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你,你答应,让我在你身边,答应在一起的。”向维定怕被拒绝,紧张得结结巴巴地提醒。
“啊?”
张建安被向维定开始的询问震惊了,脑子里乱乱的,脸上有些发热,无意识地发出无意义的一个音。
“安,在一起,我,我总想亲近你,更亲近你,你感觉不到吗?”向维定把张建安搂得更紧,把自己的热度传递给他。
张建安想推开他,手碰到向维定,又犹豫地顿住。
怎么会感觉不到呢?
小时候的小维定,没有安全感,渴望被亲近。长大后的维定,亲人、家人,也只有他,维定想亲近的对象,也依然只有他。现在,张建安自然也明白向维定那比以往更期盼亲近的心情,只是向维定感觉到张建安的手搭在身上,他认为这是接受的意思,所以,按挨着激动的心情,缓缓低头,嘴里喃喃着“安,我们才是彼此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啊!我们本来就该如此亲近,不要拒绝我。”
彼此最亲近的人?
是啊,这辈子,这个世界上,向维定确实是张建安最亲近的人了。
张建安就这么犹豫而顿住了一瞬间,温热而濡湿的触感从唇上传来,然后一个柔软的东西,缓慢又坚定地从唇缝往里探,张建安整个人僵住。
他知道,在向维定诉说里开始有这种心思后,他肯定被向维定吻过许多次,只是,在他有意识清醒的时候,张建安只被吻过两次,还是这半年的事,并且,那也是点到即止,更是没注意没防备时,被突然吻住的。
此刻,被提前告知,心里免不了有些异样,有些紧张,身体,也更敏感,只是这样轻啄碰触,却让张建安有种想逃的感觉。
“安,别紧张,我是维定,维定啊……”
向维定呢喃地轻声细语地重复着,手也在张建安背上游移安抚,待张建安放松些了,迅速地攻城略池,勾住张建安不断闪躲的舌,含着他的唇瓣,吮吸,舔弄。
这一个吻,由向维定主动,被向维定控制,也是向维定主导着。
其实,对于情事,张建安绝对比向维定更有经验,因为他上辈子毕竟经历过,还跟女朋友共同生活过那么久,而向维定的所有关于亲吻的经验,却只是源自张建安,还是那么短暂的几次,所以,向维定何谈吻技?
第三卷 忧伤的挣扎 第141章 烟花爆竹声
偏偏这一刻,被向维定紧紧搂住。被向维定有些粗鲁却又激烈地吻住,张建安根本忘了自己那些经验,根本忘了身为男人的本能。曾经跟女朋友在一起时,所有情事不都是他主导的吗?
现在张建安来不及想曾经,没法思考,也忘了男人的主动和控制,或者是推开拒绝。
被动地承受着,向维定动作莽撞而急切,唇瓣被磕破了皮,有些微刺痛。舌头被吮得发麻,甚至是有些轻痛的,张建安不禁偏了偏头。
“……唔……够……够了……”
张建安觉得自己快呼吸不过来了。
被推了几次,向维定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张建安,末了,还意犹未尽地舔舔自己的唇,颇为渴望地看着张建安,眼睛发亮地道“安,你接受了,以后也这样,好不好?”
刚喘过气来,听到这话。张建安忙把向维定推开,顾左右而言它,道“你要不累的话,我们就出去走走,然后回张家,晚上要一起吃年夜饭呢。”
活了两辈子,张建安这大男人不是面对这些事害羞,只是心里没准备好,让一个异性恋很愉快地接受同性之间的亲密接触,没点儿心理过度和长期的心理建设是不行的。
“好吧!”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气馁谈不上,向维定就是有些郁闷。
两人从酒店出来,还没逛完一条街,张母的电话就过来了,说张建安难得回来一次,让他回家跟兄弟姐妹聚聚,别一个人在外游荡。
叹口气,张建安也只好带着向维定回张家,打牌,喝茶,聊天,打起精神应付这些所谓兄弟姐妹的闲聊试探。
年夜饭是晚上八点才开始吃,在这重要日子里,倒没有人敢让两老不高兴,所以都绕过那些利益纠葛,彼此闲聊,追忆下小时候的事。再谈谈现在家庭、孩子等事。
向维定依然是坐在张建安身边,晚上这顿饭,气氛比中午又热闹多了,向维定还帮张建安喝了几杯酒,至于向维定自己,张家人当他是小辈,又把向维定看成没用的靠张建安生活的人,所以,没看在眼里,自然也不会有人敬他酒。
