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兰澧一出口,几人同时都静了下来,齐齐看向兰泙,这也是他们心里疑惑的地方。如若兰泙未显露这一手暗器功夫的话,众人的反应只会与傅昔刚见到兰泙时的反应差不许多,会有一种此人太过任xi,ng,天真,自大,不堪大任的想法,但是,有了昨夜那一幕,那之前所有的一切,包括他擅自提前行动,还有之前他所说的话,便都变成了自信,强大,胸有成竹。
见众人有志一同地瞄准了自己紧紧盯视着,兰泙皱了皱眉头,仍然易了容的平淡面孔泛起一丝说不出的神色,淡淡出口道“那人既然说了那话,就确定是反贼,既然是反贼,就要死,既然要死了,还让他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
“呃……”众人一怔,早撑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康帏乐得打跌,只管拉着兰泙道“师傅,我认定你了!我一定要做你的徒弟!”
兰泙见众人是这种反应,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
兰澧看着兰泙的眼神越发温柔,眸中笑意如水般微微荡漾,不由伸手揉揉他的乌发叹道“泙儿你呀……”
众人笑了一回,都觉得心中畅快。
傅昔想起一事,对兰澧道“君上,曲庶平已被我们抓到,关押在牢里,君上可要亲自审问?”
兰澧沉吟一下道“你来审,我在旁听便可。”不过此人既然是丰邪的幕僚,自然不必留他xi,ng命。
在大殿中的几人又商量了一下其他后续事宜,这才各自回去休息。
谨慎起见,兰泙等人仍然回到之前暂住的私宅。兰澧要去审问曲庶平,因而没有一同回来。
推开屋门,黑黑的毛猴儿早一个蹿高攀到了兰泙肩上,亲昵地勾着他的颈子,小猴儿尾巴缠得紧紧的。为了昨日的夜宴,兰泙一直把猴儿关在屋里,这时候终于回来,小猴儿喜得抓耳挠腮。
将猴儿从脖子上撕扯下来,兰泙唤人抬进热水来,然后褪去衣衫,慢慢浸在浴桶中,轻舒了一口气。想了想,又出了浴桶,从衣衫里摸出兰澧给他的一个小瓶,将里面可以去掉易容的液体滴了几滴在水中,这才收好瓶子,又迈入浴桶。
将脸上的矫饰洗去,又舒舒服服地将昨夜的血腥气和倦意洗掉,兰泙这才起身,换上干净的里衣和中衣,没有穿外衣,只是将拼命攀上浴桶边缘,差一点掉进桶里的小猴儿拽下来,抱在怀里上了床。
“要不然就乖乖睡一会儿,不然就自己去玩耍,不准扰我。”一本正经地警告了小猴儿一番,见它只转动着灵动的乌溜溜的眼儿做出可怜巴巴的样子,兰泙笑骂了一句“猴儿ji,ng”,便放开猴儿,自己躺在了床上。
已经是清晨时分,屋内光线柔和,看起来十分舒适。兰泙放了床帐,身盖薄被,不多时已经睡去。
朦胧中似乎有极轻微的声音传入耳中,兰泙心中一动,随即认出那是兰澧的气息和声音,也不在意,继续沉沉而睡。
直到身上猛地一沉,颈边触到灼热的温度,兰泙方“唔”了一声,睁开了眼睛。
入目便是兰澧不知何时去了矫饰的俊美的脸,和如同燃烧着小火苗般的眼睛。身下一凉,衣衫已经被剥开,赤|裸的皮肤相触,兰泙舒服地轻叫出来。
“泙儿,我想要你。”兰澧喘息粗重,手捻住兰泙胸前的珠粒,一边慢慢揉捏着,一边不容抗拒地宣称。身上的衣衫早被扔到了床下,锦被盖在相叠而卧的两人腰处,盖住下面的旖旎风光,内里却早已情热如火。
