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魔教教主一挥手,外面有仆人井然有序的进来,很快就有人将地面打扫干净,端着热水和铜盆。
“这是怎么了?不好喝吗?”等季业吐干净了,面色惨白的仰面躺在床上,魔教教主上前搂住季业的腰,扶起来垫了一个软垫,让季业靠得更舒服点,关切的问道。
季业的身子有点僵,那双大手搂住他腰的感觉那么熟悉,让他几乎要以为面前的人就是那个人了。他按下狂跳的心,勉强笑了笑。抬头对上那越看越是熟悉的眼神,“没有,只是不太习惯,到底还是个和尚,吃不惯荤腥。”
季业觉得可能真的是疑邻盗斧的心理作用在作祟吧,越看越觉得眼前这个魔教教主可疑的很,很像那个他拼命想忘又怎么也忘不掉的人。
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喜欢吃肉的?自己的喜好都安排的妥妥当当的,差点让他在这个纸醉金迷中乐不思蜀了。
“哦,也对。是我思虑不周。”萧芒心里疑窦渐生,但还是压下疑问,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点点头,配合的将鸡汤端下去。
“那今天我们就吃点清淡点的吧。”萧芒点点头,吩咐手下换了菜。
“报!教主,武林盟主在山下叫嚣,堵住了下山的路,已经七天有余了。山上的粮食供给不足,负责采买的兄弟说再不下山的话,怕是熬不过几天了。”魔教的负责通报的兄弟跪在地上。
萧芒点了点头,道,“知道了,退下吧。”
这些天来,事件比他想象的更为棘手,阿业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获得了不少人的支持,甚至威望一度很高,而这一次他深陷魔教,更是让正派纷纷施加压力。特别是唐门,派了三次死士偷偷进来,虽然都被魔教击退了,但是也让魔教损失了不少精英。
现在更是直接封山,堵了他们的粮食采购的线路,准备让一群人活活饿死。
而让萧芒更加担心的是,阿业的身子好像越来越差了,而且他的脾性和胃口全变了个人似的,不再喜欢吃肉了,甚至一闻到肉味儿就吐,说话语气也温温柔柔的,再不那么毒舌了。每天看着他穿着一件单薄的袈裟,山上风又大,都担心他被风吹跑了。
季业站在门口,没吱声,他不知道魔教一件窘迫到如此境地了。
当初只是像只自己一个路痴,没人带路怕是会迷路吧,就一时兴起带着一种武林正道打着剿灭魔教的旗号来找找自己的攻略对象,要是碰巧遇上个长得不错又性子投缘的,直接开始下一段恋情;要是不凑巧没缘分也没关系,大不了就直接在这场正邪大战中牺牲去下个世界算了。
反正在这个世界也没什么值得牵挂的,到哪里都是一个人赤条条,来去无牵挂的。
但是一切都比想象中顺利一点,他编了一个拙劣的谎言,居然就直接进了魔教内部,而且碰巧这个魔教教主是个弯的,还很想和一个和尚谈谈恋爱,自己只是稍微表露了爱慕之心就顺理成章的进来了,但是魔教因此付出的代价几乎是巨大的。
季业原本是不在意这些世界里的人的性命的,因为这些人于他来说都是可有可无的游戏角色而已,虽然这里的人也会痛,会流血,会死,但是季业的潜意识里总是觉得不过是一场游戏,死了也没有关系,大不了读档重来而已。
但是大抵是被人真的伤着了,才开始体谅这些原本以为无关紧要的人的心情。一想到因为自己的任性,害得这么多人都跟着自己受苦,季业就内疚的很,如果自己死了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么多事情了,反正自己就算是死了也什么关系,不过是去另一个世界重头再来罢了。
人生本来就是无数的轮回,而他只不过是在这些轮回里知道自己拥有着不死之身,尽管不会保留前一世的记忆,但是系统的存在可以让他长生不死啊。
季业躲在角落里,自己一个人想了很多,直到腿站得麻了,才准备回头,但是刚准备回头,他突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他一下子顿住了脚步。
阿左看着自家教主傻傻的盯着案几,不发一言,倒了一杯茶,劝道“教主,不要太过担心了。教众不知道,咱们心里清楚,武林盟主都在我们院子里呆着呢,就唐门那些小喽啰翻不起什么大浪的。”
萧芒看着袅袅升起的茶气,叹了口气道“我担心的不是那帮自诩正派的武林人士,而是阿业他……”
季业感觉周围的风又大了,吹得他整个人的都清醒了很多,呼呼的风声从左耳朵里灌进去,还有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萧芒的身边一直只有一个阿左。而在魔教这么些天,看见不少人,唯独没有看见左护法,本以为只是巧合,但是现在看来他又是用面具挡脸,又是改变声音,煞费苦心就是为了骗自己吗?!
