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同时开口，答案却截然相反。
楚楚眼底的暗色深了“文茵不想去吗？可是我想。”
宋文茵也沉默下来，良久，“好。”
余浩看这俩之间的汹涌澎湃竟有几分看大片时高手过招之时你来我往的紧迫气息。
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余浩还真把这几位都带过去了。
圣豪这名儿起的是俗了点，可据说这老板追求个大俗即大雅，作为本地数一数二的私人会所，圣豪路子广，场面大，档次够高，当然价钱也够要命。可以说，能来这里的人，没什么普通小市民。
圣豪在市中心的一栋玻璃幕墙大楼里，十分奇怪的是，分明还是一天中市中心最热闹的时候，这栋大楼周围却只有寥寥几个穿着黑衣服的警卫。大门微开，里头的灯火辉煌告诉人们，这儿，别有洞天。
“余少。”显然是熟人，门口站的端正的警卫极其客气的叫了余浩一声。
余浩“嗯”了一声，带着一行人往里走，回头却悄咪咪不无遗憾的对她们几个道“今儿没什么热闹事，不然还有穿着旗袍黑丝的美女姐姐来迎宾呢！”
“可惜某人还是个雏儿吧。看见了又能如何呢？”白唯霜不屑道。
余浩一噎“那咋了，小爷还未成年呢！白唯霜你一天到晚都什么思想啊，你这样的搁古代会被浸猪笼的！”
一进门，内里是完全欧式巴洛克的繁复装饰，墙上挂着油画，有微笑得体的服务生引着他们向定好的包间走去。
楚楚欣赏着这华美到极致的装修，却很煞风景的算起来这里离破败还有多远。
“磨叽死你算了余浩！不想来别来！”暴躁的女声传来。往里看去，包间里好几个男男女女，衣着靓丽，眉眼轻浮，皆不是什么守法好公民。说话的这位留着头，妆容浓艳，亮片的衣服闪得人眼花。
其他人却不敢这样，尽管年岁都不大，可跟着长辈游走于各种场面人际关系之间，早已懂得虚以委蛇看人下菜的手段，知道余浩不好惹，其余人只十分客气的叫一句“余少。”“余哥。”
“别急啊，看看我带了谁来？”余浩也不生气，相反他还很热络的指指身后的几个人。
“嘁，你还能带谁来，不就是白”那姑娘却忽的瞪圆了眼睛，恁的添了两分稚气“宋、宋文茵！”
宋文茵淡淡的看向对方，心中对这里头的乌烟瘴气很不满，一想到是楚楚要来的就更心塞了。
于是心情实在算不上愉悦的宋大小姐看向那姑娘的眼神里头没半分友好“恩，我就是，你哪位？”
那姑娘更激动了，指着宋文茵似愤怒似难过“你居然把我忘了？！”
宋文茵皱眉，不着痕迹的躲过对方手指的方向，不虞之色浮于表面。
楚楚却“咯咯”笑出了声，看人家都看向自个，她半倚着宋文茵冲对方摆摆手“抱歉啊，失礼了。不过，不请我们进去坐吗？”
第35章 第35章
“不请我们进来吗？”见那姑娘有些呆愣，楚楚又重复了一遍。
方梓回过神来，再度恢复之前那副蔑视众生的气场，抱着胳膊一边让开一边痞痞笑开“当然当然，美人儿的要求，怎么能拒绝呢？”
这种腔调成功引来宋文茵瞬间冷下的目光，楚楚恍若未闻，拉着宋文茵就很不客气的进去了。
宋文茵于是也就硬邦邦板着张小脸进去了。
沙发上坐着几个男男女女，脸上带着不符合年龄的成熟，喝酒、唱歌、同身旁的人调笑，喧嚷吵闹，似乎已然完全沉浸在这方灯红酒绿中。
宋文茵不大自在并且自认为不着痕迹的挡住了楚楚的视线。
方梓拔掉了电源，众人方才如梦初醒的看到新来的这几位。
