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早膳,张熙抱着古琴来到了半月亭,简儿在一旁伺候着。
心不在焉地弹了半曲后,张熙便无心继续了,想着此刻的皇上大叔肯定也得参加乔世民的大婚,便愈发觉得冷清起来。
就这么托着下巴发了会儿呆,忽地,张熙瞥见月河里闪过一抹蓝色,便好奇地起身探出头去。
一旁的简儿也跟着看去,不解道“公子在看什么呢?”
张熙眯起眼又仔细瞧了瞧河面,没有回答简儿,而是直接出了半月亭,绕到了月河边。
简儿连忙跟上。
找到一根树枝,张熙看准了那个蓝色纸船,小心翼翼地将它勾到岸边。
纸船到手后,张熙扔了树枝,随后便打开了它。
“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蓝纸上的一排字,字迹娟秀。
看过字后,张熙喃喃自语了一句“这是《临江仙》……”
一边的简儿好奇起来“这是哪来的纸船啊?”
张熙并未理会简儿,而是转脸眺望远方,待看到远处若隐若现的蓝色后,他连忙走了过去。
简儿只好紧紧跟上,也不忘抱上留在半月亭里的古琴。
绕过一座小桥,张熙他们来到一座假山前,月河的水从假山里流过一圈,潺潺河水,环境幽静。
也是到了这里,他们才看到一抹蓝影,正是这个身穿蓝袍的男子叠出了那蓝色纸船。而此刻的他,还在继续手里折叠的动作,他的身边也散落了好几只纸船。
正当张熙看得好奇时,一旁的简儿却认出了那身影,惊讶道“咦?那不是二皇子殿下么!”
听到简儿的话,张熙恍然大悟,原来折纸船的竟然是二皇子,而在迎春宴上,他与他不过一面之缘而已。
可是二皇子不是疯了么?怎么看他此刻认真的表情,却有点不太像呢?
突然想起齐妃拜托过的话,张熙大胆地走了过去。
简儿见状连忙开口阻止“公子别去,二皇子身边无人看管,若是发起病来恐怕会伤了你!”
张熙一愣,却对简儿吩咐道“简儿,你就在此等我吧,我去去就来。”
“可是……”简儿满脸担忧。
“放心吧,不是还有暗卫么?你就在这等我。”张熙的语气,却是不容违抗的。
“是。”简儿停了脚步,眉头却是紧紧皱着。
许是听到动静,二皇子突然停了动作,转身看见张熙后,大大地笑了起来。
明明是风度翩翩的少年,却挂了一副孩童般的痴傻表情,很不协调。
等到张熙走近,二皇子递出了手中的纸船,傻笑道“我们一起玩吧!”
张熙接过纸船,又看了看满地写了诗句的蓝色纸张,好奇道“这些,都是你自己写的吗?”
二皇子似乎听不明白张熙的话,又呵呵傻笑两声,拉起张熙的手就蹲到蓝纸前,自己拿起一张纸,又给了张熙一张,然后就又折了起来。
张熙拿着纸并没有动作,而是看着二皇子忙碌的侧影,淡淡地说了句“齐妃曾经托我带给你一句话,他说他对不起你。”
张熙的话才说完,二皇子手里的动作便停滞了,然而不过三秒,他又继续折叠起来。
他竟然会有反应?!张熙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
纸船叠好,二皇子将它放进月河里,再拿了一张。
就在张熙决定要起身离开的时候,二皇子那里却突然传来低低的哭泣声“是我没用……”
张熙一惊,有些不明所以。
二皇子却低着头,继续说了起来“如果不是我太懦弱,他也不会被六弟强迫,如果不是我不敢替他做主,他也不会因为我疯了被迫嫁给六弟……”
听到这样的话,张熙愈发震惊了“你说,齐妃是被六皇子强迫的?可是他……”
张熙明明记得,那天的齐妃,可是说过曾经与乔世民很相爱的。
二皇子一屁股坐到地上,手里继续折纸,头却低得更下了“如果不是我太无能,他也不会爱上六弟。”
听到这里,张熙似乎知道了原委。原来,二皇子是怕得罪当时的乔世民,才故意装疯,还把深爱的齐妃拱手相让,最后,齐妃竟真的爱上了乔世民。
“如果我早知道六弟是个心狠手辣的人,我断然不会放弃他的,他的死,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他。”二皇子紧紧地握起纸船,身体在微微发抖。
“哎……”张熙叹了一口气,“以前的乔世民或许真的是爱过齐妃吧,只不过现在的他……”
张熙也不好开口安慰二皇子,或许以前的乔世民确实和齐妃相爱,但是现在的乔世民已经变成张鹏了,齐妃接受不了乔世民的改变而自杀,真的是太过不值了。
二皇子突然站起身,将手中捏皱的蓝纸顺平后,转身走到张熙面前递给了张熙。
纸上写着一句“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张熙看了看诗句,又抬头看了看二皇子。
此刻二皇子的脸上,竟然泛着释然之光,他微笑道“爱的时候就该拼尽全力,别等到彻底失去了才后悔。”
张熙接过蓝纸,怔怔地看着二皇子。
二皇子却一个转身离去,留下了一抹,翩翩蓝影。
直到二皇子彻底消失在自己视线中,张熙才彻底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