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第二天一大早，何苏两人吃过早饭便开始准备去苏家看看，还没等走出家门，就有人神色匆匆走过来了。
“少爷，你是要出门么？”一个下人对着何辰煦问道。
“嗯，有什么事么？”何辰煦点头，看着这个年迈的下人，疑惑地问道，自从长大后，就很少见他出现了，一直是留在大堂哥何辰易身边伺候的，怎么今天来找自己了？
老人面带犹豫，眼神瞟向了苏清麒又收回来，一副此处说话不方便的模样，嘴巴紧紧抿着，不开口。
“你说吧。”何辰煦微微皱眉，在他眼里苏清麒已是最亲的人了，没有什么好隐瞒他的。
苏清麒察觉到何辰煦的不悦，如果是别人，他早就甩袖离开了，他苏清麒根本不屑于听，不过因为是辰煦，他不想辰煦心里不舒服，便留下来了，轻轻拍拍他的手臂安抚。
“嗯那个”老人苍老粗糙的脸皱在一起，非常为难，纠结着不知要不要说，说的话苏清麒就知道了，这样
“那你先想着，我们走了。”何辰煦拉过苏清麒的手就要出门去，刚走出一步袖子就被老人拽住了。
“少爷！”老人上前一步拦住两人，下定决心说道，“慕家小姐她请您过去天尹茶楼一趟有话对您说！”
慕思思？何辰煦不解，她找自己做什么，难道不怕再坏了她的声誉嘛，上一次的教训还不够？
苏清麒心中也是万分不解，这次又要使什么花招？
“我现在有事要出去，你告诉她别等了，我不会去见她的。”淡淡地说完这句话，何辰煦不想再提慕思思了，一想到那次他就愤怒。
“少爷！”老人跪在了地上，声音恳切沧桑，“慕家小姐现在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女儿家的名誉也没有了，您不能让她就这么下去吧，她就想见您一面，也许她的病就好了呢，您就帮帮她吧，那件事情她已经知错了，代价她也承受了，您”
何辰煦止住了脚步，心下有些不忍，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垂下眸子思考着究竟该怎么处理。
“辰煦，你过去看看吧，我自己一个人去就可以。”古代女儿家比不得现代，出了那样的事情，慕思思必定是吃了大的教训，不敢再有过分举动了，更何况茶楼那种公众场所，苏清麒捏了捏何辰煦的手，让他放心。
何辰煦看着苏清麒，有些歉疚，还是同意了，“嗯，你带上宏子他们，早点回来。”
“好的，”苏清麒点点头，“那我走了，你——”见何辰煦脸上无奈郁闷的表情，便凑到他耳边，轻轻说了句，“保护好自己，回来我检查。”
何辰煦顿时尴尬了，脸色微红，竟被自家夫人调戏了，实在
两人又磨叽了一会儿，终于开始上路，苏清麒坐上马车后，开始思考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情。
当苏家老爷子去世后，苏家便分家了，没过两年，这身体的主人的爹娘就生病去世，为了谋取剩下的遗产，苏家二叔就把他苏清麒接回家养，等他长大了赶紧就把他嫁出去，出嫁后他就再没回过所谓的“娘家”，他们也没吱声，而到现在，这么久了才找自己过去，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苏家距离何家不是特别远，大约一个半时辰左右的时间，就到达了。
一下车，就有几个下人迎上来，最前头的是那个小桔，带着笑意走到苏清麒面前，“少爷，您回来了，老爷夫人在里面等着您呢，快随我进去吧。”
苏清麒点点头，走进了苏家大门，里面的构造比不得何家典雅大气，但也还算别致，很快便走进了正堂，上面坐着一对中年夫妻，表情颇是烦躁恼火，看见苏清麒进来，女人一下子换了脸色，笑容满面地迎上来，乐呵呵地说道，“清麒啊，你可算回来了，你叔父和我可算等好久了，还以为你今儿不过来呢，差点就派人过去问，呵呵。”
“有什么事么？”实在看不惯他们一脸谄媚的样子，脸色变得倒是挺快，苏清麒本能地对这些人感到不喜，直截了当开口问道。
“哎呀，都是些小事，你吃饭了没有啊，我让厨房给你做点，看出去几天都瘦了。”那女人一脸心疼的模样让苏清麒一阵无语，他自己都没有感觉到瘦了，她倒是心细，不由在心里冷笑一声。他还记得清楚刚刚用这身体时的状况，又矮又瘦，皮肤枯燥泛黄，想来在这里过得生活并不好，还恬不知耻的说自己瘦了，真是可笑。
