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钱宁被抓,后来白莲教以为钱宁死了,才将他扔到了知府府邸?为什么?”
“可能是为了震慑恐吓,这我也问了钱宁,他说他也不知道。”
“这不太符合张彩的行事作风。”郭盛道。
梁思也点了点头,张彩此人内敛深沉,不是那种张扬恐吓别人的人。
郭盛又道“张彩几次从你手中逃脱,竟会没有想到你手中还有他们的一名女刺客,你们只要顺藤摸瓜,就能从女刺客身上找到窝点,张彩不但没有放弃那个窝点,还在此讨论事物?便是张彩自恃易容高超,但是他同时也心细狡猾,不太可能看不到这一面。”
梁思连连点头,他一直觉得哪不对劲,但是从捉拿张彩,一会夺门之变叛臣之后一会又白莲教飞舟队,梁思又要保护圣上又要办案又要捉拿张彩,绕来绕去,竟将他自己都绕进去了。
现今郭盛一说,感觉所有的案情变得简单无比,他立刻霍然开朗,明白哪不对劲。
郭盛沉思了一会,问道“那跳下崖的真是张彩?”
梁思顿了顿点头“面容可以易,但是身手招式不能轻易模仿,张彩武功绝顶,一般人也模仿不了。我在追他途中与他交过手,确实是张彩无疑。
他落下悬崖后,我找仵作对过他身份,也一一符合。他藏匿的窝点,我也是在那发现了一份地图,才能将白莲教尽数歼灭。”
郭盛蹙了蹙眉。
梁思望着他,两人久不见面,心中思念泛滥,他伸出手展了展郭盛眉间“好了,别想了,便是有什么疑点,总有一天会显现出来。”
郭盛眉间一颤,仿佛有什么力量,刚才烦恼的事立刻从脑中抽离,他看着满前的人,细细描绘他眉眼。
作者有话要说 小别胜新婚(偷笑)
☆、第57章 难于意表
梁思门前络绎不绝,从早应付到晚,不少人问他婚娶之事,梁思只能无奈的说不急不急。
钱宁带着礼物在门口排了很久的队,他重伤之下又在马背上颠簸,硬是撑着一口气到了京城,受着伤来拜访即将的上属。
朱厚照感念他此次多磨多难,又为捉拿张彩了正确的消息,就提拔他到北镇抚司做事,顶替了原本梁思的职务。
梁思想起那日他蛊惑朱厚照的话,微微蹙了眉,拒绝了他的礼物,钱宁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梁思望着他道“无论什么样的人,好人也罢坏人也罢,只要你做过的事总会留下痕迹,背后总会有双眼看着你!锦衣卫一直以来办案都如此笃定,你以后也会接触到,作为上属,我先给你提个醒。”
钱宁身子微微颤了一下,道“是,下属必定鞠躬尽瘁。”
钱宁第二天准时来点卯,一连好几天,他刚来北镇抚司,还不了解流程,梁思便让他整理案卷,做些通传的杂事。
人倒是还算机灵,梁思对他面色变渐渐好了些,嘱咐苏顺带带他。
可不过七天,钱宁就没来了,梁思以为他生病,派人去询问,北镇抚司最小的一名锦衣卫,童乐道,钱宁与锦衣卫发生了些矛盾。
原本钱宁来之前,都是童乐跑腿打扫北镇抚司,与锦衣卫早就混熟了,突然换了一个人,有了对比。钱宁手无缚鸡之力毫无武功,一个太监,不过在陛下面前博得了些脸面,就是他们的十几年,甚至有的人一辈子都升不上去,若是出任务死了也不过是一抔黄土。
锦衣卫,只是看似光鲜,干的都是拿命换的差事,能做到千户谁不是出生入死好几回,侥幸活着才能做上。
他倒好!
