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坏蛋,嗯?小坏蛋在哪一格来着?这个没有,这个不是……
走了许久都没找到,心中一急,顿时施了个低级御剑术,飞到最高的一棵树上,蹲着往下瞧。
啊!看见了!
远远瞧见月下一个白色的身影走过来,顾怀心中大喜,嗖得一声——就隐身了。
凌容与走到这课树旁,扶着树往山下瞧了一眼,隐隐绰绰的树荫挡住了视线,只听见底下隐约传来划拳的声音,不由皱了皱眉,不悦地转过身去,踢飞了一块石头。
月至中天,清辉万千。
凌容与站在月下,抬头望了一会儿,忽从乾坤袋里取出了三颗流光莹莹的小石头,合在掌间。他手指修长,十分漂亮,但右手食指上却有一圈绷带,看着令人担忧。顾怀凝了凝眉,没听清他嘴里喃喃地念着什么文绉绉的祷词,便见他摊开手掌,垂眸看着那光芒益盛的石头,少年清朗的声音在寂寂山中分外清晰“生辰三愿。一愿,父母康健,共入仙班。”一颗石头便从他掌心升起,在他的注视下飞速地升上天河,化作一点星光。
“二愿,云师父早日康复,恶人伏诛!”说到最后,带上一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第二颗石头也飞了上去。
“三愿,”他顿了顿,忍不住往下瞥了一眼,又冷哼一声,转回目光,认真地盯着最后那颗石头,“愿得一佳友,长伴左右。”
顾怀在树上脸一垮,心疼极了——孤苦伶仃的白衣少年一个人待在孤山上过生日,许的愿望竟只是想要一个朋友!此情此景,何等凄凉!
他看得专注,听得认真,伤心得十分动情,晕乎乎头昏脑涨间,只听耳边咔擦一声,天旋地转,人已经从树枝上猛地掉了下去。
“谁?!”凌容与陡然转身,便见他痛呼着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燕顾怀。”凌容与后退一步,双眸微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悄悄收回下意识去扶的手。
“我愿意。”顾怀仿佛没看出他刻意的冷淡,自许地点点头。
“……啊?”凌容与愣了。
“我说我愿意!”顾怀大叫一声,走到他跟前。
他此时酒劲上头,心底升起一股子视死如归的气概,勇敢地摊开怀抱,炙热的眼神望过去,露出两个酒窝来,笑得真挚又傻气“我愿意当你的朋友,你的愿望实现了,高兴吗?”
“……谁要你当朋友了!”凌容与耳根一红,噎了半晌才慌乱地瞪过去,一时手足无措,转身就要走。
“我陪你一起啊!”顾怀忙一把拽住他,连比带划,憋了很久的内心吐槽滔滔江河一样倒了出来,“我可以给你的扇子画扇面!就是那个……会飞的那把!还有那把伞!你画的那个张牙舞爪的怪物——太丑了,比例还不对!我画得比你好多了!更别说那盏灯,灯面都没有……你是不是知道自己画得不好看了?”他露出一个极同情的表情,安慰地拍了拍凌容与的肩,展颜一笑,“没关系,我帮你画!”
“……”
“我还可以……哦我还会搭房子!给你搭一个这么……这么大的房子!好不好?”顾怀一边想,头晕目眩地一屁股坐在地上,两眼亮晶晶地抬头望着他,“你拿那什么符一贴,就缩成巴掌大,揣在乾坤袋里带着走,随行别墅!里面装修也包了,我还学过室内设计呢!哦设计个迷宫!谁欺负你,就把他困在里面!”
“……怎么样?我可以当你的朋友,对么?”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忽然又低了下来,目光渐渐冰凉,好像已经被拒绝了千万次,早就知道了他的答案。
“……”凌容与低头与他对视半晌,闻着那股酒味,非常想叫他滚,一个音节在舌尖转了转,吐出来的却是,“你为什么不来看我?”
“啊?”顾怀一脸茫然,“我来了呀。”
来个屁,一年一次都没有,就知道支使司空磬,列清单气到他罢工也不肯亲自来一趟!这就算了,竟然都被关进来了也不来看他一次!
“……算了,”凌容与跟他大眼瞪小眼半晌,松开了攥紧的手,气鼓鼓地戳了戳他的酒窝,终于觉得心情舒畅起来,扬眉淡淡一笑,“那我要什么房子都行咯?”
“嗯嗯,”顾怀狠狠点头,大手一挥,“海滩泳池,星空屋顶……什——么都行!”
