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墨点头应是,心中对遥远的京城也是充满了好奇。据他所知,他所在的这片大陆叫沧澜大陆,由当朝殷天子统治。大殷王朝的疆域十分辽阔,比当初的地球不知大了多少。为了更好的统治这片大陆,殷天子分封了十二路节度使镇守各地,每路节度使下辖十府,每府下辖十城。而除了节度使是由天子亲自任免外,府主和城主都是由各个家族自己传承,只要每年足数上缴领地内的各种资源就行。而且,除非是上一任节度使犯了大错,否者天子一般不会驳回上任节度使所立的世子人选。
让宋墨惊讶的是,类似这种诸侯割据的分封办法,几百年下来,殷朝皇室的权威应该被大大削弱才对。但事实却是,各地领主从来都对朝廷俯首听命,对其发出的任何命令都不敢有丝毫违背,偶有反抗,也是被朝廷以雷霆万钧之势剿灭。
这七八百年下来,殷朝的江山不仅没有丝毫动摇,反而更加稳固。
所以,宋墨对这趟出行的兴趣大得很,反正没有了紫纹鱼,他天天这么打坐也吸收不了多少灵气,就当做是出去游玩一番罢了。
而在他离京之前,丁姨娘又来找了他一次。
丁姨娘已经知道宋墨要去京城之事,此行是特意来送上自己亲手缝制的两套衣衫,又殷殷嘱咐了一番“墨儿,你一路上可要听城主的话,切不可像以前那般任xi,ng。这外面可不比在越城境内,处处危险得很。姨娘知道你最近嫌姨娘烦了,可你是姐姐留下来的唯一的骨血,姨娘也不能不替姐姐好好教导你。只盼着你这辈子平平顺顺的,姨娘也就安心了。”说道最后,不由红了眼眶。
这大半年来,为了避免被丁姨娘看出端倪,再加上对其也没有什么亲近信任之感,宋墨对丁姨娘是能避则避。此时见丁姨娘真情流露,也不由心软,暗责自己的防备之心是不是太重了。
不过冷淡了这么多时日,骤然之间宋墨也与她亲热不起来,只好真心实意的道谢了一番,保证自己这一路上一定规规矩矩,绝不会任xi,ng惹祸。
一个月后。
一列车队从城主府门口驶出,出了越城,一路往京城方向而去。
前面□□辆车放着这次路上要吃的饮水食物,以及这次上京所携带的一些贵重礼物。车辆四周都有护卫环绕,宋晖骑了一头浑身漆黑的虎兽,走在最前面。
这次出行,宋晖一共带了五十多骑,其中有四名后天境初期,二十名淬体境后期,其余皆是淬体境初中期武者。这样的武装力量,足以保证他们安全抵达京城了。
殷朝的疆土十分广大,许多地方官府的力量照顾不到,因此路上流寇土匪横行,除非有足够强的护卫,一般人根本不敢走这么远的路途。
宋墨骑着他的“疾风”,走在队伍的正中间,这是宋晖为了以防万一所做的安排。“疾风”的脚力在虎兽中也算是不错了,是宋晖ji,ng挑细选出来的,比自己的坐骑都犹有胜之。至于护卫们所骑乘的马匹,虽然都是千里挑一的良驹,脚力却是远远比不上虎兽了。
连续行了一个多月,路上都还算是太平,就算是有小股的匪寇,远远见了这队装备ji,ng良的车队,也都望风而逃了。晚上的时候,一行人都是取出帐篷就地驻扎,轮换着守夜。
这一日,车队进了一片森林,从早上走到太阳落山,都没有走出去。
突然间,打头的宋晖比了个停止的的手势,一行人急停了下来。
隐隐间,前方传来了兵器交击以及喊杀声,听着那声音,只怕人数不少。宋墨骑着疾风上前,顺着父亲的目光望去。
从茂密的树木缝隙中,隐隐可以看到在前方的一个斜坡上,有数十个身着黑色劲装的汉子在围攻一个车队,看那身手,修为最低的也是淬体后期,甚至有好几个后天境强者。车队虽有数百人,但仍被打得节节败退,车队中最华丽的那架马车旁边,有数人在围攻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红脸大汉。
红脸大汉将一支长枪挥舞得密不透风,每次刺出,枪尖隐有红芒闪过,能这般将真气外放,已经触摸到了先天境的门槛,这红脸大汉显然已经后天境后期大成,离先天只剩一步。只可惜他修为虽高,但双拳难敌四手,还要分神护着旁边一个衣饰华贵的少年,一时左支右绌,情形十分危急。
那少年约莫十六七岁,脖颈上带着一个金灿灿的项圈,也不知是什么宝贝,每次旁边有刀剑刺来,都会自动发出一个圆形的金光护罩,将所有的攻击都挡在外面。不过随着被攻击次数的增多,护罩的光芒已经越来越弱,一副随时要破灭的样子。
