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晨溪脸上已是布满了泪水,她知道他们两人的生命终是走到了尽头。自己虽有灵药可使两人再活上数百年,但终有尽时,两人终究会恢复原有的身份。何况黑皇也对自己说过,他们的一生已是圆满了,再活下去,情缘更深,将来恢复后也是惘然,心中的牵扯会更多。但虽是如此,她还是无法控制,很是感伤。
不久之后,叶青也是来到了此处。此前他被困在了一处古代天尊的道场中,直到不久前才脱身出来。回到家中后发现无人,在心中感应下才来到了此处。
他已是感应到了自己的两个至亲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心中却是暗自庆幸,还好赶到了。他拿出一株古树,树身有黄吕大钟的声响传出,引人悟道,上面挂有九颗黄色梨子,馨香扑鼻,那正是他在天尊道场得到的不死神树——黄中李。
他采下两颗,正要向前,却全身僵住,动不了了。一颗混沌色的圆珠与一座玄黄色的三足两耳大鼎突兀在出现在眼前。
圆珠,也就是混沌珠,射出一道光束到叶青仙台之中,其双眼立时就迷惘了。良久之后,叶青才清醒过来,看着不远处的两个老人,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颤声道,“我父亲与我爹爹就是至高无上的天帝与仙帝。”
“小主人不必担忧,仙帝此劫过后就会恢复过来。”混沌珠说道,身旁的万物母气鼎也是说了类似的话。
叶青再看了一眼晨溪,艰难询问道,“小姑姑……”再得到其点头肯定时,叶青不由得狂笑出声,声响震天,要不是有两件仙器镇压,整座天坑都要塌了。
“那我算什么……那我算什么?”叶青眼角热泪滑落,痛苦自语道。
晨溪上前抱住他,安慰道,“你当然是他们的儿子,这是无法改变的,他们恢复后对你也会一如往昔的。”
叶青此时眼中才有了光彩,回拥晨溪,“会吗?”
“会的!”
“那他们将这两颗神果服下,是不是还能再在一起数百年。”
“就算你将这两样东西给了他们也是无用,他们此生早已圆满,在数十年前就该觉醒了,只因你的灵药而延长了数十年,到如今就算服下,不出几个月他们也是会自行觉醒的。”万物母气鼎此时说道。
荒塔也是自叶青的仙台中浮现出来,确认万物母气鼎的话。
沉默良久后,叶青拭去眼中的泪水,平静道,“我想去送他们此生的最后一程。”说着就往前走去,两大仙器也是没在阻住。
叶青走到两人身前,蹲下身,轻声呼唤道,“父亲、爹爹……”
长青与叶凡慢慢睁开浑浊的双眼,看着眼前几乎没有变化的儿子,颤着声道,“回来就好。”声音很是苍老。
长青伸出苍老的手抚摸叶青的头顶,“在外可是受了委屈?”
“没有。”叶青哽咽道。
“那你哭什么?”叶凡说道,与长青对视了一眼,微笑道,“生死有命,此生能与你爹爹在一起百年,已是我最大的幸事了。”说着,两只手握住长青的右手,“如今见到你平安回来,已是别无所求了。”
长青的左手也是回握住,向着叶凡露出了一个满足的笑容,接着说道,“与我,还有你父亲说说,这些年过的怎么样?”
叶青双手覆盖在双亲相握的手上,说道,“我先到了……”说着说着,感受到手下渐渐冰凉的两双手,话语已是哽咽了,直至说完后,脸上早已挂满了泪水。抬头看了一眼两人紧闭的双眼,带着微笑与满足的面庞,他知道两人已是去了。
晨溪走来,抱住叶青,面上也是不断有泪珠滴落。好一阵安慰后,叶青才放开两人的手,随着晨溪一同站在远处,等待两人觉醒。
三日后,长青与叶凡两人突兀的散发出了无穷仙光,刺得叶青与晨溪两人禁闭双眼。整片勾成星域霞光瑞彩,且不断有奇特的天地异象浮现,宇宙万道也是哀鸣不已,凡是修为高深之人皆是明了两尊无上大帝双双回归了。
天坑中,两人散发的仙光散去,长青与叶凡两人拉着对方的一只手,悬浮于虚空之中。他们已是恢复到了人生最绝癫的状态。
长青紧闭的眼皮下,眼珠不停的转动,六万多年来讲道所得一一在眼前快速浮现。最后是凡人所经历的一生,包括与叶凡一起的百年生活,那一幕幕凡人的人生极慢的在眼前掠过,虽只有百多年,但却是几乎占满了长青全部的情感。
面上表情也是多种多样,有喜有忧,有爱有怨,直至最后,长青眼角划落下了一滴泪珠,面容才恢复平静,双眼一下子睁开,有两道龙形仙光射出。看了一眼身旁几乎同时睁开眼睛的叶凡,面无表情的抽回双手。叶凡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却也是无从说起。
长青回到地上,目光冷凝,看了一眼远处的混沌珠,直看得它全身颤立,差点破碎时,才收回目光,一挥手,收回仙台之中。
“爹爹?”不远处叶青走来,小声颤立道。
长青闻声,看着他,满脸复杂,此前种种又是一一在眼前闪过,直至化为了一抹温和的笑容,伸手抚摸他的头顶,温声道,“青儿。”
叶青此时才放松下来,握住长青的手,露出了笑容,喃喃道,“爹爹,爹爹……”
长青又是抚摸了一下他的头顶,温和的笑道,“傻儿子。”又转头看着边上一脸紧张的晨溪,也是温声道,“溪儿,可愿还叫我哥哥?”
