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上继续躺了一会儿,确定身边的人睡着了,梧栖才小心翼翼的将腰间的手臂移开。
看着再次睡过去的人,他内心深处极为复杂。
青录说之后的一切有他,可是在他眼中,机会不等人的。青录虽贵为王爷,可要在皇帝的后宫动手并不容易,且说他如今中百日醉之毒……
……
轻手轻脚的下了床着好外衣,为床上沉睡的应青录理了一下锦被便头也不回转身出了内室。
在屋外等待有些着急的徐公公见他出来,便急急的迎了上去。
“我家王爷他……”
梧栖摇头,“公公放心,你家王爷无碍,只是刚才与我说一阵子的话累着又睡过去了。”
“这便好,这便好。”徐公公安下心来。
“徐公公,王爷醒来之事切莫与外人说起,王爷他另有打算。若有人问起我带来的朗神医,你只管摇头什么也别说。”
“老奴省得。”徐公公何等聪明?听了梧栖的话,心里便有了底。他虽不知梧栖身份,可见到他家王爷对他的态度,想来他并非常人,是而在态度上恭敬得很。
梧栖左右对着他善意一笑,随后向四周望了望,未见着朗明的身影,““朗神医在何处?”
“在另一个屋子里歇着。”
“有劳公公去请他过来,你家王爷身上的毒还需问问他。”提到应青录的身上毒,梧栖不可谓不担心。
“公子稍等,老奴这就去请。”
徐公公刚走没两步,梧栖的声音又在他身后响起。
“徐公公等等,还是我同你一起去吧。”
青录已经睡下,在这里说话总归会打扰到他,想到这层,梧栖这才改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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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青录再次醒来已是次日的申时三刻(下午三点四十五左右),视线扫过,见屋内没有预料中的人,脸色瞬间一沉。
“祁梧栖人呢?”
“祁公子他……”
“进宫当值去了。”一旁优哉游哉的朗大神医把话接了过来。
应青录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进宫?谁准他进宫去的?他不是答应本王……”话到此处突然顿住。是了,他怎么忘了梧栖还在宫中当值?
“答应?他答应王爷你什么了?”朗明一脸好奇的看着他。
应青录皱着头看了他一眼,转过头看向一旁的徐公公,“徐耘,他是何人?”
跪在地上一脸淡定的徐公公垂眼回道“回王爷,他是江湖上有名的朗神医。”
“江湖?神医?”应青录冷笑,“不过是个骗人钱财的江湖郎中罢。”
徐公公闻言,急忙在地上磕了一下头回话道“王爷,朗神医医术确实高明啊,王爷你能醒来还是朗神医的功劳。”言罢,他又赶紧挪动身子转过看向朗明,“朗神医消气,我家王爷并非故意。”
徐公公心里急啊,江湖人士性格怪异说走便走,他就怕自家王爷开罪了朗神医。要是朗神医一气之下走了,那他家王爷身上的毒又该怎么办?
朗明对着他笑了笑,手上慢悠悠地将泡在烈酒中清洗银针一根根往外取出,“性子坏,口上不积德,就是一张脸还过得去,不过也是命里无福无寿的男生女相,也不知梧栖是如何想的,竟将你看得如此重要。”言罢,还装模作样的摇摇头。
“你放肆,竟敢咒我家王爷!”正在着急朗明会生气的徐公公一听那还了得,于是马着一张脸大声呵斥。
“梧栖?”应青录倒是没多大的反应,因为他的耳中只有梧栖二字。
朗明抬头扫了他一眼,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的低下头不说话了。
应青录看向徐公公,“徐耘,你说!”
“王爷要老奴说什么?”徐公公茫然。
应青录咬牙,“他和梧栖是何关系?”
要是没关系,他立马要了他的狗命!
徐公公“……”
七十八章
皇宫十一皇子处。
年仅五岁的十一皇子撅着嘴,一边研磨一边用圆圆的大眼斜视着一旁昏昏欲睡的梧栖。
脸上痒痒的,抬起满手是墨的小手在脸上狠狠一擦,那力道完完全全的表达了心中的不满。
梧栖微微睁眼,目光从他的脸上淡淡地扫过,也不说什么,换了个姿势闭上眼继续歇息。
“先生,本皇子要磨多久啊?”小皇子停下来看着他。
“十一皇子,心安,心稳。你何时墨出让我满意的墨,我便何时让停下。”梧栖撑着脑袋眼睛也不睁的随意回着话。
小皇子垂眸看了一眼墨水四溅的磨盘不满意了,“你半个时辰前就是如此说的!”
“才半个时辰而已,你要磨不好我让你天天磨。”梧栖缓缓地睁开眼。
小皇子脸色一跨,瞪了他半响之后将手里的磨石一丢,圆滚滚的身子就要往外跑。跑到门口突然转过身来大声吼道“本皇子不要你了,本皇子要找母妃换先生!”
