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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太子胤礽[下] 第19节

作者:伊川 字数:10636 更新:2021-12-27 16:47:04

    皇后的突然归省,让石家上下乱成一团,更别提还跟来个皇帝。石氏未出嫁前所住的香雪阁石家还一直保留着,洒扫洁净一如女儿尚在家之时。石氏同母亲姐妹等人相见,回到香雪阁中自有一番悲辛,胤礽则在石家的正厅桐荫堂见到了妻子的父亲福州将军、正白旗汉军都统石文柄,与叔父和硕额驸、定南将军、内大臣华善。

    石文柄虽是当今皇后的亲生父亲,但石家的族长如今还是华善。胤礽制止了两人大礼参拜,双方分宾主坐下,华善、石文柄恭敬地奉茶。一巡茶过,胤礽便直言问道“朕今日的来意,岳丈与石都统是尽知的,不知两位是什么看法?”

    石文柄与华善对视一眼,片刻,迟疑了下才由石文柄含糊回答道“回禀皇上,摊丁入亩的用意自然是极好的,只是变更祖宗成法,自然会有许多人一时想不通,这也是人之常情。”

    胤礽温言道“这正是胤礽约见两位的原因所在了。”

    这次石文柄没有迟疑地答道“臣等自然凛遵圣意。”

    石氏家族所有的土地,都遵从圣意早就主动配合官府如实清查报备完毕,不像有些家族想方设法地瞒报或是仗着势大给官府找麻烦。石家乃是后族,怎么说和皇帝都是一条船上的,那点土地的出息并不放在心上。只要有皇后在,他们就什么都有的,用不着同那些人一样同皇帝逆着干。

    况且帝后感情和睦,皇后第一胎小产后身体一直没消息,皇上又等了三年才停了其他妃子的药,恩宠若此,石家也不是不感激的。

    但石文柄与华善眉宇间却都有一丝忧色。

    虽然石家并不将那点土地出息放在心上,却并非家家都是石家。自古以来改革都是险恶万分的事情,稍有不慎动摇皇位根基也不是没有可能,尤其是土地改革,触动多少人的利益,干系实在太大。

    胤礽自然早就知道石家的态度,然而这点表态对他来说还不够。

    虽然太上皇退位后就是真的退位,除了跟他的私下交流,再也没有以任何方式干预过朝政,他登基后一直慢慢变改军制,培养年轻一辈将领,但是镇守一方的军职要员或者是经历了平三藩打台湾的悍勇宿将,或是大家族角逐出来的不凡之辈,都不是可以轻易取代的。而且真有才华能力的人,他也不想更换,所以虽然平葛尔丹时他一手建制的新军大放异彩,但能上位的完全依附于他的将领还是不够多,只一支新军和达春等人份量还不够。

    石氏一门,自开国起就以军功立世,这一代更是连出三个都统,一个内大臣兼定南将军,在军队上的威望极重,还出了两个总督,一位礼部尚书,都是实权人物,能量之强是连一般亲王皇子也难以比及,这也是当初康熙为胤礽选择他家联姻的缘由所在。而今正是该用到这份力量的时候了。

    胤礽微微笑道“近些年来海外洋人远渡重洋来我大清者甚多,尤其是传教士,我同太上皇一直很是优待,两位大人可知道是什么原因么?”

    石文柄同华善不知他为何突然说起这个,不解道“微臣愚钝。”

    胤礽放下茶盏,负手踱了几步,站在屋角的博山炉前,炉里燃着香料溢出的袅袅淡烟,依恋地缭绕过他重紫的衫角。“那么在我满清之前,有多少煊赫强大的外族入过关,两位爱卿可知道?”

    这谁算过?石文柄与华善不约而同一齐想到,连忙也站了起来。汉人孱弱可欺,又善于营造,中州大地从来都是草原各族觊觎的目标,被闯入掠夺欺凌过的次数只怕数不胜数,甚至还多次有过外族入主中原。别的不说,这江山如今不是也又落入他们满人手里了?

    胤礽看了他们一眼,道“我知道两位爱卿在想什么。两位爱卿可曾想过那些入主过中原的外族最后都如何了?”

