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书蕴赶紧掀开草席一看,里面裹着的竟是昏迷不醒的容煜。
☆、玄机
容煜头上有个大疤,血顺着流,早就干在脸上。秦书蕴心下一疼,觉得五脏六肺都搅在一起,一摸脖颈,还好人活着“容煜,容煜,醒醒。”
容煜皱了皱眉,眼皮颤了颤,像是要睁眼,头一歪,又昏了过去。秦书蕴抱起容煜“大夫,这附近哪有大夫?”
巡街的衙役见秦书蕴的腰牌,知道这是秦府的公子,一队人追着逃跑的送丧者,留下两个在那听候吩咐,一见容煜这神情,开口道“秦大人,这前面一拐角就是衙门的停尸房后门,仵作大人在那,不如让他先处理一下,再去请大夫。”
秦书蕴慌得没了主意,有种直觉,容煜似乎要离开他了,点点头。
仵作林成当了二十年的验尸官,第一次在停尸台上检查活人,对着昏迷的容煜又摸又掐,光脉搏都测试了三次。
秦书蕴瞧着这仵作林成一脸贼笑,苍白消瘦,感觉像是把容煜交到黑无常手中“还请仵作先处理一下伤口,看看有无大碍,我已经吩咐人去请大夫了。”说着,拿出一串文钱放在旁边。
林成哈哈一笑“我就是大夫,还请什么大夫,叫回来叫回来。这人没什么大碍。你看着。”
仵作在容煜头上摸了一圈,又摸到脖子上,“嗯?”林成住了手,疑惑地看着容煜,秦书蕴一直等着林成来个神之一手,一碰哪,容煜就醒了过来。看那样子也不靠谱,正想开口,只见林成将容煜脱了上衣,翻过来,顺着脊梁骨一摸,停了一下,竟然拔出一根针来。
不等秦书蕴开口询问,林成笑道“哈哈,你这小爷真是好命。要是过了十二个时辰,这东西完全融入身体里面,这人哪就没有知觉了。”
秦书蕴一惊,口气也恭敬了起来“大人,那现在呢?”
林成说“哈哈,你放心吧,我这里除非进来是死的,否则活着进活着出。没事了,过半个时辰就可以醒来。”林成说完,又去熬了碗汤药,撬开容煜的嘴,直接灌了下去。
秦书蕴守着容煜,过了一会,容煜睁开了眼睛“我艹,哪个缺德鬼给我嘴里灌的什么?”
容煜紧接着看见秦书蕴,坏了,立即眼泪汪汪“少爷,我这是死了吗?怎么见到你了?”
秦书蕴心一酸,眼睛也跟着酸“容煜,你这是怎么了?”
容煜哽咽着,告诉秦书蕴,他好好在街上走着,被人从背后一闷棍,打昏了。秦书蕴也告诉他,自己如何通过一只绣花鞋找到的他。
“好了,就滚,别在这唧唧歪歪,坏了我死人的风水。”林成说道,这会不笑了。
容煜瞥了一眼,仗着此时有秦书蕴撑腰“死人还有什么风水?你给我到底喝得什么?”
林成不客气“小子,你少在我这狗仗人势,哪天走路一抹黑,你就要到爷爷我手底下讨公道了。喝得什么,你这是中了邪术了,给你灌得马尿,怎么样,想不想吐?”
容煜一醒来就觉得肚子不舒服,这会一听,再也忍不住了,林成眼疾手快递过来一个桶,容煜将肚子里的东西全吐了出来。
秦书蕴在一旁又是拍背又是擦嘴,容煜一脸菜色,看着秦书蕴“少爷,你不嫌我?”
秦书蕴觉得好笑“我嫌你什么,吐了就没事,这样不管那些人给你吃了什么,都好了。”
容煜感动坏了,柔柔弱弱跌进秦书蕴的怀抱,眼睛一斜林成怎么,有意见?
林成冷冷说“我说你们两个快滚,这台子上一个躺的是几块尸块,爷爷我花了一天一夜把他缝起来;再上一次躺的是个内脏被挖了的,空空一副皮囊”
容煜瞧着这林成越说越兴奋,赶紧起来,捂着头“少爷,怎么回家吧。”临出门,又想起一件事“林大人,我叫容煜。你怎么知道我是怎么回事,这针有什么来头?”
林成笑了“这种东西是以前人贩子拐孩子、女人用的,夹在手指间,找准位置,这么一摸,人就糊涂了。”
秦书蕴问“这头是人最重要的位置,哪个人愿意陌生人随便摸?”