晨溪脸上绽放出笑容,留着泪水,快步走近,握住长青的另一只手,哭笑道,“哥哥。”
见两人如此,长青的脸上的笑容却是加大了,伸出双手,摸了摸两人的头顶,说道,“一起回家吧。”
“好!”两人一同说道,叶青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叶凡,小声道,“那父亲……”
长青脸上的笑容敛去了,许久都不成说话。还是叶凡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对着叶青温和道,“青儿日后可到为父的天庭中来。”
长青也是没有反对什么,各握住叶青与晨溪的一只手,一步踏出,星河倒转,到了距离勾陈星域极远处,又是两三步间,就回到了葬天岛上。
看着三人离去的方向,叶凡收起笑容,满面复杂。虽只有短短百年,但其中的情感却是刻骨铭心的,无法忘除,在心中所占远胜修道数十万年。只是他也明白,这段感情只能埋在心里,只因自己是天帝,而他是仙帝。
成仙卷
第八十五章
回忆此前种种,叶凡忽然心中一怔悸动,放眼望去,目光所触,有一颗闪烁七彩玄光的物件躺在草地上。叶凡虚空一抓,只见掌心之中有一颗闪烁在朦胧七彩光华的泪滴水晶。叶凡握紧手中之物,满脸复杂,那正是长青方才流下的一滴泪珠。
寻常大帝的发丝都能成为绝世仙料,更何况是已经触摸到成仙边缘的长青所流下的,包含所有情感的眼泪。它离开长青身体,还没落在地上之前,就化成了一滴无双仙物,其已是具有了种种不可思议之神能。只是世人却是无缘所见,甚至无缘所知了。
叶凡平静过后,将泪珠收于自身轮海命泉之中,受仙泉洗刷。此时,他才盯向万物母气鼎,眸光若冷电,看得它差点崩碎。他知道,而今这个世上,只有此鼎在他懵懂时能对他施加部分影响。就如长青与混沌珠一般,因为他们本就是一体的。
最后,叶凡收回目光,向着竹屋一招手,一件泛黄的內衫出现在手中。那正是与长青初次欢好时的见证,而随着两人血脉的复苏,上面的干黑血迹也已是恢复成了鲜红之色,其上更是流动着神性光华。
叶凡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将內衫也是收入到了命泉之中。随后,在此地布上禁法,就回到了天庭中。他来到黑皇面前,一句话不说,盯着它看了很长时间才离去。只是黑皇早在数年前就料到会有此事,早早的就自封在了仙源中,不理外界分扰。所以叶凡也是只能咬牙切齿的干看着。
葬天岛,中心,长青、叶青、晨溪三人盘膝坐于混沌蒲团之上。
“此地当真是绝世仙地,比天庭后院还要好上数倍。”晨溪一脸惊叹的说道,叶青更是不用说了,第一次来到这世间最顶尖的地方。
长青只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遂即,双眼凝神看着叶青仙台处。不过片刻,荒塔就自行出现了。对此,长青只是平静的说道,“此地可是熟悉。”
荒塔静默了片刻,还是说道,“没错,此地就是荒天帝的道场,只不过无数年过去,荒天帝所留下的,也已是完全消散了。”
叶青与晨溪两人听后,很是震惊,但都是没有言语,只是静静的听着。
长青在此地住了数十万年,自然早已推算到了此地最开始就是荒天帝的道场,其就是用泰山的上半座主峰炼制成的。只是此时长青想问的却是,“不知荒天帝如今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