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寝室里,安静,却又有着淡淡的温暖和安宁。
抚摸着朱高炽的发丝,想起烤番薯,朱棣微微放开朱高炽,低头笑道,“炽儿,爹烤了番薯了。”
朱高炽一愣,随即想起自己气恼的时候写的信,想象着他老爹蹲在沙地烤番薯的样子,朱高炽笑眯眯的点头,“爹,儿子想吃。”
朱棣便起身,从刚刚进门便随手放在一边的包裹里拿出番薯,递给朱高炽。
朱高炽接过,还很温热,不由抬头看向又坐回他身边的老爹。
此时才发现他老爹脸上的污泥,抬手轻轻拭去,一边低声问着,“爹,您赶着来的?”
“嗯!”朱棣没多说,他烤好了番薯,便快马回来了。
其实,如果不是想着现在在后院烤番薯不是太合适,毕竟现在盯着北平燕王府的眼睛太多,他早就回来了。
谁知,他快马回来,便收到下头的消息,张溶月亲自下厨给他的小肉包熬灵芝汤?!
哼!
灵芝这种东西,他要多少有多少!
还好他的小肉包没吃那碗灵芝汤……
低头凝视着一脸专注认真给他擦拭污泥的朱高炽,朱棣微微一笑。
有些话无需挑明。
他的态度已经很明确,这小子的态度他也知道。
虽然这小子心头还是有些矛盾有些踌躇有些不安,但……那刚刚的拥抱,那刚刚顺从的安静的接受他的亲吻……都已经默默的表明这小子……不会抗拒。
只要不抗拒就好。
不抗拒了,他自会慢慢消除这小子的矛盾不安。
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吗?水、滴、石、穿!
“炽儿,快吃吧。”朱棣握住朱高炽的手,笑着说道。
朱高炽点头,咬了一口番薯,慢慢的咀嚼着,心头惊奇,好吃!
“好吃吧?”朱棣看着朱高炽眼睛发亮惊讶的神情,心头有些得意的问着。
“嗯!”朱高炽笑眯眯的重重点了头。
吃罢,朱高炽转头看着笑得甚为自得的朱棣,眼睛亮亮,“爹,面条呢?”
朱棣闻言,一僵。
靖难之前(一)
靖难之前(一)
此时,听涛院,寝室里。
朱高炽坐在床上,脸上带着温和和安抚的笑意,看向眉间颇为忧虑的徐氏。
“母妃,别担心,吴太医医术高明,儿子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朱高炽笑眯眯的说着。
徐氏却是神情一肃,嗔怒道,“这是好了吗?炽儿!你太胡来了!你父王都写信跟我说,你的伤还没有好,就闹着要回来!你父王不准,你就自己跑了回来!要不是吴太医赶了上来,一路照顾着你回来,你现在能这么活蹦乱跳的跟母妃说话吗?!炽儿,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任性了?!啊?”
朱高炽心头一滞,顿时对现在不知窝在哪里的老爹气得牙痒痒,他会跑回来是谁给吓得?
面上,朱高炽勉强一笑,呐呐道,“母妃,您别生气,儿子只是想……家了。”
盘旋心头的最根本的理由不能说,朱高炽只好喃喃的说着想家的话……
徐氏看着朱高炽局促的神情,还有那苍白的脸色,那瘦了一圈的小脸,半晌,心头一软,轻轻一叹,“炽儿……你是世子,不可以再这么孩子气和任性,知道吗?你在南京做的事,你父王也跟我说了,你做得很好,但是……你要明白,你到底是世子,你的性命安危攸关整个燕王府,你可知道……在你离开北平前往南京后,你的父王整日担心你,吃不好,睡不安稳,一听说你出事了,就不顾自己的安危,连夜赶去救你!”说到这里,徐氏压低声音道,“你可知道……你父王当时连夜离开北平的这个决定意味着什么……”
“儿子知道……”朱高炽微微低下头,藏在被子里的手不由紧握成拳,那意味着之前的种种苦心布局都被搁浅,意味着他老爹要暴露自己……意味着……他老爹放弃了自己的天下大计……押上了整个燕王府……
虽然……此时,他被救了。
但老爹之前的布局大概也要被废掉了。
南京那边也已经知道,老爹藏在暗处的力量了吗?
而之前老爹的装病,也估计被南京抓到了一个把柄,那南京那边会怎么来对付老爹呢?
“炽儿……你既然知道,那你就不该再如此任性,也不该这么的不爱惜自己?”徐氏严厉说道,“你父王疼你,不舍得打骂你,但母妃可不是如此,母妃现在就罚你把经书全都抄上十遍!”
朱高炽一愣,下意识的抬头,见徐氏一脸坚定不容置疑的神色,只好垂下头,低声应道,“是,儿子明白。”
徐氏这才稍稍缓了缓神色,慢慢的起身,转身看向一旁恭敬垂手站着的神情严肃的吴太医,脸色缓和的开口,“吴太医,这一路辛苦你了。”
“不敢,那是臣该做的。”吴太医恭敬说道。
徐氏微微点头,便转身离开寝室。
离开寝室后,徐氏心头长长一叹。
哎,王爷总是这么宠溺炽儿……哪怕这次炽儿任性的带着伤跑了回来,信里也只是关心着炽儿的伤,叮嘱着自己多给炽儿补补……
徐氏心头叹息又有点庆幸,庆幸炽儿自小便乖巧懂事,否则,王爷这么个宠法还不把炽儿给宠成一个骄纵的世子?
但也或许……就是炽儿的这么乖巧懂事聪慧,才惹得王爷这么疼爱……
徐氏看着天空,慢慢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