    不待两个人回答,自己道,“汉时高祖有白登之围,匈奴何等势大,汉室甘泉烽火一日三惊,武帝时却被霍去病逐至瀚海,一分为二,北匈奴西窜不知所踪,南匈奴内附汉庭。五胡十六国关中十室九空,汉人几被杀绝,冉闵一道‘屠胡令’下,羯人与匈奴被杀尽,六百万诸胡能得还本土者十中只有二三。及至元朝,成吉思汗何等雄才大略,蒙古人入主中原百余年,一朝汉人揭竿而起,仍旧被打回原形,几百年也没有恢复元气。”

    “我们是入了关,但我们才入关了多少年,八旗子弟已经腐朽成了什么样子!我不认为有朝一日汉人再揭竿而起的时候,当年天下无敌的八旗子弟还能上得了马,拿得动弓刀!中原花花世界,乱花迷人眼,我们祖先舍生忘死入关,为的本也是这些,这是拦不住的。但是二位爱卿就甘心我们拼死拼活的来了,等过些年汉人的胭脂香粉丝绸美酒把我们的骨头都浸软了,再灰溜溜地被赶回关外去牧马放羊么?”

    石文柄与华善惶恐地挺直了脊背,忙道“何至于此?我朝与那些外族怎能相同,我朝自来善待百姓,太上皇与皇上更是视满汉为一家,生民崇仰敬爱,岂是那些暴虐短视的短命王朝所能比拟的?不至于此的。”

    第42章  四十年来锦绣衣

    沈廷文倚着窗台,望着外面沉沉的夜幕,有一口没一口地吸啜着杯中的冷酒,似醉非醉。

    上一次分别,他等了二十年,这一次他会让他等多久呢?

    此时的紫禁城想必是白缦遮天盖地,圣祖是位英明君主,他与父亲的感情极深,莫说在帝王家,便是平常百姓家也是少有,这时想来极伤心吧!他伤心时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沈廷文想从来没有见到过他伤心的样子,曾以为皇家人天生无情,三十多年前他被远逐云南时那个俊美无俦的青年未曾流露过一分不舍,据宫中内线传回的消息,自己“病死”的消息传回,他也只不过是坐了一夜,第二天便行若无常。

    沈廷文想起那年二十四岁的自己满心愤懑地离开京城,及至路上才回味起最后一夜他几乎是甘心雌伏,想通他绝情之下千回百转的深意,一腔火热忍耐不了,立刻就想重返他身边。然而当时圣祖在京城大疫、他立了大功的情形下明升暗降将他调离东宫,远遣云南,意思非常明白,就是要他远离太子。他执意违逆圣意,结果只能有一个,死。

    那时他在路上真的生了一场大病,不知是否病中的人特别脆弱,回到他身边的念头那么强烈,一刻也不能等待。他知道胤礽手中有一张谍网,非常严密,还曾主导过组建,谍网对自己内部人员的掌控更加严谨,有重要人物死去,按照规定一定会有人前来确认,是只属于他的一份力量,完全避开圣祖。他像着了魔似地,异想天开地诈死,不惜抛弃沈廷文的身份,从此不能再正大光明地出现在人前,以为这样就能跟着前来查探的密谍回去,回到他身边。

    然而到他“死”之后,在原处足足等了将近一年,却始终没有等到一个探子出现。

    一年之中他从满怀希望到犹疑不安到焦心如焚到死心绝望,终于清楚查探的人是不会来了。

    他不知道胤礽为什么不让密谍按制来确认自己的“死亡”,是太了解他,知道他没有真的死去,还是不在乎?

