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里克脸上有些抑郁,毕竟这是他度过的第一个单身一人的酬神节,显然这个虽然能力出众,但毕竟年纪不大的腼腆猎人实在没有心情融入到狂欢中。艾伦的理由更简单,作为一个小国的王子,他是经常在民众面前出现的,这里他认识的人虽然没有几个,但是认识他的人却有不少,万一在狂欢拥挤中把他的面罩和围巾挤掉,那就死定了。至于朱利安,很明显是因为他要看着塞缪尔,要知道因为在酬神节上清楚的人们不分男女,不分老幼,所以总是会有大胆的男女在这种节日里示爱,虽然塞缪尔的能力不凡,但以他对待感情的那种诡异的态度,说不准又谁向他抛出玫瑰或者百合,他就接受了……
“要和我去教堂里边吗?”塞缪尔没再劝,而是给了他们第二个选择,供职于圣廷的人员可以不参与狂欢,而进入教堂祈祷,塞缪尔是见习圣骑士自然可以选择祈祷,而他们作为他的随从,也沾边。这下,所有人都点头。
他们取回自己物品的时候已经知道,克里斯的信任主祭在两天前已经到任,白白的眉毛,白白的胡子,再加上微微发胖的身材,看上去倒是和塞缪尔前世的圣诞老人差不多,只是他穿着的并不是红袍,而是祭司的白袍而已。
主祭在听说塞缪尔的来意后,很和善的前来和塞缪尔打招呼,为他们准备了饮水,并招呼了两个小祭司学徒随时听后塞缪尔的吩咐。谢过主祭之后,塞缪尔带着他的随从们单膝跪在地上祈祷着。当然,不管别人祈祷的是什么,塞缪尔一如往常的并没有什么可以求神的,他只是在低声背诵着圣典而已……
站在旁边照顾他们的两个小祭司还是很感谢塞缪尔的,因为如果不是他们的到来,他们今天晚上要么要为了准备明天的祭典而忙碌一夜,要么更倒霉的要去轮班刷马桶——作为圣廷最底层的人员,就算所有人都可以休息,但是他们却不行。而现在,他们只需要在温暖的大厅里站上一天而已,这比起他们的同伴已经好太多了。
一个小祭司看着塞缪尔,他听说这个不止大公,连主祭也要小心应付的年轻见习圣骑士竟然和他同样是育幼堂出身,赶到既惊讶又佩服,虽然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嫉妒,但是作为同样从那里走出来的人,他当然知道这一路是多么的艰辛。所以,也只能怪自己不争气而已。
突然,盯着塞缪尔看的小祭司恍惚间看见有一道亮光闪过,可是一眨眼那光又不见了。
“喂,你刚刚看见什么了吗?”
“嗯?什么,刚刚发生了什么吗?”
小祭司推了推同伴,无奈对方刚刚正在站着打盹,什么也没看见。
“算了,大概是我眼花了。”
朱利安唯一向圣神索取的就是塞缪尔的爱,不过他自己也觉得,塞缪尔一个那么完美的男人,如果神圣真要为他配对的话,那应该给他一个最强悍最美丽的天使,而不是他这么一个偶尔会在不经意间亵渎神灵的游侠。刚想到着,屋外忽然响起了一声闷雷,无论房间中的人还是外边庆祝的人显然都吓了一跳,毕竟,冬天打雷如果不是魔法师的魔法或者祭司的神术,作为自然想象来说,是极端稀少的。
而在其他人向旁边的人求证自己刚刚的听觉是否发生错误的时候,一道闪电划过天际,劈中了距离广场不远的一处民房,伴随着巨大轰鸣声和爆炸声,砖头、破布、灰尘、燃烧着的碎木等等杂物飞了漫天!
