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博晨“……”
众人“……”
被、被吼了？
顾博晨愣愣的眨眨眼，有些反应不过来。半晌，回神的他发现了燕韶华羞赧的表情，便想起了这些家伙刚到自己手下时青涩的模样。想想他们刚确认不能使用膜纸时的表情，还有穿上戏服时……
噗嗤——
在一群人探寻的目光中，顾博晨蓦地喷笑出声。他一边笑着，一边摇着头。
没生气？没发火？没斥责自己？
曾在这个圈子里落魄过的燕韶华怔怔的望着他，整个人都懵了。片刻之后，他张张嘴，干涩的说道“顾、顾导，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顾博晨一边摇着头一边撑着助理的肩膀站直身子。“抱歉，我笑得有些过了。”顿了顿，“韶华，你放心，我没生气。倒是阿海郁闷了吧？”说着，看向卓海。
没想到好友会提起自己，卓海面露苦笑，说道“博晨，对不起，我今天没控制住情绪。”
顾博晨耸耸肩，满不在乎的说道“啊，这不是你的错。话说，这段时间大家都找你，也亏你能忍那么久。”
说着大家都明白的话，顾博晨的视线扫过那群看热闹的演员。演员们一个个的垂下头，谁也不敢与顾博晨对视。
在场的谁也不是傻瓜，顾导那么明显的话谁不明白？而且，大家都有去找卓海，对方一直彬彬有礼的回答……现在爆发，似乎蛮正常的？
顾博晨默默地观察着他们的神情，待这些笨蛋想通了，才缓缓说道“演技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除了你们演员之外还有谁能明白？打个比方，喜怒哀乐，这些都是最简单的，却也是最难理解的。不同的场合需要的表情也不同，不同的心境更是需要细微的变化来表达。我记得，有位演员一直以十秒内能哭出来而自得？呵呵，这有什么好自得的？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顶着顾博晨的视线，‘自得’的燕韶华别扭的说道“顾导，您说这个……”
顾博晨随意的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的继续道“我知道，我到底不是演员，又年轻，说这些有些多余。不过你们自己想想，以全宇宙都使用膜纸，利用后期加工表情的现在，你们还有什么演技可以得瑟？”
尴尬，寂静。
毫不遮掩的话，直堵得大家无法言语。
人群中，更是有几位憋红了脸，打算‘据理力争’。毕竟，膜纸是顺应科技，顾博晨的态度反而是‘返古’。
将他们的表情尽收眼底，顾博晨故意在他们快开口前抢先说道“当然，我说这个不是为了讽刺大家。大家能来到这里，不正是我选中的演员吗？你们有演戏的天赋，是真正的演员。相信以大家的实力，只要放弃膜纸绝对能在演戏中获得收获。”
卓海一手捂着唇，暗自腹诽某人又开始忽悠人。
别笑！顾博晨警告的瞥了眼卓海，说道“这个时代膜纸仍是潮流，我没办法改变所有人的想法，只能将改变的火种散播给你们。在场的人，一定能从这些日子的拍摄中明白什么，这些便是改革的火种。”
“我们的电影一直备受其他人的嘲笑，投资大回收小，没有意义，纯画面……各种各样的言辞才是最伤人的事。年轻的我们愤怒过，颓废过，最终接受了现实……但未来的孩子呢？也要让他们去崇拜其他国家的导演，其他国家的演员吗？”
“你们好好想想吧！有斗志是好事，只是，不能焦躁。演技这东西是演员的职责，你们只要慢慢的改变，就足够了。”
扔下一段话，顾博晨暗自朝卓海挥挥手，悠哉游哉的走了。
他能如此淡定，却不代表其他人也能那么淡定。言行自由的年代，他们也曾吐槽过这个国家……但这不正是因为怒其不争才会这样吗？
自己也就罢了，难道有可能改变的现在还要让孩子去再经历一遍失望吗？
在场的人，一个个的变了神色，也变了最初敷衍的心思。
这一次拍摄之后，相信他们不只是在顾博晨的戏中放弃膜纸，其他导演的剧目也将面临这样的转变。
改革，这才开始。
