼面前顾虑过这些东西。
想起之前在湫水城他对自己那几乎让人误解的关心,在自己面前永远仿佛自己才是下级的恭敬……
情已致斯,何须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