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提这些了。子灵一人,终究只有一命。我想,他该是理解我的。]
不知为何,狼因忽然觉得特别的懊恼。
[是啊是啊,你们兄弟情深。浪费就浪费吧,他肯定不会怪你的。]狼因阴阳怪气的说完以后转身就走了。
[狼因,你也是我的兄弟。不管你承不承认,我都是珍惜你的。]虎斯忽而转头对着他正欲离开的背影莫名的说到。
狼因却因为他的话止住了自己的脚步。
他的视线落在低处,眼底冒上了几许复杂,可最后又被他压制了下去。
过了好半晌,虎斯听到对方低闷的说[我去开城门。]
明白他意思的虎斯微笑着摇了摇头。这时,他感觉到身旁有人在看着自己。
这人除了沈烟他不作他想。
不过就是知道又能怎样?他们语言不通根本就没办法沟通。
好在沈烟的视线在他注意到自己之后就消失了。可是虎斯没有收回自己的视线。他看着沈烟温润的侧脸,心头涌上些许的复杂。
一方面是责怪,一方面是同情。以前他不知从哪里听到过一句话,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所以,沈烟也一定是有不对的地方……的吧?
呵……
问到后来这话竟然连自己都不是百分之百的同意。虎斯无奈地苦笑。
这时,足够容纳下五十人骑马并行的城门发出了巨大的沉闷的呜咽声,城内人入目所及尽是铠甲。
什么是气势恢弘、磅礴慨然?
这就是。
就连沈烟也是愣住了,因为他没想到关铭他们竟然会带着这么多人来。这样的场面在他印象之中,似乎只有当初中国五十周年的国庆阅兵式上才见过一次。
这时,虎斯的面容渐渐染上肃杀之气。他抓起沈烟的手臂几乎是拖着他走了出去——他要让对方知道他们重视的人可是在他的手中,而且是手指头随便动动就可以轻取其性命的那种。
沈烟一开始还不明白虎斯怎地就粗鲁起来了。想想刚才还好好的对自己的人,怎么一下子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不过,没过多久他就明白了虎斯这是在拿他示威。
此人的确是个将才,连一点儿击溃敌人的机会都不愿意放过。
于是,对于虎斯一反常态的粗鲁行径沈烟非但是没有责怪,反而还生出了几分欣赏。
虎斯没有穿着他惯常的铠甲,甚至还以一身简陋布衣立于两军阵前。反观来者,一个个都是金灿灿的铠甲加身,要多神气有多神气。他定目细看对方不多时,便分辨出了领头之人是谁。
虽然对方的阵前站有三个看上去像是将领一般的杰出人物,但只有中间那个能叫人一眼便可望出他的不凡。
如此鲜亮人物绝不会输给尔苏炎——只这一眼,虎斯便下了判断。
再看第二眼,对方望向自己的眼神里饱含着杀与恨,浓烈得仿佛想将自己千刀万剐。
察觉到这点以后的虎斯脸上依旧是不动声色,可心里却在奇怪自己是有得罪过他吗?一会儿以后,他又是忽地醒悟过来对方会如此的原因所在了。
[虎斯!]
怒气冲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虎斯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追来了。
真是不巧,被他瞧见了自己拎着他心上人的样子。想必这以后他是真不用再在那人面前出现了。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尔苏炎竟然没有立刻冲过来。诧异之余,虎斯感到不管是何原因,这于他而言都是个好机会。
呛——
泛着金光的刀子一闪而过,下一秒就出现在了沈烟颈下不足毫厘之处。
刃口,自是不偏不倚。
虎斯迎着对面几乎要以眼神杀死他一百遍的男人,缓缓开口道[想要保住他的性命,就即、刻、退、兵——!]
102
102、第99章
钟落鸿感觉到胸口突然一窒,眼角也忍不住抽搐了两下。等将内力运上来后他方才长舒了口气。再看另一边,果然岳炅青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别动怒,沉住气,我们绝对不会让他伤害沈烟的。”
钟落鸿看着前方不远处正在上演的挟制,嘴唇幅度甚小地翕动,也不知道他是想说给别人听还是单纯的自言自语而已。
在虎斯将刀架上沈烟脖子的那一刻起,钟落鸿就已在心里判定了对方的结局——除了死,他没有别的选择。
只是再看对面那个被威胁到性命的人,一脸的淡漠,反而是他们这几个本该笃定的看客,心里都是掀起了轩然大波。
钟落鸿随便一瞥就见到关铭和岳炅青青筋毕露的手背以及手中被勒到变形的皮质缰绳。
再看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唉……沈烟,你的罪过可大了。
忽地一声马匹嘶鸣,离他极近处的关铭的马开始向前方撒腿狂奔。
啧,又被他给抢了先机!
