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万万不可!”沈殷北听完这话脸色当即变了,一瞬间竟然没有顾忌场合就脱口而出。
沈成蹊吃惊的瞪大眼睛看了他一眼,心里虽然有灭了这老头的冲动,但是更让他没想到的是沈殷北竟然会这么沉不住气,他不是一向很会演戏吗,怎么这个时候憋不住了?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沈殷北灰色的眼里闪过浓浓的占有欲,好像在说你只能是我的,其他人休想碰你一下!
沈成蹊心头一沉,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仿佛自己真的成了沈殷北的猎物,被困在他设下的陷阱里,不能逃也逃不掉。
沈成景并没有发现两个儿子的异样,只是不悦的皱起眉头问道,“殷北,你又有什么话要说?”
沈殷北自知失言,眼睛一下子从沈成蹊身上挪开,脑袋飞快的转了转,接着满面愁容的叹了口气“父王,您难道忘了府上的流言和侍卫的话,大哥他……您真的放心?”
一语点醒梦中人,宋巧蝶之前只顾着惦记怎么治好儿子的病,这会儿才意识沈殷阙这个最大的嫌疑人,竟然是唯一能救活儿子的人,如果再让他接近沈殷浩一次,说不定被害死了都不知道。
“是啊王爷,浩儿那天才刚刚被他打伤,谁知道他会不会背后再来害人。”
沈成蹊听到这里才彻底的明白过来,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冷笑。
原来王府上下竟然把他当成了害沈殷浩中邪的罪魁祸首,如果不是今天这老头一口咬定只有自己的血才能救活他,是不是现在就不是被绑来房间,而是直接扔进了监牢?
难怪之前装腔作势的要他沐浴更衣,原来是想把自己洗洗干净,砍上几刀放血入药。给你熏香,给你华服,不是突然良心发现,而是嫌你脏!
好一个禽兽心肠的沈成景啊,虎毒还不食子,沈殷浩是你的儿子,难道沈殷阙就不是,你这样对待一个天生残疾的孩子,还有没有一丝人性?
沈殷北像是感觉到他的愤怒,悄悄地撇过头看他,双眼似是安抚似是痴情。
沈成蹊自嘲的弯起嘴角,这偌大的王府,真正把自己当人看的竟然是沈殷北,也只有沈殷北。
哈哈……多么滑稽。
21流血事件一更
沈殷北看了沈成蹊一眼,瞧着那快瘦成一把骨头的身体,忍不住开口问那道士,“大师,如果按您的意思,只要做到阴阳调和即可,那找几个女子来服侍不行吗?”
“三殿下有所不知,这辟邪之术要求至阴至柔至亲之血缺一不可,普通女子虽然身体里阴气很重,但却不是殿下的血亲,无法跟尽快使阴阳之气调和,所以老夫才说这个事情有些难办。”
“那大师可否为我算上一卦,我跟二哥也是血亲,说不定能够救他一命,大哥身体虚弱,而且现在还没洗脱嫌疑,实在不适合做这件事。”
沈殷北极尽劝说之能事,脸上的神色装的特别真诚,仿佛真心实意的为着沈殷浩打算,可是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伤害沈成蹊去救另一个男人这种事他根本就忍不了,更何况是看着最爱的人把血灌进到沈殷浩的肚子里!
疯狂的占有欲涌上来,像大火一样几乎快要燃尽他的所有理智。
宋巧蝶难得跟沈殷北站在一边,心里琢磨着不管谁的血都不要紧,只要不是沈殷阙那贱人的血就好,看他那副残废德行,脸上还长着疤,谁知道那血里有什么脏东西,如今沈殷北既然跳出来了,那就让他去当这个冤大头。
她乐呵呵的笑了笑,连忙附和着说“是啊大师,你不行就给殷北也算一卦,说不定刚好也适合呢。”
“这……王妃,不是老夫故意为难,只是二殿下的八字的确不合适。”老头子为难的张嘴。
“呵……母妃您何必别难为弟弟了。”
跪在旁边一直沉默的沈成蹊突然轻笑一声,抬起头慢悠悠的张嘴说道,“既然我的血能救殷浩,那我自当恭敬不如从命,何必舍近求远找别人呢?”
沈殷北脸色当即阴了下来,眯起眼睛看着他,仿佛在警告他这时候不要多嘴,一切由他来解决。
沈成蹊分明看懂了他的眼神,但就是装作没看见,撇过眼睛一脸坦然的看着沈成景说,“父王,您想用我的血病直说就是,儿子自当为二弟竭尽所能,又何必一大早费工夫召我来。”
沈成景眯起眼睛,“你会肯?”
沈成蹊失笑,跪在地上不卑不亢,“父王,殷浩生病这事儿在府上传了这么多天,我就算被关着也听到了风声,这几天心里还一直担心着他的身体,琢磨着能为他的病做点什么力所能及的事也好,如今不就来了机会。”
沈成景冷笑,“是啊,这个时间可真凑巧,浩儿没去探望你之前也没长病,怎么看完你就一病不起了?”
