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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心插柳+番外 第92节

作者:公叔度 字数:9054 更新:2021-12-27 08:51:54

    盗曳缩回来掰着座位,颠颠簸簸的“你说,这陆兄弟怎么还不醒?这水都喝不了……”轻声轻气的,好像在说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谢源阖眼道,这就不劳您费心了,只静坐休养生息。盗曳碰了人家的晦气,只能摸摸鼻子尖。

    再说那龙夜吟,一见到袖口上熟悉的字迹,就深锁了剑眉,一笔一划慢慢看过去,要刻在自己的心上……结果人家写在断袖上的全是让他糟心的事。

    龙夜吟抬起头看看阴沉的天,突然把小督叫来“调遣三军在城南集合,即刻迁延。”

    小督不幸结巴“将将将将……将军!大鸿胪已经在城外二十里处,过午就要到了!我在盯着搭誓台呢!还有这个……”他偷眼瞄了瞄冒着青烟的城池。西凉说得好听是百废待兴,说得不好听就是……百废。尸变在谢源和陆铭出事的夜里就突然停止了,原本以为是大火的缘故,直到仵作发现尸蛊全部停止了运作,但是清理尸体和扑灭残火还需要一定的时间。加上昨天那几百辆粮车也到了城下,龙骑军已经彻底沦为了苦力,一边给难民施粥一边处理火灾现场,再发展下去,可能就要穿上匠人的衣服去造城廓了。

    但是龙夜吟给了一个颇龙夜吟的回答,他拗着马鞭烦心道,谁他妈管他,错开走!当天上午带着兵马跑了,给帝都使节留下一个看着就糟心的城池,和一群不知道怎么办的人。大鸿胪想找人玩点高智商游戏,都找不到人。

    带着金吾卫看家的阿昭摸摸头道“啊哈……这个,这个这个……他觉得让大人您来这里颁布陛下的诏书不太合适,他直接去德水边给陛下请安去了。”大鸿胪吓得脸色哗得变白,直到阿昭再三安慰他,真得是隔江请安,规规矩矩带着玄端去的。

    大鸿胪捧着玄端拉下脸来。玄端那是诸侯的服侍,我这都还没宣诏呢,他就知道直到穿什么衣服了?那还要我千里迢迢跑来干嘛?这衣服是随便可以做的?阿昭嘿嘿笑着,对于衣服哪里做的避而不谈“大人放心,他五件都带齐了,公侯伯子男,到时候是哪件,咱们就穿哪件。嘿嘿。”

    大鸿胪心说谁跟你咱们,强忍住没吹胡子瞪眼,当然,那很有可能是因为,阿昭总喜欢说话的时候把朴刀背在肩上,小年轻虽然很阳光,但保不齐阳光着阳光着给你一刀……

    在大鸿胪被阿昭匆忙的招待仪式气出毛病来的时候,戴斗笠的姑娘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对她来说很有吸引力的年轻男人——阿昭这个身材高大肌肉发达而且很不幸地面相英俊的家伙对自己的女人缘从来不自知——又匆匆赶到了龙泉河对岸的西府军大营,开始对楼琛发花痴。楼琛这种三十出头的中年男人,去除了年轻人的张扬跋扈,总是给人以大海般广阔的感觉。早上还胃痛的姑娘突然开始喜欢上她这个没有前途、还上不来台面的工作。

    楼琛周全地安顿好两眼冒心的信使,走进密室里轻轻揭开火烫的封印,抽出信来悠闲一抖。匆匆看完,他随手把信放在灯火上。营房里昏暗,白天的时候若是要看会儿书,也得点着灯。西凉的辎兵每半个月来一次,西府军的物资并不丰富,能像楼琛这样无限度地使用寻常灯油,已经是很高的待遇了。

    灯火下的楼琛看着那渐渐模糊的字迹笑起来,这个人,真是只狐狸啊。

    “谁要和你再见面呢?”他任火舌席卷着桦皮纸,深吸一口那属于林木的清香,摇了摇头,“你这样的人,还是一辈子都不要再见了。”

