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再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简陋的木板床上,面对着茅草的房顶。他开始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研究了好—会儿那是什么,毕竟没见过。好容易看出来那似乎是屋顶后他第—个动作是先低头看看自己难道又穿啦?发现没有后松了口气,又有些小失望,穿了不都什幺麻烦都没了?他这几年在紫禁城学到了这么多东西,无论去哪里谋生也够了。
他坐起来,感觉浑身都酸麻沉重不堪,勉强下了床,想看看这是什幺情况,难道他漂到岸边,被哪个渔民救了?不会吧,他们的船走了离岸那么远,他漂回去得漂多久啊?早泡死了吧?难道其实是他又穿了—个和大清太子长的一样的人?
胤礽正在思索,门外呼地跳进来一个小孩,那小孩没料到他醒了,两人同时吓了一跳,那小孩“喝!”的声,坐倒在地上。胤礽也被他吓的往后一仰,见状忙费力的站起身想上前扶起他,小孩已经自己拍拍身上的土跳起来了,用抱怨的口气说“你怎么回事?自己起来了,吓我一跳 ”他说的是软糯的苏白,带着孩子特有的鼻音很是可爱。胤礽觉得很无辜,说道“我醒了,就起来了啊,这里又没有人。”小孩白他一眼,道“你渴不渴?”胤礽这才感觉到自己口干的厉害,真是奇怪,他才从水里泡出来怎么还会口渴呢?诚实地点点头,小孩转身又跑了出去。他没有立刻回来,胤礽靠着床头坐了—会儿,接着墙慢慢出门去。门外是片广阔的细沙地,长着初生的芦苇和新笋,笋根下些野鸭沙凫在不知啄食些什么,屋侧一片青翠碧绿的竹林, 一条浅浅的溪流从竹林边流过,汇入沙外浩渺的波光。
好清雅美丽的地方,这里应该还是太湖吧?胤礽猜测。真是绝对适合隐居,要是他能全身而退,在这样的地方终老此生,这辈子也不虚度了。
27江中洲渚
这想着屋子另一侧忽然传来轻轻的脚步声,胤礽回头,不由睁大了眼,慵懒俊美,身长玉立,沈廷文的那个jq小攻!胤礽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今天他们在水上遭到的攻击,难道和这个人有关?刚才的小孩儿从他身后转出来,捧着个竹根新剜的杯子递到胤礽跟前,道“给,水!”胤扔接过来抿了一口,对小该道“谢谢。”无论有没有关系,看目前的情况他是落到人家手上了,不妨大方一点。小孩大大咧咧的一点头,道“不谢。”待他喝完,又把杯子拿走了。
胤礽落水的时候是下午,这时候看看,天色己近黄昏,太阳在西边的天际留下了一痕淡淡的残霞。胤礽忽然有些怅然,前世的童年这个时候,该是妈妈倚门呼唤他回家吃晚饭的时间了,以后再没有人那样叫他回家吃饭了。胤礽收敛起这一丝不合时机的落寞,问那男子道“在下路瑶,这位兄台怎么称呼?”男子淡淡看了他一眼,转身又走了。胤礽一呆,然后不由嘴角抽动。妈的好傲!他自己一国太子都没傲,这人傲个屁啊但是没人禁止他行动,他跟着男子也向屋后走去,打算看看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屋后还是竹林,另有两三间小屋,其中一间似乎是厨房,送水给他的小孩正蹲在炉子前对着炉膛扇扇子,青烟从窗户里直往外冒,男子进了另一间屋子,不出未了。胤礽感觉跟着男子进屋里去问也问不出什幺收获,于是蹲到厨房门口打算套小孩的话“你叫什么名字?”小孩一点也不吃亏,立刻反问“你叫什么名字?”胤礽也不生气,便说了自己一路上微服出来时用的名字。小孩道 “哦“那我叫马力。”胤礽气的瞪圆了眼,这死小孩怎么这么ji,ng?小孩看他生气,才吐了吐舌头道“对你说也没关系,我叫小飞。”胤礽明智地感觉到套话不是最好的选择,开门见山问“这是哪里?我怎么在这里?”小飞道 “这里是太湖里的一个沙洲,我看到你被沉船的漩涡扯进去了,就把你救上来了。”这话说了等于没说,但胤礽还是被他话里透露出来的信息吸引住了“原来你和攻击我们的船的刺客是一伙的!”小飞怒道“呸!谁和那些没脑子的是一伙?我们只是去看热闹!”