系统,你说的攻略对象就是魔教教主吗?季业又一次跟系统确认。
是的,只要攻略魔教教主,就能一统江湖喽!系统的声音很欢快,最近找到了组织,和其他几个系统一起打麻将,赢了不少能量。季业问的时候,也没注意到宿主的情绪直接答道。
原来,我已经逃不掉了吗?季业自顾自的问着,苦笑出声。
不用那么麻烦的,,只要你说一声,我可以去死的,为了你。
说着不在乎,想着忘记,可以怎么也忘不了那些温柔的岁月,所有的改变都是因为你,只要爱上,怎么也逃不掉了……
第87章 城
“来来来,慢点,抬腿,往前走一步。”萧芒扶着季业,语气温柔的半搭着他的肩。
白衣飘飘的俊朗青年,戴着银白色的面,露出光洁有型的下巴,他扶着穿着明黄色袈裟的小和尚,和尚玉面粉唇,眼睛上系着一圈红布丝绸,丝绸带子的尾巴像是春来燕归巢,在风中飘扬。两人看起来般配非常。
季业被红布条蒙着眼睛,摸索着向前走着,耳边的声音越温柔,落在他耳里就显得更加嘲讽。搂着他腰的那个人姿势亲昵,像是再寻常不过。
就像他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自来熟的让人无法抗拒。
他的温柔像是无缝不如的风,不管你将心门关得怎么严,他都可以从那些细微的缝隙里钻进来,如漫山的海水,如无尽的细沙,铺天盖地的将你包围。
“还有多久啊?”季业压下心底的冷笑,脚上了一层台阶,后脚没跟上,一个踉跄,差点绊倒,身旁的人直接借力将季业搂着腰提了起来,往前走了一步。
“别怕,我在呢。再往前面走一步就到了。”萧芒一边看着脚下的路,一边温柔的叮嘱。
有一股清冽的花香钻季业的鼻子里,阳光带着暖意,洋洋的洒在他的脸上,身上。有撩人的风在身边窜着,似有似无的在他身边打着转悠。
“准备好了吗?”萧芒站到季业的背后,凑到他的脖子边,将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那温柔的声音就伴着温热的鼻息在季业的耳边和光洁的脖子上玩耍,“三,二,一。”
眼前的红布被揭开,光一下子钻进眼帘,一片爱心形状的月季花谷,从高处看下去,漫山遍野的花开得很是绚烂,像是最甜蜜的告白。
“怎么样?喜欢吗?”萧芒摸了摸季业的小脑瓜子,他记得阿业最喜欢月季,才特意准备了这个惊喜,满山的月季花都是他一株一株的种下的。好像前世他也曾花很久的时间去慢慢种满一个山谷的月季花,等到花事了,却不见佳人归。
“嗯,真好看。”季业点点头,这样壮观的场景,要是不知道眼前这个人就是萧芒,他怕是也会心动吧,这样声势浩大的宠爱任谁都挡不住吧。这个人永远面带笑容,却谁也不知道这假面这下的笑意带着怎样阴森的寒气,让人防不胜防。
季业还是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萧芒要绕这么大个圈子让他哄着他,难道只是想要一网打尽正道吗?他跟自己接触很多,应该知道自己这个所谓的武林盟主不过是个笑话,那他究竟为什么要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财力,来为这个毫无意义的骗局下血本呢
“你喜欢就好。”萧芒搂着季业看着暖和的日光洒在他们的身上,世间最美好的莫过于,时光静好,岁月安宁,而你最爱的人就在你身畔。
季业看着一望无际的花海,突然目光聚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那里的月季长得尤为艳丽,他突然记起唐鹊儿跟他说起过,唐门有一种毒药,可以催生花朵,让夏天开的花冬天盛放,可以让花开得更艳,但是这种催生,会让花失去生机,只能维持很短的时间。那么那一片的月季花是唐门留下的暗号吗?
这个暗号代表什么意思呢?
季业突然想起在门口听到阿左和萧芒汇报说,唐门曾经派过好几批的人上山前来刺探,那是不是说唐鹊儿已经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而且留下了不止一个暗号。季业心里暗通汹涌,面上却也言笑晏晏。
这边季业刚刚注意到唐门的暗号,那边唐鹊儿也力排众议,准备安排第七次的营救事宜,一直以来,她一个人苦苦坚持,扛着来自各方的众多的压力,她一直坚信季业是被困在魔教,等着她去。她很怕自己来不及,就像上回冲进揽业楼,发现季业一个人躺在地上的时候,她的心揪着痛不欲生。
尽管阿业不说,但是唐鹊儿知道,阿业一定受了天大的委屈,所以才渐渐的封闭起自己的心,不再喜欢吃了,也不会再笑了,每天严肃公正,好像真的成了最索然无味的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