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浩，”顾莫言握住了缠在自己腰上的手，然后用力地掰开了，他转过身向后退了一步，倚在窗户上对着目光充满坚定和柔情的韩浩说道“这是不可能的，你还像原来一样跟在我身边做事，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你还是我顾莫言的兄弟。”
“你也知道这根本不行的！”韩浩上前双手按住了顾莫言的肩膀，“江皓天那样对苏子夜都让苏子夜没办法下狠心，更别说是我！我爱你爱了十年，我要你的回应！”
“我的回应就是不可以！”顾莫言打开了韩浩的手，“我认识的韩浩，很有分寸，他知道现在应该离开这间房间。”
“可你只记得我是韩警官！你从来没真正认识过我！”韩浩抓住了顾莫言的手，“不只是你，我到现在都不明白自己了，我以为我能心甘情愿地跟在你身边，不管多长时间我都能等，等你动心，可是你动了心，却爱的是另外一个你得不到的人！所以我要让你注意到我，让你爱上我！韩浩从来不懂得嫉妒这种情绪的，可是我现在却偏偏嫉妒程幕寒嫉妒得要死！”
顾莫言看着韩浩，突然有些想笑，韩浩和自己一样，只不过是个可怜人而已。嫉妒的心情，都是一样的，他又怎么会不懂？可是他无法给予韩浩回应，一点儿都不能。
良久的沉默让韩浩冷静了下来，他凑上前去搂住了顾莫言的腰身，轻叹道“我得不到你的话，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真的。”
“韩浩，你又何必强求呢？”顾莫言双手按上了韩浩的肩膀，然后将人推开，“就算没有程幕寒，我跟你依然会是兄弟，而永远做不成情人。”
“也许是我压抑太久了，但这又有什么关系？我如果疯了，也是因为言哥你。”韩浩的瞳孔一缩，他轻笑着在猝不及防的顾莫言的唇上轻啄了一下，“他回来了，我先回去办离职手续，明天就能彻底回到你身边了。”
韩浩走了，顾莫言转过身向楼下看去，果然看到了程幕寒一步一拐地走了回来，他急忙冲出房间下了楼去。
“你饿了吗？我叫佑黎去给你热点儿粥来喝，一会儿再吃饭，嗯？”顾莫言见了程幕寒，忍了忍还是没有去问刚刚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他想也许自己再坚持下，程幕寒就会给自己回应的。
“谢谢，”程幕寒抬头看着顾莫言的眼睛，很是认真地说道“还有刚刚是我对不起你，我太心急了，说了那些话。”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也不要你的谢谢。我只要你记得我，那就好。”顾莫言拉着程幕寒坐到沙发里，然后自己离开去拿了毛巾给程幕寒擦了擦还沾带着泥土与血迹的脸，又叫来陈医生看了看程幕寒肿起来的脚踝。
“寒少爷，听老头子一句话，”陈医生给程幕寒揉着脚踝，叹了口气“年轻身体好，也不是让你这么糟蹋自己的，不要再让自己受伤了，尤其是那种大量失血的，会要命的。”
“谢谢陈叔，我记住了。”程幕寒对着成医生点了点头，心里却在苦笑自己异于常人的身体，他倒是想一死了之，可是就像昨天将军刀全部没入了腹中，除了要忍受那放大了十倍的疼痛之外，他仍然安然无恙。想死却死不成的人，多可怜。
第二天清晨的时候，一个高大俊朗的男人提着一个行李箱站在了顾家别墅的门口，他仰起头看了看和记忆中相差无几的别墅，轻笑着说道“十年了，我终于又回来了。”
生病
程幕寒整晚都睡得不太踏实，梦里一遍遍重复的是他以前还是苏子夜的时候跟在江皓天身边的种种画面，最初同生共死的默契，中途花言巧语的欺骗以及最后生死相对的决裂，刻骨铭心的讽刺令人心寒，可是却又放不下，也狠不下心。
程幕寒醒的很早，然后悄悄下了楼想去外面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或者可以去地下室看一下江皓天。当他走到门口打开大门的时候，却看到了一身黑衣的韩浩站在门外。对方微低下头睁开了原本闭着的眼睛，有着掩饰不住的冰冷与锐利，这让程幕寒突然想到了一年前在酒吧那次见到的韩浩，气质冷冽刺骨。
