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央有很多这样的书生,他们习孔孟之道,论礼义廉耻,高风亮节,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
这些书生有的恩科高中,名列御史,有的淡泊名利,做一方大儒,可不管是哪种,似乎都与自己的道德理念背道而驰。
左邵卿有些害怕这样的朋友,因为在他们面前,自己就如同沾满了污泥,自惭形秽谈不上,却也满身不自在。
就感觉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看曲兄满面风尘,还是先回去休息几日吧。”左邵卿面带疏离,淡笑着说。
曲长青微微一愣,“贤弟……可是有何难处?”
左邵卿轻笑出声,“没有,再过几日就是乡试了,曲兄想必也要准备准备。”
曲长青被他的笑容晃了一下心神,立即把刚才的疑惑抛开,拉着左邵卿的手说“为兄就是因为这事回来了,后日一起出发前往昌平郡如何?”
左邵卿拒绝不过,点头应了个“好。”
出发前一天,左邵卿特意买了很多干粮上山,好在天气冷,熟肉干和糕点放上几天也不会坏。
他和陆铮说明了情况,这一走至少十天半个月的,没人来送饭,也不知道这位陆小公爷会不会被饿死!
陆铮对他的担忧视而不见,吃了左邵卿带来的鸡汤和糍粑,又自顾下床走了两圈,然后坐到屋子内唯一的桌子边上。
桌上放着几本时下流行的话本,这还是左邵卿怕他无事可做,给他带来解闷的,陆铮翻了一次就没再动过。
“这次带来的干粮只够吃五天,之后的日子可怎么办?”
左邵卿绕着屋子打转,看到炭盆唠叨道“木炭也不够了,还好你不怕冷。”
看到水壶又开始嘀咕“水壶有些小了,我还是去提一桶水备着好了。”
“要不……我还是把小六子留下好了……”左邵卿暗自下了决定。
陆铮从荷包里掏出那块乌黑的木牌,蘸上墨在一张宣纸上印下一道印记,提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然后将那张纸拍在左邵卿的额头上,成功堵住了他的嘴。
左邵卿被他的动作弄的一愣一愣的,他揭下那张纸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这……这……”
“不想要?”
“不……不……”怎么可能不想要?这不就是他千辛万苦想得到的东西么?
他还以为需要放长线才能钓上大鱼,没想到陆铮这么大方,先是送了一枚值钱珠子给他,现在又给了这么一张印信,什么本都捞回来了。
左邵卿急忙将犹如千斤重的纸张折好放进怀里,想想觉得不够安全,又把纸张塞进荷包放进最里层的衣襟里。
他脸有些红,但神色还算泰然地对陆铮做了个揖,“多谢陆爷的厚礼!”这可真是厚礼啊,有了这玩意儿,他答应二叔的事情就有着落了,那漕运的三成利也将成为他的了。
不持家不知柴米贵,这些天他只是养一个男人就花去了他大半的积蓄,这后续没有银钱进账可不行。
左邵卿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平顺些,可是嘴角的弧度怎么捋都捋不平,连称呼变了也没发觉,“陆爷就不怕晚生用您的印信做坏事?”
陆铮躺回床上,随手端起一盘梅花糕悠然地吃起来,嘲讽道“你能做出什么坏事?”
对陆小公爷来说,左邵卿就算杀人放火也是小事,何况量这个书生也没胆子杀人放火,如果只是用他的东西换点银子,实在算不上什么坏事。
左邵卿也想明白了这点,心安理得把好处收了,也决定大方一回,“晚生回去给陆爷买个小厮来如何?”
他身边就一个罗小六,如果没跟着他去昌平肯定会被人怀疑,还不如去买一个完全陌生的小厮来,既能全天候的伺候这位爷又不用担心自己行踪泄露,两全其美。
“不必。”陆铮想也不想就拒绝了,除了最初那两天,他完全能自己照顾自己。
若不是看左邵卿这个书生有点意思,他也不会留他这么久。
左邵卿有些犹豫,“那这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