胤礽微微放下了些心,又问道“他们为什么要袭击我们,你知道吗?”难道是他的身份泄露了?小飞作了个鬼脸道“我知道,但我不告诉你。”他就知道这死小孩会这么说!胤礽坐在地上哼了一声。小飞道“喂,你穿的衣服可是我们家公子的,你把衣服弄脏了!”胤礽当然知道这大他好几圈的衣服不是自己的,但却懒洋洋的不想动“地上很干净,我起来时拍拍就好了。”小飞也哼道“那你就坐吧,脏了我可不帮你洗,难道你自己会洗衣服?”胤礽道“我也是小厮,为什么不会洗衣服?”小飞嘲笑遭“装什幺装呀,你家‘主子’都快把你捧到手心里了,有你这样的小厮么?”胤礽信口开河“恩,其实是因为这样,我和我家公子的关系不同寻常…”这是所有见过容若和胤礽相处的人眼神里对二人关系的猜测,胤礽的前世作为一个深度的腐女加宅女,要是看不懂他们表情的意思就算白活了,他很对容若的清誉感到抱歉。
不料小飞却对这个原因不相信,不屑道 “你少胡说了,纳兰公子才不是那种人呢!”胤礽惊奇地看着他“你认识我表哥?”这是他的身份伪装第二重,他们商量好的若有人看出情形不对就以这个原因来解释。果然小飞也惊讶道“你管他叫表哥?那你为什么要扮作他的小厮?”胤礽看了他一眼,似乎在评估他会不会把自己的话泄露出去,最后靠着墙回答“我是偷偷跟着他们溜出来的啊,皇上的扈从名单上并没有我,表哥只好让我冒充他的小厮。”说着猛然又坐直了身子,“我表哥他们没事吧?”小飞朝他翻个白眼“你现在才想起这个?要是真有事早没命了!”胤礽看了他一会儿,道“他肯定没事,你很关心他,他要是出事了你表现不会这么轻松。”小飞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你倒挺聪明。”胤礽倒塌,难道他看起来很笨?小飞又道“今晚你想吃什么饭?”胤扔听他口气很大,问“难道我说吃什么你都能做?”小飞笑嘻嘻道“那倒不是,你无论吃什么都是米饭拌鱼,鱼拌米饭,我只是意思意思问一句。”胤礽无语。
晚饭果然有一味鱼,却并不像那小孩说的一样只是鱼拌米饭,而是太湖特产的银丝鱼蒸野鸭子蛋,很是鲜美,甚至还有一道鲜笋拌的凉菜,胤礽以为自己下午吃这一下,还喝了耶幺多水,一定是吃不下去饭的,没想到胃口居然还很好。吃饭前他已经探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果然是像小飞所说,这只是太湖中一个孤立的沙洲,太湖中的水稍微涨些便会漫过,太湖中这样的洲渚到处都是,只怕连当地的渔民也不知道。沙洲上倒是搁着一条乌篷船,但是胤礽作为一只在北方长大的旱鸭子,肯定是不会划的,也就是说,他被困在这里了。小飞说胤礽是他救回来的,但肯定也经过了青年男子的默许,把他带到这里只怕不会是无意,他的目的是什幺?胤礽打算吃过饭再探探,套套话,谁知他吃着吃着竟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小飞大是惊讶,去扶他,一摸他的手滚烫,才发觉他今无下午落水那一次,竟然发烧了。