留在原地的钟落鸿安抚了一下蠢蠢欲动的爱马,心里却甚是不甘。
而虎斯被对方忽就奔来势如破竹的狂澜气势所震,没有任何反应的站在原地。直到对方冲到自己面前马蹄高踏时,他才看清楚对方眼底的怒气。
怎么、他连沈烟的性命也不顾了吗!?
就在他以为自己和沈烟都要毙于对方铁蹄之下时,一支飞矢射向对方面门。
关铭眼睛眨也不眨的一个斜身灵巧躲过。随后不罢休的五指一张,硬生生的抓住了飞速而过的箭身。
啪!
一秒的停顿以后,一指粗的箭身发出了清脆的折断声。
就在关铭分神的这一秒间,抢了马与箭一起飞奔而至的尔苏炎已将沈烟从虎斯手中夺走。后者从尔苏炎的怀里探出大半身子不肯就范,现在的他不知是何缘故就像个不会说话的哑巴似的只以行动表明立场。
就在沈烟望见关铭之时,眼前一亮的他努力伸出双手好像要抓住什么。
而明明就没有人说话,关铭却感觉到自己听见了沈烟的心声。
带我走!
带我回家!
内疚、担忧、怒火……种种负面情感齐齐交织。关铭心疼得勃然大怒,手中断箭箭头一转,灌了内力弹指射出。他对准的是尔苏炎的喉头,一击毙命是他向来的风格。
熟料他火冒三丈之下没有考虑到沈烟还在对方的怀里,更何况他还在挣扎。
霸道如尔苏炎者又怎会容忍他的挣扎逃跑?一个使力人又被他拉近了三分。
等破空声传来,尔苏炎一瞄到那黑色的点时便意识到那支箭头射到沈烟身上的几率要更大。在这紧要关头,他第一个反应便是扭转身体将沈烟护在怀里。
始终沉默着以行动对抗尔苏炎霸道行径的沈烟只听得头上传来一声闷哼,对方犹如擂鼓一般的心跳声顿时不绝于耳。
怎么回事?
潜意识里感觉异样的他停止了挣扎。疑惑地抬头去看,正好碰上尔苏炎低垂关切的目光。
两相对视间,他注意到对方的脑门上已经沁出了一头的冷汗。但是,他看向自己的眼里为何会有着欣慰?
……这是……血腥气?
沈烟有丝愕然地转过头看向关铭,对方脸上明显松了一口气的表情让他轻易猜出刚才发生了什么。
尔苏炎该是受伤了罢……
沈烟不舒服得动了动尔苏炎的嘴角就跟着拧了起来。
经过短暂的停顿之后,沈烟毅然决然地推开了他。
“唔……!”
尔苏炎被他的动作疼得闷哼了一声,脑门上的冷汗顺势落至颊下。
“……放手。”沈烟看着对方死死抓住自己右手的左臂,故作冷态的声音不自觉的带着颤抖。
从伤口流出的血在尔苏炎结实的手臂上留下了一条艳红色的线,最后流到了他的手背上。
尽管画面足以叫人感觉触目惊心,尔苏炎却还是不肯放开他的手。无论沈烟怎么抽都抽不回去,就像是与生俱来的桎梏一样。
“……放手……”沈烟声音里的颤抖越来越明显。明显到尔苏炎听得心里泛上了些许欣喜——他的不忍是不是因为他的担心?
这分猜测重新点燃了尔苏炎内心的希冀之火,再加上豹子灵对他说过的话,忽然间感觉倍受鼓励的他更加抓紧了对方不松手。
“往日种种都是我尔苏炎对不起你!”
“放、手!”
回过神来的沈烟故态复萌地又是挣扎起来。尔苏炎忍着疼痛依旧紧紧地抓着他的手,就像垂死的人抓紧着最后一根稻草。
“我只求你原谅我这一次!”
这时的他根本就不管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他们,他满心乞求的不过是沈烟的原谅。只要他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自己的尊严就算是被他给踩在了脚底下蹂躏又怎样!?——今后他若要被天下人耻笑他今日的低三下四也比失去这人的青睐要好上百倍。
“原谅你!?那你拿命来偿!”
沈烟觉得自己快被他给逼疯了!
原谅他?
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
只要一想起这人是害死蓝月月和沈大福的凶手,他就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蓝月月和沈大福对他恩重如山,而他呢?从一开始到现在都只会带给他痛苦而已!
这样的人还要自己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