沈成蹊当然听出了这话背后还是怀疑自己的意思,不过他别的功夫没有,装傻什么的最在行。
故意装出愧疚的样子,他低下头说“其实儿子现在也很后悔,那天不该见二弟的,都怪我这不详之人给弟弟招来了灾祸,父王能不能给我个补救的机会?如果我的血能救他,那放多少我都不在意。”
说着他仰起头一脸懊悔的看着沈成景,眼睛真诚的连他自己都要被感动的哭了。
沈成景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沉默着没有说话,而沈殷北瘫着张脸看着沈成蹊在那里胡说八道,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是真不知道每天“三茶碗”血有多少,还是脑袋真的笨的可以连被人陷害都看不出来?
他心里气的不行,但是脸上仍然带着温和无害的表情,转过头赞成的对沈成景说“父王,既然大哥愿意不如就让他试试吧,不过陪床这事儿还得看母妃什么意思,毕竟这些天都是母妃陪在二哥身边。”
他故意把话把转到宋巧蝶身上,就是知道她是个极其自私护短的人,如今沈殷阙既然主动要求,以她猜忌的性格一定会阻拦。
“浩儿的病不能再耽搁了,要不就要他试一试吧,你把平时照顾浩儿需要的事情给他说一说,”沈成景转过头对旁边的宋巧蝶说。
宋巧蝶果然听完这话没了好脸色,阴阳怪气的开口道“殷阙,你为弟弟着想,母妃自然是没有阻拦的道理,但是你从小残疾,脸上又有胎记,万一这血灌进殷浩的肚子里,害得他也变成你这样,那不就是好心做坏事了?我看你还是别搀和了,我们自然会找到别的救浩儿的法子。”
饶是沈成蹊再好的脾气,装的再怎么和颜悦色,如今听到这么一番话也忍不住怒火中烧,恨不得上去抽这女人两巴掌,利用完别人还要嫌别人脏,这种奇葩的话亏她说得出口。
心里越是愤怒,脸上的笑容越是谦和,“母妃您说的都有道理,但是儿子也不得不斗胆猜测一下,殷浩怕是已经病入膏肓了吧,不知道他还能不能这么无休止的等下去?万一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儿子这辈子都会寝食难安的。”
这话一出宋巧蝶的脸色顿时气的青紫,但却一句话也反驳不了,只好用眼神怨毒的瞪着他,仿佛恨不得上去一下子把这个诅咒他儿子的人撕烂。
而就在这个时候,躺在床上的沈殷浩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震得整个床都吱呀乱响,结果没咳几声就扑到床边狂吐起来,吓得宋巧蝶当即就扑上去照看,房间里瞬间一片乱叫,丫鬟小厮更是乱成一团。
老道士赶忙上前用手一探,脸色变了又变,“王爷、王妃,不能再耽搁了,邪气怕是已经侵入殿下的五脏六腑了,再拖下去恐怕性命不保。”
沈成景甚是焦急,最后不甘的看了沈成蹊一眼说道“说吧,你想要什么,只要本王能做到都可以答应你。”
沈成蹊弯起嘴角,心中冷笑,一直等待的时机终于到了,
“父王说笑了,我一个残废能有什么要求,能治好弟弟的病也算功德一件了,只求以后您能让我自由的进出瀛园,儿子就很满足了。”
说着他似是示威似的挑起眉毛看了沈殷北一眼,墨黑色的眼里充满戏谑。
瞧,沈殷北你就算再怎么阴谋算计,在沈老二面前也得夹着尾巴做人,你既然困住我不放人,我也自然有的是办法溜出来。
不就是淌几滴血么,我沈成蹊不怕这个,为了离开这个鬼地方,也为了永远看不到你,我一定会无所不用其极。
他面色不改,伸手抽出旁边侍卫腰间的一把刀,对着手掌狠狠地划了一下,鲜血瞬间涌了出来,溅在他浅蓝色的衣衫上,刺目的让人心惊。
沈成景吃了一惊,仿佛第一天才认识这个儿子,印象中那个软弱怯懦的样子跟现在这副淡然无谓的神色重合在一起,蓦然让他想到早就如土的六弟,心底陡然一颤。
“好,如你所愿。”
“那儿子就先谢父王恩典了。”
沈成蹊如愿的展颜一笑,视线跟沈殷北撞在一起,还孩子气的挤了挤眼睛,仿佛流血受伤的根本不是他。
沈殷北盯着他满手的鲜血,瞳孔猛的收缩,脸上那张斯文的面具几乎都要遮盖不住他眼中的阴霾和疯狂,手指紧紧地攥在一起,青筋都崩了出来。
他忍不住上前一把抓住沈成蹊的手,手指抚上那道伤疤,温热的血液沾上手指,几乎灼伤了皮肤,下意识的要为他包扎伤口,却又猛然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