    那时的他病到生死一线,如果真就那么死了呢?如果是不在乎,又何必特令密谍不来查探?谍网几乎是他一手所建,有探子来探他绝不会认不出。

    然而有一点很明白,无论胤礽怎么想的,他不想让他回去,他并不像自己一样急迫地想再见他,他并不想见他。

    他已经有些忘了之后那一年,听着内线断断续续地传回帝后恩爱和睦,后宫一批批添新人消息时的心情。他改名换姓,开始流连红尘繁华处的各个温柔乡,沉醉在醇酒和各色美人的怀抱里,扮演风流公子,翼望能忘掉他。

    他不知以前那个诗酒风流,自恃聪明将天下人都不放在眼里的少年探花沈廷文是怎么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他不相信离开了那个人,他就不能活下去。

    最开始时,他似乎是成功了。离开了那个像他命中劫数般的人,将视线投注在别处,他发现世界各种出色的美人其实并不少,他不一定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醉生梦死间,好像真的已经将那人忘记了。

    直到有天在秦淮河畔的一家妓坊买醉,聚集了大半个院子的姑娘在花厅里玩击鼓传花,二楼上突然有人冷冷说“沈廷文,你就打算这样醉死在酒中么?”

    说话的人是他的一个朋友陈慕,比他还要眼高于顶的一个人。事后他想如果不是这家妓坊是陈慕收集消息的一处据点,陈慕又恰于此时来巡视,嫌他扰了清静,未必会理会。

    他才惊觉自己这样沉溺酒色已经两三年,花朝月夕,不能忍受一刻身边没有人陪,而且越来越觉得空寂,要时时刻刻耳边都充斥人声笑语才好,仿佛这样能把胸中的空洞塞满,能确定自己的存在。

    朝廷中康熙二十六年的探花沈廷文“死”了,他好像也真的跟着死去,存在于世间的,只是一缕漂浮的无根游魂。

    终于再次见到他,他已经是而立之年。那时大清海军新军初创,尚未立威,大海之上海盗横行。圣祖白龙鱼服巡游到福建,见到大清海商被劫掠的惨状,怒不可遏,调拨海军亲自出海誓要肃清海路。

    那是一场倾国之力的战争,当时整个大海都被各路海盗把持着,有些海盗甚至原本就是一些海外国家的正式海军。他匆匆赶赴福建,坐镇这场战争,陈慕的小弟子陈飞卷入了这场战争里。

    陈慕是他见过最高傲不羁的人,惊才绝艳,他的父亲陈永华辅助占据台湾的郑成功反清复明,病逝的消息传到北京,当时翰林学士李光地曾特地向圣祖上疏祝贺,说“台湾长久以来没有被收复,主要是由于陈永华经营有方。今上天讨厌战乱,让他殒命,从此台湾的收复将指日可待。”然而陈永华死后,支持的延平郡王郑克臧被绞死,嫁给郑克臧的女儿也殉死,陈家一门被郑家逼的家破人亡,因此对台湾郑家人毫无好感,对朝廷也没有丝毫归属感,自成一派势力。曾说过“满汉之争,归根结底仍旧是一家一姓之争,同我有什么干系。”从来不同朝廷扯上关系。手下势力也主要是经商和买卖消息,不涉江湖纷争。

    他的小弟子小飞跟他学的一样高傲桀骜,出师后不接手师父的势力,却跑到外海也拉起了一支海盗,专门盯着打劫商船的红毛盗匪们黑吃黑,在远近海上威名赫赫。

    然而虽然从来不打劫商船民船,但海盗就是海盗,朝廷要肃清海路,他还是被盯上了。

    因为陈慕从小被送到浙江秀水离沈家不远处的一座小山上随老僧学艺,他自幼与陈慕相识,小飞几乎算是他看着长大的,陈慕的忘机阁最初建起来的时候他还涉足过。探花“沈廷文”死后他不能再回沈家,便是回到了两人共创的忘机阁,小飞遇到麻烦,他不能不援手。更何况……那个人为了这场海战,出了帝都。

    机关算尽终于又见到了他,原本以为见他时会怨愤、不甘、狂喜,会质问他、会发泄愤怒……各种情绪会激烈到要炸裂胸膛。然而真站到他跟前时,心中却只是一片空白。

    三十岁的他,居于人间至尊的位置已经十年,光y与至高的权柄将他打磨的从容优雅,带着分不自觉的冷淡冷漠,仿佛人间沧桑、灰飞烟灭,都在指掌之间。光y格外厚待这个人,十年前尚留一分青涩气息的少年已完全成熟,容颜仍是绝美,气质却更加风华内敛,绝世无双。