林成笑得更开心了“哈哈,要不然怎么说是邪术呢,哪能让你意识到他不是熟人。”
容煜笑笑“多谢大人,改日再来讨教。”
林成笑道“哈哈,不狗仗人势了?好吧,看在你是这台子第一个活人的面子上,警告你,没事少出门,你这一脸死气,晦气啊。”
容煜心里一紧,秦书蕴呵斥道“胡说什么!”
一旁的衙役赶紧劝慰道“秦大人,莫气,这仵作是世袭的,他爹就干这个,他就是在这里长大的,平日里跟尸体同吃同住,脑子不大正常。”
容煜发觉了这个林成,只要是害人死人的话题,一说就乐,是有点不正常。想想穿越的常用职业之一仵作,不由庆幸,亏得没穿到他身上,不然就那张死人白的脸,哎呦呦,我哪能泡到书蕴宝贝啊。
容煜坐着轿子回到家,是秦书蕴把他背进卧房的,端水端饭,当大爷一样伺候。容煜头上敷着毛巾,向秦书蕴打听宫里的事。
秦书蕴一肚子的话,详详细细说给容煜听。容煜没想到陆安平那个老家伙竟然还是国师一类的人物,又听得他给帝君配药,心里觉得不对劲。
“你说帝君的病情是不是也是昏迷不醒,医药无效啊?”
秦书蕴看看容煜,明白了他的意思“那怎么可能?帝君身边都是重重侍卫,而且是坠马后一天天加重的,不是这么突然的。”
容煜说“让那个林成进宫看看,怎么样?”
秦书蕴摇摇头“我昨日好像在宫里见到你了。”
容煜直接承认了,将自己拜陆安平为师的事情说给了秦书蕴,省去了陆安平是盗贼静安堂这点;还告诉秦书蕴,见到了鲁潜,鲁潜还邀请他去府上一叙,自然也略去鲁潜是小麻雀。
省略的这两点,在容煜这里是当做秘密武器的,陆安平是因为已经拜师,出卖师父不仗义。至于鲁潜,容煜暗暗琢磨着如何运用这个秘密为自己换取点什么。
秦书蕴怜爱地摸摸容煜“苦了你了。那个陆安平,没人知道他的来历,连他的名字都不一定是真的。不要官职不要财富,对陛下倒是随传随到。你交朋友,我不干涉,只是要小心。鲁潜那,你不许去。”
容煜忍着疼,爬起来亲亲秦书蕴“好,不去,我只守着你。桃花开了,尔夫也该归了。”
秦书蕴笑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等这事情过去,我好好在家里教你念书。”
“你知道这世上最好的书是什么吗?”容煜勾勾秦书蕴的下巴。
“别闹,好好躺着。”
容煜乐了“害羞了?”脚蹬着秦书蕴“书蕴,我的鞋丢了”
秦书蕴翻个白眼“你一个大男人穿什么绣花鞋?”
废话,我年轻、漂亮,为什么不穿,花才配我。容煜小声“嗯”了一句。
秦书蕴觉得容煜真好,什么都以他为重,就算喜欢,只要自己说不好,就算再怎么喜欢,也可以舍弃“库里还有两匹好料子,我找鞋店给你做。桃花?”
容煜垂着眼,两只手摸着被子,半晌“还有合欢。”
君心合我心,欢乐共良宵。秦书蕴喜欢这种小心思,也不觉得男的穿个绣着合欢花的鞋是多么诡异的场面,只觉得乐,因为被喜欢的人讨好着,关切着。“睡吧,我守着你。”
容煜闭上眼睛,暗暗夸赞自己,这也就是我心地善良,不贪财,换个别人,早把你秦家搬光了。书蕴宝贝,不能这么好骗啊。
秦书蕴看着容煜,想着今日这一连串的事情,不如想个办法把林成弄进宫中,堂兄就是死,也要死个明白。
☆、矫情
容煜一觉醒来,觉得全身都疼,但有种劫后余生的快感。不论第一次,还是第二次,谁想害他都不行,刀□□胸膛,针刺进骨头,他都能活。
容煜挣扎着爬起来,对着镜子一看,吓了自己一跳,头肿的一个有两个大,额上斜斜的一条红疤。容煜咧嘴一笑,丑得自己十分满意。
秦书蕴闭着眼睛,泡着澡,养着神,听得“嘎吱”一声,顺着声音一看,吓得一躲,一个猪头,抹着红嘴唇,穿得花枝招展地趴在浴桶边,冲着他笑。
秦书蕴叹口气“也不穿鞋,不怕冻着自己。”
容煜用手划拉着水“你也不看我,嫌我。”
秦书蕴摸摸容煜的头“别闹,我是累了,你怎样我都喜欢。”
容煜手往下伸,摸了半天“看我。”
秦书蕴看着容煜,容煜不乐意“还说不嫌弃,一点反应都没有。”
秦书蕴知道容煜背上受了伤,想将他拉近水里,让他知道知道什么是嫌弃,又怕弄湿了,谁知道还会有什么名堂。容煜被秦书蕴一拉一放,猛一敲水花,“走了。”
秦书蕴拉住容煜,从背后紧紧抱住,光溜溜的身子贴着滑溜溜的丝绸,容煜不动,感受着秦书蕴吹到耳边的气息,感受着健壮的身体,往后一靠,觉得心里安稳。
“你呀,稍微好一点,就来折腾我。我不在了,也不想我,好几次回来,都不见你人影。”
容煜觉得自己作了一回,爽没怎么爽,可是心里乐。他在乎秦书蕴,受了这么大的罪,他得找自己最重视的人好好作一回。
容煜高高兴兴回了房,直接裹进被子里,等着秦书蕴。不多时,秦书蕴回来了,一进屋看看装睡的容煜,看看桌上花瓶里插着的两支桃枝,早先时候拿回来的,如今已经开了花。
秦书蕴上了床,抱着容煜“你呀,就知道折腾我。”
容煜一翻身,搂着秦书蕴,摸着他的头发“我怎么折腾你了,自己□□还怪我?”
