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皓天拉了把椅子坐在赌桌的另一头,他似乎对这次的赌局很有把握,狭长的眸子里都掩盖不住兴奋的光,嘴角的笑容也邪痞十足。
而站在他身边的程慕寒知道江皓天为什么会笑的这么有把握,因为几乎没有人知道,陆豪曾经去缅甸学过两年赌术,虽然他不是顶级高手,可是在几个人的眼皮子底下做一下手脚或者换牌的话,根本不是问题。想到这里,程慕寒不禁为顾莫言捏了一把汗。
可是程慕寒向着顾莫言看过去,那个男人依旧平静地坐着,目光却停留在自己的身上。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不经意地碰撞,程慕寒看到顾莫言笑着用手指摩挲了一下自己的唇角,目光带着无法忽视的自信与温柔。
程慕寒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然后站在江皓天身边静静地看着,在心里却又在思考,为什么那个男人总是露出如此自信如此沉稳的笑容?他真的以为自己掌控着一切吗?
站在赌桌中间的陆豪轻咳了一声,然后将手中的四副牌对着江皓天和顾莫言分别展示了一番,然后他抽出里面的大小鬼,再将四副牌快速而且熟练地洗在一起,扑克牌在他的两只手中有序而急速的翻飞着形成一道白练,动作快的几乎没有人能够看到出他手中细致的小动作。陆豪随着走到顾莫言面前,将一张白卡交给顾莫言,说道“请切牌”。
这是当年澳门赌王何鸿生发明的一种玩法,为了防止高手以计算的方法赢钱,所以将一副牌增加到了四副,然后让玩家将一张白卡随意插放在牌中,那么当牌发到白卡的时候,后面的牌就会作废,荷官会重新洗牌来过。
顾莫言随意地将白卡插放在那堆扑克之中,然后不经意地看了陆豪一眼,陆豪颇不自然地垂下了眼帘,然后走回到了赌桌中间,开始发牌。
顾莫言和江皓天两人首先分别拿到了一张暗牌作为底牌,两人的表情同样的轻松,看不出任何端倪。陆豪脸色凝重地又分别给两个人发了一张明牌,顾莫言的笑意更深,而相反的,江皓天的脸色却阴沉了下去,因为他第二次拿到的牌是小的不能再小的方片2,对面的顾莫言是一张黑桃a。
顾莫言再次要了一张牌,是一张红桃a,江皓天也接着要了一张,这次是梅花9。两个人都不再要牌,手中的两张明牌加起来都是11点,所以现在的胜负关键就在于他们的底牌究竟是什么。
现在赌场里一片寂静,因为他们现在所在的这艘皇家赌船的控制权马上就会因为底牌的揭开而尘埃落定。程慕寒已经知晓了答案,他看着顾莫言嘴角那抹清浅的笑容,没来由地松了口气。
“请揭牌。”陆豪说道,然后大家就看到顾莫言轻笑着用修长的手指将那张暗牌翻了过来,不禁惊呼,梅花a!!!江皓天收紧了双拳看着顾莫言面前的那三张a,他连掀牌都没了必要,因为顾莫言手中的三张牌凑成了黑杰克,即便江皓天手中的牌总数也是二十一,他依旧是输。
胜负已定,这艘皇家赌船就因为这一场再简单不过的赌局变成了顾氏的所属物。
顾莫言让一个手下将丽煌赌船的控制权协议书递给了江皓天,看着他脸色不豫的在上面签了字。江皓天签完字之后,就带着人向赌场外面走去。顾莫言在他经过的时候,轻笑地对他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要小心你拿到的每一张牌,因为它可能会让你赢,也可能会让你输的一败涂地。”
“哼。”江皓天冷哼了一声,接着向外面走去。
顾莫言笑着看着江皓天的背影,说道“欢迎你随时来海上公主来玩。”
直到江皓天以及他的手下都消失在门口,顾莫言才转过身一边摩挲着自己的手指,一边看着偌大的奢华赌场,笑意更深。
他相信,离得到程慕寒的那一天,不会遥远了。
陆豪(上)
重重地一拳捶在了书桌上,江皓天双眼通红地紧盯着自己的手,眼里流露出不解和愤恨之色。
从丽煌赌船回来已经两天了,可是江皓天始终没有想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输?真的只是运气太差了吗?不!江皓天不能说服自己顾莫言会好运到拿到三张a的黑杰克,那么是在切牌的时候顾莫言自己动的手脚吗?
不,也不对。顾莫言的赌术不会高明到在牌里动了手脚而让陆豪察觉不到的地步。那么可能的原因只有——
“去把阿豪叫过来。”江皓天对着门口的手下吩咐道,那人接了命令就急忙跑开去找陆豪去了。
江皓天坐在转椅里,劝服自己不要妄自猜测,可是心思总是会不自觉地飘到那个推测里,不受控制。
书房的门被很有礼貌地敲了两下,随后陆豪开门走了进来,他笑着打招呼“江哥,你找我啊?”
“坐吧,”江皓天看着那张俊朗的笑脸,心情更是繁重沉闷起来,他开口问道“我找你来,是想问问,为什么那天在船上,顾莫言会拿到三张a的黑杰克。”
“这个——”陆豪拖长了尾音,他摸了摸鼻子,然后笑着说道“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这个顾莫言,他居然在我眼皮子底下做手脚,而且我也没发现。哎——是我小瞧他了。”
“真的只是这样吗?”江皓天看着陆豪的小动作,闭上眼睛不让自己的失望流露眼底,他轻声地问道,声音里带着丝疲惫感“阿豪,你跟着我多久了?”