宋晖脸色凝重,轻喝了一声“走!”当即调头,向另一个方向而去。
一行人急忙跟上,宋晖骑在疾风上,回头望去,打斗的双方都没有关注这边,黑衣人也没有派人追过来,不知是因为分不出人手,还是不想节外生枝。
接下来车队的气氛很沉重,大家都不约而同的加快了前行的速度,每天的干粮饮水都在坐骑上解决。这样疾驰了几天后,离那日发生战斗的山坡已经很远了,后方并不见有人追赶的痕迹,众人方松了口气。
这天,众人又赶了一天的路,看着天色已晚,宋晖下令就地宿营。
夜色渐沉,除了值守的人,累了一天的众人都陷入了睡梦中。
宋墨睡得迷迷糊糊,突然被一阵sao乱声惊醒,睁开眼睛,迅速起身拿起枕边的佩刀,然后掀开帐篷门口的帘子走了出去。
他大概是最后一个起身的,走出来的时候,外面的sao乱已经平息。
燃烧的篝火旁,那日看到被人围攻的红脸大汉,正急切地和宋晖说着什么,众护卫在他们四周围成一圈。而那日被红脸大汉拼命保护的少年,则站在一旁默然不语。
两人浑身狼狈,衣服破破烂烂,红脸大汉的衣服上更是沾满了血迹,脸色晦暗,显然是受了重伤。
也不知道在当日那样被众多高手围困的情况,两人是怎么逃到这里来的。
走近了,宋墨隐约听到红脸大汉的声音“……只要大人肯帮助我们,到了京城,定有厚报。”
宋晖一脸的沉吟不语。
第五章 宝器
最终,宋晖还是收留了两人。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红脸大汉的心神一松,支持他身体一股劲立刻泄了,顿时昏了过去。宋晖急忙命人将他抬到帐篷中,医治他的伤势。
红脸大汉的伤势极重,车队里一位略通医术的武者断言,若是不及时治疗,再这般拖下去,恐怕熬不过半月。
幸好为了这次的长途跋涉,车队里各种物品都准备得十分充足,上好的伤药也不少。宋晖下令不必顾惜伤药,不惜代价也要把红脸大汉的伤势治好。
旁边的那位少年听到宋晖这话,自然十分感激,再三向宋晖行礼道谢。
宋墨在一旁看得满心纳闷,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他竟不知道自己这位父亲有这样的侠义心肠。更何况这并不是什么举手之劳,抓捕这两人的追兵随时都会到,很可能把自家也陷入险境。
等宋晖亲自把那少年安顿好,前脚刚进了帐篷,宋墨后脚便跟了过来。
“父亲……”宋墨叫了一声,不知道该如何说,直接让父亲不要管那两人,任由他们自生自灭?这样未免也太冷血了。
宋晖看着儿子欲言又止,不禁哈哈一笑“你当为父是那些仗剑热血的毛头小子?放心,这件事我自有分寸,要是处理得好,我们不但不会有危险,还能卖宁王一份人情。”
接着宋晖才告知了宋墨这两人的身份。
原来那位少年身上竟流有皇族血脉,是宁王的外孙,芊惠郡主之子,姓薛名泽。二十年前芊惠郡主下嫁给了当时还是北辰路世子的薛绍荣,也就是如今的北辰路节度使。
薛绍荣府上有一甚是得宠的姬妾,为薛绍荣诞下了两子一女。而薛绍荣和芊惠郡主感情不合,自薛泽出生后,就不再同房,堪称相敬如冰的典范。
那位姬妾一直在挑唆薛绍荣,想立自己所出之子为世子。
然而薛绍荣虽然宠爱于她,但脑子还不算糊涂,知道世子之位只有薛泽能当得,否则仅是皇帝那关便过不去。这毕竟涉及到皇室的尊严,就算他有一位在宫里当宠妃的姐姐,也不敢如此削皇室的脸面。
而且对他来说,都是自己的骨血,立哪个儿子都没什么差别。
也因此,芊惠郡主对那位姬妾私下的一些小动作,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只要不涉及到自己和儿子的切身利益,随她怎么闹去。
所以这些年来,薛绍荣的后院还算平静。
偏偏就在两个月前,芊惠郡主突然暴毙。据薛绍荣所说,是得了急症,所以不治身亡。
薛泽根本不信,他怀疑是那位姬妾在其中做了什么手脚,但自己的父亲明显想要包庇真凶,所以打算进京向外公求助。
这一路的追杀也是由此而来,若不是自己的师傅钱明子一路护着他,就算自己有母亲传下的宝物,也根本到不了这里。
不过,薛泽认为这场追杀应该是那位姬妾私下所为,自己的父亲并没有参与。否则薛绍荣只要派一个先天高手出来,就算师傅钱明子有再大的本事,也根本离不开北辰路。
