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还那样说!”这下子祝谨当然是更气了。
董君荣不再管他的手是不是还揪着自己的衣服不放,眼底渐渐浮上些许的不耐,“嗯,说了又待如何?”
祝谨被他语气里的淡然气得两手直发抖。于是他当即就如了他的愿,猛地松开了方才还紧抓在别人衣服上的手。而这一放力道大得叫刚才还被他拎到了眼前去的人愣是向后踉跄了两步。
“你干什么?!”终于被他惹恼的董君荣斥了他一声。
往日里这人就是个任性骄纵的主,没想到在他面前也是从来都不晓得收敛!真是个要不得的烂脾气!
“我没干什么。”说话间,祝谨理了理自己身上因为刚才大幅度的动作而弄皱的衣服,脸上出现的冷漠表情叫董君荣看得有些郁闷。
“董君荣董‘相爷’,从今以后你要干什么想干什么,小人都不会管也管不了了!再见!”说完,祝谨就很爽气地甩袖准备走人了。
站在原地的董君荣听得他这么一说,脸上不禁黑了半边,口气也是重得不得了,“回来!”
只是两个字而已,竟然真的叫祝谨迟疑了脚步——有些东西,已经化作了习惯,不受自己的大脑控制了。
“还不快点滚回来!”
“你!”祝谨气得回头拿手指着他,一张端正的脸上满是愤怒。其实任是谁被人这样对待,都是会生气的。更何况刚才他的好心还被人当作了驴肝肺,现下他的这般反应也是正常。
可同样是沉着一张脸,董君荣和祝谨的气势就完全两样了。平日里的他从来都不会像现在这样,眼里泛着危光直直地盯着人瞧。这般不声不响的他,竟然比生气时的祝谨看起来更可怕。
而他不说话的原因,一是因为他知道,祝谨绝对不会真的同自己生气的。二来,他也是真的有点儿要同这个好友闹别扭的意思了——闹别扭可从来都不是祝谨一个人的特权。
总而言之,前者的成分要更多一些。董君荣一直都坚信,他们的友情是断然不会就这么简简单单结束的。若是如此,那就算是他董君荣这辈子瞎了眼,看错了人,交错了朋友。
最后的结果果不其然。祝谨生气归生气,却还是气冲冲地站在了原地,没敢再向既定的方向跨上半步。
“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说?”他的反应叫董君荣看在眼里舒服在了心里,脸上的神色也是骤然间缓和了不少。认真算来,这可以说是第一件让他在今日里觉得有那么点开心的事儿了。
“为什么?”——向来在人前心肠似是有着九曲十八弯的人,在自己的青梅竹马面前就只是个十万个为什么少年罢了。
“因为——我要除掉关铭。”
话才出口,祝谨就恨不得拿手捂住他的嘴。
“你疯啦?!”他压低了声音瞪了他一眼,随即又眼带警觉地看了看四周,等确定连一点儿鬼影子都没有以后这才松了口气。
——“隔墙有耳”这四个字,他实在是太熟悉了。
更何况,那个他要除掉的人,就是他也觉得大意不得。若是董君荣真的跟他干上了,他还真不好妄下判断。
按照以往的经验来说,不管对上的是谁,最后胜利的人总归是董君荣不会错的。这,既是他对董君荣的信任,又是他内心的期盼。而有了这份期盼,他自己手底下的人也就有了努力的方向——实现自己主子的愿望,这不正是他们的价值所在吗?可若是那个对手换作了静王……说实话,结局他还真是料不到了。
思及此,祝谨不禁眼露担忧眉头深锁。
“我没疯。”董君荣将他的神情看在眼里,说话的语气却是依旧淡然。甚至,他还觉得这样的祝谨有些好笑。
疯?
如果他真的疯了,恐怕早在那日就拿刀将关铭砍了。
还记得在沈烟正式出使的那天,他眼见着关铭旁若无人地上前,拉着他的手亲吻着他的额头在他耳边旁若无人的亲密私语。那时的他,满心的只有一个字,那就是——恨!
为何!他可以得到那么多而自己却连一声应允都得不到?!
为何!他可以做尽亲昵而自己却连一丝希冀都是渺茫?!
哈……哈哈哈哈……
静王……
静王又算得了什么!
为了沈烟,他不会懦弱的放弃与他争夺的机会——有些东西,不去抢,就永远都不会是自己的。
董君荣永远都不会忘记自己那时的感受。那种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上人被别的人抱在怀里轻怜蜜语的感觉。
最最可恨的是,沈烟竟然脸红了。
那诱人的色彩,不是为他而现。既然如此,那还不如毁掉的好。
董君荣也曾有过极其阴暗的念头。甚至他还想过如果沈烟不接受自己,那就让他死在戗国好了……
可是,他终究舍不得。
他舍不得让那人离开这个世界,舍不得让他哭泣。
他要的,不过是一个会说会笑会喊他君荣哥的沈烟。
一如当年,他那声软软的“君荣哥”喊进了他的心里,从此就再也赖着不出来了一样。
只是,他贪心的想要沈烟的所有快乐里都有自己的存在。
别的人,他一个都不想有。所以,静王这个角色——必须抹煞。
为此,不择手段又算得了什么呢?
