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脑子里竟想着这些龌龊的事,几次三番要勾引你上床,屡次被拒绝还恬不知耻?我老了,又有xi,ng障碍,嫌我不好用,是吧?”
云觞y柔地一直在笑,他的声音尖啸而脆亮,是一种低冷的歇斯底里的感觉,尾音上吊,让人神经麻麻的发痛。
他步步逼近,把段砚行推到床边,而后蛮横地跨坐到段砚行腿上,按住他的肩头,动作即使不说 y 荡,也足够直白的了。
段砚行忙阻止“云觞!”
云觞媚眼如弯月,满是讥讽“叶慎荣现在已经没有再派人监视我了,所以我在外头很自由。我们现在同居中,不过暂时还没做什么。暂时。”
段砚行一愣一愣,没有想到云觞自顾自地说起来。
那两个重复的“暂时”,隐含着刻骨的苍凉之感。
云觞的语调慢慢平稳下来,温和恬静,眼底是一汪清水映着明月似的笑容“我脑子里一直想着这些龌龊事……是因为我一直真的很想跟你干那事,十几年了,没有人碰过我,我也没碰过谁,可我是个男人。”声音一顿,逸出凉凉的一声轻哼,“你试试十几年不发泄一下的滋味?”
段砚行面皮上有些热烘烘的,情不自禁,却不得不压抑住。
他一手托在云觞背后,从云觞的后颈一直 到腰际,云觞也情不自禁地把头高高仰了起来,露出颀长秀美的颈子,低低发出一声喟叹。
但是两人依旧什么也没有做。
在失去控制以前,段砚行的手停在云觞有些微热的脖子上,既而把扯开的领口又束好。
“你到日本去做什么?”
段砚行问了以后,或许显得有些不解风情,云觞微微蹙眉,露出几许不满,但又低笑着说“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一两句说不清楚。”
“你告诉我,裴邵仁怎么死的。”段砚行语气加重了些,说得有点急。
云觞平复了眼角的笑纹,目光清清地凝视他“叶慎荣杀的,但是你现在不要想着去找他报仇,你对付不了他。”
话语到了尾音有些沙哑,眼底一片温润的风情,沾shi长睫。
段砚行暗叹,他确实比当初清瘦了不少,拢在怀里竟没有什么实感。
在日本一定发生过什么事,裴邵仁忽然死了,死因是枪伤。叶慎荣曾被拘留,云觞进了医院,林云衍刻意隐瞒事实详情,必然是有不可告人的内幕。
这一系列现象,结合上云觞此刻公布的答案,到是一点也不让人觉得意外。
裴邵仁经手黑道生意,以叶慎荣的家世背景,和他有生意往来一点也不稀奇。这样一层层推测下去,说叶慎荣杀了裴邵仁,那就是两人在日本有过什么冲突,导致裴邵仁被枪杀?
那么云觞怎么会卷进去的?苏文的事,有没有了结?
他最想不通的是,苏文到底告诉过云觞什么,为什么云觞知道后却让他去问裴邵贤?
“云觞,”段砚行严肃道,“害你进医院的人是谁?”
云觞定定看着他,却不说话。良久之后,柔而不媚地浅笑了一下,意味深长,轻轻地叹道“你关心的是我,还是事实真相?”
“……”段砚行语塞,不禁感叹云觞狡猾,让他答什么都不妥当。
半晌的沉默让彼此显得有些尴尬,又是在云觞跨坐在他腿上,用全身的重量压住他,两人暧昧地靠近在一起,狎昵 y 靡的姿势下,想谈正经事都显得正经不起来了。
段砚行于是叹了口气,看着云觞,目光一柔“衍衍打电话来说你进了医院,我当时……你要是也跟着下去了,我岂不是白来这一趟?”
云觞愣了愣,错愕的表情停留在极致漂亮的脸上,很长一段时间,他的眼睛里都停留着几丝恍惚,不安地闪烁。
最后,嘴角勾出一丝苍白的笑容“我偷偷想过很多次,想着你抱紧我,吻我,抚摸我的头发以及全身,进来时有点笨拙又有点粗鲁,让我又痛苦又愿意承受……”床笫间难以启齿的事却被他说的那样平静自然,带着一种天真无邪的表情,“可我宁愿你只是一座墓碑,每年我去祭拜你的时候,可以安静地跟你说说话,也不用受你的气。”
段砚行皱眉,苦笑“我一个大活人居然不比一块冷冰冰的石碑?”