“韩警官，你这是——”程幕寒看了看韩浩手中的行李箱，颇为不解地问道。
“我在昨天办好了离职手续，现在只有顾氏集团的韩浩，而不是韩警官。”韩浩将手中的行李箱交给了闻声而来的一个菲佣，他对着程幕寒说道“你起这么早，是要去看江皓天吗？”
“我有这个打算。”程幕寒点了点头，随后对着韩浩伸出了手“谢谢那天你没有把江皓天送到警局。”
韩浩握住了程幕寒的手，他问道“你谢我，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江皓天呢？”
“这没有区别，总之都是我要谢谢你的。”程幕寒松开手，笑着回避这个问题。
可是韩浩却不想轻易放过，他一语道破“答案对于别人来说，区别却很大。为了你自己，说明你恨江皓天，而如果是为了江皓天，那么说明你还爱他。结果不同，自然有的人的心情也是不同的。”
“你想说什么？”程幕寒挑了挑眉，看着面前的韩浩问道。
“什么事不要想得太多，问问你自己的心，到底是爱多一些还是恨多一些，其实答案就很明白了，”韩浩双手插兜，擦着程幕寒的肩走进了别墅内，“不要一味地只在嘴上说有多爱或者多恨，你的行动会告诉你事实。”
看着韩浩上楼的背影，程幕寒回味着他的最后两句话，沉思了良久，最后苦笑出声，哪里有那么简单？他跟江皓天已经分不清楚爱与恨，或许根本就不重要，他们注定要彼此折磨才会好过。
程幕寒转身向着不远处的那栋建筑的地下室走去，脚步很快，突然很想见到他。
放轻了脚步，程幕寒轻手轻脚地打开了地下室的门，然后走了进去，就看到江皓天蜷缩在角落里正在睡觉。程幕寒关上门走了过去，然后在江皓天的身边坐了下来。江皓天整个人蜷缩着抵御初春晨间的寒气，英气的眉头紧皱着，似乎梦到了不好的事，额间还渗着冷汗。也难怪他睡觉都皱着眉头，让一个原来吃饭睡觉都极其享受讲究的男人躺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室的地上睡觉，换做是谁都会受不了吧。
程幕寒看着江皓天的睡颜不禁皱起了眉头，一夜之间，这个男人由高位变得一无所有，按照他的性子本应该是怒火滔天外加不甘，然后自己再施加以折磨令他无比狼狈，将他的自尊骄傲全部在脚下碾碎，可是现在却不是这样的。江皓天自从那夜之后一直从未提过他的公司企业甚至家族的事情，他只是一见到自己就问自己的伤口怎么样，问自己要怎样原谅他。在程幕寒的计划和推理当中，事情是不该这样发展的。
“你到底在想什么？”程幕寒伸出手去隔着空气勾描着江皓天俊帅的轮廓，突然不经意间碰到了他的额头，那滚烫的温度让程幕寒心中一惊，他急忙覆上了江皓天的额头，果然发烧了！
“你身体不是很好吗？怎么会生病？”程幕寒拍了拍江皓天的脸，让他清醒过来，“喂，你还没死吧？”
“夜——”江皓天突然抓住了程幕寒的手，睁开沉重的眼皮，因为高烧却看不清楚身边人的脸庞，不过他知道这是苏子夜，是程幕寒在陪着自己，不曾离开。他的口腔里此刻似在冒火一般难受，声音近乎沙哑地说道“夜，我是个混蛋，我爱你，爱到离不开你了，可不可以不要走？就算你不原谅我，但能不能给我机会，一个留在你身边的机会。我不想再失去你了，放不开你了。”
“你烧糊涂了吗？”程幕寒看着江皓天布满血丝的双眼，心中竟闪过一抹心疼，不过随即他便敛起来，“我现在恨你恨的要死，就算你幡然悔悟也只是徒劳，我要折磨你，让你生不如死，这样阿豪才能瞑目，我才会开心。”
“好，你要怎么折磨我都行，只要别离开我就好！”江皓天握紧了程幕寒的手，贴附在自己滚烫的脸颊上来回磨蹭着，他依旧低声呢喃着“你想要我怎么做都行，我现在一无所有，我只要你！即使你要我的自尊我的骄傲，我都可以给你，真的。”
“给我闭嘴！”程幕寒挥开了江皓天的手，他低声吼道“你他妈算个什么东西！你的自尊骄傲值多少钱！能换的会阿豪重生吗？又能让我那十年重来吗？！”