    只是……即使再不愿意,还是被他拿住了。

    楼琛似乎在光芒里看到那只火红而美丽的动物俯卧在林间,眼神无辜地舔舐着指爪上的血迹,慵懒无害的模样。要知道,它刚刚杀死了一窝豺狗,俘获了一头狮子,盘踞在林间最舒适的位置。

    现在他用很恭敬的语气道,老虎啊老虎,不要总是卧在南山下缅怀你的小猫儿,也许你该和狮子斗上一斗?说这话的时候,它卑微地缠绕在他身边转着圈,眼神清澈无辜。

    狐狸真是危险的动物。老虎睁开眼。

    可是真遗憾,比起狐狸,他更讨厌狮子。

    这也许就是为什么狮子和老虎总是同时被狐狸干掉的缘由吧……最好的军人不是死在战场上,他们死在朝堂上,群狐的爪牙。

    谢源当然不觉得自己是狐狸,他自认为是个仔细妥帖的人,他一走,得把事情都安排好,否则他难受。他最擅长的就是坐山观虎斗,而最让他烦恼的就是一山没有二虎。他没有那么好心地把西凉留给龙夜吟。明面上是谁,他都无所谓,但是暗地里必须是自己的。哪怕自己走开一小会儿,也要保证走开的时候,他们盘旋着,彼此妄图撕碎彼此的咽喉,无人能一家独大。

    这样他才有机会优哉游哉地回来吃一口肉……

    即使他承认自己无耻得像狐狸,也会觉得,自己是一只悲情的大狐狸。他圈养的食草小动物被烤熟了,这让他很难过,因为他一点都不想吃掉眼睛犹豫多情的小鹿。盗曳对这只皮毛光鲜的动物表达感情的方式很不满,不满的方式是闭上眼睛,让后脑勺被颠簸的车厢一下一下磕得很爽。可是耳边还是会传来迷人的喃喃絮语,对着听不到的恋人——他坚持说他能听到。

    当然,偶尔还有嘴对嘴哺食的声音,让盗曳忍不住吧嗒吧嗒。

    就这样过了七天,一行人到了小汤山,老宋果然带着那个老先生等在山口。老宋憔悴得像风干的牛肉条,因为灰头土脸更像个低贱的车夫。久别的主仆见面,因为谢源的沮丧而没有达到感天动地的效果,使得老宋更像是被抛弃了的老狗。只是没有想到小荷也跟来了。小姑娘的到来立马让闷出个鸟来的盗少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手一搭车厢“嗨小荷,你怎么来了?”

    漂亮的小姑娘指指自己的鼻子我是个哑巴你们去找神医难道我不该来么?我生来就是个哑巴!我很想唱歌的!你根本不懂!

    说罢扑进嫂子怀里哭了一会儿。嫂子面色苍白地远望地平线,青山更在青山外,神医又被青山遮。帝都纵横千里,他们这一车车的老弱病残要过封锁线,可如何是好……要知道,龙夜吟的腰牌在德水以北好用,在德水以南,那就是催命符了。他们这一行人,要户口没户口,一个个抓起来,都是西域渗透进来的鬼子,砍头!

    感怀身世的小荷自然不知道她嫂子心里尽是人头落地,流血五步,只觉得嫂子的怀抱真他妈硬,随即就心甘情愿地被嘤嘤哄到后面的大车里。两个小姑娘手拉着手,在山谷的风里像画儿一样漂亮“喂我跟你说!我有了个新宠物!你待会儿不要羡慕死哦……“

    盗曳保持着撑车厢的动作摸了摸鼻尖,心说自己即使摆出这么帅的姿势,怎么还不招人待见……

    那老大夫倒还是不靠谱又拘束的模样,客客气气地上了车给陆铭把脉,谢源问什么,也都咕噜咕噜应付过去。没过多久,居然掏出一坛酒来。谢源恍然大悟,“这是要消毒么?我来擦吧!”

