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的灵蛇,隐匿着气息,在不知什么时候,窜到了它身边。
趁它发狂的时刻,狠狠一口,咬住了脚踝的位置,柔韧的身体也瞬间缠了上去。
小兽一惊,身上再次涌出灰色的雾气,想要分解掉束缚。
可是受过这一招的简墨,早就想好了应付的法子。
骨节分明的手指虚空点了两下,灵蛇身体中的青色藤蔓,如同经脉一样开始剧烈跳动着,再次涌出大量墨色液体,裹住一小团灰色能量,细细吸、吮着。
简流也趁此机会出现在小兽面前,手上的金枪,流转着纯白的光晕,看准那暴露在空气中的柔软肚皮,狠狠地捅了进去。
此刻,灰色的雾气根本来不及护住这处,被简墨的暗之力牵扯着,只能更加慌张的扭摆起着身体,想要躲过去。
锋利的金划破厚实的防御,枪头直接没入那团绒毛中,白色光晕在那金红色的血液中,显得格外刺眼。
原本为治愈的能量,此刻却在破坏着小兽身体的每一分机能,顺着炸开的金丝,渗入每一处血肉之中。
小兽拼死挣扎着,爆发出强大的力量,挣断灵蛇的束缚,趁那恢复的时间差,逃开了简流的枪。
金线与血肉纠缠在一起,在崩断的一瞬间,顺着伤口,稀稀拉拉的落在地面上,空气中的血腥味更重了几分。
随着它的移动,勾缠在一起的藤蔓,也被扯离了一截。
它现在一心只想逃离这个诡异的地方,这一次如果还能活着,就算想清醒,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它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只是骨子里的高傲,让它不愿死在这群卑贱的人手上。
“砰”,柔软的身体,像是撞在了玻璃上,摊开成了一饼,细白的毛都有些凌乱。
云子鸦在旁边坏坏一笑,比了一个古怪的手势。
随着那剧烈的撞击,才在空中显露出立方体的牢笼。
原本布满各处的银色丝线,逐渐散开,剩余的飞刀也在牢笼四周,慢慢的显出轮廓。
“会玩消失的,可不只你一个。”
云子鸦浅浅一笑,手指勾了两下,只见,立方体的牢笼,逐渐缩小,变成了个小球,将小兽死死的困在其中,连翻身都无法做到。
而布满银流的飞刀,瞬间加速,狠狠地插、进了球体。
就像是来了个大型魔术,只是这一次,参演者,没法逃脱。
起伏的胸膛,渐渐平静下来,湛蓝色的眼眸,也逐渐失去了光亮。
在被云子鸦的掌控的空间里,他清晰的感应到,这一次,再没有生的迹象,再没有一丝能量的波动,“这次,是真的死了吧!”
害怕自己感觉不够仔细,他让简墨再扫了一遍。
看着这碎成一堆的血肉,还是有些担心,会不会有那一团,再分裂出个小的,再留下别的祸患?
这个蛋,被发现的早,是他们的幸运。
如果,这家伙真在外面停留些日子,慢慢的孵化出来。
那整个世界,是不是都会成为它的祭祀品?
在它们眼中,人是不是也不过是食物的一种?
简流走过去,手上燃起了一团白色的火焰,神色古怪的看了一会儿,还是把火球扔了下去。
开玩笑,在这方面,他们的想法,是保持高度一致的,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那可是一星半点都留不得。
只是可惜了,如果不是他们能力太弱,无法控制这个家伙,它也不至于落这么个下场。凭白看着一个强有力的打手在这儿,可没办法收复,也是有些不好受。
见那团有机的、无机的,统统在纯净的白烟中消散,他们心中的重负,终于轻了几分。
这之后,一切都风平浪静了吧!
看着地面上空空的一切,云子鸦鼻子有些酸楚,眼睛里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薄雾,他们不用再东寻西找和死神赛跑,不用再担心下一刻就是人生的终结,不用再经历生死离别,终于可以回家,好好过日子了。
“外公,你接下来还要留在这儿吗?”看着小老头站在一堆娃娃里,都分不出谁大谁小,简流有些无奈地把他抱出来。
林博士看他们这样子,就是一愣,“你们要走了?”
“嗯,或许,有些日子不能过来看你了。”
“哦,是云丫头要生了吧!”他摸了摸下巴,忽然想起自己早没有胡子了,手上动作也缓了下,脸上也有些不自在。
老伴走的早,他只有一个女儿,嫁了人之后,他就更少走动了。
原来就一心都在搞研究上面,对那母女关心都不多,现在还真的不太知道,要怎么和小辈相处。
他现在成了这个模样,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对他不顾家的惩罚。
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哪还有那么多的豪情壮志,再加上这段时间,又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他的心早就累了,“回去吧,一起回去。我也看看重孙的模样。”
坐在平稳的车厢中,云子鸦变得格外沉默。
趴在车窗上,看着外面的场景不停变换着,就像是时间倒流的暗河,他现在都还没有要回家的实质,甚至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人生如梦,他都有些不清楚,自己经历的那一段死亡,是真的,还是只是噩梦。
还有现在,他是真的活着吗?