宋晖告诉宋墨“我已经验过了薛泽随身携带的身份印信,确实是北辰路的世子无疑,而且他颈上带着的暗金色项圈也不是平常之物。如果我没看错,那是皇室中人才会有的护身宝器,应该做不了假。”
自从那日看过那项圈发出的护身光罩后,宋墨一直满心好奇,此时见宋晖似乎知道一些,急忙问道“什么是宝器?我看着那项圈威力大得很,不似凡物,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宋晖摇头道“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传说是因为陛下顺天承命,是天之子,所以每一代帝皇都被天上的神仙赐予了宝器。不过这只是传说,真实情况是怎样的,也许只有皇室中人才知晓了。”
那宝器是神仙所赐?宋墨心头暗暗疑惑,莫非皇室中也有修仙的同道,依那日所见,那个项圈所发出的护身光罩,分明是用灵气结成,很像是《空冥诀》里描述的修真者使用的法器一类。但据他观察,薛泽浑身上下并无半点灵力,根本无法催动法器啊。
而且若那暗金色项圈真是法器,那威力也未免太小了,几个后天境武者就能将它破坏。按照《空冥诀》里的描述,修真者只有到了养气境中阶,才能御使法器,威力不可思议,根本不是俗世的武者所能破坏的。
虽然心头有诸多不解之处,但也无人能替自己解答,宋墨对这次的京城之行更加期待了起来。若能找到一些修真的同道,那就最好不过了,总比自己一个人独自摸索强。
为了防止被后面追杀的人发现,宋晖把钱明子和薛泽都安排进了马车中,吃喝都在马车上解决。现在已经离北辰路很远,想必那位姬妾的手伸不了这么长,宋晖并不畏惧那一伙已经损兵折将的追杀者,但能少些麻烦,还是少些的好。
幸好不知道是追兵没发现两人藏身于车队中,还是畏惧宋晖他们的武力,接下来的十多天,一直都是风平浪静。
宋墨对于薛泽的那个暗金色项圈一直很好奇,薛泽也不是小气的人,一次两人在马车上聊天的时候,薛泽直接把暗金色项圈解了下来,递给宋墨观看。
“这个宝器是我十岁那年母亲送给我的,可惜这一路上,使用了太多次数,里面的能量已经耗尽,宝器也被损坏,不能用了。”薛泽有些怀念,又有些遗憾地说道。
宋墨用手轻轻抚摸着项圈,只觉得触手一片凉意,并没有感觉到灵气的波动。项圈上刻着一些密密麻麻的纹路,看久了让人有晕眩之感,只可惜这些纹路上面,已经有了几条细细的裂纹,显然如薛泽所说,已经被损坏了。
将项圈翻来覆去的查看,看不出个所以然,宋墨暗暗将灵力输送了进去,感受着项圈的内部结构。项圈整体是实心的,但有一处却是中空,宋墨心中一动,找到中空的那处,试着用灵力去冲击它。
只听“咔擦”一声,项圈竟然被打开了,里面露出一个凹槽,上面放着一颗透明的晶石。晶石也是浑身布满了裂纹,宋墨可以感觉到上面残留的灵气,大概就是这晶石专门为项圈能量了。宋墨轻轻用手拨弄了一下,晶石便碎裂开来,显然能量已经耗尽。
一旁的薛泽瞪大了眼睛,得到这项圈后,他一直奉若圣物,不敢有丝毫损坏,哪里知道这项圈竟是另有玄机。
将项圈合拢后递给薛泽,宋墨问他“薛大哥,你知道这宝器是怎么来的吗?”因宋墨有意接近,薛泽又感激宋晖的救命之恩,这些天下来,两人已经称兄道弟了。
薛泽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这个宝器还是我母亲当年出嫁的时候,我外公给我母亲作防身之用的,似乎是我外公的祖传之物。至于这宝器是怎么来的,我就不知道了。”
薛泽的外公,是当今皇上的堂叔父宁王殿下,他有这宝器,倒是和传言印证了几分。这大殷皇族,似乎和修真者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只是这联系似乎很隐秘,连薛泽这样的皇室血脉都毫不知情。
也许,只有如宁王这类真正的皇族中人才知道真相吧,宋墨暗暗思索着,心想到京后一定要找机会去拜见宁王。
只是,若宁王也对宝器的来路毫不知情,那自己还能去向何人寻求答案呢。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修真者的存在?如果有,他们又藏在何方?