    大夫说大人,这是“回生”,小的来的路上连连备了一些。谢源道我倒想怎么三个人两大车,原来如此,那后头一车怕是把青莲坛的药铺子整个装来了。眼珠子一转有了计较,打算所有人都假扮成行脚商算了。他一看几个人俗气市侩的模样,像,像足。

    那老大夫也有能耐,上来第一个晚上就把陆铭整醒了。随车的军医受不了刺激,一抱拳,打包回西凉,谢源也没留。他现在心思全扑在他家陆铭身上。只不过,陆铭除了刚醒来那一阵子混混沌沌,后来醒全了,却好像不太愿意理他了。以前都是他跟在谢源屁股后面,自以为暗搓搓实则早已大白天下得倒贴,现在他成日卧美人膝,还懵懵懂懂地望着窗外,一脸淡漠。

    谢源每天抱着个冷漠的木乃伊,很伤心。有时候想说他两句,看到人都这个样子了,又开不了口,也只好气鼓鼓地望窗外。心说你都半瞎了,鬼都看不到,装什么深沉啊。

    一行人就这样各怀鬼胎地进了王域,快马加鞭,一连几天都没有遇到官兵。直到离王域与南疆交界的翡翠城还有两日脚程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遇上了巡逻的小队。

    一四二、熟悉的陌生人

    王域和南疆向来不对付。南疆巫人不服教化,中原心又不齐,吞不下这块大骨头,双方懒洋洋地戒备着,从来都处于非正常状态,一点擦枪走火,界线处就要打,大仗小仗不停,打完依旧懒洋洋地戒备。

    所以这一线的兵力常年有五千左右,驻扎在翡翠城中,再加上城守的两千人,在不尚武的王域算是不容小觑的军队。

    就该轮到谢源一行人倒霉,抄着山路都被巡山的给逮了。

    第一个发觉的人是盗曳,盗曳属狗,鼻子耳朵都灵光。像他这种野兽般的直觉,本来根本不可能被逮到。坏就坏在盗曳太警觉了,人都在千八百里外,就招呼大家一起上树躲起来。

    那老大夫问“车呢!”

    一车的药有没有!他是把这车当房车使,全部家当都放在里头呢。老宋很理解地跺脚,两个小气的小老头沆瀣一气,就差没嚎啕大哭。

    谢源也急,他不知道怎么把陆铭固定在背上,然后上树。熊孩子很勇敢,这几天烤成这样都不带吭一声的,谢源由是连个度量衡都没有,也不知道怎么办他才能舒服点。

    嘤嘤和小荷带着个傻子兴奋得要命,还当是玩儿呢。

    盗曳看着乱七八糟的场景呸了一声,指了指几个高大的树冠,抱了陆铭飞身就走,然后又把两个捶胸顿足的小老头捞上去。谢源和两个女孩子以及宠物躲上一个树冠。嘤嘤胆气恁大,天不怕地不怕地踩着树丫,把叶子整得哗啦哗啦的。对面盗曳赶忙打了个手势,谢源赶紧把疯丫头藏怀里。

    底下的声音越来越近了,灌木丛里透出粗鲁的人声。

    对面盗曳还在狂打手势,谢源嘀咕,藏倒是倒是好,除了一只手,什么都看不到,就是不知道他的意思。他又不敢问,只低着头,敛了声息。

    然后等发现的时候就完了。

    底下那伙人说是城守,事实上都打惯了秋风,做惯了野兵,心性参看龙头头在北疆的时候。一伙人足有十个,凑成一伙,看到深山老林的山径中居然有几辆车,自然警觉起来,四处查看。

    “刘头,人走得不远!”

    那个脸上有条刀疤的男人哧了一声,“人还不少,呵。”说罢朝树冠上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谢源接触到他的目光,瞬间像接下了实质的兵刀,攥着绯瑞云紧张得浑身冒汗。这种时候他的胆子也着实不大,心想死则死矣,居然让他等死……

    不由得动摇起来,心想被看穿了,要不要先下手……可是连绯瑞云也贴着树拟态。

    那伙头兵慢吞吞,慢吞吞,走到树下,仰天张望了一会儿,然后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笑意,转身。

    谢源松了一口气。

    结果这时候,吧嗒一声,坐在树杈上的小荷姑娘居然掉了绣鞋!

    谢源这才明白,盗曳刚才是让他把小荷的脚抄上去!可是为时已晚!