锦衣卫看不惯,也不服钱宁,便私下使了些小绊子。没想到钱宁心高气傲,第二天就没来了。
梁思了解了来龙去脉,微微蹙眉。
童乐急急道“头,他们真的不过就是开开玩笑,绊他一脚或者恐吓他一下,根本就没有下重手。”
梁思道“你下去忙吧。”
往后钱宁都没来北镇抚司,宫中倒是越来越热闹,每天宣武门都有长长的动物被架在车上,送进了宫中。
群臣下朝后,看着那些动物,瞪圆了双眼,齐齐上表。
后来朱厚照被烦的没办法,不知听了谁的建议,天天早上带着两只狮子上朝,就让他们站在金銮殿外,上朝时屡能听到狮吼声,内阁大臣心有戚戚,顿时全闭了嘴。
朱厚照洋洋得意,赐了钱宁许多珠宝。
——
苏顺带着人在西城区巡查,锦衣卫在他身边说话。
“那个钱宁就是挂在我们北镇抚司下,用锦衣卫的身份替圣上搜罗奇珍动物,别人都以为是锦衣卫!”
“现今坊间都说是锦衣卫欺压百姓,搜罗奇珍。”
“这几日兄弟们查案,很多人见到是锦衣卫,就连连说不报案了,转投顺天府。”
……
苏顺眉头紧蹙,正好锦衣卫拐了一个弯,看到一些太监在搜罗奇珍动物。
锦衣卫齐齐停了下来。
苏顺眉头一舒展,走了过去,钱宁正指挥着太监将动物装进笼子里,一转身看到苏顺正在他面前,他微微一顿,拱手道“头……”
苏顺环视了一圈,望着他手中的绣春刀,笑道“钱千户日理万机,连点卯都不去,不知这绣春刀会使吗?别是用来砍木桩子。”
钱宁刚要说。
苏顺蓦地出手,手中绣春刀直接出鞘,鞘直打向钱宁,钱宁一惊,慌忙抽出绣春刀来挡,刀面寒光锐闪,刀尖锋利无比,他反握着,姿势别扭。
苏顺只是一个假动作,鞘根本没有出来就被他收住,苏顺笑着露出两颗虎牙,人畜无害“不过是让你看看绣春刀出鞘的样子,慌什么?这刀既然佩着就要用,用的地方也要对,不能是显摆耀武扬威,而是惩奸除恶。”
钱宁低头不语。
苏顺仍然笑的和善“圣上宠信你,你爱干嘛锦衣卫不管,但是倘若借着锦衣卫的身份做些有辱锦衣卫的事,我想这绣春刀的威力你还未见过吧?”
钱宁面色一变。
后来苏顺让人去查实,这钱宁再也不对外说是锦衣卫,在路上见到锦衣卫,也避的远远。
苏顺将这事与梁思说了,梁思不置可否,也没说什么。
苏顺一手拥曹炎彬,一手揽梁思,嘚瑟道“对待这种小人,就不能以君子之道。”
曹炎彬叹道“这钱宁看样子乖巧恭顺,真没想到会是这种人,枉费锦衣卫多次救他。”
“可圣上就喜欢这种伪君子、奸佞小人,怎么办?唉,不说了不说了,越说越憋屈。头,我们去赏心楼吃饭,在杭州口味都淡出鸟了,吃不好睡不好,整天还担心这担心那,好不容易升一次官赏了一次银,怎么也得去赏心楼挥霍一下,谁还不是有钱的大爷来着?”
梁思摇了摇头“你们去吧,我回家吃饭。”
“孤家寡人一个,回家有啥好吃的,头,跟我们一起去吧,我听说赏心楼出了新菜色。”苏顺道,表情竟有点哀怨。
曹炎彬笑道“对,难得铁公鸡今天请客,怎么也得把他吃穷个半年。”
梁思微微一笑,拍了拍他们肩“你们去吧,我可不是孤家寡人。”
苏顺望着梁思走远,道“头刚才那话什么意思?这是抛弃了我们?”
曹炎彬瞟了他一眼“你上次不是说看到头跟一个姑娘在一起,也许有了不小的进展了。”
苏顺呆住,捂着心,道“扎心!”