秦书蕴一摸容煜,穿得整整齐齐“你怎么不在裤腰上挂把锁啊?”
容煜嘟着嘴“那不是嫌重吗?”
“怪我?这几天没回来看你?”
容煜摇摇头“你有事去忙。我很好。”
“以后不要穿红戴绿的上街,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个兔儿爷。”
容煜不乐意了“人家欺负我,你还怪我,我穿得好怎么了?”
秦书蕴叹口气“衙门来人了,说那四个人死了。送给林成一查,全都是一针入脑,当场毙命。”拉过容煜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容煜,我真好怕,怕你不在,怕堂兄死了。”
容煜凑上去,亲亲秦书蕴的额头“不怕,我命大。”容煜想了想“要不然我想办法把林成弄进宫里?”
“你有什么办法,宫里死个宫女都是那帮宦官去查,何况帝君?要是被发现弄个仵作进宫,这事不好办。”
容煜信誓旦旦说“你忘了,我不是有个师傅吗?陆安平带着个帮手,不正常吗?”
秦书蕴想想“可是陆安平他从来不参与这些事情,如今人人见风使舵,他会答应吗?”
容煜说“成不成,我都去试一试。”红口白牙地说自己有用那都是虚的,关键是要做事情,才能让人认识到价值。容煜一直在等机会将自己的能力展示给秦书蕴,表示自己不不论床上床下,都靠得住。
陆安平品着香茗,仔仔细细研究着春宫图,“砰”的一下,一个花枝招展的冬瓜闯了进来,“师父。”
陆安平吓了一跳,听着声音耳熟。
冬瓜扑过来,抱住陆安平的腿。陆安平紧紧守护住手里的小黄书。“师父,徒儿被人欺负了,你看看我,这脸都成什么样子了。”
冬瓜瞧着陆安平冷冷看着他,很是不耐烦,赶紧把买来的鸭脖子递上去,起身烧了壶开水。
陆安平开始啃鸭脖子,冬瓜边哭边说,说自己是如何受到了袭击,弄成这幅德行。
“活该!瞧你那副骚情样子,我都想灭了你。”
容煜一看撒娇抱大腿装可怜不成,也不装了,自己找个凳子坐下“师父,你就不帮帮徒儿,不救救徒儿吗?真要眼睁睁看着您的爱徒惨遭毒手,化作这世间的厉鬼,夜夜来扰您清静吗?”
陆安平当真想了一下“谁告诉你,你是我爱徒?我那话是怎么说的?你要是敢在外面称是我徒弟”
容煜说“师父,你想想我刚才说的样子和帝君的病情像不像?”
陆安平啃鸭脖,啃的一手油,容煜赶紧递上帕子,陆安平擦擦手“哦,是吗?”
容煜思前想后,琢磨了一肚子阴谋诡计,觉得自己是这天下最明白的人了,满腹经纶无人倾听“我呀,仔细研究了下形势。当今朝廷,秦氏不用说了,那是帝君的父家;赵氏族长赵镇两代帝师,虽然赋闲在家,但他的大女儿给先帝生了个儿子赵清珏;小女儿嫁给了秦家。这两大家族就算成了亲家。他们既是拥立女皇的功臣,也是正儿八经的皇亲,这在朝中权力得多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