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倒好,叫庆国捡了个大便宜。
可这回他们二人却觉得有些冤枉了。因为真要说是他们拦的,那也不对——最终是王自己打消了念头的。
而同样知道庆国胜了的人当然不止他们几个。
胜了……
沈烟感觉着自己的心跳脸上的表情叫做喜不自禁。最重要的是——
关铭还活着。
一想到这里心里的喜悦与安定便扩散开来,叫几个常来服侍他的下人见着了他这番欢喜模样竟也会不自禁的跟着觉得欢乐。
只可惜,他们听不懂他说的话,而他也讲不来戗国的语言。更何况,王禁止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与他交谈。虽然他们都对这个命令感到奇怪,但是谁也没有那个胆量去问一声,这究竟是为什么。
日坠轮作夜。
沈烟在床上躺着昏昏欲睡,感觉就像是白天的喜悦耗费了他太多的精力。
转了个身,只睡了他一个的床铺显得有些空荡。
说来也怪,自那日以后尔苏炎可说是夜夜与他共寝,可每每他都规规矩矩地搂着自己纯睡觉而已,从来也不干让他觉着羞耻不愿的事。这叫沈烟暗感纳闷之余却也放下心来,心道这个尔苏炎倒还真是个信守承诺的男人。
至少他说了等,便真是乖乖等了。
沈烟再次苦笑。
“呼……”的一声风响,室内唯一的烛火瞬间灭了。
而沈烟本就昏昏欲睡,灯灭了他自然不会高兴再去点,反正取暖有火盆,谁也不会傻到去指望一根蜡烛。
但是,脚踝处一阵又一阵的泛着钝痛,闭着眼的沈烟在被子里蜷成了一团。
这里的温度实在是太低了。
他感觉自己睡到半夜迷迷糊糊中醒了。让他醒的不是别的,而是他感觉到自己的额头正被人温柔地抚摸着。
难道是尔苏炎来了?
这份猜测叫他朦胧地睁开眼,可看见的影子总感觉和平时不大一样。
见他醒来,那影子只晃动了一下床上的人就失去了意识。
半个时辰过后,尔苏炎顶着满身寒风进来,才感觉到暖一些心就凉了。
床上,空无一人。
[来人!]
暴怒的吼声惊得殿外的侍卫以为遭了刺客,赶忙冲进室内。
站在那里的尔苏炎背对着众人手里死死的捏着那床被子一角,高大昂藏的身躯散发出无穷的压力。
[给我找!找不到他,你们通通给我提头来见!]
听到修罗一般阴冷的命令,没有人敢再待在这里不动。
而那个发布命令的人目光始终没有从空空的床铺上移开。目光里的惊怒已然沉淀,化作了更深沉的怒火灼烧在心间。
沈烟……
你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49、第47章
原本只剩值班守城士兵和更夫才会清醒的深夜,这时却一反常态。所有犹在睡梦之中昏沉的军队官兵都被从皇宫里发出的紧急命令给惊得差点跌落自己的床铺。
沉睡的城市就像被惊醒的孩子一样噪动。墙头哨岗明火窜动,连一个角落的黑暗都不容。直至早晨天还未大亮,又开始了对进出城门的人新一轮的严查。
早起的货郎和小贩和往常一样正准备出城,结果往日简便的出城步骤在今天却叫他们直到天已大亮出去的人统统数下来竟然都还不满十个。
不明所以的人们不禁面面相觑,疑惑不已。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每一个进出的马车都被掀开了底盖,看样子就像是在找什么丢了的东西似的。而且尽管搜查的官兵动作粗鲁蛮横,却始终没有人敢抱怨一句。
——在那位大人面前,谁敢?