    那个伙头兵拣了鞋,往上一挑眉,“怎么,还不下来,等着八抬大轿来请?”

    谢源听到胸腔里咚咚咚的声响,对嘤嘤比了个眼色,将绯瑞云收在袖里大大方方跳了下去。这里有女眷实在是很糟糕的事情,谢源一丝不苟地把小荷抱下来,藏在身后,伸手要鞋。伙头兵却握着绣鞋轻慢地一笑“还有两个呢?耳朵聋了,还是腿断了?”

    谢源装出一副懊恼的样子,嘤嘤牵着傻子利落地落在他身后,对着来人飞白眼。

    那叫刘头的刀疤看到两个水灵灵的小姑娘,和两个挺俊的公子哥,哟了一声,不知联想到哪里去了。他让四个人抱着脑袋,谢源立马就感到几只毛手毛脚在身上摸,绯瑞云也好,嘤嘤的袖箭也好,甚至小荷别在腰里的绣花针都被搜去了。只一个傻子嘿嘿笑着,他们没给他佩刀。

    那刘头看谢源一个劲地瞥着对面树梢,突然笑起来“来人,给我射。”

    那群伙头兵虽然衣饰简陋,但动作不含糊,抽箭搭弓行云流水般,对准了那树梢就是一阵齐射。射过五轮,那树冠上没有任何动静,刀疤男啧啧一声“这是藏得太好,还是你在看风景?”

    谢源笑“军爷,这是我流刚才磕到鼻管,要流血了。”

    刀疤突然露出一股凶相,狠狠揪住他的领子往前一拎“留着你的花样,到城里,有你好过!——来人,把他们都给我绑起来!”随后又神经质地嘿嘿笑起来,“兄弟们,都上车!有车有女人……这一趟真他妈值!”

    四个人被捆成个粽子,系在四辆车边,几个官兵驾着马车,心急火燎地往翡翠城相反的地方赶。他们是步兵,没有骑手那么风光,巡逻是件累活,但收入相当可观。这种烽烟四起爹娘不管的边界地,正是罪恶的温床。边境上那些个没有头脸的客商,又聘不起路护,大概撞着巡逻的城守也和碰到山贼差不多。

    谢源看着磨破皮的手腕,心说既然都不是什么好鸟,伙头兵也没有要查通行文碟的意思,纯粹就是杀人劫财嘛。要不都杀了了事?他也有点不大明白盗曳躲什么,这几个人看上去虽然不是愣头青,也不至于撩不倒吧?大概是图个省心……

    打定主意的谢左使回头想请嘤嘤动手,结果只看到小荷委屈的脸,深一脚浅一脚……不对啊!他是第一车,小荷是第四车,之间明明有傻子嘤嘤的好么!

    “人跑了!”

    反应过来的不止是谢源。那赶车的人探头一看,立马叫嚷起来,结果被腰带勒住了脖子吊上车顶,抽搐了两下就留在了飞驰而过的树上。嘤嘤威风凛凛地站在车上,把随手抄来的角弓对着小荷啪得一下,小姑娘立马滚倒在草地上喘了口气。这声音一出来,几个赶车的都回头看,她又飞快地玩了个轮值,把头两辆车的车把式给做了,然后随意把弓抛给了后头那车的傻子。傻子高兴地接过弓,把玩了几下,终于明白了用法,翻身下到车中,握着弓背跟里头的人对磕。嘤嘤啧得一声,不过听里头传出来的惨叫不是傻子,也就随他去。

    这一变故也不过几呼吸之间,两拨人就直接在疾驰的马车上干上了,一方全副武装身经百战,另一方的战力不明,不过一个傻一个疯,不好对付。

    不过至少还有一个还绑在车边大踏步跑着以追求平衡。

    谢源很快就享受了更高级别的待遇。他被那刀疤男虎口一扼捉了上去。刀疤男从车里钻了出来,眯起眼望了望后头几辆车中兄弟的尸首,反手抽刀对准谢源的脖颈,意思不言而喻。这种亡命之徒,对自己的兄弟却是很真诚,此时,连逆风飘扬的乱发都带上一股狂乱的愤怒。第一车除了他还有两个人,都站了起来,冷冷地拈弓对准了嘤嘤。

    嘤嘤眼里突然闪现出及其惊惶的神色,“小心!”