“……好吧。”凌容与抿掉嘴角扬起的笑,严肃道,“那你画押才行,醉鬼说话向来不作数。”
“不是醉鬼……是顾怀。”顾怀安静了下来,认真地抬头看着他,满目星光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影子,温柔又动人,声音低得像是情人间的耳语,“顾怀说话算数的,不骗凌容与。”
凌容与蓦地屏住呼吸,觉得心上好似停了一只蝴蝶,那翅膀忽闪忽闪,像他一眨一眨的眼睛。
两人的目光缠在一起,仿佛有人用了静止术,时光都停滞了一瞬。
凌容与狼狈地别过通红的脸,狠狠道“那也得画!”
凌容与我要帝都一环的。 ̄v ̄
顾怀……债见,有那个房子我还用穿书搞对象?!〃>皿<
第十二章 岚峰故青青
“你知道么?燕师弟跟那个小少爷……”
“嗐,谁不知道啊,在山涧里捣鼓什么东西呢。”
清晨的山林间传来窃窃私语,很快第三个声音加入进去 “唉,真不明白,燕师弟怎么和他搅和在一起。”
一位知情人士神秘道“不能怪他,我听说是那小少爷趁他酒醉给他下了什么符咒。”
另一位知情人士惑然道“什么什么,不是下毒吗?”
又一位知情人士探头过去,信誓旦旦道“你们都不知道,哪里是什么符咒,是役心誓,燕师弟醉酒差点摔到崖下,千钧一发之际,那小少爷恰好路过,于是趁人之危,威胁他如果不发役心誓,就不肯救他。”
“……这么恶毒!”
“你也是一知半解,其实——根本是那个小少爷把燕师弟推下去的!”
“谁把燕师弟推下去了?!”一声惊怒交加的喝叫惊飞了几只林鸟,众弟子都转过身,惊讶又心虚地看着身后三人“司空师兄……你们怎么来了?”
得知顾怀和凌容与在一处,三人毫不惊讶地点点头。在他们看来,这两人在一处再正常不过,毕竟顾怀救了他一次,还献了那么多回爱心。再者自从凌容与向他们道过谢后,他们对他的印象就好了很多,心中早就把他归为自己人了。
即便如此,瞧见顾怀与凌容与在做什么的时候,三人仍被惊呆了。
山涧之中有一块大石,两人就肩并肩坐在那块石头上,看着面前一张浮在空中巨大的图。
图上全是奇怪的直线。
顾怀拿着根树枝,点着那张图一一解释着,清悦的声音分外自信“这边就是你的书房,这间是你的寝室,这边有几间客房,这是正厅,厨房,浴室……”末了侧过头去问他,“这样可以么?”
凌容与想了想,不悦地拢起眉“那你的寝室呢?”
顾怀一愣,忽抿着唇笑了起来,目光闪烁,神色介于深受感动和意味深长之间。
“……”
三人站在岸边,不知为何都觉得这里的阳光分外刺眼,眼睛都睁不开了。
“小师兄竟然给他做房子?这也太有‘真情’了吧。”昊蚩忍不住嘀咕,“怎么不见小师兄给我做房子?别说房子了,画都没给我画过一副。”
眼前的氛围怎么看怎么诡异,司空磬想象一下自己坐在那里与顾怀讨论修一个两人一起住的房子,简直牙都要酸掉了,咂咂嘴,手肘抵了抵昊蚩“你很想要他给你送个房子么?”
昊蚩想了想,神色复杂地挠挠头“……还算了吧,怎么觉得怪怪的……”
牧庭萱一语道破“他们这样,像筹备婚房似的。”
司空磬和昊蚩都恍然又惊恐地看着她——原来如此!难怪这感觉如此奇怪!
“这几个厢房改了吧,”凌容与余光从岸边收回来,挑眉道,“你的师兄弟说,不需要给他们准备房间了。”
顾怀这才发现岸边的三人,忙从石头上站起来,惊喜道“你们怎么来了!”
司空磬三人直到第二日才发现顾怀不见了,牧庭萱急得去问阁主,方知他已经被关进了小孤峰,当时三人就想来问他究竟怎么回事,可司空磬要训练他的军队,直到今日方有空闲,他们便来寻他。
“小师兄,爹说你被罚面壁是因为弄坏了一院子的花草,什么花草啊?”
五人坐在岸边草地上,拉开一个圆桌会议的阵势。
“……”顾怀脸刷得通红,神色闪躲地低下头,支支吾吾道,“就……不小心踩坏了花草嘛哈哈。”
昊蚩惊道“……踩坏了花草,就罚你面壁两个月?!”
