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床共枕
司胜走入水里,看着随流露出的小半块肩膀,他很想去触碰随流的肌肤,刚才在湖岸边上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那映在随流身体上斑斓的水波简直要把人眼晃晕!
然而,他似乎突然发现了什么,伸手把随流从水里拽起来,眉头紧皱地问道“你身上的水之圣章呢?!”
随流的身上光溜溜的,毫无瑕疵,连颗痣都没有,更别提什么水之圣章。
随流看看自己的身体,似乎也才发现这件事情,很好奇瞅着自己的胳膊研究了半天,目光很是困惑,“大约是老师为了抑制我使用攻击性灵术所下的禁制影响……我身上水之圣章的灵语有十分之八九都是攻击型法阵,此时显示不出来,但是有一小部分是治愈术,那部分的灵语或许还在,只是不知道长在哪里,或许是我看不到的地方……”
这样说着,他便挣扎踉跄地光着屁股跑到水浅些的地方去找了,还尽力扭过头去瞧自己的背后,然而尽管今晚月亮很明亮,此时黑灯瞎火得也看不真切。
结果他力气又使完了,便重新一屁股坐回水里,“找不到,不知道长到哪里去了。”
面对这样毫无自觉的随流,司胜吸了口气,又沉沉地叹了出来,如果不是事先就知道随流在这方面跟白痴无异,他简直要怀疑对方是在故意勾引他。
他深深地感到无奈了,更加无奈的是,那个这样就被吸引的自己。
这样想着,他便带着有些遗憾而纵容的笑容走过去,重新把随流从水里拽起来,对方身体软绵绵的不着力,他就把他搂在怀里,两人赤身相贴,司胜顿时感觉像搂住了一团沁凉而可口的点心。
司胜上下打量随流的身体,随即把他的下巴抬了起来,暧昧的气息在两人呼吸之前浮动,他用手轻抚他的脖子乃至锁骨,“在这里,在你的脖子下面。”
随流的锁骨上,浮现着精致的青色花纹,灵语蜿蜒交织着从锁骨向上,环绕着随流曲线优美的脖子,仿佛一条扼住他咽喉的锁链。
随流被这种暧昧的气氛弄得好不自在,此时便偏过头去,想要一把拍开司胜。
他原先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就算是不使用灵魂之术的肉搏战也能凭着技巧跟低阶级的骑士打个平手。可是这会儿却是时不予他,灵魂之术没了,连力气也使不上,所以这一动作只不过是再一次展示了他形状优美的脖子而已。
司胜看着这样毫无反抗之力的随流,目光如电,手便不老实地慢慢下移了。
他先是伸手揉了揉对方胸前细小的两粒□,随流的那两粒东西颜色很淡,似乎生来就缺乏血色……
说起来,他似乎浑身上下除了头发眼睛都缺乏颜色,原先有水之圣章覆盖全身,此时却是消失得干干净净,臀部腹部那些不被太阳晒到的地方还是雪缎子一样的白皙,就连嘴唇都是淡淡的颜色。
司胜觉得自己是被蛊惑了,他忽然觉得随流浑身上下都是那么精致漂亮,没有一丁点瑕疵,这世界上简直没有人比他更好看。当然,随流本身也算能够担起这种称赞。
司胜伸手搂住了随流的腰,觉得那腰也是纤细而富有力度的,他目光痴迷地抬起随流的下巴,便要把自己的嘴唇凑过去。
可惜,随流却是不解风情到了极致,他似乎半点也没受到挑逗的影响,只是略微皱起眉头,目光坦然而正直地看着司胜,淡色的嘴唇一开一合,大嗓门地说了一句,“你掐我干什么?!”
原来在司胜意乱情迷的期间,随流这个呆瓜充分意识到了两人情况的不妥。
自己光着身体,司胜也光着身体,两人都光着身体,怎么能抱在一起?!而且这个司胜大有问题,对自己莫名其妙地又捏又掐。
随流对于爱情的认识,那就只有到接吻而已,还是从故事书里看来的,男人和女人亲嘴了,就是说要在一起生活结婚。他哪里知道捏捏摸摸这是情人之间的情趣,只当是司胜举止异常脑子有毛病,可是他膝盖上没有力气,于是便在司胜的怀里挣动起来。
司胜本来已经受到刺激起了反应,他很想就地把随流给正法了,就算不能正法,互相摸摸也行,可无奈对方实在是个披着美玉外衣的又臭又硬的石头,如果硬来,引发的后果恐怕不可想象。
想到这些,司胜的那点绮念便没那么重了,他无奈地将随流搂紧,朝着随流脖颈叹了口气,“你把衣服都洗了,要怎么回去?”
随流一愣,这才想起自己已经把灵魂之术透支,没法再把衣服弄干了。
米迦沙漠里遇到绿洲很困难,他通常都是把所有能洗的衣服全扔水里洗干净,捞上岸之后就是拿在手里也要不了一刻就干透了,随流便就此形成了习惯。
可是这地方是山里,不是沙漠,半夜的冷风凉飕飕的,随流的衣服早已经在水里泡透,不吹上一夜的风八成干不了。随流这下子开始犯难,他又不能光溜溜地跑回营地再裹个被子,营地里还有女人呢。难不成要贴着湿衣服回去?
