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阜看着江芜所指之处凸起的岛屿，淡淡道，“那便是蜃岛。”
“我传讯于狐狸，他的眼睛有救了。”江芜欣喜。
“不必传讯他，我这便去给他取神泉。”白阜冷道，“你的债，我来还。”
鸣凰剑发出一声嘶鸣，朱雀的两只翅膀露出，仿佛在剑上长了一对翅膀，风驰电掣般，白阜便上了蜃岛。
“小师叔！”江芜迅速传讯给皇珏，御剑跟着白阜上了蜃岛。
在接近蜃岛之时，江芜发现这座岛被一层气膜覆盖，进入气膜之后，便不能御剑而行，怪不得小师叔卸了剑，徒步而上。
白阜听到江芜的呼喊，便停下来候着他，“你为何跟来？”
“这可是我欠狐狸，自然由我来还他，小师叔帮我也就罢了，取神泉可得让我来。”江芜不容商量道。
白阜深深的看着江芜，顺其意道，“好。”
“多谢小师叔。”江芜环视四周，“玄武不是说蜃岛之上很危险吗？还有海鬼、海魅，怎么没见着？”
“小心。”白阜飞身上前，扑倒江芜，一剑向后斩出，偷袭江芜的海魅发出一声嘶吼，由砂砾大的浮游猛地膨胀为巨大怪物。怪物长了一张丑陋的人脸，颀长的鱼身，鱼身上的鳞片颇大，本该长鳍的地方却长出如鹰的爪子。
“小师叔，这是什么？”江芜惊问。
“你口中的海魅。”
“海魅竟会变形？”
“海魅变化万千，杀不死，赶不走，且不止这一只，小五，小心些。”白阜叮嘱，“我为你掩护，你且去取那神泉，记住，别进神泉‘溯回’的中心。”
“好。”江芜应道。
白阜不停杀死奇形怪状的海魅，死去的海魅又化作其他模样，当真是变化万千，杀不死，又赶不走。江芜在白阜的掩护下，渐渐靠近神泉‘溯回’，江芜大概明白神泉之名的由来了，因为这神泉是环状的，所以取名‘回’罢。江芜的猜测算是对了一部分，真正的理由他是后来才知道的。
江芜拿出储物袋中的水壶欲打上一壶神泉，突然一股怪力捏住了他的手腕，水壶掉地，怪力继续袭击他，将他扑倒在地。
这看不见的是什么鬼？
别说，还真是鬼，此刻困住江芜的便是海鬼。海鬼是海中死去生物的怨灵所化，没有实体，所以江芜看不见对方。看不见则意味着攻击无效，江芜的符篆和法宝都成了摆设，好在江芜的修为已经到了金丹巅峰，海鬼不能吞噬掉他的魂魄，若是金丹期以下的修为，还会被海鬼吃掉魂魄。
“小五！”白阜一剑斩杀掉三只海魅，便看到无形束缚的江芜。
海鬼比海魅还要难缠一些，白阜也不知如何应对。他一边斩杀不断重生的海魅，一边靠近江芜。江芜也在想办法自救，好在这无形的海鬼只是束缚他，而没有要杀他。但被这冷幽幽的怪力束缚，怎么也有些毛骨悚然。突然，他感觉自己悬空了，正被海鬼抬着移动，朝着神泉之内移动，在为上蜃岛之时，远处看来，神泉内是一块圆石，那上面有什么，江芜并不知道，只是小师叔叫他别进神泉中心。但此刻他的身体已经跨过了神泉之环，他该怎么办？
“小五，想办法脱离海鬼，别进去！”白阜其实并不知道神泉内的圆石上有什么，只是心底一直有个声音提醒他，别让小五进去，那块圆石会带走小五，去了便再也回不来了。
“小师叔，我……”江芜被海鬼抬进神泉环内后，却发现神泉中间的圆石让他有种莫名的亲切感，他想进去，非常想，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他。
可是，进不进去，已经由不得江芜决定了，因为江芜被海鬼甩了进去，圆石仿佛带有磁性，紧紧的吸住江芜，让他不能动弹。
白阜见此，顾不得围攻他的海魅，手臂和背部都被海魅抓下一大块血肉，他眉头也没有皱一下，飞身上前，掠上圆石。可是圆石却对他有一种排斥感，他将鸣凰剑插进圆石之中，一点一点挪向江芜，“小五。”
“小师叔……”江芜伸手拉住白阜，“你受伤了？”
