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还要爱 第7节

    “小然，你在想什么？这么开心？”

    还没有完全适应自己新身份的秦朗并没有抬头。纪凡无奈的摇了摇头，自从接到纪洁的电话，他恨不得马上奔到医院里来，可是，当他听说纪然失忆的消息之后，忽然又失去了来看他的信心，他还在恨着自己吗？

    “小然……”纪凡低下头，坐在秦朗的身边，从纸袋里拿出一棵栗子，细心的剥了起来，递到秦朗的面前。

    “你最喜欢吃的……”

    “唔……”

    “怎么了？回来也不跟我联系？”

    “你……”秦朗的脑子轰的一下混乱了起来，他不是在rcury唱歌的纪凡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男人的目光如水波一样，静静的看着秦朗，夕阳拉得他们的影子有点长，过了许久，秦朗才机械般的张开口，软糯的野山栗吃在口中，却是品不出任何滋味。

    他记得第他一天来rcury的时候，背着一个吉他，留一个平头，身上是黑色的t恤衫和洗得发白的牛仔裤，有着说不出的颓然，和酒吧的气氛格格不入。后来听阿辉说，他几年前犯了事，直到最近才被放了出来。他是一个冷漠的歌者，在那种光怪陆离的气氛里面安静的唱歌，所有的一切好像都与他无关，在唱歌的那一刹那，整个世界只有他一人。

    纪凡看他的时候，目光是不同的，总是带着那么点隐忍和悔恨，迷糊而不可触摸。

    ay吧，但是喜欢到那里的同志却不少，因为那里有比较纯粹的音乐和实力不可小嘘的主唱歌手，前一任是谢阳，而现在就是纪凡。还记得那次被灌酒，苦涩的液体从喉中倒入的感觉就像是喉不出声的野兽，没想到是纪凡帮他挡了几杯酒，让他没有横着走出酒吧。

    纪凡剥着栗子，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两个人就这样并排而坐，没有人去打破这份寂静。

    良久，当他们的影子越来越长。夕阳把秦朗的头发染成金黄色，纪凡才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秦朗的脑袋。那是一种温柔到极致的动作，就像是自己养的宠物，不敢太过的亲近，深怕它反咬一口，又抑制不住那种宠爱，充斥在心中，慢慢的总想要发泄出来。

    “把我忘了也好，我知道你一直想忘记我。”他说话的口气听起来释然，但不知道为什么，让人有一种落泪的感觉。

    “小然，回来了也好，这几年你过得很辛苦吧。”他看着他，满眼的不舍。几年不见，他依然是一付弱不禁风的样子，看了让人心疼。

    秦朗弄不清他们之间的关系，牵强的笑了一下，避开他的手说道“我记不得你是谁。”

    纪凡笑了，原来这个外表冷酷的男人，对着自己的这个身体，笑容变得如此廉价，他的手指僵在半空中“我是你哥，有印象吗？”

    “哦，知道了，我除了一个姐姐，还有一个哥哥。我还有一些什么故事，你能不能都跟我说一下呢？”秦朗的说话的时候没有一点表情，事实上他对现在这个身子的过去，并没有多大的兴趣，不过如果有人愿意为他详解，他也可以抽空听一下。

    “你想听自己的故事吗？”

    “嗯，有点想知道，很好奇。”秦朗转头，眨眼看着他。

    “那先吃了晚饭再说吧。”纪凡站起身来，深吸了一口气，伸出手拉住了秦朗的手。

    手指接触的那一刻，秦朗似乎有错觉，自己的心跳正在加速。

    纪凡的指腹上有老茧，和他以前一样，喜欢玩吉他的人总是这样，而这个纪然的手指，却完美到了极点，长着艺术家的双手。

    他们两打车来到一处居民区，房子有些年岁，外墙上长着爬墙虎。走进去以后，秦朗才发现楼道打扫的很干净。

    吃饭不应该去饭店吗？为什么会在这里？秦朗的心里有那么点疑惑，虽然皱着眉头，但还是一路跟着他走上了三楼。

    房间很整洁，对于一个独居的男子来说，显得有点不可思议。

    “坐吧，今晚我下厨。”纪凡把装着栗子的纸袋子放在秦朗的面前，拿出一瓶果汁递给他。

    “我知道你不喜欢碳酸饮料，早上出去买的。今晚吃糖醋鱼，红烧仔排，我还炖了一锅汤。”他自顾自进厨房忙了起来。

    秦朗站起来，在客厅转了一圈，他不喜欢探究别人的秘密，可是却抵不过自己的好奇心，推开了那扇半掩的房门。

    房间不大，挂满了纪然的照片，有几张他们的合影，看的出有些年岁，最大的是一张海报，占据了大半个墙面，上面是纪然埋头表演的样子，专注，深沉，穿着合身的黑色燕尾服，在擦的闪亮的钢琴面前忘我的演奏。边上有一行英文，写着演奏会的地点和日期，已经是两年以前的事情。

    “这张海报国内没的买，是我出来以后，从网上找来的，以前你每次都说，要我去参加你的演奏会，可我还是失言了。”他低着头，有点不好意思，秦朗忽然发现，原来纪凡这样的男人也会怕羞。

    “我以前很会弹钢琴吗？”秦朗看着那海报，觉得自己能捡到这个身体，好像赚的很大。

    第八章

    没有认识纪凡以前，秦朗觉得自己很会做菜，清炒，白灼，红烧，闷炖，他每样都会一点，虽然每样都是三脚猫。谢阳的嘴里只有赞美，所以秦朗自然不知道，原来他做的菜一直都那么难吃。