方梓拍两下手“来来，欢迎一下今天的贵客，我们宋大小姐，还有……”说着瞄了一眼被宋文茵严严实实护住的楚楚。
“宋大小姐的小朋友。”
除了知情的几位，在场的心头无不一惊——“宋”？且能得方梓一声“大小姐”,那便只有一位人选了。
刚刚还满不在乎沉浸在自己玩乐世界的二世祖们这会子纷纷跟发作了间歇性不持续性人格分裂似的完全脱离出刚刚那个对人家不甚热情不理不睬的模样，就连看到白唯霜也只是抬头打声招呼就算过的这会也有些局促的站起身，热络的开始招呼。
“宋大小姐，幸会啊！”“快请进来！”“宋姐姐要喝点什么？”
虽然楚楚一张脸确实养眼，在这些人眼中却是有些不够看了，这也是一遭怪事，分明平日里属他们最热爱这些声色犬马，附庸风雅者爱道一句风流，偏偏若是真心爱美人便也罢，遇到权势一类便又只将这一切付作过往烟云了，轻描淡写的可怕。
当然也不乏有更聪明些的孩子，知道被宋大小姐脱妥帖护住的那位可能更值得讨好一些，比如之前叫“宋姐姐”的那个小卷毛，于是他便试探着问“这位小姐姐要喝点什么？”
楚楚老阿姨自然不会介意自个被一群小孩子怠慢就是听着那句“宋姐姐”抽了抽嘴角，听着那句“小姐姐”就有些心虚了，咳，可爱的小卷毛搁以前都是该喊自个阿姨的。
宋文茵只是依着最基本的礼貌矜贵的点点头表示自己收到他们的马屁了，更多一句话那是欠奉的。倒是回了那个小卷毛一句“她要一杯热牛奶，加糖，少加点。”
恩，不给加糖不好好喝，加糖太多伤牙又伤胃。宋大小姐也很苦恼啊。
楚楚“”
小卷毛一愣，似乎没想到自个能得到宋大小姐独一份的垂青，激动的话都说不顺溜了“好、好的！我这就去拿！”小卷卷都翘起几根。
女神和我说话了！好激动嗷嗷嗷！
说完就真亲自跑出去拿牛奶去了。墙上的呼叫服务按钮看我！看我！我在这里！我没坏！
其他人倒是有样学样的想邀请楚楚一起玩耍，然而宋大小姐就臭着一张脸“她不去。”直接吓退一拨人。
楚楚内心憋笑也憋得很辛苦，她戳戳浑身都在冒冷气的宋文茵“文茵文茵，理理我呀。”
宋文茵身体一僵，还是转过身来，尽量放柔和自己的表情，控制好自己的语气不要那么期待“怎么了？觉得不好玩了？我们回家吧。”
楚楚“”楚楚这要真是个初次来这种场合被宋文茵拐的以为这里只能喝杯牛奶没一点趣味说不得就真的砸吧砸吧嘴觉得无趣走掉了，可惜并不是。
她叹口气“好好好，依你，回家吧回家吧。”
宋文茵再度一僵，她试图解释解释，对着楚楚亮晶晶的眼睛却一句哄骗的话也说不出，暗骂自己不争气却最终无奈的一叹，宋文茵揉揉楚楚柔软的发顶，眼神是让人沉溺其中的温柔“乖乖，不要讨厌我好不好。我承认这是我的私心，这里不好，要玩去别的地方好不好，这些人也都不是好人，不值得相交，我不想你受到伤害。”
和我做朋友就好啊，别看他们。宋文茵心底的汹涌是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
端来牛奶兴冲冲的卷毛刚进来就被“不是好人”狠狠刺进膝盖，血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去了一半。
女神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是圣豪先动的手不是我要来的，我是个好人啊！特别值得相交的那种！尔康手
旁边不明真相的纨绔子弟甲乙丙丁话是这么个说法，然而我们不聋的好吗宋大小姐。
