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小鱼因为一天都太累倒是没有注意到自己身体的不适，等吃过饭才发现自己头晕的厉害，最后连眼睛都不敢睁开了，天旋地转的。
为了不让吴秀儿担心，他也借口累了躲回房间去了。躺在床上按着不停跳动的眼皮默默地念叨着“到底是左眼跳凶还是右眼跳凶”。不过想了半天都没能记起来，言小鱼索性不再考虑，言诚前不久才给他报过平安，还说一切都处理好了，近几日就回来。
还是不要多想，言小鱼不住的在心里安慰自己，一些事情只要不想就不一定会发生的。
在不停的自我催眠下，言小鱼陷进了梦乡。在入睡前他想着自己大约又要开始做那个奇怪的梦了，看来还是要找个机会去庙里求个平安符的。
月上半腰，皎洁的月光照进屋子里，透过床帏洒在熟睡的人的身上。又一次陷进梦乡的言小鱼即使入梦依旧紧锁着眉头，脖子上被红绳拴着的玉髓闪着微弱的光，以肉眼看得见得速度慢慢的裂开又一道纹落。斑驳的玉身眼看就要破裂，只是不知道最后一道裂痕什么时候落下……
曲靖的家里，楚云函看着熬夜不肯休息的人生着闷气。老仆人果然不中用，探听消息也要主子等到半夜里！
“你不要晃来晃去的，要是有空就去看看玉儿。”曲靖翻了一页书，目不转睛的看着。
“我刚才已经去看过了，玉儿很乖，从睡着到现在都没有动弹过的。”说道曲玉楚云函笑的一脸灿烂，不过看着小的让人省心，大的却是让人操心，“要不还是你去睡吧，我在这等着那个老……咳咳，忠叔。你现在还怀着孩子……”
“不用，以前也是这么过来的。”曲靖头也不抬的回道，手里的书又翻了一页。
☆、第九十章 南方水患
第九十章
“……”提到以前就卡壳的楚云函没了应答，再很灌了一口凉茶后，就又恢复了一脸的淡定蹲在曲靖身边伺候着。
“掌柜的。”
听着外面的叫门声曲靖终于将眼睛挪开了书本，站起身出去开门，却被旁边的楚云函抢在了前头。曲靖也懒得说道，就站在门口等着人来报信。
“掌柜的。”来送信的是丁豆，这孩子显然是被楚云函的黑脸给吓到了，见到曲靖后就赶紧的往前走，“忠叔让我来跟你说一声，南边出大事了，大水泛滥冲垮了堤坝，不少的村庄都受了灾。这次来咱们镇子上的都是侥幸出来早的，说是后面没出来的怕是要折在里头……”
“行了。”楚云函看着曲靖脸色不好就打断了丁豆的话，将人赶了出去，“你先回去吧，告诉老……忠叔，就说我们知道了。”
丁豆的从心里不愿意听楚云函的话，磨蹭着不肯走。来之前忠叔可是说过了，不要同这个人打交道。不过看着一直愣着神没有说话的掌柜的他也没办法了，只能不情不愿的离开了。
楚云函刚把丁豆打发走了就看到曲靖披了件外衣走了出来，顿时高兴起来，“你出来干什么，挺晚的了，我这就回去了。走吧，赶紧进屋休息。”
“恩，你在家里看着玉儿我出去一趟。”曲靖这会儿也懒得去揣摩楚云函说的话，点了点头就要走。
“你去哪，这么晚了！”楚云函这会儿是真的生气了，黑灯瞎火的挺着个肚子出门出事肯怎么办。
“我去看小鱼，总是要跟他说一声的。”曲靖看着堵门的人知道不说清楚今天怕是走不出去的。
“不管什么事情明天再说，你现在必须回去休息。”楚云函打横抱起曲靖往屋子里走去，任凭怀里的人怎么挣扎都不松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劳累做梦的时间要比以前长了，等言小鱼从梦境中挣扎出来，睁开眼就看到太阳已经爬到正中央了。
言小鱼猛地坐起来要倒了下去，脑袋碰的一下砸在床上。幸好床上的褥子是新婚用的新被褥比较厚实些，不然这些肯定撞不轻。
抱着冒着金星的脑袋在床上打了几个滚，四只摊开大躺着。言小鱼觉得自己最近睡觉越睡越累，看着睡得很熟却是一夜长梦，比醒着还要累。而且梦里面游来游去的时间越来越久，以前一入梦就会被不知名的力量拉扯回来，现在确实越来越久……
会不会有一天就回不来了？言小鱼赶紧摇头把这个想法抛了出去。看来这几天是做梦做傻了，这种事情都想得到。
“小鱼。”吴秀儿轻轻地扣着房门，“醒来了没有啊，阿靖来找你了。”
“奥，阿姆我这就起来。”言小鱼赶紧的爬起身行动见却不小心碰到了肚子，“哎呀哦。”
“怎么了？”吴秀儿没有走开，听见里面呼疼声关切的询问着。
“阿姆，没事的。”言小鱼揉着肚子，“刚才不小心碰到了，我穿好衣服了这就来。”
“好，那我去给你热下饭菜。”吴秀儿笑着摇头，这个毛躁性子还是没有改啊。