梧栖闻言眉头一挑,坐直身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十一皇子只管哭着鼻子去,不过我先把话搁这儿,要是你母妃不将我换了,那之后便不是研磨那么简单了。”
小皇子“……哼,本皇子非换不可!”言罢,对着他做了个鬼脸便颠颠地跑走了。
梧栖看着他的背影渐渐地收起笑意。
十一皇子,利用于你本是我迫不得已……当做补偿,在完事离宫之前,我会做个严师好生教导于你。
……
当垂头丧气的十一皇子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时,梧栖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唇角。
余光扫到他身后的另外二人之后,这心里猛地一惊。
“小人见过皇上,见过孝贵人,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孝贵人万福金安。”梧栖连忙起身跪了下来往地上一叩。
一旁的孝贵人欲张开让他起身,可突然想到皇帝未开口发话,她便闭上了嘴不着痕迹的往边上小腿了一步。
乾永乾居高临下的看了梧栖一眼,负着手,目光极度威严的往屋子四周一扫而过,最后听到十一皇子先前研磨的地方。
“朕听十一皇儿说你让他研了磨研了半个时辰?”
“是。”垂着首,梧栖默了一会儿才回话道。
“为何?”
梧栖抿了抿嘴,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除此之外,研磨还能修身养性。想要做好一副画,学会调磨笔墨浓淡是关键,耐性,亦是不可缺少之处。”
应永乾微愣了一下,然后这才转过头睁眼看着他,“回得不错。起来说话罢。”
“谢皇上。”眼底闪过一抹晦涩难明的神色,谢恩起身。
梧栖起身之后,应永乾才看清了他的长相,于是在心里暗夸了一句好相貌。转过身,对着一旁的孝贵人言道“你倒是为皇儿选了个好先生。”
孝贵人满面笑容的看了梧栖一眼,“这哪里是臣妾选得好,明明是祁先生他自身有学问,皇上先前还在臣妾那处笑夸过他的画来着。”
“就是你屋子里挂在的那幅‘学堂’?”应永乾有些意外。
那幅画里,堂下学子行为百态,夫子一手长尺一手书。让他印象最深的便是边上的题字学子学而时嘻之,夫子不知悦乎?
看那一就而成的精湛画风与字中呈现出的老陈,他还以为是上了年纪的老者所作。
……
垂着首的梧栖在听着他们的对话之后,心里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孝贵人果真是个聪明人,玩笑似的一句话,便让他明白了皇帝为什么会跟她一起前来。——原来十一皇子去找孝贵人人的时候皇帝刚好在,听了十一皇子的抱怨,皇帝便跟着过来了。
对于青录的父皇,当今的皇帝,对梧栖而言,还真不愿待见。
虽说当初是他留下的那封密旨救下了青录的性命,然而归根到底,还是他的立场不坚定才造成了青录一生的悲剧。皇帝的儿子,又有哪个不想荣登大位?他若不想让青录当上位,早该在青录成年之后,就将他打发的远远的,好让他早早死了那份争位之心。
可他呢?偏生将青录留在京都……
想到前世过往,梧栖真想问问眼前的皇帝,他留着青录在京都到底是想干什么!
……
“皇儿,去向祁先生赔礼道歉。”
皇帝的一句话让稍稍走神的祁梧栖回过神来。
“使不得。十一皇子虽然年幼,可他到底是主子,哪有主子跟下臣赔礼道歉之理?”
应永乾眼底透着笑意,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看了十一皇子一眼。
十一皇子必定才五岁,又未受过苦,他哪懂得看人眼色?一旁的孝贵人见他不动倒是急了。
“锐儿!”
十一皇子眨眨眼,看了看孝贵人,又看了看皇帝,最后不情不愿的走到梧栖身前,“先生,本皇子错了。”言罢,还拙手拙脚的抱着小拳头摆出个赔礼道歉的姿势出来。
“……”梧栖汗颜。看他这摸样,倒像他们几个大人欺负了他一般。
“何处错了?”
梧栖正想开口说什么的时候,皇帝的声音再次响起。
十一皇子被威严的声音吓得湿了眼角,憋着嘴,哽咽道“……不该不听先生的话,不该跑去向母妃抱怨,不该……不该闹着要换先生……”
梧栖拿小孩子的眼泪彻底没办法,见他有嚎哭的迹象,惊得连忙弯下腰蹲在他身前轻哄到“好了好了,你是皇子,怎能当着下臣的面轻易落泪?快别哭了。”
梧栖的一张脸很有欺骗性,一旦他温柔起来,这世间又有几人能挡?
十一皇子看着他鼻头一酸,嘴角抽动的弧度越来越大,最后直接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先生不要罚本皇子,本皇子知道错了……”
“……”他这是,弄巧成拙了?还有,这小胖墩到这个时候了还记得先前说要罚他的话……看着他的祁梧栖心里很是无语。
七十九章
应永乾从见到祁梧栖便一直有种熟悉感,皱着眉头想了想,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若在这个时候让他见到方旻之,他便会明白为何对梧栖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转头看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十一皇子,应永乾头疼的揉了揉额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