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祁梧栖礼貌的向大爷道谢。
“听小哥口音不是曲芜人吧?小哥来曲芜是寻亲还是游玩。”大爷转身回到他的锅炉旁,此时的客人不多,人老了,就喜欢找人唠嗑。
祁梧栖拿起筷子夹起一个混沌吃了一口,味道不错。待他吃下一个后,这才慢吞吞的回话道“只是路过此地而已。”
“我们这曲芜啊可是好地方。”
“是啊,是个好地方。”祁梧栖淡笑。如果那个人不住这里,这个定会更好。
和大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一碗混沌吃到一半时,一个人突然走到他身边站定,祁梧栖疑惑的抬头,“段靖?”
“祁公子。”
见段靖的脸色有异,他连忙把筷子丢到一旁站起身来,“你怎么了?”
段靖摇头。
“大爷,结账。”祁梧栖掏出碎银丢到桌面上,顺手拿起自己买来的笔墨纸砚,“回去再说。”
……
刚进院子,段靖再也撑不住身子开始摇晃起来,祁梧栖见状,眼疾手快将他扶住。
“段靖?段靖?”
段靖勉强的撑开眼皮,“祁公子……”可惜话未完,他便昏了过去。
祁梧栖被他吓得不轻,“大娘,大娘。”
在屋子里忙活的玉大娘听到他的声音后便走了出来,一见他身上压着个人连忙奔过来帮忙把人扶着,“哎哟,这是怎么了?”
扶着他的祁梧栖感觉手有些粘黏,他连忙将手抽出来一看。
“这……”玉大娘见他手上全是血,吓得不由得抽了一口冷气。
“大娘,别住声。先把他扶进屋里再说。”祁梧栖沉着脸吩咐。
玉大娘虽是一个妇道人家,可是她的年纪到底在这儿,有了几十年的阅历,比起那些那些不经事的年轻人到底是沉稳得多。
她稳下心后,便陪同祁梧栖把已经昏迷过去的段靖扶进屋里。
“大娘,你可有熟悉的大夫?”将人放到床上后,祁梧栖喘着气问。
“有。不过有些路程。”
“要多久?”
“来回只怕要大半个时辰,”
“走路吗?”
大娘点头。
祁梧栖不顾手上的血迹伸手掏出身上的钱袋丢了过去,“不管用什么办法用多少银子,在最短的时间把人请回来。记住,莫要声张。”他那温润如玉的面庞象结了一层冰霜,带点冷,有点厉。
玉大娘始终是来当仆人的,她什么话也没说拿着钱袋快步的退出房间。
待他离开后,祁梧栖便动手解开段靖身上的衣服,当他看到侧腰和胸膛上的刀伤时,心脏不由得一抖。
段靖的身子烫的厉害,祁梧栖连忙起身去拿了一坛前几日应青录买回的酒倒入水盆中,然后用帕子浸入酒水中,扭干后他便绕开段靖身上的伤口挨着擦拭着他的身体为他降温。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撑下来。”挨着擦过一遍,他便起身去让后院劈材的王二赶紧烧些热水。
大致两刻钟,玉大娘便把人请了回来。兴许她在路上交代过,大夫来了后什么话也没说便开始医治段靖。
大夫还带来了一个打下手的小童,为了不添乱,祁梧栖便与玉大娘退出了屋子。
应青录回来时,忙活了大半天的大夫已拿着笔在为段靖开方子。
他面无表情的站在床头看着昏迷不醒的段靖。待大夫离开后,他才向祁梧栖问起了原由。祁梧栖把经过说过一遍后又想起另一个人来,“黑子至今没找来,他会不会……”
应青录摆手。
见他不想谈,祁梧栖扭过头看向昏睡中的段靖,“他们是你的属下,你不担心梧栖又何必担心。”
应青录听出他话中的责备之意,而他此时的心情不佳不想与他争辩,于是淡声道“今日辛苦你了。”
祁梧栖轻叹,转身离开了房间。此时他累得厉害,走出后,他扶着柱子上猛的开始咳嗽起来,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去我屋里歇着吧。”
祁梧栖的身子一顿,“你怎么出来了?”
“难不成要爷在里边守着?”应青录见他脸色略显苍白,于是又问“你今日的药可喝下了?”
祁梧栖摇头,这忙着段靖的事,他哪记得喝药的事。
应青录无从怪起,他一言不发的拉着祁梧栖来到自己的房间后,便转身走了出去,不一会儿,他便端着一药走了回来。
祁梧栖一见到他手中的药碗,便不自觉的皱了一下眉,不过他还是乖乖的接过将药一口喝下。
“我已吩咐人备膳,用完膳你便在这里好生歇息。那屋还躺着一个,若你又躺下了,就别怪爷不伺候将你丢出去。”
第二十一章
玉大娘把饭菜送进屋里后两人默不作声的将饭吃完。
“我去看段靖。”应青录起身走出屋子。
祁梧栖看放下碗筷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却是担心得很。
段靖是皇家暗护,在执行一次任务时不幸受伤,若非应青录出手相救他早就命丧黄泉。段靖这人是个念恩的人,等伤势好了后,他便请命到应青录的身边做暗卫,这一做便是六年。
应青录这人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一旦承认了你在他身边的位置,那他定将你看得极重。如今段靖这受了伤,黑子又没有消息,他表面上虽不说什么,可他定是将那些伤了段靖的人恨在心底。
玉大娘领了应青录的吩咐为祁梧栖端来洗脸水,见他坐在桌旁发呆,便轻手轻脚的将水盆放到架子上,“祁小哥,洗把脸早些歇息吧。我让大夫把那小童在这里守着那屋的人,你也别太过担心。”
祁梧栖醒过神来,“谢谢大娘。”
玉大娘笑着没回话,麻利的收拾好桌子上的碗筷便离开了。
祁梧栖见她离开,这才慢吞吞的起身洗了脸上了床。
这是应青录睡过的床,属于他的味道扑入他的鼻息间,他不由自主的伸出手轻抚着一侧的枕头。
有多久没与青录同床共枕了?