    他喜欢的是这样一个人呵,人间帝王,掌管着这三山六水万里王土,肩负着天下苍生。

    第一次真正意识到那楼台马上一相逢、从此无时或忘的少年是皇帝。

    从未有过的无力感忽然涌来将他彻底淹没,忘记了还有小飞在福建水军大牢里等着他援救,忘记了再次走到这个人面前来的目的。他从来以为世间没有做不到的事,自来没有什么东西想要得不到,然而终于第一次意识到此生最渴望得到的是永不可能得到了,明白了十年前分别之时,他为何表现的那么绝情。

    那时即便能留在他身边,又能如何?看着他一个个纳妃纳嫔,安心做一个天子幸臣吗?穿破重重光y终于明白爱这个人有多么地深,恍悟这个人对自己的了解要比自己以为的要深得深得深得多。他比自己更知道自己有多么骄傲——不爱的时候,一切还能解释为一场好色而慕少艾的艳遇,一旦爱了,只会转化为怨恨。他不是刘兼,只待在所爱之人的身边就好,偶尔能看到他,便心满意足,即便被远遣天涯也无怨言;也不是谢紫舟,甘心做心爱的人手中的一把刀,为他剔腐去疮,身祭天下。他是沈廷文,他的爱一定要有回报。

    他不能回报,所以远遣他离开。弥 音 整 理一时间所有的情绪都化为茫然……他已经用了十年证明自己是忘不了这个人了,余生将怎么办?

    为何懂了他当年那个决定其实是正当而恰当的选择,心中仍然有分不能释然地怨愤不甘?因为他的行为永远“正当而恰当”,他的选择永远“正确”,感情不能干扰半分?

    出乎意料地却得到一个十年之约,他问他“阿蘅,你还没有成亲对吗,如果你还没有找到心爱的人,愿不愿意再等我十年?”

    他竟然与他相约,十年之后,抛弃那个至尊之位,卸下一切责任,与他一起江海寄余生。

    不敢相信,但又怎么能不等,况且也从未见过他有言而无信之时。

    靖平海域之后,他回到皇宫,竟然真的放归所有嫔妃,言子嗣是上天注定,自己一直没有子嗣是天意,不愿再拘束好女子于深宫蹉跎一生,从此这些女子嫁娶自由。并且不顾天下大哗,亲自为一位妃子赐了婚,厚赏嫁妆。

    他将兄弟们的孩子都接进宫来,亲自教养,在御书房一起读书,驳了臣子们请立储君的请求,宣布自己已经立下了皇储的人选,藏在乾清宫正大光明的匾后,自己逊位之后,打开匾后建储匣,便知下一位新君的人选。人人都以为他要从侄儿们中间挑选储君,十年后逊位,他却将皇位传给了四弟胤禛。

    关于这位新皇,他有所了解,确实是他兄弟中最务实爱民的一个,但让人有点费解的是他的四子却很不得他喜欢。

    他不知他为何如此,他是很喜欢孩子的,然而那个名叫弘历的小家伙似乎出生便招致了他的厌恶。因为他的态度,新皇也甚是不喜这个儿子,不过好在这并没有影响皇位的继承,新皇还有别的孩子。

    逊位之后,他同他的皇后也和离了。和离书上赞美皇后的种种美德奉献,表达了自己的歉疚与祝福,同样给了皇后嫁娶自由的权利,而后真的抛下一切,来找他了。

    除了每年定期地回去同圣祖团聚,其余的就是神仙生涯。他们泛舟潇湘,策马塞北,听涛观海,玩月赏雪,似乎是为了弥补二十年来的亏欠,他对他几乎是纵容的,百依百顺。

    这样的神仙生活,过了八年。

    他以为余生就会这样过下去了,圣祖却崩了。这次他又需要等他多久?

    第43章  五十年红尘

    胤礽穿过阒黑的夜色走到门前,一掀锦帘,就闻到屋里浓重的酒气,轻声问“怎么不点灯?”

    沈廷文一怔,扔下酒杯,手忙脚乱点燃烛火,不能置信道“今日应当是大殓,你没有守灵?”