兰泙虽淡薄,但是经历过一次之后,也有些食髓知味,此时襄都大势已定,这里亦没有传唤不会有人入内,此刻又与心爱之人肌肤相亲,喁喁爱语,哪里忍得住,双手早圈住覆在自己身上的兰澧,一面上下探索爱抚,一面情不自禁地回吻回去。
兰澧帮他释放了一回,便迫不及待地贯穿了他,看着兰泙一向淡然平静的表情在自己的攻势下渐渐破裂,露出疯狂的绯红色和沉溺的表情,兰澧心下更是兴奋,一阵猛攻,只逼得兰泙几乎喘不过气来。
“唔……”攀上高峰的时候,兰澧吻住兰泙,将他的呻吟声吃进了嘴里,连同自己将要释放的嘶吼声一同,吞咽,下肚。
从兰泙身体中退出来,兰澧并没有立刻放开他,而是抱紧他一个翻身,便让兰泙覆在了自己身上。
“澧?”兰泙还没有从刚才的余韵中清醒过来,身体里略略的麻痛中残留的快感如同正在退去的潮汐,一波一波在体内波荡。察觉到两人姿势的变化,兰泙还有些涣散的眼神终于聚焦了些,手抚上他的喉结,带着些疑问的语调,心下却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泙儿,你来。”兰澧沙哑着声音,平日里望向他总是温柔如水的眼睛里满溢着毫不掩饰的欲|望,总是微笑着的脸容也被这帐幔隔开的狭小空间中的热气熏红,配着他俊美无双的容颜,看上去有一种惊心动魄,让人无法抗拒的吸引力。
兰泙心里呻吟一声,心道你这样让我怎么受得了,不由恶狠狠地啃上那两片薄薄的嘴唇,手也顺着兰澧的皮肤一路向下探去。
兰泙天资聪颖,不仅仅表现在其他方面,床第之间依然如此。将兰澧翻过身去背对着自己,兰泙便慢慢回忆着他对自己做的那样,有条不紊地做足前戏,润滑,扩张,爱抚,还一边欣赏着兰澧修长的身体,一边不时用唇舌膜拜般地从他颈后一直亲吻到腿侧,虽然动作有些生涩,却逼得兰澧几乎发狂,双手紧紧抓住身侧的床单,心里涌起一波一波的冲动,恨不得立刻转身将这个磨人的可人儿压在身下,狠狠教训他,一直到他告饶为止。
好在这种甜蜜的酷刑并没有再继续持续下去,并不算冒失地深入到爱人的身体中时,兰泙不由自主地叹息出声,很热,很紧……很……舒服……兰泙不知道如何去形容那种感觉,特别是听到身下人从紧闭的齿间压抑不住地泻出一丝呻吟,更是有一种难以言表的兴奋。
“澧,我动了。”在他耳边低喃一声,兰泙已经迫不及待地听从本能的召唤,开始在他身上纵横驰骋……
似乎是白天,也似乎是黑夜,似乎有星子,也似乎是月光,或者那是暖暖的阳光?或者正在变得越来越炽烈,直要把大地变成沙漠般的曝晒?
有风拂过,或者是强风?或者是飓风?如同席卷一切般不管不顾地横扫过整个世界。再或者是在海上冲浪吧,一会儿飞上云端,一会儿被抛入谷底,头晕目眩,目眩神迷……
沉浸其中,不知今夕何夕,身在何处。
良久,随着一声低吼,一直充溢着喘息、汗水、呻吟和战栗的卧房终于恢复了平静。好一会儿,淡青色的帐幔才被掀开,一个颀长的身影一边捡着地上的衣衫随意披了,一边走至房门处,出声吩咐备浴汤。听得从人在仍旧闭紧的门外应了,脚步声离去,这才慢慢走回床边,撩开帐幔,将床上的人抱住,轻轻抚摸他的背。
“泙儿,感觉好吗?”
“好,很舒服。”兰泙很诚实地回答,然后搂住兰澧的腰,闭着眼细细摩挲,似乎还在回味。
兰澧听了不由低笑出声,这个泙儿,动作虽然有些生疏,又掌握不太好力道,这样反倒把自己逗弄得几乎失控,这种两人间的契合感让他感觉很好。
待到从人将浴桶抬入卧房内,退下去掩上房门,两人方才起身,在浴桶中互相为对方清洗身体。
再次回到床上的时候,两人都已经ji,ng疲力竭,本已一日一夜未曾歇息,又尽情欢爱,早已经疲累不堪,正要相拥而眠,兰泙突然睁开眼睛道“猴儿……去哪里了?”