19、第19章
话说戗国自从与西厦开战以后,在太子尔苏英的率领之下赢了几场不大不小的胜仗。虽然战绩不甚理想,但这对于被别国侵略的人民来说无异于莫大鼓舞。
可外敌未殆,内患便兵临城下一触即发。
所有人都知道,尔苏英和尔苏炎之间的关系,岂止是“不对盘”这三个字可以来简单形容的。
尔苏英立下如此大功,地位与声望自然是节节高升。若说以前这朝中还有人在尔苏英与尔苏炎之间徘徊不定不知道究竟该倾向于哪边儿的话,那么现在这样的人几乎就可以说是已近绝迹了。
太子立下赫赫战功,有眼力见儿的人都知道该支持谁。
本来这朝中尔苏炎、尔苏英、尔苏岩三足鼎立难分伯仲。而现在二足已弱,孰胜孰败似乎就只差那最后一笔了。可偏偏这最后一笔,是谁都没有办法去添的。
尔苏英是想添,可他添不了。
尔苏炎则是知道他想添,却也更知道他添不了,所幸就冷眼看着他苦恼。
唯独一个尔苏岩,照样过着为国分忧的日子,似乎是对于国内危险的气氛熟视无睹。
话说那日尔苏岩领着朵善去见了同为戗国人的沈烟,心想一国之人必定有话可叙,自己则可继续去忙于军务了,这样挺好。没成想,那驿内又会多出个尔苏炎来。
于是,这边厢尔苏炎不知何故变成了沈烟的常客,朵善这阵子又时常上门拜访。一来二去的不知道有几次是这个人前脚刚进,那个人又后脚就来了。
而被他们夹在了中间的沈烟,则是苦笑连连。
朵善就是只笑面虎,尔苏炎则是只白眼狼。一个猫科一个犬科,最后的结果就是唯一的一个人不好做了。
“烟儿,你可知道国内最近发生了什么?”朵善的一句话,叫刚刚起身还微带着懒劲儿的人动作一滞。
随即,沈烟等张嘴打了个呵欠以后方才反问道“发生了什么?”
朵善面有肃色,和平日里的样子截然不同。虽然看上去还是没有多大的情绪起伏,但是整个人的气场却是不一样了。
“这几日,你恐怕要当心些了。”说罢,他看向沈烟的眼里带着几丝明显的担忧之意。
沈烟心里一跳,开始紧张起来。
“朵兄的意思是……”
话没说完,大门就被人给不客气地大力推开了。
随即两排手持兵器,身着银色铠甲的士兵就站立在了门旁似乎是在为接下来进入的人开路。
而沈烟和朵善见到来人后俱是站立了起来,可是二人看到对方出现在这里时,看样子似乎是都并不觉得意外的。
只见来人一身的武官装扮,样貌却是斯斯文文的一点儿都不显粗鲁。而这个混身上下都冒着只有上过战场杀过百人以后才会拥有的杀气的男子,叫人一看便知他的身份绝对不会如看上去的那般简单。
更何况,这个人沈烟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了。而那上一次的初见,也并是一个有多愉快的场合和结果。
想到这里,沈烟忽然有些跑神不知道此时的尔苏炎又在哪里呢?
狼因的目光在面前二人身上来回扫视,见他们面上似乎并无惊异之色心里疑惑顿生。但是他没有开口去问这个问题,反而是吐出奇怪的二字。他说
“沈烟?”
“沈烟。”被问到问题的人若有似无的微笑着应到。
这叫狼因也是跟着扬起了唇角。
“抓起来。”
话一出口,两个彪形大汉立刻走上前去拿绳子将比起他们来明显要瘦弱不少的沈烟给捆了个结结实实。这个过程平静无波得连一丝反抗,甚至是高喊一声冤枉的话都没有,于是就连两个大汉自己也觉得气氛平和得似乎有些诡异了。
狼因看着被人缚住了双手背在身后的沈烟,脸上荡出了一抹疑似温柔的笑意。
“紧吗?”
沈烟苦笑着反问“你说呢?”
狼因满意地扬了下下巴,沈烟就被人给推着走了。
朵善站在原地,对于这一变故他不是无知无觉不会难受的。只是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一个外乡人在这个民风彪悍的地方根本就翻不起浪。
为今之计,唯有去找大皇子帮帮忙了。
他思考完刚一抬头,正好就对上了狼因的眼睛。瞬间,他怔愣在了原地,连一步都跨不出去。
狼因的脸部轮廓显示出了一种与他模样极不相衬的冷酷色彩。尤其是他的眼睛,毒辣得要命,却叫朵善觉得有点儿似曾相识。
“今天的事情,你没有看见。”
“……”
狼因率领着人有如他们来的时候一样,消失得干净走得更是利落。
朵善却还留在沈烟屋内,脸上凝重,心里更是疑惑重重。
另一边,沈烟被狼因抓起来后丢到了牢内。可身上的束缚却不知何时已经解开了。这叫他心里竟是生出了几丝感激来,觉得狼因对人还是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