“吃过了，有什么事你说吧。”苏清麒淡淡地开口，表情冷漠倒是让满头热情的叔母有些尴尬。
“怎么说话呢！啊？嫁人了就在家里摆架子？”座上的中年男子终于看不过去，开口说道，表情威严，不怒自威。
苏清麒抬眼看了那个男人一眼，见他的手背上青筋暴露，显而易见发怒了，此刻正在强忍着怒火，良久，他终于开口，声音洪亮有底气，透露着冷漠不屑，“不知叔父所说的摆架子是何意？”
“你作为子侄，就算嫁出去也还是苏家的晚辈，看到叔父叔母难道不应该先行礼么?”男人眼神里迸发着难抑的怒火，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他说话，何况是原来那个唯唯诺诺的侄子。
“呵，请问你在教导我礼数么？”苏清麒轻笑一声，对眼前这个装腔作势，倚老卖老的男人更是不屑了，“要说礼数，我倒是想问问叔父，为何我在嫁人的前一夜突然没了气息？代表苏家嫁过去的人，何以在婚礼上难以自行完成跪拜行走等正常行为呢？被别人家看去，难道不会说苏家坏了礼数么？这个家可是你当的主人，礼数不周全不正说明了你不懂规矩么？怎么现在，你倒是说起礼数来了？”
“我你这个畜生！”男人显然没料到此刻眼前这个人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怯懦的人了，被这么顶嘴还是头一次，想反驳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瞪大了眼睛，怒骂了出来。
“请叔父注意言辞！别坏了自己的教养！”苏清麒嘴角微微勾起，不急不躁地吐出了这句话，不错，效果达到了。
“老爷！”女人轻推男人的肩膀，提醒他收敛脾气，然后转过身到苏清麒跟前，和气地说道，“呵呵，清麒嫁出去后真是个大人了，嘴都变得厉害了，看气得你叔父成什么样子了，要是越彬和辛芋看到了，肯定会大吃一惊的，呵呵，说到你堂兄堂姐，想来你也好久没见了，正好你堂兄刚回来，要不我带你过去看看他们？”
苏清麒点点头，他倒是不想那么早回去，正好看看苏家究竟是怎么弄死这身体主人的，如果太过分的话，他倒是不介意帮那人讨个公道。
进了后院，一个男子朝他们走过来，看到苏清麒脸上的表情很是奇怪，惊艳之余还带着嫉妒，笑意很假，先是问候爹娘，再默默看着眼前的苏清麒，装作一副不敢认的模样，“爹娘，这是？清麒堂弟？”
男人扭过头去不愿回答，女人笑着拍了拍自己儿子越彬，“可不是，越彬，清麒变化很大，认不出来了吧？呵呵。”
苏越彬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苏清麒，“还真是堂弟啊，看起来在何家过得很好啊。”正说着，手就搭在了苏清麒的肩膀上。
苏清麒很厌恶除却何辰煦小石头以外的人直接触碰自己的身体，他冷着脸向旁边移了移，躲开了苏越彬的手。
“哟！这才多久没见啊，就跟堂哥生分了啊，还是说在怪堂哥没去送你出嫁，唉，那时候堂哥不是在外面赶不回来嘛！”苏越彬再一次要接近苏清麒，却被他冰冷带着警告意味的眼神镇住了，摸摸鼻子后退一步，脸上有些挂不住，苏清麒，不过就是个嫁出去的男人，脾气倒是给养叼了，我倒要看看你骨子里究竟是贱的还是傲的。
“爹娘，你们就先回去吧，我跟堂弟好好叙叙旧。”苏越彬说道，心里想着一定要好好整整苏清麒。
“嗯，也行，越彬哪，要好好招待清麒啊。”说完，女人揽着男人的手臂离开了，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清麒啊，跟堂哥说说吧，在何家过得怎么样啊，是不是享尽荣华富贵了啊，看你现在这样子，一看就跟个大户人家的公子一样。”苏越彬笑着对苏清麒说。
“大户人家的公子？苏越彬，我以前难道不是么？”苏清麒淡淡地看着眼前这个眼里充满妒忌的男子问道。
“哦哦，对对，你是苏家的公子，呵呵，是堂哥说错话了。”以前那样子说是个下人都不为过吧，自己爹娘死了，赖在叔父叔母家混日子，倒好意思说自己是公子，也不嫌别人笑话，苏越彬心里暗暗想着。