司胜在眼中细细描绘随流呆滞却美丽的眉眼,心中天人交战,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本能,他遗憾地摸摸随流的脸,便双臂一拢把他抱在怀里拖上了岸。之后又由于受不了这么一个光溜溜的美人目光正直地在眼前晃,伸手拿过自己的披风把他裹得严严实实。
“我的衣服……”随流后之后觉地嘟囔一句。
司胜转头看看漂在水里的那几件脏衣服,“我给你捞上来!”
“可是还没洗……”
司胜挑挑眉毛,“难道还要我给你洗?”
随流并不回答,只是坚定地说“还没洗!”
司胜露出一个将笑不笑的表情,看看随流,又看看那堆脏衣服,突然一扯嘴角,笑出声来“哈哈哈,能让帝国侯爵给你洗衣服,灵魂之子果然不同。你就等着吧,保准洗得干净!”
于是随流就在湖边老老实实地蹲着,瞅着司胜顶着他那张据说迷倒男女无数的冷峻帅哥脸给自己洗衣服,而且并没有感到丝毫不妥。
他在这期间整整齐齐地把刚才遇到的事情在头脑里梳理了一遍,他的逻辑很清晰,可是这方面却是缺了一根筋,于是越想越觉得奇怪,越想越找不到答案。
他依稀觉得,刚才像那样和另一个人光着身体相贴是非常羞耻的,简直鸡皮疙瘩都要起到嗓子眼里,正常人不应该一起做这种事情,但他又说不出为什么羞耻。最终,他只好扒紧了司胜的披风,半晌才讷讷地对司胜说了一句,“谢谢。”
随流自己的铺盖早就和骆驼一起扔在了沙漠边上,之后一直露宿,见到司胜之后,便在营地里就和司胜一个帐篷睡了。一方面是没有人愿意和脏兮兮的他一起睡,另一方面,本来那是宫九郎的位置,但宫九郎对这个位置并不留恋,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打扰情侣相处的人可是会被马踢的!
当然,如果他想不让位也不会被马踢,却会被司胜活活整死。
原来随流脏得看不出本来面目,两人也就相安无事,可是现在大大的不同了。
司胜觉得随流如果就这么光溜溜的跟自己睡一个帐篷,那么自己的禽兽之心是必定关不住的,于是便将自己身上所穿的里衣扒下来,也不管随流的意见七手八脚地给他套在身上,司胜的衣服比随流的要大上一圈,倒是很像睡袍。
随流有些莫名其妙,狐疑地说“给我穿,你呢?”
司胜摇摇头,神情困扰而无奈,说道“这季节晚上还是冷,我是土火元素的灵魂术士,这两样元素属性都偏暖,不怎么怕冷,倒是你的灵魂之术已经透支,万一发热可不好。”
说着他上下打量一下随流,觉得这样才算是有点保障,便将他塞进毯子。
随流看看身上的衣服,似乎很洁净,而且他被司胜一路抱回营地,又□相对了一场,此时便像是有了免疫力一样,对司胜不再尴尬了,便也不追究,合衣卧下。
两人躺在同一个铺盖。
随流今天被司胜性骚扰了一番,此时便睡不着了,他看着司胜闭上眼,睫毛在冷峻的脸颊上投下一串阴影。他仔细观摩了司胜的睡脸一阵,突然觉得司胜这人,其实非常不错……长得英俊潇洒,心肠也不坏,还会帮助萍水相逢的自己,可是为什么没有女朋友呢?
这么一想,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司胜的同性恋传闻!突然红透了脸颊。
他两年前曾经利用过司胜是同性恋的事情给他写过情书,以此奠定了逃出皇城的第一步。但随流对跟爱情有关的事情都不感冒,甚至相当迟钝,司胜是同性恋这种事,跟他很爱吃什么点心一样,对随流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所以利用过就抛在脑后没有留意。
这会儿突然让随流给想起来了,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脸红,只觉得心脏突然跳得快了起来。
他本来跟司胜是面对面,此时再也无法面对对方那幅相貌,于是他悄悄地把身子转了过去,背对着司胜。
司胜并没有睡,他知道随流转过了身,于是睁开眼睛,看了他的背一会儿,最终还是忍不住,伸出手臂将随流搂到了自己怀里。
随流没有抵抗,或者说,因为不知道司胜要干什么而按兵不动,于是司胜心安理得地吃着豆腐,他鼻子里嗅着随流脖子里的清爽气味,有些情不自禁。
“喂,面瘫。”
“……”
“灵魂之子,我知道你醒着。”
“干吗?”
