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炮灰的狐妖
“不过一只七百年的狐妖，再说，咱们也不一定要硬来嘛。这种事情，你不是一向最有办法。”涂真道人语气轻松，却让人感到几分阴冷来，“而且近日，狐八也来了丽州，他与知府那位是亲身兄弟，妖类最长聚集的就是城北的空庭竹苑。那里有一只极为厉害的树妖，到时我带着诸位同门先施了法把那狐八引出来制住，不愁抓不到这些妖狐。”说起狐八，涂真脸上神色更是阴狠，他之前被狐八摆了一道，丢了法宝的事让他耿耿于怀，如今他既然敢回来就要做好被抽筋扒皮的准备！
郑大顺和他是一丘之貉，两人相视一笑，便定下了计划。
郑合灵伤心也不过一晚，第二日又活蹦乱跳的带着贴身丫头出去日行一善了。今日郑大顺却叫住了女儿，“灵儿，你今日先别急着出去，我今日要去知府县衙一趟，正好你同我一起去谢谢上次知府大人救命之恩。”
上次郑合灵一个人出去，钱袋被偷了不说还差点被人非礼，正是罗子谦救了她。
女儿天真可爱，长得漂亮乖巧，而且年轻人总是更容易相处。那狐妖初入人世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时候，到时候有女儿的帮助，想要把他骗出来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郑大顺露出一抹阴冷的笑容。
而另一边，罗子谦却十分奇怪，明明休息了一夜怎么还是感觉那么累。昨晚真是美妙，能和那样的美人儿共饮美酒，真是值了。
只是明明喝了那么多酒，怎么身体总是隐隐发寒，而且四肢酸痛无比？
罗子谦让人敲着发痛的后背，心中满是疑惑。
“大人，郑大善人来访。”
下人在门外通禀道。
“郑大顺？他怎么突然过来了？”罗子谦低喃一句，摆摆手道，“让去正厅等着吧。”然后又挥手让身后锤肩的丫头退下。
“草民参见知府大人。”罗子谦到正厅的时候，郑大顺拉着郑合灵慌忙半弓着身子行了个礼，被罗子谦热情的拉起了身，“郑大善人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还要多谢大人之前救了小女，今日草民特地带着小女前来拜谢。灵儿，还不快谢谢大人。”郑大顺笑呵呵的，脸上满是感激之色，拉了拉女儿的衣袖，让她站了出来。
“多谢大人。”郑合灵盈盈拜谢，脸上坦然大方，倒是让人多了几分好感。
罗子谦看到郑合灵才想到不久前救下的女孩儿，笑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小姐不必多礼。”
“灵儿生性活泼，我又过于娇惯于她，才让她养成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竟然敢私自出府，幸好遇到了大人……”郑大顺说着，脸上露出几分后怕，到让郑合灵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慌忙认错，“爹爹，都是女儿的错，女儿下次定然不敢了。”
罗子谦心中却还惦记着昨日见过的莫韶华，对这对父女倒是忽略了，待郑大顺叫了他好几声，他才反应过来，说道，“不好意思，刚刚本大人突然想到一事，郑兄刚刚说什么？”
“不知何事竟让大人如此烦忧？”郑大顺眼睛一转，如今灵儿在这里有些话不方便说，罗子谦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笑道，“郑小姐是第一次来府衙吧。不如让丫头带你去花园转一圈如何？”
郑合灵正求之不得，听两个大男人说话，她早就坐不住了，因此听到罗子谦的提议忍不住看了看郑大顺，郑大顺摆了摆手，示意她能出去，郑合灵这才行了礼跟着丫头出去了。
一出了正厅，郑合灵这才同放飞的鸟儿一般十分开怀，几句话就和那丫头打好了关系，二人说说笑笑，去了后院。