凌容与嗤地一笑“踩坏了当然不会受罚,但刻意破坏,伤及草木根本,自然会被罚两个月。”
“……你,知道?”顾怀惊愕地看着他,心情复杂——知道你还好意思说!?
“谁叫你忽然跳出来?跳出来就算了,被抓了竟也不来找我,就知道喝酒。”凌容与冷哼几句,忿然伸手狠狠戳了一下他的酒窝。
顾怀捂着脸,飞快地抓住重点,心底忽的一甜,一时忘了别扭,恍然笑起来“啊,原来你在等我来找你。”
凌容与别过脸“……呸。”
顾怀乐了一会儿,想起正事“可你又为何要那样做呢?”
凌容与看他一眼,正要说话,司空磬已抢道“什么意思?怎样做了?你俩打禅机呢?!要说就得清楚明白点儿!”
昊蚩与牧庭萱连连点头,二脸懵逼,觉得五日不见,自己已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
凌容与四下打量一番,忽捻了个法诀,喃喃几句,周围景色猛地一变,几人凭空出现在一个完全密闭的房间中,四周都是铁墙,没有门窗。
原来化境术还可以这样……
四人目瞪口呆地看了一圈,目光回到他脸上,凌容与方才冷笑道 “害云师父的恶人,至今尚无消息,是么?我在小孤峰呆了一年,殿主、阁主,暗中查了一年,却一点踪迹也没能查到!”
“唉,这件事……”几人面面相觑,都觉气恼惋惜又束手无策。
凌容与环视着几人,掷地有声“但我能查到!”
“啊?”
“怎么查?”
“线索仍是降真花,”凌容与说着,神色渐渐认真起来,“我在这里遇见了山殿的古师兄,这位师兄是飞升的太华真人嫡传弟子。”
顾怀想起来“啊,鸿蒙课上提过,是那位尤擅幻术的真人。”
“没错,”凌容与看他一眼,接着道,“太华真人不仅精于各种幻术,还通晓各种致幻之物。譬如说,他曾炼制出一种能使人长睡不醒的云梦香,原料里便有降真花与妙烟罗。”
“古师兄告诉我,炼制这种香料有一个十分要紧的步骤——将降真花蕊取出,接着将降真花至于灵泉水中,浸泡三年。这是因为降真花的花粉与妙烟罗合在一起时,会使云梦香从无色变为蓝色——是不是有趣极了?”凌容与眼眸亮亮的,似笑非笑,“最妙的是,降真花极为珍稀不可多得,但妙烟罗,只是一种颇为好看却又十分寻常的仙花。寻常到修仙界种着花草的后院里,十有八九都有它的身影。”
司空磬第一个反应过来,抚掌道“我懂了!只要用妙烟罗,就能把碰过降真花蕊的人给找出来!”
牧庭萱怀疑道“可是……已经一年了?”那花粉早就洗没了吧!
“降真花的花粉,只有在灵泉水中浸泡三年方能洗掉。”凌容与伸出右手,拆开食指上的一圈绷带,上面竟有一点幽幽的蓝色。
他看着四人震惊的神色,得意一笑“我已经试过了,这个,恐怕也得用灵泉水洗上三年。”
顾怀明白过来,失神喃喃道 “所以你是为了拿妙烟罗,才会去山下的院子里搞破坏……”
凌容与不满地瞪他一眼,什么搞破坏?这是他完美的计划好么?!
“只两个月的时间,我怕来不及凭此寻到此人殿主便要为我洗清冤屈,所以计划多待几个月。”凌容与睨着顾怀,乌黑的眼眸中忽划过一丝探寻的神色,似乎也有些惑然,“谁知,竟有人帮我认了罪。”
“……”顾怀霎时红到耳根,口不择言,干笑道,“大家都是同学,不,同窗嘛……四海之内皆兄弟,嗯……就是说,我们应当互相帮助,共同奋斗,好兄弟,讲义气嘛。”
“说得好!”好在有捧场王在,昊蚩激烈鼓掌,司空磬热血上头,一拍两人肩头,豪气干云道,“大家兄弟一场,正该如此!凌容与,你放心,你是顾怀的朋友,就是我司空磬的兄弟,本尊一定帮你查出害云师父的凶手!”
“……”被他一打岔,顾怀脸上闪躲的神色一扫而空,凌容与压下好奇,无奈地道了声谢。
“但怎么查呢?”顾怀被司空磬从窘境中拯救出来,很快陷入深思,“总不能让所有人挨着来摸妙烟罗吧?这也太奇怪了点。”
几人苦思冥想了一会儿,还是司空磬一拍大腿,激动道“我想起来了!咱们火凤军下月十五有个秘境历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