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夏……
“王兄啊，颚侯暴毙，我大商失去了一位良臣，弟弟伤心啊！”
微子面不改色“王上节哀顺变。”
毕夏……简直油盐不入啊！
他忽然一把扑到了微子身上，大声干嚎了起来，“王兄啊，王弟查到了关于王叔被杀的蛛丝马迹，可是实在查不下去了啊！王弟真的好伤心啊！”
微子这次终于有反应了，他一把推开了毕夏，双眉聚起，“你查到了凶手是谁？”
享乐主义者的商纣王书房地上自然也铺了厚厚的一层地毡，毕夏被推倒在了地上倒也不疼。他看到微子终于有反应了，眼巴巴地看着对方，眼泪说流就流，“王弟查到了些线索……但是王弟真的不忍心查下去啊！担心会牵扯到另一位朝廷栋梁……”
“你查到了谁身上了？”微子眯了眯双眼。
毕夏弱弱地开口，“……九侯。”
“九侯？”微子音调扬高了，“九侯？你竟然说九侯？”他不敢置信，连连后退了好几步，看着毕夏的眼中全是满满的失望。他指着对方，叹着气摇了摇头，“王上，你是想要将朝廷三公尽数置于死地，才肯罢休是吗？”
毕夏心里头那个冤啊！他连抱住失望过度打算转身干脆离开的位子，“不是，王兄，你瞅瞅你弟，这次真的没骗你啊！我真的发现九侯有点不对劲，你相信我啊！”
微子停下脚步，“王上，曾经我是相信你的。”
“当年太史说我无资格称王，故而由你继承王位，我心中本不愿……但是你用自身本领征服了我。”
“……你即位早年，东夷叛乱，你发军征夷，大获全胜，后常年征战，未尝败绩。臣自认没有这个本事。”微子仰头眼中迷蒙，“臣本以为王上将会带领殷商重现辉煌。”
殷商王朝在纣王老爹帝乙的时期，国力就已衰弱许多了。微子曾有雄心壮志一复殷商辉煌，可惜被纣王子受辛截胡——微子本来觉得这也无碍，哪里想到他老弟当好皇帝也就三分钟热度哟！
“……可是不知何时，你就变了。”微子最后叹了口气，说着慢慢扒开了毕夏的手，“臣对大王寄予过太多次厚望，已经再无心力继续了。”
毕夏……这个锅他不背啊！变也是原身变的吧！重点是对方这话真的像恋人分手啊！
殿外，一个青衫男子闻言掩下了眸，脑海中浮现出商纣王的身影。
“王兄！”毕夏双眼含着热泪，“您就不愿再给王弟一次机会吗？”看来只有打感情牌了！
毕夏紧紧地抱住微子，“王兄，您对殷商肯定也是有感情的吧！您也不希望殷商就此灭亡吧！您看看如今的殷商，您若再不伸出援手，我大商就要亡了啊！”
微子冷笑一声，“臣身微力薄，恐怕是帮不上王上什么忙了。”
“能帮忙！”毕夏忽然窜起来，直接就跑到书桌上，拿过了国君的印玺，快速往对方手上一塞，“殷商，需要一位明智的君王！”
殿外的男子抽了抽嘴角，毕夏对自己不明智的这个认知倒是挺正确的。
微子捧着手上的印玺，脸色变幻万千，最后却定格成了发怒。他捏着那印玺，最后竟狠狠地走了几步，摔放在了书桌上面，大声怒斥毕夏，“你将殷商当做什么！儿戏？这可是殷商国玺，你竟如此随意赠人？”
“我没有随意，我很认真……”毕夏的话尾被微子那可怕的眼光，给吓得咽回了肚子里。他摸了摸那印玺，看着微子又要走，忽然又冒出了一个想法。
“王兄！”
微子脚步微顿，“王上又有何事？若无事，臣就此告退了。”
“孤命令你去查清比干和颚侯的死！”
微子回身，面色复杂地看着毕夏，最终还是躬身应下，慢慢的退出了书房。
待他一离开，殿外的青衫男子便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笑意，“长进了嘛。”
他这话一出口，毕夏却皱了皱眉，然后用力地吸了吸。“你……”
男子脚步走得极慢，“我怎么了？”
“苏妲己？”
男子顿住，脸上的笑容不变，“你看，这都能认错。我是伊挚。”
毕夏闻言再吸了吸，然后后退了几步，“不可能认错，你身上一股狐狸精……蛇精的味道。”
蛇精苏……
苏妲己本来温和的笑缓缓变了，带上了他本身惯有的妖娆气息，“看来骗不了你。”
“伊挚呢？”
“他去处理些数据问题。”苏妲己绕到毕夏身后，轻轻地抚了抚那枚印玺，背对着毕夏的脸色，表情带上了些怀念，但不过转瞬即逝。