而罗子谦却摩挲着下巴，露出苦恼的神情来，“近段时间，丽州出了不少孩子丢失的案件，我让人去查却什么都没查出来。听说端王不知怎的竟知道了此事，似乎想派人下来巡查。”
这也是给郑大顺一个提醒，背后什么不干净的最好及时收手，郑大顺小眼一眯，微微笑道，“多谢大人提醒。”
他心里却没当回事。就朝廷那些走狗，贪污，吃喝玩乐哪里有真办事的人。无非都是想捞一把钱财罢了。
郑大顺和罗子谦合作了不少黑心生意，巡察使过来，他自然要表面上做得干净。
莫韶华早就知道郑大顺今日一大早就急匆匆的来了找了罗子谦，看来那老道的修为确实不错，不枉他稍稍泄出一丝妖气。
不过此时的莫韶华却没什么好心情，刚刚许久没出过声的系统竟然发出一条警告，然后直接没了声音，看来自己真是小看了主神的力量。
它信息的无孔不入，这次更是在自己刚进入世界没多久，就追踪着自己的能量找到了自己存身的地方，幸好系统及时发现，对他发出了警告。
但此时系统的功能貌似瘫痪了。
这似乎是个绝境了。想必爱人也没想到主神对他的追踪竟然这么严密。
莫韶华轻呼一口气。
没有地方吸收能量，一旦离开这个世界他将会被空间爆裂的元素撕扯的连渣都不剩。除非他能找到另一个栖息的地方。
换言之，他现在急需找出同类的任务者，吞噬别人的系统，但这种做法胜算也微乎其微。
一丝苦笑爬到莫韶华的嘴角，自己真是太疏忽大意了。
前几个世界竟然忘了，凡是能量便有迹可循，系统虽然帮助掩盖了痕迹，他再谨慎还是被主神发现了蛛丝马迹，给了它可乘之机！归根结底还是他太自信，太放松了，所以给了自己致命的一击。
爱人现在对主神也毫无办法，莫韶华不想沮丧，但若是找不到新的灵魂栖息地，他这次真的要玩玩儿了。按照系统之前给的警告来看，自己很有可能沦为一个傀儡，一个数字被刷新只为主神服务的傀儡，会完全丧失自己的意志，且不可能有脱离这个虚幻世界的一天。
莫韶华有沮丧却没有绝望，他虽然也抱怨但是没有怨恨。经过上次的末世，他的心性更加坚韧。
人类会为自己遭遇的不幸找借口，推脱，最后放弃，绝望。这是人之本性。莫韶华是个人，他免不了自己会犯错，也免不了会抱怨，但是到了现在，他的内心不是绝望，而是不能破坏主神中枢的遗憾。
真可惜，自己死了，没能拉仇人一起。
主神现在还不确定他现在具体的身份，因此他还有时间。妖的寿命漫长，但等他完成任务，主神迟早会发现他。
他不能坐以待毙。
若是找不到同在任务的任务者，他唯一的办法只有遵循配角死亡定律，延缓被主神发现的时间，快速穿过空间障壁，直接进入下一个世界。之前是有系统的帮助和缓冲，但现在真的要靠自己了。
莫韶华轻挑着指尖上的花蕾，面上虽带着笑，却有些恍惚。爱人能找到他必定也是跟着他的能量轨迹，但当他下了这个决定的时候，没了系统的掩护，轨迹错乱之后，他和爱人或许就是永不相见的结局。
跟了这么久，终于还是要说再见了吗？
一滴眼泪缓缓落下，打湿尚未绽放的花蕾。只有这一次了吧，这一次……你什么时候找到我呢？
少年无悲无喜，但周身的悲伤让人震撼。郑合灵呆呆的移不动脚步，看着前面的少年，心中似乎有什么化茧成蝶。
“他是谁？”郑合灵轻喃一句，眼神空洞，似乎天地间除了少年所有的都尽失了颜色。
“他呀，就是我们大管事的弟弟。真是个绝色美少年。奴婢原以为像大管事那样的人便是天地难寻了，没想到他们一家净出天人。”小丫头双眼冒桃心，一脸垂涎的说道。
“那他叫什名字？”郑合灵拉了那小丫头躲在高大的树木后面，不敢惊扰少年，小心脏乱跳的问道。
“这个……奴婢倒也不知道。只知道他姓胡。”小丫头挠挠头，这少年自来了，就听大管事十九十九的叫，名字她到真没听过。
“原来是胡公子。”郑合灵双颊微红，眉眼含情。她本来就是个十足的颜控，当日被莫韶华那样不给面子实在是觉得太没脸才哭着跑了，如今再看到莫韶华那张脸，所有的怨气都化为冒着的桃心，就差着没去抱着人大腿说男神我要给你生猴子了。