这一次胤礽是被琴声波涛唤醒来的,那琴声辽远稀疏,仿佛是天外来音,应和着波涛,让胤礽一时分不清自己是清醒还是混沌。但弹琴的人好像立刻感觉到他醒了,住手不弹,让他失望地跌落回现实。他睁开眼,看见自己躺在晃动的船舱里,舱顶投映着粼粼的水光,船尾一个小小的人影撑着长藁,一听琴声停住,便放下长藁弯腰钻进舱来,问;“你怎么样了?”胤礽看了他一舍儿,才反应过来是谁,道“小飞。”声音暗哑。小飞笑道“是我,难道你不认得了?”胤礽只觉的头又重又沉,难受的紧,闭了闭眼睛,皱眉道“我怎么了?”小飞为他掖了掖被角,道“你受寒了,正在发热,头很痛么?”胤礽轻轻地“恩”了一声,不再说话。小飞嘴上不饶人,其实倒挺贴心,两只手按住他的太阳x,ue轻轻按摩起来,让他舒服了不少。略缓了缓,胤礽便又道;“方才你家是你家公子在弹琴么?”小飞道“是,好听么?”胤礽神智渐渐又有些模糊,喃喃道“真是好琴艺,好琴,奇、古、透、润……九德俱全……怎么这么像大圣遗音呢…表哥…”说着声音渐渐断续低下去,又睡着了。小飞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又看向舱外弹琴的公子。那男子听到这句话,站起来抱着琴走进舱内,探究地看着胤礽。
康熙坐在江南总督第一时间调集来的军舰上亲自指挥着对太子的搜救,脸苍白的没有一丝颜色。纳兰容若、曹寅、李煦等一众侥幸逃生的侍卫们跪在他脚边,一口大气也不敢喘,其中曹寅还负了伤,肩膀上胡乱缠着止血的布条。康熙森冷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扫来扫去,最后定格在容若身上,道“容若,你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纳兰容若己经跪丁很久,膝盖剌痛,却不敢略动一动,尽量平稳准确地叙述他们今日一天的行程和上船之后遇到的事情漏水、倾覆,刺杀。
康熙森寒的目光转向苏州令“今无这船是谁负责安排的?”一个侍卫哆嗦着跌跪出来“是奴才负责找的,但是苏州织造安排的水手和画舫。”苏州织造早跪在一边哆嗦的不成样子,这时当场瘫软成了一团道;“皇上…皇上饶命啊!”一股剌鼻的气味从他身上传来,他竟然吓的失禁了。但这个时候没有一个人敢有一点厌恶的表示,都低垂着头一动不敢动唯恐皇帝将雷霆之怒转向自己。康熙怒遭“没用的东西!”苏州织造趴在地上跪都跪不起来了,只能连连以额头触地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康熙冷道“你把太子安排进了一艘全是刺客的船,还想让朕饶你?太子要是有半点闪失,看朕不一寸一寸地刮了你,你的九族都别想保全了!”苏州织造话都快说不出来了,又是鼻涕又是泪道“皇上、皇上、那船上是绝对没有刺客的啊,船夫船娘都是奴才一个一个ji,ng心挑选出来的,身世清白绝对可靠,怎么会有刺客呢…”
大圣遗音
纳兰容若俯首道“皇上,在水里出问题的不是船上的人,而是船。”
康熙道“船?”
曹寅磕了个头也道“回皇上的话,正是,出事的时候船里的人……并没有太大的异动,只是船
沉的很蹊跷,太快了,正常的船就算出事也不可能沉的那么快,整个船底似乎都掉了!”
康熙冰冷的目光只看向苏州织造,苏州织造欲哭无泪道 “那船……那船是苏州有名万家船行造的啊,他们在苏州造船几十年了,造成后奴才还亲自检查过……”
康熙看向苏州知府,那知府立刻道“奴才知道这家船行,确实是有名的老字号了!”