毕夏闻言点点头，照伊挚和他的计划，等微子接下了这个锅后，他们就立即启动回到拟化世界的程序，现在他差不多是该去调试下数据了。
“……他让我来保护你。”苏妲己忽然说道，眼中有些许嘲讽，却不知道是对谁的。
毕夏的嘴角不自觉地勾了勾，他拍拍手，“好吧，我相信你们妖精武力值比我们凡人强大多了，跟我走。”这在毕夏和伊挚的几次争锋中就看得出来，只是在往外走的时候，忽然他又想到了一个问题，“那你们是怎么变成妖精的？你是从一条蛇修炼成妖精吗？这世间有很多妖精吗？……”
苏妲己随口回答，“我们来自另一个世界。”
毕夏……
他脚步顿住，眨眨眼确认自己没听错，“另一个世界是另一个星球的意思……？你说你是外星人？”这设定，这画风是不是有点歪楼了？
苏妲己脚下却是没停，对于这他觉得没什么好隐藏的，“照你们的说法，大概吧。至于你说的妖精……嗯，外星人，你之前不也应该见过其他的吗？”
毕夏感觉自己的三观有些被颠覆，明明是中国古代妖精系列的，怎么一下子转科幻频道外星人专项了啊！“……其他的？”
“那个系统测试员不会只有伊挚的，肯定还有其他人，是谁就不知道了。”苏妲己忽然停住，笑意带上了些幸灾乐祸，“这种系统可是不会对外开放的，你在里头可是个黑户，没被官方发现吧？……不过看主身那么紧张你，伊挚肯定也会护好你的。”
“……主身？”毕夏感觉心脏深处忽然狠狠地一跳，仿佛有些被埋葬在深处的东西想要挣扎出来，他小心翼翼，生怕大声些都会打碎自己的问题一般开口，“主身是谁？”
“主身？”苏妲己站在毕夏身前，背影莫名有些孤单，只是一晃，他转过身看着毕夏时，脸上的恶意丝毫不加掩盖，“一个可怜悲惨的人罢了，花费几千年光阴去守候别人的轮回。”他唇边的笑痕越来越深，“然而那人每一次轮回，都会忘记他。”
毕夏的瞳孔忽然一缩，喉咙梗住说不出话来。
“这个世界是多么的奇妙。”苏妲己的手在空中虚虚抓了一把空气，“这个世界的主宰生物人类，寿命那么短，灵魂寿命却又那么长，即使死去，却还是可以一次一次地轮回……只是可惜灵魂在每次轮回都会损耗，终有一天彻底损耗殆尽，便也就不复存在了。”
苏妲己忽然靠近毕夏，“你说，当一个人的灵魂进入轮回，失去了记忆和，那个人还是那个人吗？”
毕夏心脏猛地加快了跳动频率，呼吸也急促起来。
良久他才慢慢恢复过来，“这个我不知。”说着话的同时，他的脚步却迅速划开，匆匆往前。“……走吧，去找九侯的罪证。”
苏妲己站在原地看着毕夏越走越快，那背影多么熟悉，步伐却又那么陌生。
☆、第066章
朝歌城西的九侯府邸后巷，毕夏扒着墙试图翻进去。
可惜的是他翻墙技能点没点满，手脚并用扒了半天没成功。苏妲己抱肘站在他身后，观察了他半天才有些迟疑地开口，“……你是打算进去吗？”
毕夏动作一顿，“我表现得不够明显吗？”
“我以为你是想锻炼下身体之类的……”苏妲己说着忽然上前一把搂住毕夏的腰，不过一个闪身，毕夏眼前便换了另一番景象。
他定睛一看，发现他们已经到了院墙里面。毕夏双眼一亮，立即反抱住苏妲己，“妖怪大爷您太厉害了！小的想上屋顶！”
妖怪大爷眼角抽了抽，但还是搂着毕夏上了屋顶，顺着他的要求一路到了主屋屋顶。毕夏朝妖怪大爷摆出了个感激的谄笑后，迅速趴下扒拉人家屋顶的瓦片。
这事儿毕夏在以往拍过的古装剧里干过不少次了，抽瓦片的动作无比顺溜。苏妲己笔直地站在那里，看到下面不远处街巷有行人朝他们投来了好奇的眼光。
朝歌城内现在百姓不多，但路上还是有点行人的。恰好便有那么一条街巷的角度能看到九侯府的屋檐，那些行人们看到了苏妲己，自然也看到了撅着屁股的毕夏，一会儿大家神情都有些不对了。
大白天的，鬼鬼祟祟扒人家屋顶能干什么好事？现在贼都这么嚣张了吗！
苏妲己感觉自己隐隐约约听到了，有人打算敲九侯府门提醒九侯……苏妲己眼角不可抑制地抽起来，只得袖子虚虚一挥，那街巷上的人只觉眼前一花，再看那屋顶时却看不到什么人了。
“奇了怪了……是眼花了吗……”
“妖怪大爷！”毕夏正卖力偷看屋里情形呢，看苏妲己还在那直愣愣地傻杵着，忙拽了拽他，“别傻愣着呀！来，小的需要你！”
苏妲己……他明明在帮毕夏扫尾巴，做着正经事好吧！什么时候傻愣着了啊！
