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朔帝却摆手道“朕心意已决,再无更改。此事……”他重要说甚么,就听外头谢含英在敲门,声音里还带着惊喜。
“阿翁,阿远来了。阿翁,孙儿让阿远进来,可好?”
元朔帝一怔,随即就接连摆手“不必,不必!不要让阿远进来!”他一指郝善,瞧见他手上的圣旨,微微一顿,便指着显王,高声道,“你去隔门说与含英,让阿远走,朕,不见他!”
其实根本不必显王来说,站在门口的谢含英与谢远便都听到了。
二人俱是怔住。
谢含英先回过神来,对谢远勉强一笑,道“阿翁,许是有要事要说与三位皇叔。阿远,你且跟为兄来……”
谢远愣了一会,方声音有些干涩的道“不必了。阿兄,阿翁正是要紧时候,我、我且在殿外候着便是。”
谢含英抓着谢远的手,不想让他离开。
而内殿之中,元朔帝忽然又将那份圣旨从郝善手中拿了过来,做出要撕掉的模样。
可是最终,元朔帝犹豫了那么久,还是道“都出去,宣读圣旨。”
郝善迟疑道“奴再找个内侍陪着您?”
元朔帝摆手“都出去!”
郝善与定王三人,便只能依次退了出去。
他们出去时,谢远正挣脱了谢含英的手,想要离开。
闻声转身,就见郝善面上有些奇怪的道“昭宁侯,且留一留!接旨!”
谢远怔住,看了一眼谢含英,跪下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昭宁侯谢远人品贵重,聪慧过人,允文允武,类端睿太子谢玉斐。端睿太子膝下仅有二子,朕心下彷徨担忧,便令昭宁侯自今日始,过继端睿太子膝下,赐号昭,为昭王,并赐藩地北地以东,渤海以西,鲁州以北。……”
旨意到了这里,却都不算是甚么灾难。
可是,旨意还没有完。
而谢远心头,只觉是大大的不妙。
就听旨意接着道“……允其拥兵。然,昭王继任者,当从谢含英之子中择一,不得由昭王亲子担任下一任昭王……钦此。”
谢远心头的那块大石却终于落了下来。
他明白了,阿翁,元朔帝,是要他做谢含英的后盾,做谢含英的最后一只盾牌。
就像他当年所言,愿为马前卒,护大庆朝百姓安危,护圣人安危。
只是,待这场灾难之后,这藩王之位,元朔帝却是并不能让谢远的孩子保留。
他缓缓跪下“臣,谢远,领旨谢恩。”
谢远猜到的,谢含英也猜到了。他怔了许久,才起身,直接往内殿冲去。
谢含英起身了,其余人也都渐次起身,往内殿走去。
谢远没有动,站在原地。
而内殿之中,众人看到的就是一脸严肃的端坐床上的元朔帝,双目圆睁,锐利又睿智。
可是……
谢含英唤了元朔帝好几次,见元朔帝始终没有反应,待轻轻一推,元朔帝轻易的被推倒在床榻之上。
众人这才发现,元朔帝,驾崩了。
“阿翁——”
“阿爹——”
哀嚎痛哭之声传出,谢远缓缓撩起衣摆,跪在殿外。
他想,他终于知道,为甚自元朔帝病重以来,及至方才,元朔帝为甚不肯见他了。
55偷龙转凤
元朔十一年八月十七,大庆朝开国皇帝元朔帝,驾崩。
同日,朝中三宰相和洛平长公主一同念出元朔帝生前留下的圣旨之一,宣布由皇太孙谢含英继承皇位。
谢含英压下心中种种痛苦和伤心,仍旧跪下接旨,在三位宰相和洛平长公主的帮助下,十日后,正式登基,朝中议定来年改元,年号永和,史称永和帝。
七位藩王俱都留在长安,且因先帝死前口谕,七位藩王这一次都要在长安城留上百日。
谢远是最新上任的藩王昭王。
虽然因先帝丧事,他的封王之礼办的很是简陋,并不能太过热闹。可是,即便如此,藩王该在长安城拥有的府邸宫人,也都有人一一为谢远安排妥当。
并且,除此之外,孟相百忙之中,也去新的昭王府见了昭王,且还是带着孟三郎与孟十二郎。
谢远亲自相迎。
孟相只一脸严肃的道“圣人惦记着昭王殿下,令臣来与殿下商议藩地属臣一事。”顿了顿,又道,“只是朝中现下诸事繁多,却并不一定能为殿下的藩地送去太多良臣。”
孟相与谢远的老师远山先生同出一族,正如远山先生一直不喜谢远一般,孟相,也不怎么喜欢谢远。
尤其是先帝在驾崩之前还特特又弄出来了一个新藩王,不但是他,朝中诸多支持圣人之人,俱都对此不满。甚至有人提出,干脆架空这位新藩王好了——毕竟,先帝的旨意不也说了么?下一任的昭王,必须是圣人之子,继续如此,那就就此架空了这位昭王,让其只担昭王之名,却无实权,便也罢了。
只可惜圣人对这位昭王倒是手足情深,不但不肯如此,还郑重其事的摆脱了他亲自前来,为这位昭王选属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