“我喜欢你。”
“喜欢你?”随流没反应过来,于是把司胜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司胜使劲儿搂了搂随流,“我喜欢你。”
喜欢你……
喜欢你……
随流在心里默默地咀嚼这句话,他没有回答司胜,也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没有人教过他受到告白之后应该是个什么样的反应,他的脑子里大约会浮现一些类似于高兴的情绪,真好,有人喜欢我,之类的。
但是要如何将这种感情表现给对方知道,他没有那根神经。
幸而司胜也并不要求他回答,他大约明白随流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一时间两人都没再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随流才从七上八下的心情中平复过来,他的感情本来就懵懂,在这方面也懒得多想,此时在司胜怀里,他觉得十分暖和,就慢慢地合上眼睛。
他从没跟别的活物睡过觉,他听说小孩子小时候都是和父母一同睡觉的,不过公爵公妃可不会跟他睡,于是他就觉得,估计小孩子跟爸爸一起睡觉就是这个感觉,这么想来,心情顿时舒畅,不消一刻就睡沉了,从鼻子里发出轻微而平稳的呼吸声。
他从那天接到司胜的任务,就再没有睡过完整觉,一开始是日夜兼程地往伊斯达尔山飞奔,直至今天,科夫里说让自己的佣兵团守夜,这才算是解脱了。
他是解脱了,司胜那里却十分糟糕,他看着这突如其来的美人,冰肌玉骨头发湿漉漉地躺在自己怀里,还穿着自己的衣服。
他十分稀罕随流,但是并不准备这种情况下把人家吃进肚子。司胜在圈子里有风流之称,但跟人家谈恋爱必然需要双方你情我愿,并不是见一个上一个的。
如果此时把随流吃干抹净,先不说不符合自己需要两情相悦的美学,就是这条件也不允许。先知在这两年之前似乎并没有碰过他,今天随流这样的生涩反应怎么看都是第一次,万一把他弄出个三长两短,接下来的事情就全都没法做了。
想到这里司胜不禁长叹一声,想他一世风流,在皇帝面前都能坦诚自己的性向,偏偏到了这个随流面前,每一次都是看得到吃不着,真是憋屈无比。
差别待遇
第二天一早,随流醒的时候司胜已经在穿衣。
司胜看到随流刚刚醒来的样子,头发蓬乱,面容疲倦,觉得他就像一只难得处于虚弱状态的暴躁动物,便把脸凑过去。
随流漠然地看着他,司胜朝他笑了一下,轻轻地碰了碰随流的嘴唇,亲了他一下。
随流难得睡了个干净舒坦而且暖和的觉,这会儿感觉神清气爽,对突然凑过来的大头很不喜欢,也不喜欢突然有个人亲自己的嘴巴,他猛地挥开司胜的头,这才发现对方是司胜,顿时有些讪讪。
他挠挠头,又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尴尬,他觉得自己做的没错,碰嘴唇这种事情男人对男人做总感觉不正常,可是他用这种反应对待司胜又嫌太不礼貌,于是他只好困惑地转身走出了帐篷。
结果他往扎营的空地上一站,就让除了宫九郎之外,包括菲利娅在内的一干人等全部跌碎了下巴。
“这……这个头发像黑绸缎一样的美人是谁?!”
“还穿着长老的衣服!”
随流此时没穿外衫,内衫是司胜的衣服,东赤帝国目前最流行的纺织品样式,前襟的平角开口是没扣子的,露出洁净的薄薄的锁骨,而荣耀大陆这边前襟多是圆形开口,众人一眼就能看出来那根本不是随流的衣服。
被这么多人目光炯炯地盯着,随流有点不自在,可又不知道碰到这种情况该如何应对,索性板起脸来,往自己晾衣服的两根树杈去了。
山里晨风很冷,他摸索着把洗干净的衣服斗篷从树上拿下来,外衫已经干透,斗篷因为厚重摸着还是湿的,他嫌穿了难受,便只把其他的套在身上,随后把头发也仔细地梳整齐,前面碍事的头发编了辫子,是中海少数民族的样式,后面的头发就那么披着。
一番整理之后,他穿着洗干净的衣服,头发整整齐齐,身上也清清爽爽,觉得自己这才算是真真正正地从沙漠那任务中解放了。
心情一松,随流脸上也就不那么板,几乎要透出点微笑的意思来。
他昨天灵魂之术使用透支,这会儿还没完全缓过来,这笑容就有些疲倦,顿时显出他骨子里慵懒而风流倜傥的气质。
众人看着他,被前后的巨大反差震惊得不能自已,莫名其妙地脸红心跳,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炸开了锅一样地说起话。
“我看出来了,那个是那个流浪汉的衣服,洗干净了!”
“莫非……”
“那就是灵魂之子?那是随流?!”
“怎么可能?那个流浪汉?!”
“早知道他不会就是那个脏样子……可前两天也太脏了。”
“我的天啊……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清河用拳头敲着自己的手掌,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碎碎念起来,“我就知道!司胜这个老色鬼,绝对不可能看上一个丑八怪,这伙计估计早看过灵魂之子的素颜了,怪不得这么死皮赖脸地跟着人家,还指使人家干这干那,他心里铁定美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