宋墨是非常希望这个世界存在修真者的,否则,若是依靠他独自摸索修炼,这辈子就算侥幸能进入养气后期,也是终身无望进阶培基境的。
接下来的日子风平浪静,那些追杀者仿佛一夜间消失了。钱明子的伤势也渐渐好转,偶尔可以下马车来透透气了。
一路风餐露宿,经历了数月后,京城终于在望。
不愧是大殷的国都,京城的规模超过了宋墨以往所见的任何一座城池,城墙用坚硬的乌理石砌成,高达十多丈。城门口熙熙攘攘,排队等候入城的人群,一眼望不到边,没两三个时辰,别想入城。
宋墨四处张望,感叹着京城的繁华,那边薛泽已经跳下了马车,跟宋晖打了声招呼,然后便径直往城门口而去。
只见薛泽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跟守城的士兵说了几句什么,很快便有一个守领模样的中年人从城楼上下来,看了一眼玉佩,便急忙躬身向薛泽行礼。
托薛泽的福,宋墨他们一行人不用排队,也没有士兵上马车来搜查什么,便直接入了城。
既然已经到了京城,两方人马自然要分开。这些日子相处以来,由于话语投机,薛泽已经视宋墨为好友。他依依不舍地和宋墨道别,叮嘱他有时间一定要来宁王府做客,宋墨自然满口答应。
而宋墨一行人,则直接往西城的宋府而去。
京城的宋府当家人宋词辛,是一位后天境后期的武者,官至御林军副统领,与宋晖是同一个曾祖父。双方的血缘虽然有些远了,但由于同出一脉,在大殷朝的官场上向来守望互助,互相扶持。
入城后,宋晖就提前派人往宋府报信。当他们到的时候,宋府已经中门大开,宋词辛亲自出来迎接。
宋晖下了坐骑,朝宋词辛走去,哈哈笑道“辛大哥,十年没见,你倒是没什么变化,风采依旧啊!”
宋词辛也是满脸笑容“我每天杂事缠身,可比不得老弟你在外面当着土皇帝,无拘无束,逍遥快活。”接着又看向宋墨“这便是我那素未谋面的侄儿了吧,果然一表人才。”
闻言,宋墨上前恭敬的行礼“侄儿宋墨,见过辛叔父!”
宋词辛急忙伸手去扶他“不必多礼!”手上微微使了两分力,想要阻止宋墨的大礼参拜。宋墨却是纹丝不动,行完了全礼,方顺势站了起来。
宋词辛微微一怔,他刚才虽然只用了两分的力道,却也不是一个淬体中期的武者能抵抗的,除非,宋墨已经进入了淬体后期。但是,以宋墨的年岁,可能吗?
他看了一眼宋晖,宋晖嘴角含笑,朝他微不可查的轻轻点头,宋词辛脸上顿时露出惊喜之色,拍了拍宋墨的肩膀,连声赞叹“好!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比我家里面那几个不成器的小子强多了!”
宋墨自然谦虚了几句。
宋词辛又道“你们一路长途跋涉,想必已经累了,先进府休息吧。我估摸着这些日子也该到了,早就准备好了客院,只等你们入住了。”
宋府是个四进的宅院,呈井字型格局,面积比宋晖所在的城主府小多了。不过也不难理解,京城是天子脚下,公卿贵人数不胜数,寸土寸金的地方,能有这样的一处府邸,已经很不错了。
给宋府的各位长辈请了安,又和几位堂兄妹互相见了礼,将礼数做足后,宋墨便告退了,留下宋晖与众人寒暄。
第六章 初学术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