“不过，这位胡公子却不是很好相处。明明大管事是那么温和的人，但是这位胡公子自从来到这一直冷冰冰的，我们这些下人也不敢随便搭话。”小丫头说着，但脸上的痴迷之色却一丝也没有减少。
郑合灵听着，心里却升起一丝哀伤，想到少年身上弥漫的悲伤，脑海不由勾勒出一幅又一幅悲惨的景象，最后竟然忍不住撇了撇嘴，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呜呜，胡公子真的太可怜了……”
小丫头一脸懵逼，哎——？？？
莫韶华听着那边的啜泣声，突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这姑娘，脑补太过了吧。
莫韶华收拾好心情，接下来，不管是为了什么都好，他不能再这么消极下去。
他轻轻一笑，笑声如轻风拂铃，让人耳朵发痒，听的郑合灵也忘了哭，脸上像起了火一般，热得发烫，“他，他笑了？”
小丫头瞪大眼睛点头，就听那边清雅的声音传过来，“那边的，还不快出来？”
郑合灵知道自己早就被人发现了，脸色一红，期期艾艾的走出来行礼，“小女见过公子。”
郑合灵今日身着鹅黄色衣衫，搭配得宜，越发衬的她白皙的鹅蛋脸娇俏可爱，她的眼睛猫瞳一般，眨巴着闪过狡黠，更可爱是她笑起来唇边浅浅的梨涡，让人一眼就产生好感。
莫韶华看了她一眼，那目光中的陌生让郑合灵心底有些失落，果然不记得了吗。
“你为何出现在这？”声音如同他这个人，果然也一样的好听啊。郑合灵沉浸在他的声音里，对莫韶华的问题却置若罔闻。
那丫头见郑小姐半天没反应，示意她她也没动静，只好自己代为答话，“回禀公子，是大人让奴婢带着郑小姐来后院赏花的。”
“这样。”莫韶华说了这一句又开始抿唇不语，在郑合灵眼中却成了身世凄惨不善言语的形象。
她一向热情开朗，胆子也大。而且小城镇里民风开放没有大家世族那些规矩束缚手脚，郑合灵即便心仪莫韶华也没有扭头离开，心里虚拟的少年形象让她母性大发，反而开始有话没话的找莫韶华聊起了天。
郑大顺早知道女儿这种性子，带她来知府县衙也是因此，莫韶华尽职尽责的扮演好沉默少年的形象，偶尔表情流露出一丝松动，让郑合灵更加兴致高昂。
狐言过来的时候，郑合灵正说得起兴，他惊愕的发现一向看不上人类的小弟对他身边的女子竟也算和颜悦色了。
第七十章 炮灰的狐妖
他心中微微惊诧，这根本不像他那个对感情不屑一顾看的通透的弟弟，他看那女子面容有些熟悉，仔细一想方记起来这个女子应是郑家的那位郑小姐了。
听闻郑小姐热情心善，容貌又如此貌美如花，十九初入人世，同郑小姐这般容易让人心生好感的女子，十九难免会心动。
狐言虽然对罗子谦心如死灰，但他并没有对所有人类都抱有恶意。他对郑合灵印象不错，若十九真的喜欢上郑合灵在他看来倒也不是一件坏事。
狐言这么一想，就止步转身微笑着离开了，把独处的空间留给二人。
另厢郑大顺和罗子谦谈商好如何应对巡察使之后，眼看着天色已近中午，罗子谦便留了郑家父女二人用午膳。
等下人摆好菜肴，落座的只有郑大顺，郑合灵，罗子谦三人。郑大顺心念一动，问道，“怎的不见大管事？”丽州人人都知道罗大人和大管事情同兄弟手足，并无主仆之分，以往大管事必定也会上桌同客人一起用膳的，今日倒是奇了怪了。
罗子谦不知想到了什么一阵心驰荡漾，面上带着温柔的笑容，“这几日阿言的弟弟来访，他就陪着弟弟了。”
“原来是家人来访。既然都是一家人，大人不必多虑，不如让大管事与他弟弟一同前来用膳，省的麻烦。”郑合灵刚刚被那丫头唤过来就一直心不在焉的，如今听了父亲的话，眼睛也放出一道光来。
罗子谦也有此意，昨日他虽然刚见过狐言的弟弟，但不知为何他的记忆十分模糊，只剩下当时忍不住的惊艳赞叹，今日心里正痒痒的，倒不如趁这个机会再好好观看一番。于是他挥了挥手对一旁的下人道，“去喊大管事和公子，再让人添两副碗筷来。”
那下人飞快的去了。