人们在短暂的静默之后,一起发出了凄厉的叫声,互相推搡甚至拳打脚踢的开始了木目的的逃亡……
当然,更多的人在第一时间选择了逃向教堂,但是教堂的主祭却同时在第一时间关上了厚重的大门。
“这是神罚。”那个像圣诞老人的主祭在招呼祭司们关上门时,脸上仍旧带着和善的笑容。
又是一阵迟来的轰鸣,同时教堂的房顶上出现了像是有重物坠落般的响声,该庆幸现在还没有玻璃的出现,教堂的木制格子窗户虽然被砸得咣咣作响,但是却并没有破裂的情况出现——外边在下冰雹。
塞缪尔他们已经停止了祈祷,对于主祭关门的举动,艾伦显然是义愤填膺的,他甚至要求塞缪尔把门打开,埃里克则在担心参加庆典的巴恩,不表示他就没有危险,只有朱利安仍旧一声不吭。
“我们只是进来祈祷的人。”看着他的同伴,塞缪尔摇了摇头,“除非这里出现了严重的渎职、贪污之类事件,否则这是地方教廷的内部事务,我们无权过问。而且放心吧,巴恩虽然不爱说话,但是他很聪明,知道在遇到危险的时候该怎么做。”
埃里克暂时放下了心,但是艾伦却仍旧要求塞缪尔去开门“听听外边的惨叫声,那都是人命!”
“那么你想过开门之后,会发生什么吗?不是安全,而是更危险。教堂的门很狭窄,一次最多只能有两个人通过,不打开大门,人们都会去寻找就近的地方避难——从广场的地形来看,教堂只是一个方向民众最近的避难地,可因为这里的建筑最明显,最大,而且这里是教堂,四面八方的民众第一反应都会是跑向教堂。如果这里开了门,更多的人都会朝这里拥挤,而放弃向其他方向逃生。实际上,这周围有很多地方比教堂更适合逃生。”
“那么你是说,他们这么做是对的?”艾伦笑了,但并不是因为他认为塞缪尔的解释是正确的,而是因为愤怒到了极致。
“朱利安。”
“砰!”
因为后脑勺上的一下,艾伦总算安静了下来。
塞缪尔当然知道教廷的这种做法不算是正确。但一方面,他如果插手强制开门,那会给自己增添更多的麻烦。另一方面,如果开了门,那么他对艾伦解释的事情就会变成现实。所有人放弃其他求生的途径,跑来挤那狭窄的门,在这一过程中被践踏拥挤而死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更多的人也会因为耽误逃亡的时间,而被冰雹砸死。
过了大概十分钟,惨叫的声音已经消失,人们已经逃离了广场,至于伤亡到底如何,只能等冰雹结束之后了……
作者有话要说orz明天晚上回家,后天瓦来改错字tat
032谁是赢家
实际上冰雹持续了大概不到二十分钟,但接下来天晴并没恢复正常,天空仍旧是黑压压的,狂风裹着雪片瞬间就把整座城市染成了白色。但是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这个时候圣诞老人主祭竟然打开了教堂的门,指挥祭司们去抢救受伤的民众,并且因为人手不够,而来请求塞缪尔帮忙。
“可以请你帮忙吗,塞缪尔大人?”
“当然。”
“哼!假……唔!”捂着后脑勺的艾伦不忿的嘟囔着,却被朱利安一把捂住了嘴,“有说风凉话的时间,不如尽快去外边救人。”
走出教堂,广场上的情况惨不忍睹,地面上到处是冰雹,大的有拳头大小,小的也有鸡蛋大,躺在广场上呻吟流血的大多是老人孩子和妇女,只有极个别的壮年男子。广场附近是冒险者公会和几家店铺,原本关门停业的公会和店铺,现在大门已经被砸开,里边挤满了瑟瑟发抖的避难者。看见祭司们出来,不少避难者脸上出现了愤恨的表情,虽然很快他们就偏转了视线,但从他们的口型看,这些家伙八成是在咒骂。但是也有少数人,离开了自己避难的地方,帮助祭司们一起救助伤者。
巴恩那个大块头并没在地上那些伤者之中,而以巴恩的性格,也不会缩在安全的房屋里不动,但就在所有人为巴恩担心的时候,大个子已经自己回来了。只不过他的后脑勺破了个大口子,而且怀里多了个男孩,除此之外并没什么太大的改变。
众人看见他也就放了心,巴恩把孩子交给了祭司,也没人祭司帮他治伤,只是随便弄了根布条把脑袋一裹,就活蹦乱跳的加入救灾者的行列了。