一直吃吃喝喝到晚上快十二点,小一辈子的孩子们早约了同学朋友出去玩通宵去了,只剩了个向维定守在张建安身边。
男人们搬出几箱烟花去院外,一一点燃,看着它们在半空中绽放出绚丽的花朵。
站了半小时,烟花才放完。接着大家侍候张父张母两老睡下,这时张建安都开始打呵欠了,张建军几人还商量一起打牌玩通宵,张建安赶紧拉着向维定悄悄溜出门。
这深更半夜的,走在外面真有些冷,跺了跺脚,两人在路边站了好一会儿。都没见一辆的士路过。
张建安傻眼了,然后,后知后觉地想起今天是年三十晚,出车的的士本来就少,然后这边还算得上是市边上的城郊了,自然就没车过来了。
“……维定,要不我们回去?” 张建安搓了搓手,呵着气。
张家院子里停了几辆车,不是公司的,就是张家兄弟今天来时开来的。
“回去让他们送我们?”向维定挑了挑眉,拉过张建安的手,发现是比自己冷,便包在自己手里。
“等不到车,这里离酒店还挺远,只有叫他们送我们了。”张建安皱眉,他觉得如果现在回去,大概不会有人愿意送他们去酒店,反倒被拉着打牌,或者直接叫他们就住在张家的可能性更大。
向维定看了看市区方向,张家这附近是有些偏的,五百米内连盏路灯都没有,五百米外才开始有寥寥几盏昏暗的路灯。
“不用了吧!华城一共就这么点儿大,从这里到酒店也走不了多久。”张建安的顾虑也是向维定的顾虑,所以向维定也不支持返回张家。
张建安拉了拉衣领,然后看看已经走出二百米外的张家大门,点点头,道“也成,就当散步了,大半小时也就走到了。”
夜半。远处爆竹声声的不断传来,喧嚣中,却又突出两人周围的宁静。隔很远,头顶才有那么一点桔黄色的黯淡灯光,再远处,有些人家挂在大门口的大红灯笼,一点点的亮着,很是喜庆。
静溢,安宁。
牵着张建安的手,在黑暗与昏暗交替的道路上行走,一起走向远处城市里让人无处遁形的光明里。
牵着张建安的手,在寂静和远远传来的爆竹声中行走,一起走向远处那座整个昼夜都不会停止喧闹的城市中去。
手心里是对方的温度,能听到彼此行走时的脚步声,甚至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每一刻,都被拉得极长。
这样走着,走着,再回神时,恍惚间以为已经过去了几个世纪“怎么了?”
并肩而行的向维定突然停下脚步,手还被拉着的张建安被迫停下脚步。
这一刻的画面是这样的——张建安错身向前踏了一步,身体前倾,手拉着向维定,就着这姿势回头。再以目光询问为什么不走了?
而向维定,手被拉着向前伸着,稳稳地站着,眼睛向前,视野里,首先,也是唯一的,只有张建安,然后目光里的张建安的身体延伸出去,或者叫相连接,相触的是黑暗。除了张建安,视线里的整个世界都是黑暗的。
张建安不明所以地问话,没得到回答,便回身,疑惑地伸手,同时身体探过来,问“身体不舒服?累了?正好没走多远,我们还是回张家吧!”
随着张建安的回身,随着张建安的移动,远处的,被张建安身体遮挡住的满是霓虹的城市露了出来。
只一刹那,犹如永恒。
向维定低头去看两人交握的手,那上面还有把他往前拉的力道,于是,向维定顺势地向前踏出一步,便跟正回身过来的张建安撞在了一起。
“你怎么了?”张建安手抵在向维定的胸前。
向维定没回答,眼睛看着前方城市那似乎无限的光明,然后低头,突然伸手紧紧地抱住张建安。
“安,我想我们一直在一起,每一年都在一起。”
“安,你看到了吗?这个世界如此安静,又如此吵闹,我身边一直只有你。”
“安,我十一岁那年,你牵着我的手回家,牵着我的手,带我走入你的生活,牵着我的手,给了我一个家,给了我全新的生命,我的生命里,只有你,你知道吗?”
“安,永远别放开我的手,好吗?四周都是黑暗,我只有你。你还像小时候那样一直牵着我的手,好吗?你还像现在这样,牵着我的手,把我从荒野带回去,好吗?”
“安……我永远也离不开你,否则,失了你,没有方向的我便身处黑暗,你看到了吗?”
“……又是新的了一年了,转眼过去了这么多年了,我却总觉得时间不够,安,注意身体,不要提前丢下我,好吗?”
被突然抱紧,下意识想挣开的张建安在听到耳边这些呢喃,如同中了魔法,整个人再也动不了。
被这样抱着,越过向维定的肩,视线里确实一片黑暗。
被这样抱着,让人产生一种错觉,自己是他在黑暗世界里唯一的依靠,唯一的希望,唯一的拥有。
紧拥着自己的人啊!