☆、chater 081
chater 081
自从那日之后,剧组内除了顾博晨本人之外，皆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样的日子大概持续了两、三天，一群人总算拉回神智，开始认真的工作。当然，这一次懂得了某些‘道理’的演员们更加配合，休息时更是经常相互探讨,求问。
这样的变化非常明显，也让顾博晨这家伙暗喜于心。
嘛,有什么能比拍摄顺利，能得到好的作品更棒的事吗？
顾博晨笑眯眯的环顾四周,对这部剧能取得的成绩更加有信心。
《仙途飘渺》，他留在华夏最后一部作品，也是取得救命药丸的最后一次机会。这一次,他的野心不会止步于华夏，他这次绝对要打响自己的名声，获得更高的荣耀。
荣耀于心，必须有与荣耀匹配的强大内心，才能跨过荣耀带来的虚荣，真正的成为强者。
对于剧组，顾博晨不能说全部掌握，但大部分却是没问题的。就是伊恩那边不知如何了。
同一时间，古艺协会总部。
前段时间得到任务之后，伊恩就开始与古艺协会接洽，同时开始接触自己曾经的那些朋友。
这不接触还好，一接触他立刻发现了事情的严重性。数年前，古艺协会是由古晨领导。那时，虽说资金稀少，不过协会内的热血青年可不少。伊恩正是在古晨的号召下进入古艺协会的。
志同道合的朋友，为了电影而努力，曾经那些贫乏却温馨的气氛在此时全都消失。
伊恩轻皱眉头，暗自打量着周围的那群陌生人。
十三年前，古艺协会面临着重大的危机，方伟泽那个商场上的狐狸就乘势进入协会，以仰慕者的身份取得大家的好感，更一步步的挤掉古晨会长，把持协会。
协会位于暗处，大家更是没想过这个商人的真正目标，故而失去了先机。
当年，伊恩与方氏党羽不合，电影这方面的成绩更是少的可怜。所以他抛下了同伴独自离开。
……再次回归，这里怎么变成这副模样？
伊恩有些疲惫的闭了闭眼，轻声叹了口气。
在他身旁，曾经的对手姜东翔面无表情的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现在，总部里全是方氏的人，你来的不是时候。”
闻言，伊恩更加难受，叹息道“再不来，就真的晚了。”顿了顿，“副会长现在如何？”
姜东翔冷冽的眼警告性的望向一旁想偷听的男人，低声道“副会长被架空了，根本没机会接触协会的事务。你一会儿少说点话，说完就立刻离开。”
伊恩抿抿唇，只觉得自己这位毒舌的对手变了许多。伊恩漠然的观察着总部的情况，心中却越来越理解姜东翔转变的态度了。
高傲并且热爱着电影的姜东翔是真正的热爱着协会，热爱这个‘家庭’。可是现在，他热爱的这些东西都没了，剩下的只有由利益组成的方氏集团。
方氏吗？
伊恩微垂眼睑，对某些人的野心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
一小时后。
伊恩微笑着拒绝了某人的邀请，随后匆匆追上疾步离开的姜东翔。望着他的背影，男人的微笑仍旧，眼神却逐渐变得晦暗不明。
并不知晓方氏人的打算，伊恩仅是着急的拉住姜东翔的手臂，匆匆问道“我不是让你等一下吗？你怎么还走得那么急？”
姜东翔神情淡漠的望着他，说道“你想见副会长，我带你去了。现在，你还有什么要求想提？魏宏，你的确成为了小有名气的导演，但却不是我姜东翔的老板。”顿了顿，“看在过去的情分上，我警告你别靠近我。”
这种表情，这种语态……伊恩翻了个白眼，轻声说道“你这家伙怎么那么顽固？我叫你，自然是有事想找你。还有，靠近不靠近的，不是你说了算，给我安静点。”语毕，警告性的瞪了一眼。
姜东翔“……”
这家伙怎么变得那么有气场？而且这种语气……他不会是发现了什么吧？
姜东翔微垂眼睑，警戒心顿起。现下方氏牢牢掌控着协会总部，同时利诱着那些所谓的名导演，让他们为方氏服务。
利诱，让方伟泽得到了人才，也让他们看清了那群人。姜东翔沉吟片刻，望着伊恩的眼神逐渐变幻。