没过十分钟,塞缪尔他们经手的死者已经超过了五人——实际上活人很少,留在广场上的人大部分都已经停止了呼吸,这些尸体都被盖上白布,码放在广场的北边。
“如果他们早开门,怎么会有这么多人砸死?”艾伦双眼通红的抱着一个七八岁的红头发小女孩,虽然脸上脏兮兮的,身上的衣服也很破烂,但她无疑是个漂亮的姑娘,只是现在她已经停止了呼吸。
“你以为这孩子是被冰雹砸死的?”朱利安叉着腰,无奈而焦躁的看着这位王子,“果然,热血是有钱有闲者的私有物,你让我有些厌烦了,殿下。”
“什么意思?”艾伦对朱利安的感觉一向很好,这还是第一次朱利安对他用这种嘲讽的语气说话。
“看她身上的伤痕,她确实被冰雹砸伤了,毕竟躺在地上,她怎么可能不被冰雹砸。但在那之前她已经死了!”朱利安解开女孩的上衣,摸了两下她已经冰凉的小胸口,“骨头断了,而且刺伤了内脏,她是被挤死或者踩死的。冰雹是起因,但杀了她的是只顾着拥挤逃命的大人。这里的大部分人其实也都是被践踏致死,或者因为践踏受伤,无法移动,被硬生生砸死的。如果那个老家伙开着教堂的门,这样的死者只会更多。不要总是自以为是,小家伙。”
艾伦抱着小女孩,无助的哭了起来。
少数活下来的人,其实也是躲藏在尸体下才活下来的。所以救援工作很简单,简单到让所有人都压抑无比……
“啊——!”就在所有人满心悲痛的时候,一声惨叫声响起,竟然塞缪尔一剑捅穿了一个中年男人的胸膛。
“发生了什么事?”刚刚为一个妇女的脑袋止血的主祭带着其他人跑向了塞缪尔。
“小偷。”塞缪尔抓着那男人的一只胳膊,并掳下了他的袖子。只见男人在脏兮兮的手上戴满了大大小小的金银戒指,胳膊上也缠满了手镯和项链。
“该死。”看到这幅情况,所有人的脸都沉了下来,几个出来帮忙的平明原本还是义愤填膺,在看到这情况后也是朝那尸体上吐了一口唾沫。小偷如果在平常的时候,也只是几鞭子的惩罚,但是在这种时候,这些小偷只顾着偷窃,不止不帮忙掩埋死者,为了财物,他们大多无视本来可以获救的受灾者,甚至会恶意的杀害伤者。这种可以说发国难财的人,抓着一个,就该杀一个。
“这是我的疏忽。”主祭点点头,“塞缪尔大人,能否请您和您的随从,在大公没有派来军队之前,帮助我们维持秩序。我已经派人去城堡通知大公了。”主祭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和善的脸上也有些隐藏不住的愤怒,这个小城市里,大公的城堡和教堂的距离并不远,但是到现在城堡里还没有任何的反应,实在是让他不得不愤怒。
“当然。”塞缪尔点头。把随从们召集了起来,现在雪已经渐渐小了,如果城堡里再没有反应,那么很可能有贪婪的人在灾难之后抢劫杀人,更有可能有人以之前主祭禁止民众进入教堂避难为由,煽动民众暴动,到时候“乐子”可就大了。这也是为什么塞缪尔这么明目张胆杀掉那个小偷的原因,固然是他该死,但也是对别有用心者的一种震慑和对主祭的提醒。
“巴恩,你和埃里克、艾伦尽快回我们的房子,把我的重铠和你们的武器都拿来。”
巴恩点头,带着两个人去了。
“你说了什么,竟然把他欺负哭了?”看着三个人在风雪中快速的离开,塞缪尔面色不善的走向了游侠,虽然他也总是欺负艾伦,但那是因为他们之间有着兄弟感情,其他人如果也欺负他,而且还是把人欺负哭了,塞缪尔就觉得有些不痛快了。
“你竟然这么关心他,真是让我心痛。不过放心吧,我怎么会欺负那个小可爱?我只是让他明白一些事实而已。不过说实话,在贵族家庭里长大,竟然还这么单纯可爱的小东西,简直是个奇迹。”
“……”
“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没事。”塞缪尔摇摇头,独自一个走开了。
如果朱利安知道塞缪尔现在在想什么,他一定会痛哭流涕的拉着塞缪尔表忠心的——朱利安原来对我的感情果然只是基于容貌和肉1欲的欲望而已,而这段时间他和艾伦的相处,看来已经知道了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了,不然他怎么会重复称赞艾伦是“小可爱”和“单纯可爱的小东西”呢?