快手快脚的穿好衣服，言小鱼粗暴的梳着自己的头发。每天早上他最烦的就是梳头发了，真是不知道为什么都不能剪掉。以前言诚在的时候还有人帮着耐心的梳理顺直了在挽起来，现在轮到他自己了，言小鱼就不会只是简单的扒两下扎起来，才不会管好不好看。
头皮上的疼痛感很好的转移了言小鱼的注意力，他咧着嘴继续虐待着自己的头发。肚子处传来的轻微的疼痛感就这样被无视掉了。
“阿靖怎么这么早过来啊。”言小鱼小跑进堂屋，看着坐在那里显然等了很久的曲靖有几分尴尬，“那个，我平时起得挺早的。”
“奥。”曲靖点点头，眼神有几分复杂，“先坐下吃饭吧，刚才吴阿么被邻居叫走了。”
“恩。”言小鱼坐下一边吃饭一边看着曲靖，这不对了，看到他起晚了还没有挖苦他，难道是觉得前段时间楚云函的事情对他有所亏欠？
“对了，今天药铺里面忙吗？”
“唔，还好吧，昨天收拾的差不多了，今天上午再去看看就成了。”吃着饭言小鱼嘴里面不得口，也就不爱说话。
“好，等你吃完了我们一起过去吧。”曲靖怕说事情的时候吴秀儿突然回来。还没有确定的事情，他觉得知道的人少点的好。
“恩？”言小鱼含着筷子，有点疑惑的看着曲靖。
“有些事情要单独同你讲。”
“好吧。”
言小鱼看着情形知道不是急事，也就放下心来往嘴里撒着东西。这几天他虽然睡得不好，吃的确实很多，他都觉得自己腰错了。
看着吃的没心没肺的言小鱼曲靖一阵的头疼，南方出事情不一定代表着言诚就会有事。但是按照今天早上楚云函说的消息，圣上震怒，下令要彻查南方堤坝之事就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不管如何都是要说出来让言小鱼有个准备的，至少比从外人那里听来夸大其词的言语要好些。
“你找我到底要干嘛？”言小鱼打着饱嗝跟曲靖一起往药铺走去。
“恩，昨天好多人涌进镇子上，我怕有什么事情就让忠叔去打听了一下。”曲靖尽量挑着轻一些的方向说着，“南边貌似出了点事情，听说朝廷已经派人过去了，想来很快就会解决。”
“出事？”言小鱼停下脚步看着直视曲靖，“阿靖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我知道的不清楚。”曲靖顿了顿，看了看周围摇了摇头，“先去药铺吧，我把知道的告诉你。不是大事，你不要担心，前几天言诚不是来过信说再回来的路上吗？想来这几天就回来了，应该正好躲过去。”
“恩。”言小鱼点点头加快了脚步往药铺走去，言诚是说事情忙完了要回来，但是却没有讲清楚回来的时间。
看着快步走在前面的言小鱼，曲靖叹了口气，不管怎么样只希望小鱼听完不要乱想吧。
“坐吧。”言小鱼进了账房里面就急忙拉着曲靖坐下，幸亏他还记得曲靖有身孕不至于太过莽撞。
“好好好，你也坐下啊，不要老是站着，我现在就把知道的都告诉你。”曲靖拉着言小鱼坐下将昨天忠叔说的跟今天早上楚云函打听到的事情挑着重点说了一下。
“朝廷？”言小鱼虽然已经在这个地方生活了几年，但是作为一个普通老百姓对朝廷的事情并没有概念。不过不管在哪里，只要能车上朝堂之事的都是大事，这下他的心里更是没有谱了。
“这个我也不清楚，我已经让楚云函去打听了。”曲靖显然也知道这里面的事情不简单，“你不要乱想。”
“我……”
“小掌柜，前面大木回来了！”六子匆匆的跑进屋子里打断了言小鱼的话头。
看着换乱的六子，言小鱼心中的不安不断地扩散。六子向来知道分寸，账房他为了避嫌一直都是绕着走的，今天却是没有问一声就进了门，前面……
“大木不是跟着阿诚出门了吗？”心中千回百转言小鱼脸色却是半分未变，他慢慢站起身询问着六子。
“是，是，大木说他们跟掌柜的被冲撒了。”六子低着头不敢去看言小鱼的脸色，这会儿街上的人大多都在讨论南方大水的事情，这会儿大木带回的消息不可谓不坏。
“我去看看。”言小鱼看了六子一眼，知道他也不清楚具体的缘由，就转身出门向着药铺走去。
“小鱼。”曲靖赶紧的跟上前去，他是真的没有聊到会出这事，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曲靖身子已经开始变得笨重，再加之昨天晚上担心睡得并不好。这会儿竟是被言小鱼甩在了身后。
等他到了前厅就看到那个叫木子的小爷儿，正狼狈不堪的跪在言小鱼面前哭的一脸的悲切，心里冷了下来。
“小掌柜！”
“小掌柜！”