“十六年了。”陆豪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
“有这么久了?”江皓天睁开一只眼睛看了看陆豪,随即又闭上,显得很是疲倦。
陆豪笑着点头,说道“我们从十一二岁就在一起混,到现在十六年了。”
“是啊,”江皓天点点头似是轻叹,“我们在一起十六年,了解对方了解的甚至比自己还要多的多。”
见陆豪不说话,江皓天顿了顿接着说道“你说谎的时候总是习惯摸一下自己的鼻子,你知道吗?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改一改,最起码不要做这些明显的动作来提醒别人你的不诚实。”
“江哥——”陆豪想要说些什么,可是一时间又不知道该怎么讲。
江皓天就定定地看着他,过了片刻陆豪依旧支吾着说不出话来,江皓天笑着说道“什么时候我认识的陆豪变得这么不爽快?我想知道我为什么会输,你告诉我!”
“江哥,这个是我陆豪对不起你。”陆豪抬起眼看着江皓天因为愤怒而有些发红的眼睛,他握紧了双手后又放开,深吸了口气继续说道“是我对不起你,你怎么惩罚我都没话说。”
“我在乎的不是结果,我只想让你告诉我那场赌局输掉的原因。”江皓天站起来走到陆豪身边,两个人平视着彼此的眼睛,“这场赌局我输得起,但是我不能输给自己人。”
陆豪不再说话,他只是看着江皓天的眼睛一动不动,心有些凉也有些痛,因为江皓天此刻的眼神他曾经看到过,只不过那时候自己只是一个旁观者,而江皓天的目光锁定的对象是苏子夜罢了。而后来,苏子夜的下场,陆豪也很清楚。
只不过陆豪觉得江皓天应该会给自己更多一些信任,因为他毕竟跟在他身边了十六年,一起从受人欺负的小乞丐打拼成现在这样子,多不容易。可是一切也只是应该而已,此刻江皓天的目光已经说明了一切。
“你为什么不解释?”江皓天握紧了双拳,他突然抓住了陆豪的衣领,陆豪的沉默让他愤怒地低吼出声,“嗯?你为什么不跟我解释?你告诉我原因!说啊!”
“对不起。”陆豪任由江皓天抓着自己的衣领宣泄愤怒,他只是轻声地说了三个字,那张俊朗的脸上第一次面无表情。
江皓天见他这副模样,心中更觉得冰冷与怒火交织在一起,让他很是难过,他吼道“你他妈的跟我说啊!那姓顾的给了你什么好处!你居然胳膊肘朝外拐!妈的!十六年的情分你想过没有!你扔到哪里去了?!”
“我他妈没有!”陆豪也红着眼睛吼道,但马上他就平静了下来,只是看着江皓天的眼睛很认真地说道“是我故意让顾莫言赢的,你怎么怪我都行,但是我没有背叛你。”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江皓天听到陆豪承认了赌局是他故意做的之后,心一下子就落到了谷底,不过这也让他的压下怒火稍显冷静下来,“你告诉我原因!你说我就信你,阿豪。”
陆豪看着江皓天的眼睛,动了动唇却终究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他只是重复地说了一句“对不起,我不能说”。
江皓天沉默了,他的一颗心彻底被陆豪那句轻声的“对不起”打入了地狱,他松开了陆豪的衣襟,向后退了两步看着陆豪,似乎在重新审视着他,却又像看着他神游。半响之后,他才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对着陆豪说道“算了,你出去吧。”
陆豪看着江皓天的样子,有些难过,可是他终究不能说些什么。他转身走向门外,临出门的时候他回过头对着江皓天说道“江哥,我真的有难处,但是我希望你相信我。”
江皓天转过身去看着窗外初春的景色,什么话也没有说,直到听见房门被关上的声音,他才歇斯底里地将书桌上所有的东西全都扫到了地上,然后一拳重重地砸在了书桌上,关节处都因为擦伤而流了血。
那天晚上,陆豪偷偷地拉着程慕寒去了酒吧,喝的一塌糊涂。程慕寒知道陆豪有心事,他本想趁机问一下陆豪到底怎么回事,可是陆豪只是拉着自己的手说着“你要好好的”或者“我好喜欢你”之类的话,根本得不到一点儿线索。最后程慕寒架着陆豪回了自己原来还没有到江家本宅之前居住的寓所,那里交付了一年的租金,还有三个月才到期。
陆豪死活不肯去洗澡,程慕寒本来就被他一路折腾的没有力气,这会儿累的也不想跟一个酒鬼较劲儿,就干脆将陆豪扔在床上,自己脱了衣服准备去洗澡。而躺在床上的陆豪却根本没有醉,他看着面前灯光下程慕寒光裸的宽背窄腰,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他的目光里没有醉意,而是氤氲着浓的化不开的情欲。
也许是情不自禁,也许是仗着酒他的胆子也大了,陆豪反应过来的时候,双手已经紧紧地缠住了程慕寒的腰身不肯放开,他的皮肤很滑,温度也淡淡的,很舒服。陆豪闭着眼睛将脸贴上了程慕寒的后背,细细地摩挲着,极尽温柔。
程慕寒干脆坐在床边,他拍了拍陆豪缠在自己腰间的手臂,笑着说道“臭小子,要发情去找女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