楚楚再度忍不住抽动了两下嘴角，她看着眼前这人一贯冷淡的面上带了几分忐忑，脸颊也染上属于少女的嫣红，见自己盯着她看，眼神也忽闪起来，长而翘的眼睫一颤一颤，为向上勾起的眼角更添几分颜色。
真是太可口了。
楚楚身随心动一个虎扑把宋文茵抱了个满怀，又“吧唧”亲了宋文茵的脸颊一下，老不羞的阿姨就这么狠狠占了人家小姑娘一把便宜，完事还特餍足的眯起眼，抱着人家的腰不撒手，甚至就着这个姿势特别过分的蹭了蹭人家小姑娘尚有些青涩的柔软。
宋文茵这下彻底傻了，从五岁往后，哪怕是爸爸妈妈也再没和她做过这般亲密的动作了，胭脂色从宋文茵白皙修长脖颈的一路向上蔓延，染上耳垂，又晕至脸颊，随即整张脸就都熟透了。
偏偏楚楚怪阿姨还特别坏心的问人家怎么忽然不说话了是不是在生她的气，当然了这就是有恃无恐，因为宋文茵早在她扑入自己怀中的时候就下意识回抱住了她防止她摔倒一边去。
宋文茵看着楚楚一双大眼闪过狡黠，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被戏耍了。
可心底一圈圈泛起的涟漪是骗不了人的。
眼底的暗色汹涌，可宋文茵表面上却只是不动声色的又揉了揉楚楚的短毛道一句“调皮。”
楚楚也似乎对这一切都毫无察觉般的只在宋文茵怀里轻轻笑起来，恩，像是奸计得逞的坏猫，嗅着鼻尖的腥气满足的不得了。
周围的人已看呆了这一幕，宋、宋大小姐被轻薄了？！虽说行凶者也是个软萌漂亮的妹子，可是、可是忽然感觉有被虐到是怎么回事？咬手绢。
白唯霜刚飙了一发歌，这会端着冰柠檬水饶有兴致的用胳膊肘撞撞也有点呆的余浩“上次姐姐给你说什么来着？这俩有一腿，你还不信，怎么样？你瞅瞅，啧啧啧，你看宋文茵那眼神，噫——”说着很夸张的用另一只手搓搓并不存在的鸡皮疙瘩。
余浩心底简直一片灰暗，
最虚的两个人可能要在一起了，她们即将对我造成核武器级别的伤害，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不管旁人怎么看怎么想，这厢宋文茵楚楚在怀万事足，最初的害羞过后就是无比的满足了，楚楚试着挣了几下居然没能挣出来，暗道宋文茵小小年纪怎么如此不正经吃豆腐还吃上瘾了。啊，完全不记得是谁先吃人家豆腐的了呢。
小卷毛犹豫了一下，还是屁颠屁颠的端着牛奶凑了上去“宋大小姐，这位小姐姐的牛奶。”
宋文茵接过，道了句“谢谢。”顿了一下，又问了句“宋怀懋（古同“茂”，盛大的意思，也读作“茂”）？”
宋怀懋再次激动的卷毛都翘了翘“是、是我！宋大小姐没想到您还记得我啊！”却又想起当初和宋文茵见面的场合，脸上的笑意僵了僵，那种情形下，确实是令人印象深刻的。
宋文茵看着少年亮晶晶的眼眸与某人同出一辙，语气也不仅柔软了两分“恩，不用那么生分，叫我堂姐就好。”
言罢便不再去理会兀自高兴的少年，又开始了专注于投喂楚楚的伟大事业了。
宋怀懋今天简直太开心了，约莫几年前那个男人忽然发神经的带他去参加了一次宋家的家宴，虽说他的用处不过是令那个男人痛痛快快的出柜，可他依旧是开心的，因为那天他见到了自己命中注定的女神，明明都只是小孩，那个人却总是不同于旁人的矜贵高雅，举手投足之间都是宋家流传至今的韵味所带来的神气，那个人，生来便该是万众瞩目的天之骄子。
楚楚今天没再和宋文茵耍赖，她很乖觉的接过宋文茵手中的牛奶，一边小口轻啜一边用余光上下打量着宋怀懋。