康熙冷遭“那还等什么,等朕亲自去查么?”
知府忙磕了个头要退下,康熙又道“曹寅,你跟他去!”曹寅领命,二人倒退着走了几步,快步走开。
康熙又向容若道“容若,曹寅说的没有‘太大’异动是怎么回事?有什么‘小’异动?”
容若犹豫了一下,道“船舱里的水手,救援我们不太及时,不过也可能是船沉的太快的缘故。”
康熙没有表情地问“除了侍卫之外,船里的水手有几个人逃生?”
容若的心沉了一下,道“一共七个。”
康熙冷笑一声“七个!撑一艘画舫,最多需要几十人?”
容若低声遭“四个。”其实两三个就足够,多余的人是苏州织造为了安全问题特意多加派的而这些水手,只失踪了一个。
康熙嘲讽道“水手有七个都没事,朕的太子却失踪了!你还在这里跪着做什么,等着太子从天上掉下来么?”容若知道他这么说就是让自己去查那些水手的意思,磕了个头,也匆忙退下。
就在康熙为胤礽的生死不知下落不明大发雷霆、苏州乱成一团的时候,小飞摇着乌篷船,将胤礽带到了带小小的水村。他来这个村子是熟惯的,径直船停在村西头的一间小小的药铺外,三步两步跳上白石台阶进了铺子,将一张药方铺在桌子上,叫道“大夫,抓药!”
那老大夫已经须发苍苍,眯着昏花的老眼看了下药方,道 “哟,这是谁受寒啦?”
小飞敲敲桌子道“恩,快点。”
老大夫慢吞吞拿了小秤,道“小孩子家家的,xi,ng那么急做什么。”称了各色药材包好,用细麻绳系成一串,递给他。
小飞付了钱,拎着药跳下台阶,又把船摇开。
待到水村被远远抛在身后,小飞问道“这回我们去哪里啊,公子?”
年轻男子坐在船尾,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琴弦,道“随你。”
小飞不满意地撅撅嘴,却看了一眼船舱,转换话题道“他说他是纳兰公子的表弟,公子,你说是真的么?”
年轻男子漫不经心道“真的怎样,假的又怎样?”
小飞仰脸想了想,同意道“是不怎么样。”看看离有人的村落都不近了,扔开篙将小炉子搬到船头,生了火放上砂锅开始熬药。熬好后用纱布滤过药渣,倒进碗里,端进船舱,推醒胤礽“喂,起来喝药!”
胤礽迷迷瞪瞪地睁开眼,半天才问;“我怎么了?”
小飞用勺子敲敲碗边,道“你落水受寒发热了,快喝药。”
胤礽感觉浑身都又酸又困还四肢发麻,知道自己发烧了,还烧的不轻,费力地坐起来靠着船舱端着那药碗一仰而尽,旋即苦的皱着眉头抿嘴不说话。
小飞贼忒兮兮地凑到他脸前问 “味道怎么样?这药是我开的方。”
胤礽惊得睁大了眼“你开的?不会毒死人吧?”
小飞的脸黑了,夺过空碗“你等等不就知道了!”说完蹬蹬蹬钻出船舱不理会他了。
胤礽靠着船舱坐了一舍儿,也慢慢钻出去,坐在他旁边笑道“生气了啊。”小飞撑着篙不理会他。胤礽笑“对不起。”
小飞不屑地哼了一声,还是不看他。
胤礽又坐了一会儿,感觉发烧出了一身汗,身上黏黏腻腻的很不舒服,弯腰撩水想洗把脸,却不料身子一软差点栽进水里。小飞眼疾手快地提起他,怒道“你想自杀啊?”
胤礽诧异他这么小小的年纪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一只手就能提起自己,无辜地道“我只是想洗洗脸。”
小飞斥道;“有这么冼脸的吗?那不是盆子?你不会把水舀起来?”