“无碍。”白阜一把抱住江芜，还好，小五还没有消失。
一道清脆的泉水击石声响起，是神泉溯回的水荡在圆石之上所形成的，仿佛敲响的晨钟之声。子时到了，十五的圆月高悬夜空，挂在蜃岛之上。神泉溯回内的泉水喷洒出来，形成拱形水幕将圆石之中的两人罩在其中，月光洒在水幕之上，发出一阵刺眼的光。
赶来的皇珏、凤歌、凤丘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美轮美奂的场景。
而身处其中的江芜和白阜，他们又见到了什么呢？
☆、第64章 追本溯源
“江五……江五……”
仿佛来自远古的呼唤，涤荡在江芜的耳边。
“你是谁？”江芜发现自己躺在一朵白云之上，一个白色的人影正俯身看着他。白衣人背着光，让人看不清面容，却莫名有种熟悉之感。
白衣人轻轻一笑，一挥衣袖，将江芜托起。江芜这才看情对方的容貌，艹！！！竟与他长得一模一样，“你到底是谁？阿归吗？”
“我不是你口中的阿归，可还记得你是如何来到这个世界的？”白衣人的长相与江芜相同，但又多了一种味道，是仙气！
如何来到这个世界，他当然记得，即便再死一次他也不会忘记，“当然记得，阿归将我带来的……等等……你是阿归口中的那个仙君？”
“正是。”白衣人淡笑，果真像个仙君。
江芜“那你为何与我长得一样？”
（真想欠扁的来一句，你猜qq
仙君“因为你是我的分身。”
“分身？那是什么？”江芜没听说过。
“修真的最后一步是什么？”仙君没有回答江芜的问题，反而问道。
江芜“渡劫。”
“成功渡劫之后便会具有仙体，那时才算真正入了仙道，开始修仙之路。修仙又分为八个等级，分别为地仙、天仙、灵仙、真仙、玄仙、金仙、大罗金仙、混元大罗金仙。每上升一个等级，便会修出一个分身，你和阿归便是我修成的分身。”仙君一边解释，一边给他身旁趴着白虎顺毛。
江芜愈发糊涂，“我们都是你的分身？那为何我们都有自己的意识？也不记得任何关于分身、关于你的事？”
“别急，听我细细道来。”白衣人不紧不慢道，“修至金仙之时，我修成了五个分身，而要继续修炼至大罗金仙，就要将五个分身放到下界历劫五世。但我修成的五个分身与他人有所不同，竟然都有自己的人格，在我要将其投下凡尘之中历经浩劫之时，五个分身趁我不注意，纷纷逃脱，遁入凡尘，却没有按我计划中的来投胎历劫。这些年来，我便一直在寻找你们，再将你们归入正途。你和阿归是最后的两个分身了，如今也都算进了正常的轨道。”
“阿归去了何处？魔界中的黑色圆盘上的图纹是怎么回事？还有魔宫之中的白晶棺木，那里面的画和我手上的这枚青玉戒指又是怎么回事？……”江芜有很多疑惑需要这个仙君解答，却被对方打断。
“哦？你见到了？那是我修真时所到过的地方了。至于阿归，他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
“可是那上面还有小师叔……”
“那可不是白阜，而是我家白虎。”仙君拍了拍身边的白虎，“白虎。”
白虎化作人形，竟与白阜长得一模一样！
“这……难道小师叔是白虎修成的分身？”江芜惊问。
仙君摇了摇头，“当然不是，只是巧合罢了。”
“可还有什么疑问？”仙君问。
江芜思索片刻，“历劫是指？”
仙君“情劫和死劫。”
“历劫之后，便要回到你身边做回分身吗？”江芜可不愿做那劳什子的分身
仙君“怎么？你不愿意？”
“当然不愿意，若你活了两辈子，有人告诉你，你是他腿上的一根毛，不小心掉了，变成了人形，以人的身份活了两辈子，有一天，那人找到你，让你变回腿毛回他腿上，你可愿意？”江芜冷笑，“我可不管你是什么大罗金仙，命由我定，可不由你。”
腿毛……
仙君……
