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放着吧!哭就给他一下子哭个老实,不然给他养成了坏毛病可不好。”妈妈把锅盖盖上就往锅膛里添了几根柴火,“他都哭一下午了!”
“没事儿没事儿!”爷爷抱着宇凡在堂屋走来走去,“我的大孙子哟!不要哭咯!男孩老是哭会变女孩的哟!”
他用深蓝碎花的围裙把宇凡兜住,走到门口晃悠,“爸爸就要回来了哟,再哭的话爸爸可是要打你的哟!”
宇凡噎了口气,看着爷爷满脸的褶子,从大哭转为了抽泣。他都不知道爷爷小时候这么抱过自己。
看到宇凡的哭声逐渐小了下去,爷爷转身把他放篮子里,乐呵呵给他一个吻,“凡凡不是挺听话的吗!这不是不哭了吗!爷爷去下面条,凡凡不许哭了哟!”
宇凡怔怔地看着爷爷,逐渐噤了声。
他擦了擦手就到灶上去了。
爷爷没有去世的时候最拿手的就是下面条,他从不煮挂面,煮手擀面,他说手擀的面条比较有嚼劲儿。
他会从和面开始,到醒面、揉面、擀面、切面,最后直接下锅煮,捞上来的时候再拌好作料,一下子用沸水滚开,忙活整整一个下午,最后笑眯眯地看着宇凡抱一只大海碗把小肚儿撑得圆溜。
爷爷是在他14岁那年走的。最后一次给他煮面放了一大袋子盐,宇凡吃完以后喝了三大茶缸子水,走路都能听到肚里“哐当”响。
想不到还能见到爷爷。宇凡这次又差点哭了,但是眼泪转着转着没滚下来,小嘴努得很高。看着爷爷劳作的背影,宇凡突然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也许这就是上天给他的额外的机会,来补偿他上辈子没做到的事情。
一定是这样的!
宇凡捏紧了小拳头,决定这辈子要奋起!
但看样子,他今晚吃不了爷爷的面了。小小的眼睛略带忧桑。
爸爸一回来就在宇凡额头上印下了一个吻,回到家的时候是僵着两腿的,有些汗蹭到了宇凡脸上。
“渠里堵了,我给弄了半天,也没人来弄,你说大家怎么都在等呢!”
“那你也等!”妈妈给大家都端上了面,往长凳上一跨,“又不是咱们一家的事。”
“嘿嘿!”爸爸嘻嘻笑起来,接过筷子呼哧呼哧地吸起了面条,“那稻子啥时候有水进田啊!”
“要我说,你就不该做,大家以为你都出头了,谁还来干啊,以后甭得都是你!”
爷爷举着筷子,也在怪爸爸。
宇凡瞅着吃饭的一桌人,咯咯笑了起来。爸爸一直就是这样,老实肯干。
“今天下午凡凡听话吗?”爸爸转过身来推了推摇篮,“我在田里就听到了哭声。”
“哭了一个下午了。不知道哪里来的劲儿。”妈妈把宇凡抱起来,掏出乳|房就把奶|头塞到他嘴里,一边吃饭一边喂奶。
宇凡一口就嘬住了妈妈的奶,死命地吸了起来。
天知道他有多不想喝人奶!但是身体却根本不听自己的话,一个劲儿地往前拱,跟小猪抢奶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实在是想不到除了出车祸以外的重生方法了!!我承认我愚笨!!!扭屁股~快来戳我啊~
4、第 4 章
晚上宇凡是跟爷爷睡的,只要离了爷爷他就死命哭喊。任他妈妈拿奶|头怎么哄都没用。
其实吧,要不是爸妈那床晚上会嘎吱响,他也不一定就这么想跟爷爷睡……
宇凡就这么过了一岁,两岁,三岁,四岁。
除了一岁时说了句话把家里人吓了一跳以外,平时还算有孩子样。
就在他四岁的时候,村里来了几辆轿车。那时候有个车算是了不得了,更何况还是这么个车队!
宇凡正在井边洗桑葚,看到一行奔驰车队缓缓开进村,忍不住兜住额头站起来观望。
他不记得小时候有过这码事啊!
抛了一个桑葚扔到嘴里,宇凡就跑到路上看去了。嘴里咔嚓一咬,紫色的汁水喷了一身。
做小孩子就是好,没什么顾忌,田里的事他帮不上,家里的事他忙不来,所以成天就吃吃桑椹钓钓龙虾。
车子在路口停了下来,宇凡算是第一个跑过去凑热闹的人。但还没等他占据个好地形,王建国王胖子就从后面追了上来。
他穿着一件色彩斑斓的廉价背心,肥大的牛仔裤挂在胯骨间,一跑就栽了个跟头。擦擦脸,他也跑到了宇凡旁边。
“那谁啊?”
“我怎么知道!”宇凡不喜欢王建国,那胖子自从上学后成绩就比他好,妈妈没少拿这个说事儿。他敢说他学泥瓦匠有一半得赖在他身上!
“说不定是来抓你的!”他恶劣地一笑。
“抓你的!”建国从兜里掏出花生米吃起来,斜睨了一下宇凡,陷到肉里的眼睛跟绿豆似的大小。
先打开门的是最前面的一辆车,建国伸长了脖子看着,当看到竟然真的下来了两个警察时,偷偷往宇凡身后躲了躲。
紧接着后面的车也打开了,宇凡看到一个女人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儿下来了,后面跟着一个被铐住的男人。
那个娃儿看着有些眼熟,但一下子也叫不上来名字。
“说了来抓你的吧!”宇凡看一行人走远了马上跟了上去。
“哼!”小胖子也追了上去,花生米丢了一地。
一看到胖子跟了上来,宇凡反而止步不走了,他瞅准胖子脚上断了一根带子的凉鞋,猛地一踩,让他狠狠撂了个跟头。
“哈哈!”他幸灾乐祸地笑着,然后头也不回地朝家里走了回去。
这胖子以前就这样,不论什么事都喜欢学他,还喜欢打小报告,他一看就烦!
回到家里的时候发现没人,宇凡凑到井边吃了会儿桑椹后干脆玩起了爷爷焊的铁皮车。
车有他一人高,本来对于这个装着成人灵魂的身体来说,不该喜欢玩这个,但他发现人变小了之后心理也难免变得有些幼稚。
他握住铁杆,一只脚踩上板面,另一只脚在地上用劲一点,铁轮子“哧”地一下就飞出去了,几回下来也还算有意思。
不高兴玩了他就把铁皮车扔到墙角,继续吃桑椹。
约莫下午五点的时候,那几辆车才走了。宇凡估计着可能是哪家犯了事,回来调查或取证的。
等爸妈回来的时候,宇凡才从餐桌上听到了点风声。
“是姓张的那家吗!”妈妈舀了一勺腌黄豆放到宇凡碗里,“不是全家搬到上海去了吗?”
宇凡抄起黄豆就用他不齐的牙齿咬了起来,和爷爷两个人一边磕着一边听爸妈讲话。
“对,就是那家,听说是当了大老板,但是犯事儿了,这不是被抓了吗?”
爸爸捏着海碗,筷子朝上一叉,“好像还是死刑……夫妻两个人都是,就一个孩子可怜了……所以说啊,做人不要太缺心眼儿!”
后来经过求证,一个死刑一个无期徒刑。
“张乔?”宇凡亮亮的眸子一闪,突然冒出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