这是他长久以来习惯去心疼的人,这是他长久以来习惯去相让的人,这是他长久以来习惯去照顾的人。
他怎么可能任由自己照顾着,心疼着,放在心尖上的人一个人在黑暗的世界里挣扎呢?
所以,推拒的手,环上向维定的背,轻轻抚着,张建安心疼地道“好,我们一直在一起,不会丢下你,一直牵着你的手,好不好?”
这个孩子,外表虽然成年了,内心却依然那么茫然而无依呢!
让张建安如何放开?他也舍不得放开了!
“安,我的世界里只有你,你知道的。”向维定轻轻诉说着事实,不断重复着“只有你,你知道的……”
在这样的夜,在如此紧密的拥抱里,听着维定那一声声,低低的,幽幽的,不断重复,张建安有种眼眶发热的感觉,胸腔里一股热气徘徊着。
相依唯命……这个词如此凄凉,如此忧伤,却同时又如此美好,会让人心所向往的感觉。
张建安突然觉得自己以前有些可笑,总认为向维定生命中只有自己,所以向维定才离不开自己,他总认为等以后向维定接触的人多了,一切就会改变了,向维定就不会那样离不开自己,把所有感情都倚托到自己身上了。
以前,张建安是有些怨的,怨自己让向维定接触的人太少了,怨自己太由着向维定一直围着自己转,怨自己没有恨下心来把向维定扔进住宿学校接触更多的人,怨自己没有硬下心来坚持地隔开向维定。
但,此时,张建安又有些庆幸了,幸好,没那样对待向维定,幸好,一直把这孩子留在身边,幸好,一直由着向维定去自由成长。
也许,曾经张建安强制干预,会让向维定伤心,然后被迫坚强,被迫成长,也许那也是一种成熟。但,现在想来,如果当初真那样做了,此时紧抱着自己的孩子,该受多大的伤,才能慢慢淡了痛,一个人在远方茫然挣扎地经历那些被迫成长的痛苦这是最心疼的人,这是最亲近的人,当初那样想,是如何舍得呢?
“我知道,我知道,我一直在你身边。”张建安安慰着这个抱着自己突然万分脆弱的人,再想起曾经自己那些没付出实际行动的打算,张建安也觉得万分愧疚,万分心疼,不由得两手抚上向维定的脸,抬起头,第一次主动,轻轻地吻上这个在自己面前总是脆弱的人。
“对不起,以前总想着维定生命里还可以有别人,对不起,以前总想着未来把你推开,对不起,现在才清晰地感觉到,我们只有彼此。”安抚地印下几个吻,张建安也紧紧地回搂着向维定,道“以后我们一直在一起……维定,对不起,再也不会想着让你离开了……”
过了好一会儿,向维定才似乎还有些不敢相信地,轻轻地问“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维定再没有别人,我身边如今也只有你了。”张建安连忙点头,然后想起徐文,幽幽地叹了口气,确实只有向维定了。
“那张家这些亲戚呢?”对张家这些人,向维定总是有些嫉妒的,因为他们在血缘上,先天就跟张建安有剪不断的关系。
“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这一刻显得小气而斤斤计较的向维定,让张建安轻笑。
向维定知道张建安的意思是说彼此关系不一样,亲戚,只是亲戚,而他跟自己才是一起生活的家人。不过,向维定沉默了一会儿,又抱紧张建安,轻轻道“他们总是你的亲人,而我只有你,亲人也好,家人也罢,就算是爱人的对象,也唯有你。”
张建安前面还有点儿感动,又有些心疼向维定,后面听到“爱人”两字,就只剩下微微的异样和脸热,正打算再说什么,向维定又重复道“安,你要记得,我——只有你。”
“好,只有我,以后我也只有你。”张建安放弃再说什么了,他觉得,面对这个总让自己心疼的人,自己还需要有底线吗?
抛弃那些无谓的底线吧!
这辈子睁开眼的第一天见到向维定,生活中一直陪伴的人是向维定,张建安是向维定的唯一,向维定又何尝不是张建安的唯一。
那么,摒弃顾虑,抛掉底线,只一心希望彼此的唯一快乐幸福,有何不可?
张建安想,向维定一直渴望的那些亲近,那些亲密,是不是也该不设底线,不去顾虑,任由向维定?
是呢!既然都已经同意了,何苦还在细节上卡着不放。何苦让向维定老不安而担心忐忑呢!
(……随意看,别勉强自己。)
第三卷 忧伤的挣扎 第142章 父母的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