胤礽微微露出一丝委屈;“我现在没有力气。”
小飞不耐烦蹙眉“你不舍叫我'”
胤礽心中好笑,脸上却更加委屈了;“你不理我啊。”
小飞瞪他一眼,利落地舀上来一盆水重重往他跟前一放,道;“洗吧 ”
胤礽慢条斯理挽起袖子,不紧不慢洗了脸,接过小飞递来的手巾擦干,然后露出一个态度端正的微笑,“谢谢。”
小飞又瞪他一眼,泼了水晾了毛巾,继续划船。胤礽看他动作,不由感慨真是做家务的一把好手。
乌篷船在万顷碧涛出没,小飞小小的个子撑着丈二长篙,灵活的如臂使指,好像这船就是水中的一条鱼儿,自由灵活,有自己的意识。胤礽享受了一舍儿带着水雾的风,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小风说“栽帮你撑—会儿吧?”这么小一个小孩子撑船,他一个大人坐著,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小飞嘲讽地一挑眉“你会么?你只要管好自己不掉下去就行了!”
撑船确实是一项技术活,不是自己能胜任的,胤礽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
小飞又道;“你刚喝了药,再睡一舍儿吧。”胤礽已经连续睡了很久,不想再睡,但是小飞硬将他扶进了舱里,按到床上捂上被子,强迫他接着睡,胤礽也只好无奈地又闭上眼睛。
听到船舱里的呼吸声渐渐均匀,知道里面的人是又睡熟了,小飞来到船头,蹲在慵懒地靠着垫子看书的年轻男子跟前,道“公子,你不想见这个路瑶啊?”路瑶醒后本来在船尾弹琴的公子便避到了船头,也不再弄琴。
年轻男子眼也不抬,淡漠道“身娇rou贵的贵公子,有什么好见的。”
小飞难得地替胤礽说了句话,道“其实这人倒不讨厌。”
年轻男子翻过一页书,并不理会。小飞看看日头,便去船舱内抱出七弦琴来拂拭,奇怪地道“他竟然能只凭声音就认出大圣遗音来,到底什么来头啊,公子你不是说过,另一具琴在鞑子的宫里?他说是纳兰公子的表弟,不知是哪一房的表弟?”
年轻男子还是不理他,他便断断续续地练习指法。胤礽又醒了,这回还是被琴声吵醒的,一醒他就立刻循声钻到了船头,这回年轻男子没有避,从书里抬头看了他一眼,双眸清华,就仿佛此时船外泠泠透彻,浩荡不尽的太湖水一般,看的胤礽一愣。但旋即他的注意力就被小飞怀里的七弦琴吸引住了“竟然真的是大圣遗音……天啊,你在对它做什么!?”他痛心疾首地看着小飞。
小飞被他吓了一跳.“我在练习指法啊。”
胤礽走到小飞跟前伸出手,小飞不明所以地把琴递给他,胤礽一手抱着栗玉色的琴身,一手轻轻拂过冰壁琴弦,一串铮铮淙淙的美妙琴音流水一般地流泻而出。翻过琴身看琴的背面,呆然圆形的龙池上方刻着草书,大圣遗音,四个字,下刻年款至德丙申。胤礽轻抚琴脊,叹息一声,念龙池两侧刻的隶书“‘峄阳之桐,空桑之材,凤鸣秋月,鹤舞瑶古’。“惨痛道 ”这样的琴,你竟然用来练习指法!”
这大圣遗音琴本来是一对,为唐时的斫琴圣手蜀中雷氏同时所斫,可以说是中唐宫中第一名琴,而后经战乱失散,一具一直在各代宫廷中流传,另一具不知下落。在宫廷中的那一具在胤礽手上,与这具形制一样,只是龙池两侧刻的字是“巨壑迎秋,寒江印月。万籁悠悠,孤桐飒裂”。是胤礽在老康寝宫中见过后硬讨去的,他前世游故宫博物院时见过后就一直念念不忘,到手后自是爱若珍宝,除了专门侍琴的宫女,太监和侍卫都是碰也不让碰的,大圣遗音到胤礽手中后除了他自己,唯一有幸碰过的人就是纳兰容若了,还是因为他是教胤礽音律的,所以才有幸得以偶尔一试。而另一具这样的琴,竟然被小孩子拿来练指法。
小飞不屑道“琴不就是拿来弹的?”