——
烟囱冒着滚滚的浓烟,升上了霞光满天的天空,好似羞红的少年郎遇见心上之人,难掩心绪,悄悄的带上了一曾朦朦胧胧的面纱。
梁思径直入了厨房,迫不及待叫嚷着“宏茂!”
“嗯?怎么了?”郭盛回头,他手拿着锅铲,只能微微转了一下头,便又转了回去。
菜色在他翻炒下,色泽鲜艳,香味扑鼻,这般谪仙的人做着这些事,毫无违和感,好似他手下的不是柴米油盐,而是一件艺术品材料。
梁思看着郭盛,越看越心中惊艳,欢喜之情难于意表。
梁思拥住他,将下巴抵在他肩膀上,昨日郭盛还会怔一怔,现今只觉得见怪不怪,回头望着他,满眼宠溺。
梁思心头一荡,想都没想,直接将唇凑了过去。
良久——
直到空气中传来焦灼的味道,梁思才蓦地醒悟,郭盛怔怔的看着他,似乎被惊吓到。
梁思一时手足无措,又是炒菜做掩饰,又是去擦他的嘴,心中懊悔,宏茂是那么恪守礼仪、那般谪仙般的人,怎么就头脑发热了?
“没事。”郭盛看他懊悔,立刻道。
直到吃饭,梁思都再也不提此事,从未有过一人,在心中如此重要,生怕让他惊一分,苦一分,不情愿一分。
郭盛微微思索,终于忍不住道“原同,两个男人之间是如何在一起的?”
“啊?”梁思筷子掉了,下巴张着吃惊,他心中谪仙般的人坐在他面前问这些话……
作者有话要说 下面不知道咋写了。
大家说说怎么办,要我说梁思直接扑过去算了,写的好累……
☆、第58章 宴会醉酒
山东传来消息,张永旗开得胜,起义军溃不成军,仓皇而逃,分成三军,一军往河南,一军往安徽,一军往湖北,河南和安徽的起义军已尽数被剿灭。
朱厚照龙颜大悦,拨下五千两白银犒赏三军,在宫中更是设下宴席宴请文武百官以庆祝得胜。
其实百官心中明白的很,陛下这是为张永得胜回国后封侯拜爵做铺垫,更多的是为张永能够封侯高兴。
百官心情复杂极了,既为得胜高兴,又不得不担心张永便是下一个刘瑾,唉!
锦衣卫也在邀请之列,北镇抚司散衙后,梁思便带着苏顺他们进了宫,苏顺和曹炎彬是第一次进皇家后院,兴奋极了,尤其是苏顺嚷嚷着想看妃子。
曹炎彬想起他那日赏心楼醉酒,白了他一眼。
宴会在皇家后院,中间搭在微高的台子,舞女舞姿动人,旁边琴师的乐曲也是冠绝天下,听之只觉得全身舒畅。
百官暂时忘却了改变不了的事实,尽情的饮酒观赏,朱厚照也喝的醉意醺醺,一手撑在头上,一手拿着琉璃夜光杯,只偶尔去看舞台上的舞女。
只见一个舞女舞姿卓越,轻盈一跳,就跳上了众舞女高举手臂的木鼓上,她在各个木鼓上舞动的游刃有余,足若金莲。华丽的丝绸将她曼妙的曲线勾勒的不盈一握,舞姿超绝。
朱厚照拍手叫好“这名舞女倒是没有见过,身体比一般女子轻盈,力气动作却比一般女子大,胸……也小了点。”
钱宁微微一笑,道“陛下,这名‘女子’还有很多您不知道的地方。”
“嗯?”朱厚照抬眼,眼中迷离的醉意。
“陛下,那是一个男人。”
“啊?”朱厚照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左右打量那名舞女,道,“便是像杭州那日看到的那样?”
钱宁笑着点头,他可没有忘记那日朱厚照目光中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