    胤礽走进门来,厚重的连帽斗篷带进来冬夜的寒气。“已经大殓完毕。收拾东西,我们明日离开京城。”

    沈廷文惊讶至极“这,这才第七天,你……”

    胤礽解下斗篷,声音略嫌冷漠“圣祖崩了,我在此地已无牵挂。你不是本来就不喜欢这里?以后我们可以不必回来了。”

    沈廷文听他说到“已无牵挂”时静默了下,待他脱下斗篷,却睁大了眼,脸色有些发白“你……”

    昏黄的烛光下,胤礽一身素服,宛如冰雪地里一株披霜的树,更让人惊骇的是他脑后空荡荡的,头上竟然只有一层茸茸的和尚似地短发。

    国朝国丧,向来有子孙亲眷剪发辫随葬,以示身殉的习俗,但也从来没有说有把头发全剃了去的。他知道胤礽与圣祖素来父子情深,可是,他,他这是……

    胤礽知道他在想什么,扯了扯嘴角,像是想扯出个笑来,却没有成功,道“我不是要出家,你别多想。”顿了顿,又道,“这才应该是我本来的样子。好容易脱离一道藩篱,我怎会再把自己拘束进另一道藩篱去?”

    圣祖驾崩,他在灵床前寸步不离守了七日六夜,今夜是头七,也是民间所谓回煞的日子,传说死去的人要在这一天最后回阳世看一次。未曾转世以前,他是一个坚定的唯物论者,然而经历了转世重生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他已经不敢肯定人死之后,是不是真的没有另一个世界的存在。

    如果真有另一个世界,圣祖是不是已经见到了那个真正的太子?他如果知道了自己并不是他真正的儿子,而是不知从哪里来的一只孤魂野鬼,附在了他儿子身上,欺骗了他这么多年,让他白白付出了那么多疼爱与心力,还占了他儿子的江山,他会怎么想?他会憎恨吗?会厌恶吗?……

    无法想象。

    刚刚到来到这个时代的时候,他觉得康熙的爱是桎梏是危险也是保护,他防备又依赖,不堪重负,渴望挣脱。然而这么这么多年过去,前生的一切都久远到恍惚似一场不甚清晰的梦境,被他所爱竟已成了一种习惯,依赖他都也变成了一种习惯。

    无法想象被他厌恶的感觉。

    或许就是这个原因,在头七夜到来之前他离开了皇宫,并做了到这里之后最想做的一件事情——剪去了脑后那碍事又难看的发辫。他将发辫留在棺中殉葬,同时也隐隐有表示不会再回来的意思,就像对沈廷文所说的,康熙去世,宫中已经没有什么让他留恋的。

    不论是不是真有魂魄在此夜还魂,他不想遇见。不是害怕,只是,现在还不想见到他。如果真有另一个世界,真有灵魂的存在,死后他愿意面对爱护了他几十年的那个人的无论是憎恨还是别的什么情绪,但此刻还不想。

    昌平十年之后,因为一直没有子嗣,他将兄长弟弟们的孩子都接进了宫里亲自教养,理所当然地,朝野内外开始传言,说他要从这些孩子们中间挑选嗣子。那时他也并不是完全没有这个意思,只是为着这个原因,他有些弟弟的表现,实在让他失望心寒……明明小时候是那么可爱的孩子。