胤礽反驳道“人怎样都是要死的,那你为什么还要活着?”
小飞翻个白眼道 “弹个琴跟死啊活的有什么关系,你真会小题大作。你怎么一听就听出来这是大圣遗音?”
胤礽心中一凛,道“表哥教人弹琴,我见到过几次。”
小飞追问;“教谁弹琴?”
胤礽做高傲状“宫里的太子殿下。”
小飞打破砂锅问到底“纳兰公子教太子弹琴,你怎么会看到?你是纳兰家哪一房的亲戚?”
胤扔做不悦状蹙眉“我是太子伴读,见到有什么奇怪?你问这么清楚干嘛?你对纳兰大人特别注意,你认识他?”
29桃花月
胤礽落水后—醒来其实就无时不刻在想攻击他们的船的人的来历,但是一点头绪也没有,救了他这主仆两人很显然知道,但更显然的不打算告诉他,他一直有意识套话,就算问不出来攻击他的人,知道这两个人的来历也是好的,可是小飞看起来七八岁年纪就ji,ng明的像只狐狸了,不该说的话一句也没说出来过。
果然小飞立刻滴水不露道“纳兰公子嘛,倚柳题诗当花侧帽,那么有名,谁不钦慕?听说你跟人家有亲,多问两句怎么了?”
胤礽将琴还给他,这小孩ji,ng的不像七八岁,像七八十岁,都快成ji,ng了。
船头地方不大,胤礽一出来就有些挤了,小飞接过琴往舱里进去。胤礽这回彬彬有礼地问青年男子“失礼了,请教公子贵姓?”
青年男子站起来又走了,再次漠然地留给胤礽一个背影。
……胤礽嘴角抽搐。
不说这辈子是太子,就是上辈子作为一个普通人他也没有这样被人无视过
d这人是不是有毛病啊,傲成这样,要是他是小说里的那种自尊心强到变态的鬼畜攻,单凭他甩的这两个脸子就要想法子把他捉宫里去,先ooxx,再xxoo。
胤礽这回直接跑到船舱里去问小飞“你家公子叫什么名字?”
小飞这方面倒也不隐瞒,道“我家公子嘛,姓陈,单名一个慕字。”
胤礽作沉思状“我得罪过他?”小飞安慰地拍拍他的肩“公子只是不喜欢俗人叨扰。”
胤礽也是两辈子头一次被当面说成俗人。
虽然咱确实是吧,但那也应该让咱自己说吧?你这么当面指桑骂槐是什么意思?
小飞转移话题“今天中午你想吃什么饭?”
胤礽也转移话题“我们这是去哪里?”
小飞反问“你想去哪里?”
胤礽看了一眼这茫茫大水,他想让这只小船随便技个陆地把他放下,让他自此后随心所欲天南地北的邀游,可惜不能。不自倦倦叹了口气,意并阑珊道“随便吧,你愿意找哪个地方把我放下就把我放哪里吧。”
小飞“哈”了一声,狡黠地道“好,你可别后悔。”
钓鱼做了一餐饭,吃完后果然将船摇到不知哪里的岸边,让胤礽下去,然后冲胤礽挥了挥手,道“再见啦 ”摇起船又消失在了太湖浩渺烟被里。
胤礽站在荒无人烟的沙滩上目瞪口呆,而后不知所措。
他没想到那一着就知道很不简单的主仆二人这么简单就放了他,还真把他“随便”技了个地方就放下了。
这是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