云觞静静注视他,那种眼神像是深深地渴望把他看个透彻,却又若即若离“至少那样,我知道你一生深爱我,活人会变心,死人不会。你说我没有害怕的事,其实,我以前最怕的就是你变心,这个圈子里充满了诱惑。”
他的声音极其细柔又极其清淡,好像只是一种不真实的幻觉,快速地消失。
恍如一夜梦醒,黑白颠倒,事事非非全部都是另一番景致,另一番滋味。
段砚行正想开口时,云觞却从他身上起来,背过身去,把手上的烟又含在嘴边“现在你只要给我演好月梢,别的什么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我是导演,你是演员,我们最该干的正经事就是把《月觞》这部电影拍好,证明给全世界看看!”
那一刻,云觞只是以导演的身份迸发着满腔热情而重重说道,背影浸在窗外繁华喧嚣的景致里,唤起当年他们年轻时候所有的那片赤诚之心,对他们的事业野心勃勃,毫无迷惑。
段砚行坐在床边,从背后的视角静静地看。
云觞,你如花火,燃得太快了……
云觞消停了一年多。
当他再度回到演艺圈,回到他王牌导演的宝座上,引来的不止是狂风骤雨式的波澜。
媒体、大众、同行,无不对他和《月觞》评说风云。
诸多话题之中,最具炒作效应的就是他在一次电视节目参访中说到,他认为裴易寻有足够的实力超越电视版的月梢。
“不仅如此,他还是和我合作过的男演员中,最出色的演员,正因为如此,我才挑中他来主演电影版的月梢。”
这话可重可轻,只要是了解云觞当导演的生涯,不谈他手里捧红的那些男艺人,就是光与他合作过的,大多都在如今的演艺圈中举足轻重。
段砚行莫名其妙被扣下了这么个大帽子,某日随剧组拍戏时,干笑说“云大导演,你可真抬举我了。”
云觞瞟了他一眼,轻轻冷笑“我还没说更夸张的。”见段砚行闷不吭声,继续讪笑说,“我本来想说,即使未来二十年,三十年,也没有哪个男演员能超越你。”
段砚行心里咯噔一下,压着嗓子连连咳嗽“谢谢,还好你没这样说,不然我老脸不知道往哪里搁!”
云觞近日的做派是越来越大牌了,在剧组拍戏的时候,他懒懒横在一张白玉雕成的美人榻上,身周四个助理围着端茶送水。
他一手摇着竹雕墨绘锦鲤的绢扇,一手扶着脸颊吟吟而笑,说“昔日的太上皇大人,您老以前的傲气和志气去哪了?”
边上的人听不懂,只知道云导是在冷嘲热讽。段砚行额头上竖下三道黑线,急忙躲得他远远的。
电影的拍摄与电视剧大为不同,或者说,根本是两个不同级别不同层面的技术。
从拍摄器材、胶片规格,到分镜、运镜、艺术手法等,因为设备仪器上都上了不止一个档次,画质的要求以及影院所需要的呈现效果要求也有所不同,全看导演想呈现一部怎样的艺术作书了。
譬如蒙太奇拍摄手法就与商业娱乐大片的拍摄手法大相径庭。
而但凡成了名的大师级导演又自成一派,有自己独立的一套表现电影艺术的手法和技巧。
云大导演的宗旨就是华丽的、大气的、震撼的,有厚重的沉淀感以及史诗般荡气回肠的感染力。
为此,他将《月觞》的背景改头换面,时间跨度增大到从民国时期到现代,原本在电视剧中只是以“重生”为构架的复仇故事变成了跨越两个时期的时空穿越故事,多了传奇和幻想的色彩。
对于如此巨大的改动,本来全心攻克电视版中角色演绎的几位领衔主演演员在研究过剧本以后,纷纷瞠目结舌,不知道该如何来表现导演需要的效果了。
段砚行说“云导想要的是一次大胆全新的尝试,那么我们也同样大胆地去演,尽情发挥出自己的演技就好了。”
他心里想的是,云觞在全力以赴,所以,他也必须全力以赴。
或许此刻,所有的事都没有演好这部电影来得重要。
只有演戏才能让他们长满茧子的心再次纯洁无垢地联系在一起。
也许几万次的拥吻过后,才能形成这样的默契。
用相同的频率呼吸,彼此心灵相系,称霸这个舞台!
段砚行将剧本放在折凳上,走向拍摄场中的焦点,各组摄影镜头及灯光都对准了他,让他光洁的额角仿佛浮着一层薄薄的莹莹汗珠。
他深吸一口气,视线却投向场外暗角处的云觞。
旁人都察觉不出他此刻嘴角边自信的笑容,而云觞眉头略动了一下,一样是回了个轻描淡写的笑容,如夜色中的湖水,荡起了一层涟漪,不露声色。
云觞扬手,轻喊“action!”