低低的叹息一声,艾伦不知道为什么,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更加严重了……
去拿东西的巴恩动作很快,塞缪尔原本估计他们要花上一个小时的时间,可实际上不到半个小时他们就赶着马车把众人的武器铠甲都拿来了。
“你穿上重铠还能打吗?”一边帮着塞缪尔穿铠甲,朱利安一边忧虑的问。
骑士的重铠,是用来马上作战的,最轻的重铠也超过百斤,见习圣骑士的重铠平均重量是一百六十斤。虽然因为铠甲时组装式的,穿上之后重量会分散在全身多个部位,但这也是一份绝对不轻的负担。套上这身装备的骑士,配合同样穿着重铠的战马,一个骑士就能冲散敌人的百人小队。但是如果骑士掉下马,这份重量就够让他们吃一壶的了。
“放心,我穿这身不是用来战斗的。”塞缪尔朝他笑了一下——这让朱利安受宠若惊,之后戴上了全封闭式的头盔。
全副武装之后,塞缪尔让他们把放胸铠的箱子搬下马车放在了广场的正中央,然后自己坐在了这个坚固的实木箱子上。锋锐的长剑也已经出鞘,被他插在地面上,剑刃凛凛的寒光,让人下意识的心中发凉。
艾伦吩咐巴恩和朱利安也全副武装的站在他身边,埃里克和艾伦虽然也佩上了兵刃,但却仍旧被他放出去救人。
当看到塞缪尔这么一身坐在那里之后,那些躲在店铺和公会里原本有些动了心思的人,顿时都老实了。他们并不知道塞缪尔穿上这一身,在下马之后,其实就是个行动缓慢的金属靶子,特别现在还是冬天,金属会立刻带走骑士的体温,穿着这身铠甲和受刑无异,平民们只是觉得这形象很威武,很恐怖。
所以在雪渐渐表小之后,越来越多的人离开了藏身处,要么是老老实实的回家,要么是加入救援者的行列。再次期间除了又杀了几个发死人财的小偷之外,就并没有什么大的波动了将。
一直到天亮,去城堡报信的小祭司才回来。这也怪圣诞老人主祭,因为伤者众多,有能力的祭司都留在了他身边,当时只是随便指派了一个小祭司。结果,这个小祭司到了那里才知道原来打雷的时候,正是大公和众多贵族要前往广场的时候,结果冰雹下来,大公很倒霉的被一个拳头大小的冰雹正砸中了后脑,当场陷入昏迷。现在城堡里正一团乱,如果是有经验的祭司,那么他应该立刻回来报信,但这小祭司怕带不回确定的信息,所以只能手足无措的在城堡里等着,结果一等就等到了早晨。总算有人下命令派出维持秩序的士兵,他才跟着士兵一起回来。
主祭来向塞缪尔道谢,并为他们准备了热水之后,保持着他圣诞老人的笑容走了。
塞缪尔活动了活动自己长了冻疮肿成红萝卜的手指,朝着艾伦招了招手“看来你的仇不用两三年,今天就已经报了。”
“什么意思?”
“大公受伤,首先应该请祭司吧?但是昨天一夜都没人来请,那个小祭司却说城堡里忙碌非常。贵族们匆忙的来来去去……他们在忙什么?”
艾伦张大了嘴巴,不过所有人都能看到他脸上并没有喜,只有惊。
塞缪尔的话说对了,这天下午主持祭典的并不是克劳迪,而是法兰克,同时他在祭典上宣布,克里斯大公克劳迪在昨天的冰雹中为了救助平民去世,因为克里斯大公家族的继承人断绝,因此在纳奇布尔王国的主持下,从今天开始,克里斯正式并入西斯公国。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祭典之后,艾伦像是傻了一样,坐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停的重复着同一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orz好累
033爸爸?
当天晚上,塞缪尔他们正在吃饭的时候,法兰克来了。
他的表情看上去非常的不自然,充满了内疚、矛盾和无奈“抱歉打扰你们吃饭了。”
“我以为你是来归队的。”
法兰克苦涩的笑了笑“艾伦呢?”
“二楼,第二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