“呵……”兰澧轻笑出声“我喂它吃了两颗醉枣,此刻这只醉猴儿还在呼呼大睡呢。”
原来如此。
兰泙也不由低笑出声,反手抱紧兰澧,香甜而眠。
☆、女人心计
曦国王宫。
“哎呀,现在可不行!”一个头梳双髻的侍女打扮的俏丫头瞪了那年轻男子一眼,脆生生道“相爷在跟王太后说话哩,吩咐了不许人打扰的。”
身穿武士服的昂藏男子见那侍女水灵清秀的样子,不由心头一荡,身子挨过去去捏她的手心,涎着脸道“劳烦流珠姐姐通传一声,我果真有重要的事情要立刻跟相爷禀报。”
“真的不行的……”那小侍女被男子挨挨蹭蹭,半搂半抱着小蛮腰,身子早软了,声音也软化下来,被再三说了好话,再三央求之后,方才瞧了瞧天色,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于是点点头,温软道“那你等着,我去瞧瞧!”
还未及转身,早被男子又扯了回来,在她胸口捏了一把低声道“好姐姐,你何时得空,我必定设法来找你……”
“要死了!你说什么话!”流珠杏眼圆睁,剜了那男子一眼,却并未推拒在自己胸前作怪的手,又厮磨了一会儿方才挣开他去了。
曦国王太后住在栖凤殿,分为主殿和若干个偏殿,占地极大。从西边偏殿的侧门进去,流珠挪着小碎步小心翼翼地朝着寝殿走去,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殿内十分安静,所有的侍女内侍早被打发了出去,这个时候还敢进栖凤殿的,唯有这个在王太后面前甚为得宠的流珠了。
刚走到寝殿门口,便有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从并未关严的殿门处飘了出来,间或夹杂着男人粗重的喘息和女人柔媚的娇吟声。
流珠不敢随意出声,只是在心里暗暗叫苦,已经一个多时辰了,还没有完事么?
许久,殿内方才安静下来,接着便有低低的说话声模糊传来,只是听不真切。
流珠立刻在殿外跪下,恭声道“启禀王太后,启禀相爷,相爷家将有要事求见。”
殿内的声音顿了一顿,接着便有窸窸窣窣的轻微响动夹杂着人声响起,随后脚步声越来越近,“吱呀”一声,殿门被人从内打开,流珠不敢抬头,只跪在一边伏低身子,便看到一角男人深衣下摆从眼前一晃而过。
“请王太后保重身体,丰邪先行告退。”身材瘦长的男子有一双如鹰隼般湛然的眼睛,只是这时候收敛了些,这样看上去有一种令女人心动并愿意为之臣服的魅力。
“相爷对哀家所言,可是真话?”半晌,寝殿内传来幽幽的一声。
“自然千真万确。”
“那便好。”仍然是带着愁绪的声音,柔媚婉转,听了便让人心生怜惜。
“丰邪告退。”说罢,衣冠齐整的男人已经微做一揖,转身大步离开。
流珠见那人身影消失在殿外,这才不自觉地微舒一口气,起身低头小步步入寝殿,走至凤床前轻声道“王太后可要流珠备香汤沐浴么?”
语音刚落,一只素白的纤手自帐幔内伸出,撩开帐子,露出一张姣好的容颜。青丝如瀑,细眉细眼,红唇点点,看起来极是美丽。加之身量娇小,皮肤光洁无瑕,看上去就如二八少女一般,可实际她已有二十三岁,儿子丰书合乃是曦国国主,今年七岁,在位四年。
“流珠,你过来。”女子朱唇轻启,声音柔和,面上却一丝表情也无。
“是……啊……”流珠低头应声,刚走到近前,还未及开言,脸上已经“啪”地结结实实挨了一掌掴。娇嫩的脸立刻浮起一片红肿,流珠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道“王太后请息怒,王太后请息怒。”
曦国王太后略略有些气喘,脸色越加绯红,柳眉倒竖,娇斥道“你可知哀家为何打你?”
“是……”流珠吓得几乎要哭出声来,带着哭腔道“流珠错了,以后……以后在相爷离开之前,无论何事都不会来打扰王太后和相爷说话……”
“嗯,这话明白。”王太后侧靠在床头,似乎有些疲累,一时没有做声。流珠便也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流珠,那个叫桂姬的女人……与哀家相比,谁更美些?”