第五十章 探索
回想起当初和云觞竞争《月觞》男主一角,彼此冷淡的面目下是暗流涌动,万念俱灰的时候,他还曾想起云觞站在他身旁,和他一起演戏的日子。
如今,云觞就在不过二十来米外注视着他。
这种注视竟让他莫名的紧张。
这一场是男女主角对手戏,由于拍戏的过程并不是按剧情顺着来的,有时候跳跃非常厉害,可能前一幕只是萍水相逢,后一幕就要酝酿出干柴烈火的情绪来。
饰演女主的茗澜因为之前和段砚行在香格里拉同居一室,近些日子又经常一起出席各类前期的宣传活动,彼此也算是比较熟悉的。
她看对戏的段砚行脸色有点发白,灯光一打,更是像白纸一样,于是关心道“你是不是妆有点太白了?要不要再补补妆?”
段砚行心神刚从云觞那边收回来,因为从未有过的紧张感,使得面庞不由有些僵硬,勉强才挤出一点若无其事的笑容“可能是角度的关系,镜头里看或许不差。我们等导演指示,准备开始吧。”
茗澜没什么经验,也不好坚持自己的看法,点点头,做了个深呼吸。她其实不比段砚行好多少,头一次接拍大片,心情又兴奋又忐忑。
云觞喊了“action”以后,各组摄影器材开始运作,指示灯和提示板错落有致,场务和灯光师在运镜轨道外纷纷打手势,做好配合工作。
茗澜开始缓缓说出台词,第一句出口以后,感情并没有她想的那样生涩,温柔娴静,又带了几分羞涩,正符合她这一场向月梢表明心意的情绪。于是,后面的第二句、第三句也就很顺利了。
云觞在场外静静看着,全神贯注。
段砚行毕竟是老手,经验还是很丰富的,而且之前也拍过几幕文戏了。
真正进入拍摄以后,他的情绪也很快调整到一个合适的高度,用“月梢”此刻应该表达出来的热诚而又朦胧的目光注视着“秦觞”。
他的表演依旧很富有感染力,很快把场外的剧组人员都吸引住了,被他带动着投入到故事剧情中,为他们初次萌芽就要被扼杀的感情而揪心。
“月梢”深藏着对“秦觞”的爱,却不能真正接受“秦觞”,默默让这段感情停止在他自己的心灵里,为了保护“秦觞”,必须拒绝他深爱的人。
段砚行的演绎没有什么不妥,情感的隐忍和眉目神情里的细节都掌握得非常到位。
云觞不声不响地看着。
然而,当整幕戏共十二组镜头完成拍摄以后,云觞的脸色却越来越y冷下来。
“行了,今天‘月梢’的戏先到这里,换人!”云觞点了支烟,从助手手中拿过剧本,在上面涂涂画画,速写几笔。
场记和编剧都愣在一旁,丈二摸不着头脑。
原定计划中,今天男主角的戏目前只完成了一半,夜幕正要落下,xx河畔湖光粼粼,正适合开始后半部分夜间的戏。
本来在做计划表时,几位监制和导演沟通好,掐紧了时间来算的。
现在临时打破计划,而同一天的拍摄中,另一部分重头戏的关键人物还没到场,助手硬着头皮到云觞边上,低声说“云导,张茜现在人还在夏威夷呢,她报备过,说要完成那边的拍戏,再赶过来……”
助手口中的“张茜”是个大牌,而且是薛婧的接班人,脾气到不差,但大牌就是行程紧,神龙见首不见尾。
即使这样,云觞斜在折凳上,仍像坐在太师椅上一样威风八面,长睫动了一动,眼神只往助手身上瞟了一下,助手立马飞毛腿到十米开外“我马上打电话联系她的经纪人,让她立即过来!!!”
云觞一手扶着椅背,侧着身搁着腿,在那独自低低冷笑。段砚行走过去后,他立马一张俏脸冷若冰霜“你给我回去再修炼个八百年再过来!”
段砚行已经有预感云觞不满意他的演绎,云觞一进入导演模式,就是个不讲任何情面,严厉苛刻到极点的魔鬼导演。
段砚行虽然要的不是情面,可是被这样鄙视演技心里总有点不快。
一下子他也找不到问题出在哪里,只好无奈道“你觉得哪里不好?我回去慢慢再研究就是。”
经纪人递过来水杯,段砚行心神不宁,连喝一口水的心情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