一切发生的都太快了，曲靖还未来的急反应，就看到言小鱼瘫软下去的身体。他猛然往前冲去却被门槛绊住了脚，身体冲着地面扑了过去。幸亏他想起自己腹中的孩子，伸手很抓住门框才稳住了身形，饶是如此脚还是被崴到了。
看着被于墨扶住没有摔伤的言小鱼，曲靖的心总算是放回了肚子里。他直起身子却被脚上传来的痛楚顿住了，强忍着疼痛，曲靖走上前指挥着店里的伙计找郎中，又让人把言小鱼扶进屋子里休息。
因为南方涌进的人多，需要药材的地方也就多起来。本来言小鱼今天一早应该安排伙计往各个药楼送药的，只可惜现下他晕倒过去，药铺又因为言诚失踪的事情伙计的情绪大多受了影响，一时间整个药铺里都乱了起来。
曲靖虽然强撑着留下来帮着安抚，但是他毕竟精力不够，心里担忧着言小鱼自然顾不上许多。
店里的伙计勉强都在六子安排下应付个各个药铺派过来的人，饶是如此门口还是被堵得水泄不通。
看着被堵住的门口，郎中就被搁在外面进不来。曲靖咬着牙忍着脚上跟小腹传来的疼痛往外面挤去。
“你疯了！”就在曲靖快被周围的人推腿倒时后面传来熟悉的声音，他放心地闭上眼睛往后倒去。
☆、第九十一章 多年的秘密
第九十一章
言小鱼觉得自己陷进了清凉的水中，他很是平静的适应着周围的环境。这个熟悉的梦境已经不再让他恐慌，他慢慢的摆动着自己的尾巴向前游去。
不知道游了多久，累了的言小鱼听了下来。他露出脑袋看着周围，突然发现以前一片黑暗的世界这一次居然清晰了很多，虽然依旧蒙着一层雾气，却要比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要好。
“这是哪？”鱼嘴里突出一串泡泡，红色的鲤鱼跃然而起跳出水面，妄图更好的看清楚周围的事物。
看着那个熟悉的山影，言小鱼心里肯定自己正在清河中，而且应该是大巴山间。
出口在哪？红鲤鱼不安的摆动着尾巴。以前陷进梦里总是有一股力量拽着他走，慢慢的顺着那股力量就可以回去，只是这一次等了很久他都没有等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不安慢慢在他的心中扩撒开了。红鲤鱼伸着脑袋看着前方却也只看到无边无际的水，和不知道离着多远的山影……
不能再等了，他要回去找阿诚！红鲤鱼凭着感觉找了一个自己觉得对的方向，用力的摆动着尾巴游了过去。
不知道又游了多久，红鲤鱼突然停下来，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一样。许是被撞晕了，鱼身子开始往水下沉，片刻后红鲤鱼又游出水面。这一次他长了记性，慢慢的用鱼头碰了碰前面。
是墙？透明的墙！鱼嘴里不停地吐着气泡，为什么有墙，他要回去，不要拦着！
红色的鲤鱼游出一段距离，然后狠狠地想着那堵透明的墙撞了过去，他试图撞开。
这他没有撞到脑袋，而是像撞到了棉花堆里一样，力气被化掉了。
鱼眼睛流出泪珠融在河水里面，苦涩的味道只有红尾鲤鱼一个人体会的到。
“神仙！”仰着脑袋的小鲤鱼瞪大了眼睛，看着站在，不，是飘在前面的白衣小爷儿心中惊讶不已。
“回去吧。”白衣小爷儿微启朱唇，一缕金光抱着水中的鲤鱼飘出水面。
金光拉扯，红尾鲤鱼化身成为言小鱼。看着脚下的水，言小鱼大口的穿着粗气，现在的一切都超出了他的预料。
“你很惊讶。”白衣男子笑着说道“看来他终究没有同你细讲。终究是我赢了。”
“什么？”言小鱼刚要开口再问就发现白衣小爷儿身后突然出现一个身着玄衣的爷儿。
“情儿向来比我看得透。”来人熟练的将白衣人揽进怀里，“情之一字果然让人甘愿付出一切啊。你切回去吧，你想知道的自会知道。”
不等言小鱼再开口，玄衣人挥手间烟雾再去，将他彻底的包裹起来。
沉重的眼皮不停地拉扯着，促使着言小鱼陷进梦里。只是这次不再是鱼游河水，梦里他看到自己一直跟在言诚的身后。
看着冒着大雪拄着拐杖在山中不停行走言诚，看着被大雪埋在地下的言诚，看着为了挖出一棵草（三雪草）而冻得整只手僵硬的言诚。言小鱼在他身后大哭着，他无助的拍打着阻碍着自己的屏障，看着累躺在雪地里被纷纷落下的白雪掩埋的言诚……
白色消失，最后一片雪花仿佛在言小鱼的眼泪中被溶解。大地覆上了层层的绿意，站起身来的言小鱼在连绵的群山中又一次看到了言诚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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