[豹子头,我们究竟是在做些什么啊?]满脸蓄须的大汉仰头打了个大大的呵欠,两只铜铃一般的大眼尤是浑浊的望着自己的顶头上司。
原来,这领了人封城严查的人正是豹子营的头领——豹子灵。他骑在马上视线紧紧盯在进出城门的人群之中,几乎就是目不转睛的样子让大汉不明所以的跟着他的方向一同望去,结果看了半天还是弄了个糊涂。
[宫里少了个人。]
半晌过后,豹子灵才轻轻说到。
[少了个人?谁啊?]大汉挠挠头,猜不出会是谁有那个能耐让他们豹子营都出动了。
这时,豹子灵大手一挥,一辆宽敞的马车立刻就被带到一旁严查。
[一个对王来说很重要的人。]说完以后,豹子灵竟先暗叹了口气。
他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狂怒的尔苏炎。
整个曾经不让人轻易进入的寝殿几乎就化作了废墟,里面狼籍一片,处处都透露出了残暴的气息。饶是与尔苏炎相熟的自己,也不禁愣了。
而面对着那样的他,豹子灵清楚的知道问什么都是没有用的。所以他决定先执行尔苏炎的命令,然后再悄悄打听这里究竟发生了些什么让他如此生气。
后来几个同他颇为相熟的侍卫把那夜发生的事情前前后后同他一讲,内容不用细说他便明白了。
——那个庆国公子逃跑了。
豹子灵初闻此时既惊奇又泛恼。
胆敢从宫内逃跑的人这还是他知道的头一个。
然而,这个胆子大到敢从宫里逃跑的人,在他心中也成了“忘恩负义”的代名词。
王他虽然不是一个好人,但是豹子灵始终相信他对待自己心爱的人至少是不差的。尤其是在他的记忆之中,王还为那个人破过例。可就是如此那个人还是背着王逃跑了——这,就是活生生的背叛。
豹子灵眼中闪现浓浓的冷冽之色。
对于任何背叛王的人,他绝对不会原谅。
所以他决定帮王把人给抓回来以后,他会用自己的方式,好好教导他——什么是忠诚。
随着日头愈渐上升,门口盘查的队伍还是没有减少。
人们由一开始的疑惑转变成了抱怨,有几个性格比较暴躁的商人更是直接从队伍后方冲上来质问。而这质问演变到了后来就成了不干不净的嘴边骂咧。
然而,还未等他们把话说完四个模样不怎么凶捍的士兵走过去直接将他们给带走了。人群好奇的朝向那些人被带走的方向张望,突然的,凄惨的叫声瞬间响彻天际。
随后,豹子灵将温和与肃杀奇妙融合的面孔出现在众人面前,他骑在马上样子有点高高在上,双眼一扫,众人下意识的浑身打了个机灵。
[继续。]
望着众人的他说话的对象却是手下的官兵。只是这回,再也没有人敢破坏他一手建立的秩序了。
那个从宫里消失的人,确实是沈烟。只是此时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哪里。
举目漆黑,真真正正是伸手不见五指。这叫他初醒之时心里大惊,以为自己是眼睛被人给弄瞎了。还好后来偶尔闪过一线光亮才叫他暗松了口气。
可同时也叫他意识到自己待的地方绝对不一般。
静下心来的他侧耳一听,熟悉的声音配合着身下上下颠颇的机械节奏,他百分之八十肯定自己是被人弄到了马车上。
会是谁呢?
为什么呢?
那个绑了他的人将他放在这个只有一人大小的密闭空间里,没有束缚他的手脚。但是,这点丝毫不会叫人觉得有多高兴——这么小的空间,他连手都举不起来,整个人只能维持着进来之前的姿势,像个死人一样笔挺挺的躺着。
他最自由的部位,似乎就是头了。
于是他转动着头,四处张望着能不能偷到一点缝隙。工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被他窥到了一条小缝,只是这缝的水平线实在是低,低得只能看见周围的脚。
车停停走走,他感觉到身上压着的东西似乎要被人给掀开了。
这时他心里既紧张又害怕,肾上腺素大量分泌,手心里都是冷汗。
过了一会儿,他明显感觉到马车前进的速度快了。这给了他两个信息,要么马车没有被人怀疑,要么马车就是在逃亡。
屏息半晌,马车前进的速度又放慢了。
沈烟猜测,带着他的人应该是在一个安全放心的环境之下。
而自己,前途未卜。
50、第4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