“我以前的房间在哪，带我去看看吧！”苏清麒冷淡地看了苏越彬一眼。
敢像吩咐下人一样对我说话，苏清麒，看我怎么收拾你！苏越彬一指东面的一排矮房，“喏！就那里，堂弟确定要过去么，不怕勾起伤心事？呵呵！”冷笑一声，看着苏清麒。
“今天过来就是要回忆过去的！”苏清麒直直地盯着苏越彬，语气生硬笃定，气质凌然，转身向那个方向过去。
第三十三章
到了那片矮房处，有几个老妈子丫鬟在洗衣服烧水，凑在一起叽叽喳喳聊着闲话，见少爷领着人过来了，忙闭上嘴巴行礼。
“少爷！”一个为首的老妈子看到苏清麒，眼睛里充满惊讶，这是？
苏越彬呵呵一笑，“潘婶儿，你看这是谁？”指着身边的苏清麒问道。
“这，这是清麒少爷吧。”言语间有些不确定，睁大了眼睛一个劲往苏清麒脸上看，接着又笑了出来，“诶！还真是呢！”
潘婶儿身后一个十六七岁的丫鬟从身后偷偷探出头来，瞄了苏清麒一眼，轻轻喊了句，“清麒？”
苏清麒眼神落到了那丫鬟脸上，没有说话，他不认识这个人。
“呵呵，你们两个好久没见了吧，小小，看清麒现在比以前俊多了吧。”苏越彬示意小小过来，笑着说道。
小小的眼睛巴巴地看着苏清麒，希望他能够有所回应，奈何苏清麒的眼神太陌生了，没有一丝温度，她愣怔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哎呀，我突然想起来今天有个朋友说要来找我的，小小就陪清麒过去看看他以前的房间，里面的东西都没动，你们两个，可好好说会儿话。”苏越彬给小小使了个眼神，摆摆手离开了。
跟着小小绕过这几间房子，便到了苏清麒以前住的地方，走进房间一看，浓浓的草药味道夹杂着灰尘，没有阳光，灰暗潮湿，房梁上盘着多处蜘蛛网，想来是好久没人进来打扫了。
“清麒，你到何家这些日子，怎么样，还适应么？”小小不知从哪里取出来一块抹布擦干净桌椅让苏清麒坐下。
“嗯，还好。”苏清麒仔细地观察着房间的摆设，暗叹原来的苏清麒日子艰难，满柜子的医书，一沓沓的纸，看来这人很是用功。
“我知道，你还是在怪我，所以才对我这般冷淡的，这都是我自作自受，可是清麒，这些都是我们的命啊。”小小实在无法忍受过去对自己百依百顺的苏清麒以这样冷淡的态度对待自己，泪眼婆娑地说道。
听她这么说，苏清麒也猜出个大概，这个小小估计和以前的苏清麒有些旧情，那么正好打探一下当时的情况，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个人，说道，“借口！”
“我没有，那天晚上，我是想跟你一起走的，可是我娘发现了，她不同意啊，所以我才拒绝了你，可是我真的没想到你会服药自尽啊，你知道我当时有多后悔么？不过幸好，你又醒过来了，看到你现在这么好，我”小小擦着眼泪，哀怨地看着苏清麒，说不下去了。
原来是为情自尽的，苏清麒明白了，“过去的事情就别再提了，”他淡淡地对小小说道。
“别再提了？呵，小时候你刚来到这里，被少爷小姐他们欺负了总会来找我说的，我们一起干活，一起熬药，那一日，你说你喜欢我，再后来，夫人把你叫过去说要你嫁人，还记得你说要带我走，我们要到一个不认识我们的地方，开一个医馆好好过日子这么多年的情谊，说断就断了么？”小小声音悲戚，眼里含着泪水望着苏清麒，一字一句地说着。
那个人已经死了，苏清麒轻轻叹气，这个女子可真够痴情的，可就因为这段感情，葬送了苏清麒这条命，“已经过去了，你难道要一直停留在回忆里么？”苏清麒开口说道。
小小把眼泪擦干，笑了笑，“你变了，如果是以前你肯定会哄我的，现在你去了别人家，作了别人家的人，成了富家夫人，而我，还是个丫鬟，你嫌弃我了，是么？”小小自嘲道。
苏清麒沉默了，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管当初如何，现在已经无法改变了，不是吗？
“你还爱我么？我们和好行么，我知道你不喜欢男人，听说何家那位少爷也不喜欢男人，你们两个迟早要分开的，我等你，好么？”小小抓住了苏清麒的手，却被推开了。
“不用，你自己找个好人家吧，不用把心思花在我这。”苏清麒直接拒绝了，他毕竟不是当初那个人，给不了她承诺。