    他不是不知道人大之后,心也会跟着变大,欲望是没有止境的,他身下那一张龙椅的诱惑力无与伦比,但真看到这一天,还是不能不伤心。

    他不想再看下去,况且也自觉能做的事情都做了,在那个位置上再待下去也不会有作为,只能慢慢迷失在至高的王权里。他姓爱新觉罗·胤礽太久太久,已经不是路瑶了,不想再过些年,连爱新觉罗·胤礽都不是,只是一个皇帝。皇侄们都还小,没有担得起大梁的,四弟胤禛,“历史”上的雍正帝是接替他的极佳人选。这些年来他改革,胤禛不计毁誉地帮助他推行,是他得力地左膀右臂,实干ji,ng明,不怕得罪人,最重要的是,他竟然同情爱护社会最底层的百姓!——在这群生来便高高在上、生杀予夺的天家人中,竟然有一个人从心底同情爱护那些处于社会最底层的“蚁民”,这简直是个奇迹!而且胤禛赞同支持他的那些政策,将皇位交到他手上他必会不遗余力地继续推行下去,不必担心自己人退政息,因为这些政策,也是他的心血。所以虽然像是“历史”在小小的转折后又回到了“正轨”;在昌平十五年之后,胤禛因为知道了沈廷文的事、知道了他竟然与男子有染,十分不能谅解,同他闹的极僵,他还是毫不犹豫地将皇位传给了他。

    其实说起来五弟胤祺也很好,可惜胤祺的xi,ng格温厚了些,要将这些政策继续下去,必须有强硬的手腕与钢铁般的意志力。离开京城,他唯一遗憾的就是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这位澹泊温柔的五弟了。只是五弟子女离离夫妻融洽,有一个美好的家庭,一个哥哥不能再见,想来也算不得什么缺憾。

    沈廷文不解头发与藩篱有什么关系,他却不解释,只催促道“快收拾东西。”康熙巨大华贵的棺椁好像沉沉压在他心上,他一刻也不想再在此停留。

    沈廷文奇怪,却没有再问下去,听他的话命人去收拾行装,心中狂喜。他半点也不喜欢这里,在这里即便身在一处,也总觉得和两人隔着千山万水的距离。

    行装其实没有什么好收拾的,这些年二人天南海北地走,很少在哪里长久停留,行礼永远是打好的,到了京城后,沈廷文根本没有拆封,只需稍微收拾就好。第二天两人便在码头乘上一只轻捷舒适的羽船,离开了京城。

    穿cha过众多繁忙的舟船,码头渐渐远去,巍峨的北京城如同一只蹲踞的怪兽,也渐渐远去。沈廷文心情极好地问胤礽“我们去哪里?”

    胤礽微笑道“出海吧,我一直想出海看看,你不是也对海外很好奇?以前圣祖在,我不能远游,这回我们也去看一看,小六同那个英国人生活的地方究竟是怎样的。也好好看看,让菱菱这么迷恋的大海,到底有什么魅力。”

    沈廷文也微笑道“宁安公主真是位奇女子。我原以为你或者舍不得她,为她在京城挑一位夫婿,就让她留在身边承欢膝下;或者会让她去喀尔喀接替固伦恪靖公主做一位‘海蚌公主’,继承四公主在草原上的惊人势力。没想到她竟然去海上做了位女将军。”

    胤礽有些无奈,道“自从昌平十年阿玛带着她参加了那一场大海战,她就迷恋上了大海与船……真不明白,一个姑娘家怎么会喜欢这些。她就是想当女皇帝我都不意外,偏那么野,要去女人最不适合的海上!”眼底却有一丝纵容,甚至骄傲。

    沈廷文知道这件事当初的惊世骇俗,小公主甚至险些因此被宗谱除名。虽然因为她是所爱之人同别的女人所生的女儿而不可避免的心有芥蒂,他还是不能不敬佩欣赏她的勇气。钦佩又不解道“我还是想不通,她为什么没有挑中我们家小飞,反而看上了那个书童出身小芝麻官儿李笑。我们家小飞要模样有模样,要本事有本事,多少女子神魂颠倒望穿秋水,哪里及不上那个书呆子?”

    胤礽道“李笑可不是书呆子,专情纯良却不迂腐,豁达澹泊,是真正的心胸开阔之人。菱菱嫁给他很好。陈飞虽然也很好,却太心高气傲、桀骜不驯了些,并非良配。”

    沈廷文想起小公主大婚时陈飞失魂落魄的样子,与大海战时吃的苦头,叹了口气道“桀骜不驯些有什么不好,他对小公主是真心真意,而且两个又都这么喜欢海,才是珠联璧合。总之,他真是欠了你们父女的。”

    羽船没有像沈廷文期待的那样,一日千里直至杭州海口,两人放舟海外,重新过回神仙生涯。因为胤礽上船没多久就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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