狐言和莫韶华吃着几样小菜，听那人说完，心里冷哼一声，对罗子谦当真只剩下往日的情分了，他眉头微皱，脸色不耐，“你去告诉大人，我们已经用过膳了，就不过去了。”
待那下人走了，莫韶华才笑言道，“果真是不同了。”
“十九，你就别打趣三哥了。”狐言脸上带着一缕惆怅，他捻起落在胸前的一缕碎发，语气幽深，“这么长时间，便是养个小猫小狗也该养出感情了。可人呢，时间越久，厌倦越深。”
“三哥能想通那是再好不过。小弟这里有一事相告。原本我并不把此事告知与你，但三哥已不再为情所困，告知与你也好让你早做准备。”莫韶华敛去脸上的笑容正色道，“三哥以为我为何突然离开西山？”
“为何？”狐言之前也曾问过，但都被莫韶华敷衍过去，如今听他提起，自然是打了十二万分精神。
“狐梦之术你可还记得。”莫韶华一本正经的从脑海里拎出这个词语。
“自然记得。”狐言也正了神色，“我们西山狐族祖先正是依靠此等本领才有当年那般光辉。但自从千年前，西山狐族凋敝，狐梦之术难以再使用出来。咱们西山狐族，再无梦境。怎的，难道……？！”
“没错。我下山前，做了个梦。”有时候真相就得不按套路才能说得出来，莫韶华刚进入剧情的时候就知道西山狐族曾有这种奇异的狐梦能力，因此他此时才敢把剧情说出来让狐言做好心理准备，提前结束剧情，给自己创造更多的时间。
“我梦见丽州发生婴孩儿失窃案件，我前来寻找三哥，却被一妖道发现，他觊觎我通身的修为，意图杀死我，并将丽州的兄弟们屠杀殆尽，修为吸干，而三哥也未能幸免。”说到此处，莫韶华顿了顿，眼角发红。
“而那丽州善名远扬的郑大善人正是吞噬婴孩儿心脏的罪魁祸首，他更是欺骗于我，然后与那妖道联手杀死了我。我灵魂出窍想将郑大顺做的恶事公诸于世，后来发现他的女儿郑合灵能看到我，我以为郑合灵心地善良定会帮我，没想到她却一再推脱，最后带着郑大顺和那妖道找到了我，让我神魂俱灭。”狐言听到此处，心中又惊又怒，忍不住拉住弟弟的手安慰他。却没想到弟弟却拍了拍他手，继续道“而八哥被他们引出一处客栈，妖魂抽尽，抽筋扒皮。我醒来后心中害怕，更担心兄弟们的安危，因此才出了西山，直接来找了修为最高的三哥。但我过来之后发现三哥身陷情网，修为大退，我怕你不是那老道的对手，才没有敢说明真相。”
狐言听过，震惊无比。郑大顺那人他也是打过交道的。虽然有商人重利的本性，但也难得的算是一个好人。但没想到他竟藏得如此深，都瞒得过他这个几百年修为的狐狸。可见此人心思不是一般深沉。
“那妖道莫非是涂真？！”狐言惊呼，“如此一来，可真是大麻烦！”
狐梦之术是他们狐族千百年的传说，狐言自然没有不相信的道理，听莫韶华说完，他就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怪不得我前些日子总觉得那郑大顺身上带着血腥之气。他之所以瞒得过我，定是那涂真帮了忙！”
“如此，咱们快去通知老八才好！”狐言向来沉稳的性子此时也有些坐不住了。他们狐族虽然有史以来有吸食人阳气提高修为的方法，但他们却不敢造下杀孽，似郑大顺这等修炼方法在狐言这只狐妖眼里都极为残忍可怖。
老八修为不如自己，若不是十九的狐梦之境，他们西山狐族可真是要灭绝与此了！
“小弟正有此意。不过三哥放心，郑大顺想用郑合灵来引我上钩，咱们只需将计就计，计划万无一失之前莫要露出马脚来就好。”
狐言点头，拉住莫韶华，“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去。”莫韶华好笑的看着狐言焦急的神情。而后两人收拾了一番，狐言叫了马车两人坐上急匆匆的朝镇外的空庭竹苑赶去。
说起这空庭竹苑也是丽州的妖怪们住宿聚集的地方，是一只千年的树妖开的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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