“怎么了？”
“能把我弄进主屋里头……啊！”毕夏的话没说完，整个人便被遁入了屋内的角落隐蔽处。他睁大双眼看着苏妲己，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不错不错，妖怪大爷，帮忙一块找找线索呗？”
苏妲己看着毕夏那张谄笑的脸，双眼一闭，再睁开时已看不清里面的情绪。“什么线索？”
“看能不能翻到九侯谋杀比干的线索啊！”毕夏一副先天下之忧而忧的表情，“唉，我必须得为老爷子找出凶手……虽然我怀疑是九侯，但也没证据……”
“就是他杀的。”
“蛇妖还带通天眼的？诶，不是，是外星人，这么厉害啊！”毕夏这下是真的感叹于外星人的神通广大了。
“我看到的。”
毕夏瞪大了双眼。
“比干受九侯夜邀，于城东酒馆共饮，醉后被九侯搀至无人街巷剜心。”苏妲己淡淡地说，仿佛不过是闲言两语，“随后九侯将血衣凶具弃于城内河湾。”
毕夏的脸色随着苏妲己的话渐渐变白，最后却倏地沉了下来，声音里也带上了无法压制住的愤怒，“……你全程都在？”
苏妲己没有回答。
“你为什么不救比干！”毕夏咬住牙根，双手握拳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在朝歌城，在殷商……乃至这整个时空，每天死去的人太多了。”苏妲己摇摇头，“他们终究会轮回的，死亡而已。”
在这个世界的这个时空，本来早已经消失在历史中，苏妲己靠着一己之力维持着这个历史时空继续运行，时空内的每一幕生离死别悲欢离合，在他眼中不过寻常。
毕夏闻言不由得往后退了好几步，不自觉地便远离了苏妲己，方才还围绕在二人之间的闲适气氛瞬间消失殆尽。他声音有些沙哑，“苏妲己，你有亲人吗？”
苏妲己不明所以，但还是摇了摇头。
毕夏酝酿好的煽情情绪瞬间一梗，他的眼泪还没飚出来呢！他看着苏妲己，最后无奈地长吁了一口气，“好吧，你难道没有在乎的人吗？他们白白死了你不会伤心吗？”
苏妲己看着毕夏的脸，脑中出现的却是另一张跟毕夏一模一样的脸。他本来想说这个世界的生物死了灵魂还是可以轮回的，但是在那瞬间却什么都说不出口。他垂眸，伸手虚握，一包包裹好的东西忽然出现在他手中。
“这是……？”毕夏接过那包裹，稍稍拆开就闻到一股血腥味。他脑中浮现出了一个可怕的猜想，他慢慢地拆开了那包裹，只见里面放着一把刀和染满鲜血的衣服，还有一颗似乎还鲜活跳动着的心脏。
许久后，毕夏重新慢慢地裹好了包裹，朝着苏妲己轻轻地点了点头，“劳烦。”
苏妲己眉头微不可及地皱了一皱，但还是揽过毕夏的腰，两人一起消失在了九侯的主屋内。就在二人离去的瞬间，屋门被人推了开来。
几息之后，他们回到了王宫书房内，毕夏一恢复视觉就看到伊挚正坐在书桌后摆弄着一堆龟甲。他立即从苏妲己臂弯中离开，轻言一声“辛苦了”便走向了伊挚，仿佛之前二人的和谐相处不过是他们之间的错觉。
苏妲己看着毕夏走向伊挚时，浑身都散发着轻松自在的气息。他虚张了张五指，感觉上面似乎还有些温度。他没有和伊挚说话，二人遥遥对望了一眼，他便转身往宫外而去。
书桌后的伊挚收回了望向苏妲己的视线，眼光却立即被毕夏手中的东西吸引住了。他感到鼻尖嗅入了一丝血腥味，“比干的？”
毕夏点点头，脸上带着郁色。他定定地看着伊挚，很认真地询问对方，“……你们外星人，是不是不把地球人当人？”俗话都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啊！
完全不明白外星人是怎么回事的伊挚……
毕夏将刚才的事大致讲了一遍，说到最后他都有点忘记了自己郁结的原因，而是忽然想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话说你们跟地球人谈恋爱的话……想繁殖后代的话，会有生殖隔离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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