魏宏这个曾经放下协会又再次回来的人，到底想做什么？就他所知，方伟泽无所不用其极的招揽着顾博晨，所出的价格更是让人咂舌。魏宏作为顾博晨的左右手，这时候与方氏的人接洽……
罢了，无论他们想做什么，只要不打乱他们的计划就够了。
姜东翔做了决定，表情更加冷漠。
“魏宏，我没时间陪你玩。”
说着，就打算离开。
伊恩见状，勾起狐狸一样的微笑，迈步走在他身边，说道“阿翔，你了解我，我也了解你。我承认，我们的确有些打算，却不会像方氏一样。”顿了顿，“我不知道你打算做什么，不过想来也差不多吧。”
姜东翔默默地瞥了他一眼，说道“差不多？魏宏，我们这群人可不是什么名人，和你们目标能相同吗？够了，你不用再试探，我们不是一路人。”
噗嗤。姜东翔正色的话让伊恩忍不住喷笑出声。他一边笑着，一边摇头，叹道“不是一路人？你真的确定？大家都是真正热爱着电影，希望华夏的电影能变好的人，又怎么不是一路人呢？”
跟了某人那么久，伊恩多少学会了一些忽悠人的东西。
他高深莫测的望着他，故意压低声音，低声道“我知道你们对现状不满，对方氏不满，我们也是。阿翔，与其大家一头雾水的去努力，不如结盟。”顿了顿，“我们这边，人手大多在拍摄中，能帮忙的并不多。不过，我们这边得到的消息绝对是你们没有的。”
姜东翔微眯双眸，若有所思的打量了伊恩好一会儿，问道“什么消息？魏宏，现在谁不知道你口舌如簧，我怎么能相信你？结盟得有结盟的样子，你起码得说个重量级的消息来取得微眯的信任。”
伊恩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呵呵，阿翔，你还是那么狡猾。”
先得消息，再考虑结盟？他这边说了消息不结盟不就亏了吗？伊恩清楚某人的打算，不过还是低声说了某件事。
这件事，让姜东翔震惊，也让他决定与他们结盟。
这边伊恩开始突破某些人的防守，那边的某人却陷入了水深火热中。
那位某人不是别人，正是叶鸣派来的密探，暗中保护顾博晨的人。原汉安七七分队的一号密探，阿发的本事在密探组中不算最强也排的上号。对于这种结果，阿发很满足，并不愿改变什么。
可惜世上不如意的太多。自从上次阿发顺利的完成任务，并在汉安的老大顾博睿面前露了脸之后，对方就记住了他，并在安排人手时立刻让他过来。
坦白说这个任务还很不错，不止远离了战场，还可以提前接触老大的夫人取得对方好感。那么好的任务按道理来说阿发是不用抱怨的。
……不抱怨才怪！
阿发怨念的望着与老大同一面貌的顾博晨，心里悲愤极了。
你妹，他只是密探，隐藏在暗处的密探啊！为什么一到这里出任务之后，那位就任命自己为群众演员的头，从一个打工仔转为兼职演员了呢？当然，这不是让人纠结的原因，让人纠结的根本是——他面瘫啊！
作为一个训练过后，不在人前出现的人来说，面瘫完全没问题。可是演员的话，面瘫就是大问题了！从三天前开始，那位就让自己演了某路人甲，还要求怅然若失的微笑……喂喂，怅然若失是啥表情？微笑是啥表情？
阿发郁闷的想呐喊，却不得不按照‘夫人’的指示来行动。
一次一次，阿发本以为能过去了，可是那是不可能的。
顾博晨对他的偏爱太明显，阿发不得不在一群人嫉妒的视线里乖乖的演了一个又一个的‘路人甲’，以面瘫的脸。
呜，还以为夫人是温柔的人，没想到他比老大还凶残！这日子，快没法过下去了！
阿发穿着古装面无表情的站在白色布景板的前面，心中悲愤的画圈圈，更对这位夫人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纠结了好一会儿之后，他的戏份总算没了。阿发在心中悄悄松了口气，习惯性的朝阴暗处走去。
走到一半，他的脚步一顿，想到了某个可能。
……夫人会不会认出了他，却因为老大做了某些错事而迁怒他？错事？
阿发意味深长的望着顾博晨苍白的脸颊，自认为猜到了什么，悄悄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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