小小想了想，在苏清麒没注意的瞬间从袖子里取出来一张纸条扫了一眼，又塞回袖子里，“你还是不相信我？清麒。”
“没有。”苏清麒站起来扭过身，过去书柜那儿看，身后没了声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个人从身后抱住了，一个女人。
“清麒，我把身子给你，你就会信我了吧。”小小扯开胸前的衣服，胡乱往苏清麒怀里靠，又一次被推开，这次的力气有点大，一下子摔到了地上，冰凉的地让她清醒了。
“呵呵，过上了富贵生活，就把昔日情感忘个一干二净，苏清麒啊苏清麒，这就是你对我的爱？”小小凄惨地笑着，望着前方静静矗立的男子，那姿态气质，跟从前一点也不一样了，却越发地让自己迷恋了，握紧了拳头，小小大声喊叫起来，“非礼啊非礼啊——”
很快一群人就冲进来了，有男有女，其中就有孙越彬，像是早有安排一样，时间把握地刚刚好，分秒不差，苏清麒错愕间恍然大悟，冷笑一声，看着这所谓的抓奸现场。
“少爷——”小小把衣服急忙拉拢好，哭着跑到苏越彬身边，“清麒少爷说，说他在何家不痛快，想我不同意，他就要，要侮辱我，呜呜呜”
所有下人都聚到这儿来了，听罢直摇头，苏越彬一副大义凌然地模样，当着所有人的面训斥道，“清麒，堂哥知道你身为男儿嫁为人妻心里不痛快，想找女人，但是再怎么说，你跟小小也曾青梅竹马有过一段情谊吧，你这样她今后怎么嫁人哪，女子的名节有多重要啊那你又不是不知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就一句话，自导自演！”苏清麒冷冷地说出这句话。
“自导自演，哈哈哈哈，清麒，你敢做不敢承认，真是枉姓苏啊，你说，有谁能证明你是清白的，啊？”指着一旁哭得伤心的小小，“你把她伤透了你知道么？”
苏清麒不再说话，说什么也无济于事，说到底是想抓自己一个把柄罢了。
后面围着的一群下人低声议论着，“以前清麒少爷不是这样的人啊，没想到过了几天好日子，本性都变了，心眼真黑啊”
“是啊，你看他现在穿的多好，可不是看不上小小了，这男人啊，荣华富贵比什么都重要。”
“哎呀，他整日在男人身下雌伏伺候，心理指不定扭曲成什么样子了，竟来糟蹋我们小小，真是狼心狗肺的东西啊。”
“说到底还不是人家何少爷床上的男宠，一时风光罢了，等几个年头过去了，看谁还看得上他？”
说的话越来越过分，越来越低俗，苏清麒真是动怒了，他苏清麒的感情容不得他人说三道四的。
“我能证明他是无辜的！”一声清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众人纷纷扭过头去看，只见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子大步走了进来，众人不解，这是哪家的小姐？
苏越彬一下子愣住了，开口问道，“凝萱，你怎么来了？”
女子笑了笑，挑眉看着一脸愣怔的苏越彬，“怎么，你不是邀请我来你家玩嘛，现在反悔了？”
“呵呵，怎么会，你来这儿我当然是非常欢迎啊，”苏越彬换上高兴的表情看着这个女子，说道，“今儿中午留下来吃饭吧！”
“哦？留下来吃饭？我可不喜欢和一群没长脑子的人一起吃饭！”女子看了苏越彬一眼，饱含深意。
“呃，这，怎么说？”苏越彬尴尬地笑着问。
凝萱，这个名字很熟悉，又是哪个人？苏清麒皱着眉想，为什么她要帮自己呢？”
“他根本就没有非礼那个女人！”女子指着苏清麒口齿清楚地说道，心里暗想，这个男人怎么可能会非礼那种女人。
“这——凝萱，大家可都看见了啊。”苏越彬脸色有点难看，明明是自己的朋友，偏偏要帮苏清麒那小子说话。
“呵！你们看见什么了？你们不过是看见这女人倒在地上衣衫不整的样子，那就说明他非礼她了？”女子嗤笑着看了地上的小小一眼，“男人不是看到任何一个女人都会发情的，也要先看看那个女人是个什么货色！”
“你！”小小伸手指着女子，生气地瞪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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