“罢了，我也不强求你做回我的腿毛。你是我的分身，就像是我的孩子，我只是在等你回家。那等这一世结束之时，我再来找你罢，也许那时你便改了主意。”
江芜摇头，“我不会改变主意，而且你也许等不到结束那一天了，我可不是等死之人，就算有劫难在前方等着我，我也定会化险为夷。至于情劫，我已有了小师叔，还怕什么呢？届时我一定与小师叔一起渡劫成功，前来天庭看望你。”
仙君没想到他的‘一根腿毛’都有这么大的气魄，若是能够如他所说，也不错，至于分身，再修炼便是，反正他的生命这么长，于是，他心情很好的应了江芜，“好，我等着你。”
江芜“一言为定。”
“天下大乱，妖魔尽出……你可要小心些了，若让我来给你收尸，当不当腿毛可就由不得你了。”仙君提醒道，“我要走了，切记，神泉之水，不可多取。”
“多取了会怎样？”江芜问道。
仙君和白虎的身影却已消失不见。
“小五！”白阜狠狠地抱住江芜，将他拉回现实之中，他已经分不清刚才看见的是真是假了。
“小五……”白阜唤道，声音压抑而痛苦，一向冷淡的眸子竟然掉出一滴眼泪。
江芜感到颈间的湿润，大惊，“小师叔，你怎么了？”
“我看到你死了。”白阜将头埋在江芜的颈边，嗅着小五干净的味道，接触到小五温暖的皮肤，他才觉得这是真实的，“我看到你死了两次。”
江芜没想到小师叔竟是因为看到他的死亡而哭泣，“小师叔，那些只是幻觉。”
“不，不是幻觉，我知道那是真实的，第一个场景仿佛亲身经历过一般，这段时间我常常梦见，不想在这里又一次见到了，但那个你似乎与你不是一个人。而第二场景里的东西很是奇怪，我从没见过，但那个你就是你。”向来冷静的白阜有些无措，词不达意，不知他究竟要表达些什么。
江芜却是听明白了，小师叔大概是见到阿归和他死亡之时的场景了。
江芜回抱住白阜，安抚道，“小师叔，你看，我好好的在这儿呢，若你看到的是真的，那也是前世的事了。”
“前世？”白阜有些迷茫。
“对，那就是我的前世，我是被人害死的，可那些已经不重要了，现在的我活得好好的，身边还有你。”江芜说了实话。
“小五……”白阜凝视着江芜的双眼，狠狠地吻了上去，疯狂而焦急。江芜微张开嘴，放对方进来，两人的舌头相互纠缠起来，热情而火热，仿佛久别重逢的恋人。
因为白阜的一滴泪，江芜更加深信这一世小师叔爱的人是他。这便是正确的那个人了吧？一个可以为他哭、为他死的男人，江芜还能不爱吗？
小五，以后我再也不离开你的身边，你去哪里，我便去哪里。
小五，别人是生是死与我何干？我在乎的只有你。
小五，你的债，我来还。
…………
就是你了吧，小师叔，我相信你不会负我。
白阜放开江芜的唇，深情凝视着他的双眼，道，“小五，我爱你。”
“小师叔，我也爱你。”江芜认真回应。
月影偏移，水幕落下。
“你们没事罢？”远处的皇珏问道。
江芜大声回道，“没事！”
切记，神泉之水，不可多取……
江芜想起仙君的话，便只拿出一个小瓷瓶装满，御剑朝皇珏飞去，白阜根本不在意神泉，只顾紧紧地跟着他的小五。
“狐狸，给你。”江芜将神泉之水递给皇珏，“试试看，能不能治好眼睛。”
皇珏感动，欲伸手捏江芜的脸，在看到站在一旁冷若冰霜的白阜之后，又收回了手，“谢谢芜儿。”
他将裹住左眼的纱布解开，露出黯淡发红的紫眸，将神泉溯回滴入眼中，清凉之感从眼睛传遍全身，后又发出微微的灼热之感。他捂住右眼，左眼紫眸渐渐恢复正常，黑暗的视野里渐渐变得明亮，江芜的身影映入眼帘，皇珏喜道，“芜儿，我的左眼看得见了。”
“恭喜。”江芜的心中总算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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