少年还未褪尽属于孩童的包子脸，头发也是可爱至极的小卷卷，不知是染得还是天生的栗色，一眼看过去就很柔软的样子。
不得不承认这也是个美少年啊，楚楚心里有点小怪异，毕竟上辈子暗搓搓恨屋及乌的讨厌了这人蛮久，宋楠的私生子，实在不是个能令楚楚心生好感的头衔。宋楠何许人也？宋文茵嫡亲的大伯，纠缠自家老爹的讨厌鬼。于是别说宋怀懋了，就连宋文茵都因为这个原因上辈子很被楚楚冷落过一段时间。
这辈子既然下定决心不再干涉爸爸私人感情问题，自然不会再对宋怀懋抱有恶意了，其实从前世到现在楚楚和宋怀懋都说不上熟稔，她甚至记不大清是从哪里得知有这么一号人的存在的，总之，现在也不过以平常之心看待了。
从圣豪出来已经不早了，依旧是杜叔来接她们，也没有多问，只是带来了两人的外套，更深露重，秋寒甚是入骨，这世界的寒冷总得孩子们亲自去经历一番，家长能做的不过是为她们再多添两件保暖的衣物。
这天后，上流圈子里便传开了，宋大小姐身边的那位小朋友是万万招惹不得的，当然想要博得宋大小姐开心，那位小朋友无疑是个再好不过的选择。
当然这些宋文茵和楚楚不知道，知道了也不会在意。
此时楚楚窝在车座里问宋文茵“文茵，你真的不认识那个姑娘吗？”她可看到临走时那姑娘望向宋文茵的眼神格外意味深长啊。
宋文茵眯起眼想了想“应该是见过面的，大约是某位叔叔的女儿，不过我不记得了。”那么多人，挨个都去记住就太费事了。
能得宋文茵一句“叔叔”，那姑娘身份大约也不一般，然而刚刚灯光昏暗，那姑娘脸上的妆容又不怎么清浅，楚楚还是没能把这人和记忆里的人对上号。
楚楚“唔”一声，却话锋一转“那你就记住你那位堂弟了，关系一定不错吧。”
宋文茵凭借自己的直觉嗅到了陷阱的味道，斟酌一二才试着开口“只是他那个名字很有特点，我觉得有趣，才记住了。”
楚楚幽幽的看着她“那能记住我这么个大众化的名字还真是劳烦宋大小姐了。”
宋文茵暗道不妙，一着急就又半天憋不出一个字，最后又只好老实说实话“你的名字很好记，特别简单。”
眼看楚楚的表情更危险了，宋文茵当机立断加上一句“但对我而言，是最特别的。”
勉强过关，楚楚老阿姨不再为难小姑娘，转而好奇的问“宋怀懋这个名字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字比较复杂难写？”
宋文茵答到“这是其一，其二，谐音是，坏猫，他那样子，恩，反正就还蛮有趣。”
楚楚心想这名字可起得真准，这以后不就是只坏猫吗？
想起这茬，楚楚就又想起楚爹和宋楠的事来，便再度幽幽的问“当真只是因为名字有特点才记住的吗？”
宋楠那老不正经的行事猖狂得很，据说当初在家宴上公然出柜，还抛出自己的私生子说传承香火的事已经办完了今后少拿这档子事情烦他，气的宋老爷子差点厥过去。
宋文茵摸摸鼻尖，眼观鼻鼻观心，知道自己要是开口就得说出实情来，干脆不开口了。那天看到大伯和楚爹一起来参观她们的艺术节，宋文茵心底就一咯噔，这会子于公于私都不会说出宋怀懋身份的。
楚楚轻哼一声，这事没完。
这会已经到家，宋文茵只当这事已经过去，楚楚又不再像昨天那样不愿意理人，当下一夜好梦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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