还是只是在一段漫长的梦里,没有清醒。
长时间的神经紧绷,这猛地一松,那种失重感,让心有些失却了防线。
一年到头,总有那么几天,人会变得有些多愁善感。
“子鸦,晕车?”冰凉的手,被温暖的大掌握住。云子鸦有些无神地看着面前担心的人,蓦地,心上的阴霾散去了一大半。
他想那么多干什么,不管是死是活,至少现在他不是一个人。
人生在世不称意十之八九,当该及时行乐,既然有个人陪着,自然不用害怕接下的路。
“没有,只是有些胡思乱想。”他摇摇头,换了个姿势,与那双手十指相扣,若不是老爷子就在对面,直愣愣地盯着他俩,他真想扑过去,和简墨来个缠绵悱恻的吻。
这男人不管在哪儿,都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而且这长相也忒好看了,刚刚看自己那个眼神,简直是让人心要跳破表了,明明看了这么多年了,为什么就是看不厌呢?
他是压制住神经,没有扑过去,但简墨可是相当不在意别人的看法。
见着他眼中未散去的茫然中,还有一闪而过的痴迷,又是心疼又是欢愉,想也不想,拉过云子鸦的身体,按入自己怀里,狠狠的吻上去。
知道云子鸦会害羞,还侧过身体,挡住了对面两个人的视线。
面对简墨的突然袭击,云子鸦愣了一下,接着真的是慌张到不行,用力的推拒着那有力臂膀,开玩笑,刚刚他都瞄见老头快要惊脱窗的眼神了,他肯定不知道自家外孙这么狂野吧!
事实上,老头哪管他那么多,自顾自的从旁边拿了本书,心头只嘀咕了句,“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恩爱啊!”
想着想着,就回忆起自己当年的青葱岁月,眼角还浸了滴老泪,当年和老太婆在一起的时候,都没有为她做过什么浪漫的事,也是有些后悔。
真正尴尬的是简流,对面和自己这方,成两派诡异的画风。
弟弟和小乌鸦恩爱就算了,他在国外对这种事是司空见惯,可老头儿哭什么,脸上还露出那么暧昧的笑容,着实让人把不到脉门。
看了看手表,离目的地应该不远,马上就能回去看到鹞鹞和宝宝了,想想也是兴奋。
他这一笑可好,如果再有人进来看一眼,当场就要吓退回去,这包厢里的人怕是有病吧!
“来来来,别紧张,学我,深呼吸。”
简墨站在产房外,来回跺着步子,明明大冷的天,脑门上却全是汗。云子鸦被他晃得眼花,连忙拦下,把热水递过去,可看他这状况着实有些够呛。摇摇头,啧了两声,引导着他放轻松。
可是这一口气刚提上去,云子鸦脸色就突然煞白起来,好像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怎么了?”简流也被云子鸦这样子吓到,现在他的神经已经被崩到极限,任何风吹草动都会惊扰到他。
云子鸦垮着一张脸,一脸怨言的看着他,“姐姐哭了,叫的好惨。”
简墨知道事情要不秒,刚想把他拉走,谁知道他就直接秃噜出来。
担忧地看了眼老哥,那脸已经白的像墙灰,好像正在生孩子的是他。
不过,看子鸦的状态,也好不到哪儿去。“子鸦?”
正要想些话安慰这两个人,突然旁边的人身子一歪,软在他怀里。
云子鸦晕乎着脑袋,茫然地转过头看向简墨,“生了!”
“咚”终于,简流最后一根神经崩断,直接倒在了地上。
“恭喜城主,生了一对龙凤胎。”胖护士一脸喜庆抱着洗干净的宝宝出来,却发现门外少了最应该在这儿的人。
看她们疑惑的眼神,围在门口的人,默默让开,露出躺在座椅上的人。
有个年轻的小姑娘噗嗤一笑,“没想到英明神武的城主大人,还有这样脆弱的时候。”
简爸、简妈看了眼宝宝,这时候眉眼虽然还没长开,不过粉嫩嫩的软成一团,简直就是要让人含在嘴里都怕化的小糖球。
不过,他们也没只顾着孩子,最大的功臣还在里面躺着呢!
“把宝宝安置好,我们先去看看鹞鹞。”
简墨不知道他们俩是在和谁说话,不过云子鸦已经窜进去看他姐了,而他哥还在昏迷当中,想了想,他把身后的人让出来,“外公,你看着宝宝,我去叫哥。”
林外公仰着头,看那胖护士把自己的外重孙,抱得有些高,想也不想,脚下生出截木桩,抬高了身形,“嗯,这眉眼和子鹞那丫头长得挺像的,这是男娃?太秀气了吧!这女娃倒和流儿挺像的,怕是个祸国殃民的主。”
老头儿皱巴着一张小脸,唠唠叨叨了一阵子,胖护士也知道他身份,倒是不敢轻慢,“林博士,我们先带孩子去保温箱吧!”
老头点着头,背手跟在她们后面。
“哥,醒醒。”简墨皱着眉,打量着眼睛闭的死死的人,直接伸手按住某个穴位,那人立马“幽幽醒转”。
“阿墨,你下手可真狠。”简流摸着那一块皮肉,揉了两下。
“你媳妇儿生了,不想去看?”
简流愣了一下,直接尖叫出声,昏倒前的画面统统回转,“鹞鹞!鹞鹞!”一把推开面前碍事的弟弟,慌慌忙忙的冲进产房。
“人已经转到306房间。”看着赤红着眼,又冲出来的人,简墨不慌不忙的说着,得了老哥一记狠眼。
一个呼吸之后,那人已经消失在过道转角。
简墨站在寂静的长廊里,脸上扬起微不可见的笑,温和的阳光投射在背后,这个夜晚真漫长。
☆、云子鹞和简流的雪山行
离简墨他们出发,已经过去了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