良久,王太后突然幽幽出声,带着无限幽怨的语调,让流珠微微颤了一下,随即立即大力摇头道“流珠……虽不曾见过……但心觉那样一个贱女人怎能与尊贵的王太后您相提并论,您……您是云,她只是抔土而已,她……她怎及得上您高贵美丽的万分之一……”
“好一张巧嘴儿。”流珠不敢抬头,听着王太后平缓的语调,不知这是褒是贬,便也不敢应声。
“相爷说带那个女人回来,非我想的那般,只是别有他用……”
“可是自那个野女人来了之后,相爷就鲜少来这里了……”年轻的王太后眼睛里浮上一抹迷茫和惆怅,喃喃低语“如若这次不是我称病,他还不会过来看我吧?”
“如若失了相爷的依仗,书儿还那么小,我,我该怎么办……”
流珠跪在地上,看着一直垂到地上的帐子长长的流苏,心里一动,密密的睫毛微微颤了一下。
“相爷。”昂藏男子一见那个熟悉的身影,立即单膝跪下。
“嗯。”丰邪应了一声,细长的眼睛盯着那个跪在地上的身影,不紧不慢道“何事?”
“襄国宫变失败,申淮安被杀。”
“什么?”丰邪一惊“曲庶平与我们派去的五千甲士呢?”
“……曲庶平被抓,生死不明……五千甲士……全军覆没……”年轻男子犹豫了一下,将情况一五一十如实禀报。
“哼……废物!全都是废物!”
跪在地上的男子身上冷不丁被大力踢了一脚,急忙将身体稳住,重新跪在地上,低下头不敢吭声。
“那襄王只有十二岁,如何能做到这一点……必是有高人在幕后相助……”丰邪在地上来回踱了几步,又细细问了几句,沉思不语。
“可有兰衡君的消息?”良久,丰邪突然出声。
“暂时还……没有。”听丰邪鼻间又哼了一声,男子只觉背上有凉风掠过,不觉打了个寒噤。
“宫变那日,可有剑术卓绝之人出现?”
“禀相爷,据探报,倒是有一个擅使暗器和一名手持大斧之人十分厉害,但宫变之日后便不知去向……至于剑术卓绝之人,没有出现……”
那人即使真的在襄国,大约为了不暴露身份,也不会出手的吧……他行事一向小心谨慎,上次若不是兰泙在衡王宫,他别无选择,估计也没有那么容易便将他制住……
丰邪眼神暗沉,心里不觉有些烦躁。虽然一直没等到他来找桂姬或者自己报仇,也没有从其他线报那里得到他一星半点的消息,丰邪却深信,这人绝对不会那么容易便死了,不会像很多人在他耳边所说的那样,死在了那夜国宾苑的大火之中。可是,如若他尚在人世,为何却迟迟没有出现?或者他一旦出现,便会掀起滔天巨浪来么?
呵……如若真是这样,我倒是十分期待……丰邪眼神陡然锐利起来,脸上浮起一抹邪邪的笑容。
兰衡君,兰澧,你最好记住,你的对手是我!拥有你的,也必定是我!你,就是我的!!
“叔父,你明日便要走?还有和师傅一起?”
康帏急急推开房门就闯了进去,后面跟着同样身穿便服的傅昔。傅昔在宫变第二日受封中大夫,不再以内侍身份出现。康帏本想封他为丞相,却被兰澧和傅昔自己双双劝阻。都道因为之前有内侍的身份,即使平叛有功,为了防止士卿大夫非议太盛难以压制,最好是一步步来,因此虽然心有不甘,康帏也只好罢了。这时听了这个消息,哪里还坐得住,急急忙忙拉着傅昔,换了普通大户人家穿的便服,便往他们暂住的私宅奔来。
真的入得房内,康帏反规矩起来,放稳了步子,进了外间便看到兰澧和兰泙二人正相对坐在长几两边,面前摆着几块四四方方的木牌,上面用刀刻出来一些奇怪的符号,兰泙正翻开自己面前的牌子,脸上不动声色地道“我赢了。”
兰澧眉毛挑了挑,正要说什么,听到耳边传来康帏的声音,随即抬起头“小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