    谢源心说小心有个屁用,不过老子是他们可以动的么?看到车厢角落的绯瑞云,手一张,它就飞速地窜了过来。可是下一瞬,他突然明白了嘤嘤在叫什么!

    整辆车突然失重!

    南疆多山,他们走的是山间小道,常有七凸八拐之处。拐角外云天青山渺渺白云,风景是很好,可是外边就是几十丈的山崖!

    无人驾驶的车冲出了山道,谢源看着轻飘飘的天和割在脖子上飙出来的一线血,下意识甩出绯瑞云想去缠什么东西,却被那刀疤死死抱住了手!

    谢源看着越来越远的山道和探出脑袋来的小姑娘,心说靠,这是要拖着他一起死!

    就在此时,身前掠过一道白影,一掌打在那个刀疤男身上。谢源只觉得身上一轻,被人揽着腰轻飘飘带上了山路上。

    “你怎么都不晓得用轻功!”嘤嘤简直要掐死他了。谢源被人用白帕捂着脖子,劫后余生才恍然大悟,眼角一转,居然是金克颐。

    “金先生!”

    金克颐细腻的指尖扶稳他的头,很绅士地拍了拍他衣服上的褶皱“谢左使受惊了,现下还是不要动为好。教主从西凉启程,就派我随身保护左使去药师谷。赶来的不及时,还请见谅啊,啊。”他笑中透着一股洗练,一双修狭若上品云刀的眼里透出一丝温浅的善意。

    谢源冷汗未消,哦、哦了两声。

    “南疆是个乱地方,刚好金某在这里有些交情,希望可以帮到谢左使。”金克颐一比请,把他们三人让上车,自己则一跃而上做了车把式。

    谢源过了半年看到帅大叔,心里有些狐疑,百思不得其解他到这来干嘛,看到他居然不管那两大车的药要走,赶忙拦到“先生,那两辆车上有物资与水,还有一些治病的药材,我们还要……”

    金克颐闲散地屈起一条腿,看看天色“这药师谷说是在南疆,其实也近了,今天天黑以前能够赶到。”

    谢源大喜过望“原来如此……我本还想去翡翠城打听打听消息再……”

    金克颐但笑不语,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谢源登时觉得自从陆铭出事之后,他行事太过急躁,漏洞百出。

    路上遇到老弱病残四人组,正在路上激烈地讨论要不要去救人,金克颐把四个人拎上来放车顶,八个人挤着一辆车在南疆的山道上招招摇摇。

    晚上,金克颐带着几个人走进一个大大的、围满人的寨子,寻到客栈要了三间房。

    “三间!”盗曳跳起来,“我们九个人,俩姑娘,三间房!金老大你不带这么不厚道的,宫里头对出任务的刀,每天可有这个数的补贴!”

    “这就是药师谷。”帅大叔微笑道,提溜起钥匙。“这三间房的价钱,我就不说了,免得盗少你晚上睡不着。”

    几个人异口同声“什么?药师谷?”

    一四三、我们会越来越相爱

    直到回屋,谢源还在惊叹金克颐当时的话你们觉得药师谷该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幽幽山谷,清清流水?帝舜居住的地方三年成邑,神医声名在外,自然也是如此。

    说实话,谢源一直觉得,江湖中人一旦有某方面特别突出的技能,就会很变态。比如说魔教教主,就要磨牙吮血杀人如麻,比如杀手,就要酷得无边无际横无际涯,比如神医,那就应该脾气古怪收取刁钻诊金,那些药材的名字都类似于冰山雪莲,可望不可即,以至于就算去延请神医的是个武功高强身体康健的大侠,等把诊金集齐了,也早已经半废。

    没想到神医他就是个普通大夫,云游四海,每到一处,挂牌开张。上到达官贵人,下到蝼蚁百姓,一视同仁,这也导致无穷无尽的等待……谢源觉得这还真像个医院,寨子口拿号,上唯一一个科室排队,神医的威严足以弹压一切插队者,插队不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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