缓缓地闭上眼,脑子里全是他与他之间的过往。
这可望而不可即的日子实在是太难熬了,若是落云京回来,他会不会在也无法在青录的面前装得如此淡定?会不会做出一些无法挽回的错事来?
心里已经不能用难受两个字来形容了,他翻过身面朝内壁捂住脸呻吟出声。
不能再想了,这日子本就难熬,若是再想下去,折磨的无非是自己而已。
微微张嘴一下一下的吸着气,半响之后,他才平复了内心。
……
应青录站在床头看着熟睡的人犹豫片刻后,还是将外衣脱掉下放好后在他的身边躺了下来。感觉到有人靠近,祁梧栖本能的往床的内侧挪去。
若有若无的茶香扑入应青录的鼻间,他伸手捞起身侧之人的发丝放在鼻前嗅了嗅。
他亲眼见过祁梧栖在院子里洗发时用茶叶浸泡发丝足足一炷香有余的,当时只觉得这人闲心过甚没事折腾这些,可此时看来,这茶叶的清幽香气倒是能宁心。就像他这个人一般,不管心里多么的不痛快,一旦看着他,心里的不是便纷纷散去。
从两人相遇到现在,他就没有信过此人。探回来的消息是这个人分明是个傻子,且又在那个地方呆了二十余载不见外人,可他不但不是傻子,二十多年不见生人他却能与人相处得如此自得。
识字,作画,下棋,还有那从未听过的《无根树》,若是常人懂得这些也罢了,可他祁梧栖懂得就不合常理。
后又冒出来个神秘的夫君,若真如他说的那般,他何须留在祁庄后院虐待自己而不随他夫君离去?
身侧的人突然翻过身来,他连忙松开手里的发丝。身侧的人动了动身子将手搭过来环住他的腰,随后将脑袋也靠了过来。
黑暗之中,应青录微眯着眼看着靠在自己肩膀上的人。他这反应……难道那所谓的夫君真的存在?
轻浅的呼吸一下一下有规律的喷在他的颈项上,他的心里却生出了少许的不悦。
睡在他人屋中还如此没有防备!
动手将肩膀上的推开翻过身去,刚闭上眼准备睡觉,结果身后的人又靠了过来。他无奈翻身再次将人推开,可是对方很快又靠了过来。
那发丝上的清香再次袭来,他心下一阵骚动。
此人笑时眉眼如画,静时宛若磐石,而今闭眼沉睡时分明什么表情也没有,而他却觉得万分勾人?
他已禁欲不少时日,这是在考他的耐性不成?
胯下肿胀,应青录真想一个翻身将人在身下,可是脑海中闪过对方白日里的清浅笑颜便硬生生的制住了邪念。
他深吸了一口气咬压重新翻过身,在心里直骂了一声活受罪。
黑暗之中,他并未看到身后的祁梧栖悄然睁开了眼,那双眼中有笑,又怨,有无奈。
……
次日祁梧栖醒来时应青录已经不在,在床上再躺了会儿这才懒懒的起身。
在打扫院子的玉大娘见他出来,便连忙搁下手中的事去给他端了洗脸水来,“小哥昨日定是睡得好。”
“如何见得?”
“这气色啊就比往日起床时好得多。”
祁梧栖不可置否的笑笑,“那屋里的人醒了吗?”
“醒了,应小哥正在屋里和他谈话。也不知道那童管事是怎么得到消息的,今天一大早就来看望过了。”童管事就是洛府的管家童潇。
祁梧栖用帕子把脸擦干净后随意笑说道“他不是洛府的管事吗?大娘你跟着叫什么管事。”
玉大娘拿起扫帚继续打扫庭院,边扫边回道“咱们曲芜的人啊,都这么叫他。前些年曲芜周边闹了灾荒,有好多灾民来了咱们曲芜县。曲芜的县衙管不过来,那洛府的洛老爷便捐了不少银两出来让童管家帮着县衙安顿灾民,这一来二往的大家都这么叫上了。”
祁梧栖挑眉,心里不做任何评价,“大娘,你收拾一下这里,我进去看看。”
他将帕子丢到水盆立后,便往那屋走去。
门是轻掩上的,他动手轻轻一推,门便开了。
祁梧栖迈步走进,一眼望去,便瞧见应青录敲着二郎腿坐在凳子上喝茶,而作为伤者的段靖却是低着头单膝跪在他身前。
应青录见他一直盯着跪在地上的段靖,于是这才懒懒的开了口,“起来吧。”
段靖从地上站起身,然后默默的站至一旁。
“玉大娘备了早膳,既然段靖能下床,那你也出来一起吃些吧。”祁梧栖丢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