    汤是很简单的罗宋汤，包菜切成很细的条装，番茄去了皮，在油锅里面翻过，酸味很浓，吃起来别有一番滋味。

    纪凡没等秦朗停下口，又舀了一勺子放到他的碗里，脸上似是略带伤感的说道“我就知道，你什么都能忘了，但是忘不了这个味道。”他说着，低下头往嘴里扒了两口饭，嚼着嚼着就停了下来。

    “你小时候，真的很会弹钢琴。”他说话的时候没有看着秦朗，视线盯着擦得明净的玻璃桌面，仿佛里面倒影出来了，就是他们的过去。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才只有十五个月大，走路歪歪倒倒，那一天我正好去那边找一样东西，一时忍不住，在客厅里弹了一首曲子。”

    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然后脸上又露出那种让人觉得很想亲近的笑容，“然后你抱住了我的腿，不然我走，我想大概是你想再听一次我弹琴，”他忍俊不禁，“可是那个时候，我恨死你了，总觉得你是害的我妈妈伤心的坏女人的孩子。于是把你放在了琴凳上说道想听就自己弹吧。”

    “那后来呢？”秦朗放下筷子，好奇又安静的听着，他们两之间应该会有很长的故事吧，一对这样的兄弟，为什么会如此亲密。

    “后来啊……”纪凡抬起头，朝着天花板深深的吸气，“后来你真的弹了起来，把琴键弄的叮咚作响，最后从琴凳上摔了下来，大哭了起来，再然后，我拍着屁股，一溜烟走了。”

    “这是我们的第一次？”秦朗微笑着看他，话语里有几分暧昧。

    “是啊，第一次见你，我把你弄的大哭了一场，然后，你的发际线那里，多了一条疤横。”他说话的时候伸出手，好像是要摸一下我的头发，看见我生疏的往后退了一下，又自嘲的放下了手腕。

    “第二次见你的时候，你已经六岁了，听周嫂说，你成了音乐神童，参加过很多钢琴比赛，得了一箩筐的奖品。从那以后，每个暑假你都会回国来过，我们有了很多见面的机会，一起过了一段比较有意思的时光。”他凝起嘴角的弧度，透过玻璃台面看见了他们过去的日子，点点滴滴汇聚了起来，让他忍不住笑得有些失神。

    “快吃吧，饭菜都凉了。”秦朗低下头往嘴里送了一口饭，总觉得再这样追问下去，会出现一些让他无法接受的现实，就比如纪凡在怀念过去时候的那种眼神，就像是在缅怀自己的初恋。

    “哥……很多事情我想不起了，也或许我不想再想起来了，所以，我没有问的，请你别再告诉我了，好吗？”他的视线就像是一道光线，射穿了纪凡的心脏，纪凡如石化了一般，忘记去嚼碎口中的米粒，只是疑惑的点着头，随即开口说道“今天的糖醋鱼有点酸，我去厨房倒一点开水。”

    他转身离开的脚步有一点凌乱，背影有一点落魄，可是当他再次从那不到两平米的狭小空间出来的时候，秦朗看见一张冷峻的脸，和rcury飚歌的纪凡如初一则，然后他放下手中的杯子，向秦朗伸出手道“你好，我叫纪凡，是你的哥哥，我们六年没见了。”

    秦朗愣了愣，他没有想到纪凡会如此豁达，抛弃了所有的过去，重新向他伸出手。他站了起来，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然后露出阳光般的笑容，“你好，别人说我叫纪然，以后应该会是你的弟弟，请多多关照。”

    纪凡拍了拍秦朗的肩膀，转身从身后的冰箱里拿出两罐啤酒，拉开了口递给秦朗“你现在十八了，可以喝酒了。”

    秦朗接过罐子，猛灌了一口，这种啤酒对它来说跟喝白水没有区别，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被呛得咳出声来，他忘了他是从几岁开始喝酒的，那日子远的好像隔了几个世纪，他第一次喝酒是和颜亚辰在一起，他背着吉他，在学校北面的小土坡，手指播出一串悠扬的音符，然后颜亚辰递了一灌啤酒给他，一脸兴奋的告诉他“听说喝了酒灵感就会源源不断的涌上来。”

    “什么啊……你听谁胡说八道？”

    “这还用听说吗？我记得语文老师说，李白一喝酒就会写诗，肯定就是这个道理。”颜亚辰总是听风就是雨，仿佛现在已经有无数个灵感站在他的面前，只等他信手撵来。

    “我可没有李白有本事。”秦朗低着头有点脸红，然后低头抿了一口，瞬间没了火气“你这家伙，这是菠萝啤啊。”

    颜亚辰站起身来，拉开自己手上的啤酒罐子，泡沫瞬间漫了出来，秦朗站起追上他“你这小气的家伙，灵感全被你拿去了！居然欺负我，只给我和菠萝啤。”

    颜亚辰笑的很大声，一边跑一边回头喊道“秦朗同学，小朋友是不能喝酒的，乖要听话！”

    秦朗咯咯的笑起来，蹲在地上不走路，然后忽然大喊道“颜亚辰同学，灵感全是你的，这次表演要是交不出原创作品，我就用灵感灌死你。”

    “为什么要喝的那么猛，喝酒不是这么喝的。”纪凡拍着他的背，无意间看了一下手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