“夜！夜你不要动气，你的身体还不好，你想怎么骂我都行，想怎么折磨我都可以，我都听着，我都受着。”江皓天伸手拽住了程幕寒的袖子，高烧已经让他的意识开始模糊，腿上的伤口的血肉已经泛起了白色，情况不太好，只是他依旧不肯放开程幕寒，就像濒临溺亡的人抓住了浮木一般“只要你高兴，打我骂我都没事！”
“什么时候江皓天这么下贱了！为了我连自尊骄傲都不要，我程幕寒好大的面子！”程幕寒只能借由这些难听的话来掩盖住内心的疼痛，脚下这个向来狂野自傲的男人为什么要摆出这样一幅懦弱的姿态来？他应该反抗，应该执迷不悟地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然后让自己更加痛恨他才对！可是他却抛下了尊严任由自己打骂，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
“我只为了你，为了你我什么尊严都可以不要，我说过了，我现在根本没办法离开你，我真的很爱你！”江皓天蜷缩起身体想抵御身上不断泛起的寒意，可是效果却不是很大，他的声音小了许多，不过却依旧能让程幕寒听得很清楚“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江皓天就变了，变得会吃醋，会心疼，会连自尊都不要。”
“住嘴啊！”程幕寒狠狠地一脚踢上了江皓天的腹部，对方一声闷哼，嘴角却似乎晕染开一抹笑容，这让程幕寒更是怒极，他又狠狠地冲着江皓天的腹部踢了两脚，后来发觉不对劲，仔细一看，江皓天已经晕了过去，额头的冷汗顺着脸侧滑落，看起来甚是痛苦。
“妈的！”程幕寒低咒了一声，急忙跑了出去去喊陈医生过来为江皓天看病。
搬离
江皓天的腿部枪口稍微感染，而地下室空气潮湿闷热不流通，再加上在春寒之夜睡了一夜的地板，这让江皓天一直高烧不退。
程幕寒最开始就只请陈医生给江皓天看了看，开了几包消炎以及退烧的药，还是让他呆在那间地下室里，而很少清醒过来的江皓天也一直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当程幕寒在他身边的时候，只要他醒着就一直拉着程幕寒的衣角不放。程幕寒一开始还会甩开他，不过后来便也由着他去了。
过了三四天的时间，江皓天的高烧依旧不退，陈医生也开了口，如果再让江皓天待在那间闷热的地下室里，病情肯定会更加严重恶化的。程幕寒想了想，打算让江皓天住到自己的那间公寓，当然他也要跟着住过去，当他跟顾莫言说了这个想法的时候，自然遭到了反对。
“寒，你难道不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吗？”顾莫言站在窗边看着程幕寒，语气淡淡的听不出里面的情绪。
程幕寒垂下了眼帘，沉默了良久，抬起头来对着顾莫言说了一句“对不起”。
“寒，我发现自从那晚之后你变了好多，也许你自己都没有察觉。”顾莫言轻笑着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你的所有一切都在围着江皓天转，连一秒钟都抽不出来顾及他人。你以前都不会对别人说对不起的，现在却总会用这三个字抹杀掉我的心情。”
“我十年前虽然不认识你，但是透过现在，我似乎看到了，认识了。”顾莫言走过去抬起了程幕寒的下巴，用目光描绘着他的眉他的眼，“心软、柔情、小心翼翼地不想伤害别人，很善良啊。”
“可是却对我很残忍。”顾莫言低下头去吻程幕寒的唇，程幕寒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一动不动，没有反抗，也没有回应。
顾莫言苦笑着放开程幕寒，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程幕寒反握住了顾莫言的手腕，银灰色的眼眸第一次出现了不知所措的神色，他看着顾莫言的眼睛，最后开口说道“我现在最重要的是要了结我和阿豪的仇，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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